第28章

奚南垂眸,盯着洗碗池裏的水,思緒卻飄到了遠處。他在想向晚光。

數分鐘前,一行人剛吃完飯,奚南捧着向晚光幫他倒的水,正一口一口喝着,而坐在他身邊的向晚光卻站了起來開始收拾碗筷。奚南瞥了眼坐在他們對面,幾次欲言又止的向初秋,猶豫了會還是放下水杯站了起來,拿走向晚光手裏已經收好的筷子,搶走他的活說,“我來吧。”

向晚光沒松手,倒是挑了下眉看奚南,像是在質疑他到底行不行。

奚南:“......”

奚南聽了向晚光這話,有些不開心的掃了他一眼,卻沒如向晚光想的那樣松手,而是低下頭去收拾碗,像是要證明他會一樣。奚南到底會不會,向晚光并不在意,他剛才挑眉只是希望自己的小男友能夠乖乖坐一邊去,因為在向晚光的認知裏,奚南并不應該來做這些家務。

奚南不理向晚光,假裝不經意朝向初秋那邊看了眼,見他還盯着這邊看,想到先前看到的他的模樣,猜測他有事要說。

所以奚南将碗壘到一塊,頭也不擡道,“我确實不會,但可以從頭學,多學幾次不就會了嗎?”

“總不可能以後都你來做這事吧。”奚南笑着說,用眼神示意向晚光去看向初秋,“再說初秋還在這兒呢,你做哥哥的難得回來一次,你應該過去陪他聊聊天。”

說完奚南也沒等向晚光回答,拿着收拾好的碗筷朝剛才向晚光做菜的地方走,将碗筷放在洗水池,低頭準備洗碗。

向晚光站在原地,盯着奚南的背影看了會,然後才側頭看還坐着的向初秋,問他,“你要說什麽?”

奚南一走,向初秋也沒再掩飾他的想法,向初秋看了眼奚南,指了指外邊,說,“出去說。”

向晚光沒多問,跟着向初秋往外走。

才放好水的奚南,聽到後面門合上的聲音,扭頭往後看了看,毫不意外的發現向晚光兩人已經不在室內了。

向家沒有洗潔精,也沒有熱水,所以奚南看着碗筷上的油漬,好半天沒下手。不過既然跟向晚光說了他來做,因而盡管油漬讓奚南皺眉,他頓了頓,到底還是拿起碗開始洗了起來。

才一接觸,奚南手就沾上油漬,變的油膩起來。這讓奚南眉頭皺的更緊。

不過奚南沒有松手,而是皺着眉洗了下去,只是注意力卻飄到了其他地方。奚南在想向初秋找向晚光,到底是想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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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南垂眸,想到從向晚光承認他們的關系起,向初秋的反應就一直很奇怪,旁的人會有的反應他都沒有,像是他壓根不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有多奇怪。

但是現在他又叫向晚光出去,一副要長談的模樣……他能猜到向初秋要說的話肯定跟他有關,可是更細的內容,奚南就猜不到了。

猜不到答案讓奚南有些惱怒,他嘲笑了下現在這個滿腦子都是向晚光的自己,撇了撇嘴不想再想這事了。

然而滿手的油膩,卻讓他渾身不舒服,甚至讓他開始後悔逞強搶了這份事做。奚南想着都過去了十幾分鐘,他才洗了兩個碗,便忍着心中的不舒服,拿起第三個碗準備洗。

但是一只修長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拿走奚南才拿到手的碗,随即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來洗吧。”

奚南側頭,只見向晚光不知何時回來了,現在正一臉笑的看着他。

像是知道奚南要問向初秋一樣,向晚光在奚南開口問前,便主動解釋說,“初秋要參加競賽,現在回房間複習去了。”

向晚光接過奚南手裏的碗,動作麻利的擦洗起來,沒多久便将奚南洗了半天也沒洗好的碗洗完。他接了點水,将洗好的碗又洗了一遍,然後将碗筷壘好放到一邊,才再轉身去看奚南。

而奚南還站在原地沒動。

奚南其實有點想問向晚光和向初秋談了什麽,不過他轉念一想,人家兩兄弟聊的事,如果能讓他知道,向初秋也不會叫向晚光出去說。

所以奚南獨自糾結了會,到底是什麽都沒說,而等他再回過神來時,那邊向晚光已經洗好了碗,正視線灼熱的盯着他看。

奚南一囧,下意識笑了下,便要朝向晚光走去,完全忘了他剛才洗了碗還沒去洗手,現在正一手的油膩。

向晚光看奚南這樣,無奈地笑了起來。他握住奚南手,将人帶到洗碗池邊,讓奚南在這兒站好,然後轉身出門,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塊肥皂回來。

肥皂是淺白色的,泛着一股雛菊香。

奚南盯着向晚光手裏的肥皂,疑惑地眨了眨眼。但向晚光卻什麽都沒說,只牽住奚南手,打開水龍頭,又替他抹了些肥皂,然後溫柔地揉搓起來。

“家裏沒有洗衣液,只好用這個代替了。”向晚光解釋了一句,拿水沖了沖手,緊跟着說,“碗太油了,以後這種事我來做就行。”

向晚光不僅動作溫柔,就連說出的話也十分溫柔,一點也不像當初讓奚南吃了不少癟的酷哥。

奚南看着這樣的向晚光,忽然心思一動,覺得只要他問,那麽向晚光便什麽都會告訴他。何況剛剛和向初秋的一番談話。

這個心思一起來,便不受控制的壯大起來,催促着奚南去行動。奚南盯着正在幫他擦手的向晚光的側臉,在他要松手前,先他一步緊握住向晚光手,和他十指相扣。

向晚光沒動,擡眸看奚南,輕聲問他,“怎麽了?”

奚南突然笑了起來,原先心裏的顧慮也都消失不見。他覺得他完全是自己給自己不痛快,竟然寧願自己在這瞎想,也不過去問當事人。

向晚光對他這麽好,他若是問,向晚光肯定會說。

這麽一想奚南便沒再憋着,他捏捏向晚光手指,問,“你剛才和你弟聊什麽了?”

向晚光剛一回來,看奚南站在洗碗池邊出神,就猜到奚南好奇他和向初秋說什麽去了。他本以為以奚南的性格,肯定很快就會問他的,卻沒想他碗都洗完了,奚南卻一字不提這事兒。

于是向晚光便以為奚南對他和向初秋聊了什麽不敢興趣,所以他也就沒主動提。哪知道在他這麽想後,奚南卻提起了這事兒。

正如奚南想的那樣,只要他提,向晚光便會講。所以在聽到奚南這麽問後,向晚光笑了一下,說,“他讓我照顧好你。”

“……”奚南懷疑的看了看向晚光,顯然不太信向晚光說的話,“說實話。”

向晚光手上動作一頓,低着頭半天沒說話。而奚南也不急,視線随着向晚光移動,打有一副他不說他就一直等的架勢。

向晚光擡頭,見奚南還盯着他看,頗為無奈的笑了起來。他捏捏奚南指腹,柔聲道,“沒騙你,向初秋真這麽說的。”

奚南不說話,只看着向晚光。

被盯着看的向晚光也沒覺得不自在,照舊在玩自個兒男朋友的手,同時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這次奚南倒沒有再持懷疑态度,在向晚光說完這句話後,倒是松開向晚光的手,笑着朝沙發走去,準備繼續玩向晚光手機上的單機游戲。

而站在後邊的向晚光,盯着奚南的背影,卻慢慢斂了笑,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

向初秋跟他說的話,當然不像他和奚南說的這樣簡單輕松。

十幾分鐘前,他跟着向初秋走出房間,去了院子裏。向晚光看着站在他對面的向初秋一言不發,等着向初秋開口。

“哥。”沒了第三人在場,向初秋語氣總算多了幾絲詫異,“我沒想到你會和男人在一起。”

向晚光聞言,擡眸朝他看去,卻什麽話都沒說。

向初秋注意到向晚光的視線,直直地和他對視。向晚光見此,揚了下唇說,“不奇怪。”

向初秋抿唇,想到他哥以前上學的事,雖然那會兒跟他哥告白的人不少,可他确實也沒聽他哥說過喜歡誰,或者喜歡什麽類型的。

他掃了一眼向晚光,見他周身不再冷冰冰的,但是多添了些溫柔。大概是因為和奚南在一起了吧。

雖然向初秋還是第一次見奚南,也尚未和奚南仔細相處,可是光第一印象,向初秋便感覺得出奚南身上的朝氣。

那是和他們倆完全不同的陽光,主動又熱情,吸引着人靠近。

于被迫早早成熟的向晚光來說,這樣子的奚南,不異于世上獨一個的太陽,對喜歡光的人來說,有着致命吸引力。向晚光也不例外。

想到這裏向初秋忽然笑了起來,瞥了瞥對面表情如常的向晚光,頓了頓說,“媽還不知道。”

向晚光視線一頓,沉默半天說,“我知道。”他停頓一會,又說,“我會跟她說的。”

向初秋張張嘴,還想跟向晚光說些什麽,但是看到向晚光表情如常的側臉,向初秋忽然又靜下心來。

向晚光從小就懂事,不光學習成績好,更沒讓家裏人多操過心,就好像世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向初秋笑笑,覺得他不必替向晚光擔心了,因為向晚光既然敢說,那肯定是有應對措施的。

“嗯?”向晚光看向初秋欲言又止,皺皺眉問他,“怎麽?”

“哥。”向初秋斂笑,神情變得認真嚴肅起來,“既然你們在一起了,那……”

向初秋頓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起來說,“你應該記得向家家訓吧?”

向晚光一愣,沒立馬反應過來向初秋怎麽把話題轉移到這事上面。不過好在他也只愣了一瞬,便很快回過神來,“那是自然。”

向父向母和別的父母不同,他們并不限制早戀,相反他們覺得若是在學校遇到心儀的人,向晚光兩兄弟完全可以放開手去追,從而好好體會一次校園戀情。

唯有一點,向父向母無數次跟向晚光兩兄弟強調,讓他們銘記心上,那便是不管是哪個時間段的,又或者是哪一段戀情,都必須對對象負責。

這個負責并不僅僅指談戀愛裏要尊重對方的意願,不随便做一些逾矩的事,更指他們得為在一起負責。

“哥,早戀本不易,更何況你和奚南哥還是……”向初秋話只說半句,便沒有再說下去,“所以你和他要面對的事比一般情侶要多得多。”

“既然你們決定在一起,那往後的路就要相互扶持。”向初秋盯着向晚光,說,“哥可要好好對奚南哥。”

向晚光失笑,不答反問,“奚南這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竟叫你才見了他一面,便天平完全傾向他。”

不過向晚光沒等向初秋回答,就又說,“那是自然的。”

少年容易心動,常常一點小細節,就有可能戳中他心中的弦,讓他喜歡上某個人。而向晚光長這麽大,除開讀書幾年外,後面他在外面工作,也遇到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她們各有各的特點,優秀或普通,然而向晚光卻仍舊從未為誰心動過,以至于和他共事的大學生,還曾笑過他是性/冷淡。

向晚光也認同他的老看法,以為他很長一段時間裏只能單身,怕是不能體會一把十幾歲的戀愛。

但是向晚光哪裏猜到,有一天奚南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并且以勢不可擋之勢,打破向晚光心裏那些不知何時壘起的高大城牆,直沖他內心深處,讓向晚光想不注意都難。

也是在奚南出現後,向晚光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哪有什麽不心動,左不過是還沒遇到那個讓你毫無原則的人。同樣也是遇到奚南後,向晚光才反應過來,少年心動乃是一生心動。

雖然此時他才十七歲,可是在向晚光心裏,他早将奚南計劃到他未來每一步行程裏,想漫漫餘生,奚南都能走在他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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