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客房被收拾得整齊, 被子都是下午剛晾曬過得的,深吸一口氣, 可以聞到裏面暴曬後的糊味。

木少傾陷入松軟的枕頭,被子高高拉上, 卻清醒着,半點睡意都沒有。

午睡補足了精神,身邊又少了小暖爐,空蕩蕩的。

習慣真是可怕, 幾個月就能改變一個人。

雙手攤平,但又無聊, 她拿出手機刷了一會兒段視頻軟件, 又看了幾部美妝教程。

還是無聊。

屏幕朝下放在枕頭邊,幽暗室內安靜寂寞,跨年的熱鬧過後,無聲的清冷更被放大。

眼睛适應黑夜後, 可以看出天花板上的裝飾輪廓。

正發呆, 虛空描摹着花樣。

年久的房門被人推開, 難免會發出生澀的動靜, 又緩又慢。

在老宅子裏,這種情形是很恐怖的,木少傾“噌”坐起來,一眨不眨望向門口。

然後就看到一個黑影蹿過來,撲到她身上,熟悉的動作, 腦袋在她鎖骨上拱來拱去。

神經瞬間放松,木少傾氣急,不住拍打他,“你吓死我了。”

少年氣息不穩,摟着她的手臂收緊,可憐兮兮,“我失眠了,一個小時沒見你,心都疼了。”

他到底從來學的這麽多土味情話。

木少傾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手指頭都沒有自由活動的權利,脖子上被咬了好幾口,她氣得直蹬腿,“屬狗的啊你,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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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江楓這才收斂些,依依不舍擡起頭來,親親她的嘴巴。

“想你嘛。”

劉海軟塌塌搭下來,下垂眼總是顯得特別無辜,亮晶晶的還帶着水汽。

往常這些時候,木少傾都會不自覺敗下陣來,任他為所欲為。

“随你随你,真是沒辦法。”

一句話就像恩典,餘江楓立刻眉開眼笑,開始辛勤耕耘。

可惜客房的床也是當初剛布置時買的,已經有了些年頭,餘家能留宿的客人不多,便也一直沒想着換。

現在兩個人壓在上面,動作一大,床就發出刺耳響聲。

木少傾條件反射,一腳蹬出去,倒是失了準頭,只踹到了小朋友的膝蓋窩。

被中傷的男孩滿臉無辜,還有些氣憤不解,“你幹嘛又踹我,再這樣下去我就完了,小小楓也要完了!”

滿臉抱歉地捋了捋他的頭發,木少傾懇請道,“你輕一點啊,別被人家聽見了,太丢人了。”

“這怎麽就丢人了,這是男人的正常需求,是我愛你的表達方式!”

“但是被家裏人聽見,你不覺得很難為情嗎?”

“在自己家有什麽可擔心的,你心裏負擔太大,這種時候就應該好好享受,哪還有功夫管聲音是大是小?”

……

說不通,木少傾無望,擡起胳膊搭在眼皮上。

小朋友還在絮絮叨叨,非要跟她争個對錯。

卻見身下的女人毫無反應,試圖逃避,氣就不打一處來。

幹脆,他手上一使力,把木少傾從床上帶起來,圈外懷裏,直接起身,赤腳現在地板上。

被突然淩空的動作吓到,她手忙腳亂,胳膊和雙腿都攀附在小朋友結實的身體上。

“你做什麽?”

胳膊掂了掂,他一臉壞笑,“不是說床上有聲音嗎,那我們就在地上啊。”

大年初一,餘家院子裏比昨天還要熱鬧,小孩子在樓梯上跑跑跳跳發出叽裏咕嚕的聲音。

木少傾手腳艱難地在被子裏動了兩下,指尖都透着無力。

她努力仰起頭,然後重重落下。

太疲憊了,人生不易。

屋外響起此起彼伏的問好寒暄,作為未來兒媳,理應收拾妥當出門招呼,而不是像條鹹魚似的賴在床上。

可是動不了啊。

她顫巍巍伸出手,按了一下中心控制鍵,屏幕亮起,九點二十三。

“啊——”

哀嚎一聲,木少傾緩緩翻了個身,勾勾腳尖坐起身來。

四肢百骸的疼痛傳來,她甩甩頭,堅決要抵抗身體裏的惡勢力,要做一個優良賢淑的兒媳婦。

從地上撿起衣服,初初展開,便看清楚上面縱橫的褶皺紋路。

崩潰期間,房門被人不打招呼推開,她驚呼遮住身體,看清來人後,又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扔過去。

“都是你幹的好事!”

笑嘻嘻地接了個準,餘江楓一臉屢教不改,笑得目的性極強,“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麽說的,你分明很開心啊,姐姐?”

戲谑的口吻惹人惱怒,木少傾羞的快哭出來,蒙在被子裏生悶氣。

沒多會兒,有別人拉開手,陽光一點點透進視野裏,餘江楓興致勃勃,捏着她的手背,又軟又白。

“小公主起床吃早飯吧,媽都問了好幾次,我都找不出理由了。”

“還說,這都是因為誰啊!”木少傾噼裏啪啦在他胳膊上一頓狂抽,然後兇巴巴從他手機掏過另一套新衣服。

“出去,以後不準看我換衣服,你被取消資格了!”

與此同時,有人輕輕扣響門,奚美心在外面柔柔地問,“木木啊,起床吃點東西再睡吧,餓着胃不舒服喲。”

看來在未來婆婆眼中,她已經是個又懶又饞的兒媳婦了。

木少傾踹了餘江楓一腳,結果被他結實的肌肉給撞疼。

“嘶,去去去,給我出去,再也不準進我的屋子。”

被小姐姐莫名嫌棄,餘江楓腮幫子鼓成蛤蟆狀。

氣呼呼離開的背影,真能緩解人的心情。

木少傾陰轉多雲,嘴角彎彎,穿上新的酒紅色毛衣開衫。

這是奚美心為她準備的,尺碼合适,提前洗曬過,有清新的洗衣粉味道。

穿好衣服,她踩着拖鞋去洗漱,轉身間覺得衣兜沉甸甸的。

伸手去摸。

是一把紅通通的車厘子,還有一張小紙條——

仙女專供。

飯桌上只剩下一小碗餃子,還冒着白色熱氣,趙姨端來自家腌的小鹹菜,“快快,大年初一的早上必須要吃餃子,寓意着來年的好兆頭。”

恭恭敬敬雙手接過,木少傾不好意思地夾起一個,皮薄餡大,唇齒留香。

“大家都吃過了嗎?”

趙姨給她又端來一碗餃子湯,“客人來得早,再說了,上年紀的人覺少,天一亮就睡不着了。”

這就更顯得她懶。

快速吃完早飯,看了眼時間,估計午飯也沒胃口吃了。

木少傾蹑手蹑腳走到客廳裏,小朋友坐在沙發一角,她也湊過去,挨着坐好。

客人發現她,主動打招呼,“聽老徐說你家兒媳婦模樣好,很伶俐,重要的是打麻将很厲害啊!”

這是很值得誇獎的事情嗎?

有錢人真的很難懂。

反而是餘照升笑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這臭小子成天做混賬事,也就找女朋友的眼光好了點。”

氣氛正好,餘江楓被誇與有榮焉,幹脆摟着木少傾的肩膀宣示主權。

自動過濾了他老爸前半句批評。

一天也就這麽度過,木少傾正坐在沙發上跟奚美心看電視,端着一碗趙姨親自捏的小湯圓。

又黏又甜。

餘江楓從書房出來,一臉沒有被批評的陽光,哼着歌擠着她坐下,“小仙女還不睡覺啊。”

“啧,你輕點兒,差點把我湯圓灑出來。”

又被嫌棄,餘江楓撇嘴,覺得要挽回地位只有一個辦法,“明天我們就回去了,老在這住着也不是辦法。”

這麽突然,木少傾一個湯圓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奚美心第一個不同意,扔下正織的毛線,“不是辦法?住家裏怎麽了?我們木木每天吃好睡好的,跟我處的多開心啊,就連你奶奶的精神氣都足了不少呢!”

“我看你就是想讓她幫你打麻将吧!”

心事被人戳穿,奚美心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最後冷哼着又撿起毛線繼續織,“兒子又不聽話,還不準我見兒媳,我這做父母的,可憐到家了。”

反正小朋友對這種控訴向來油鹽不進,他半拖半拽,一口喝掉所有湯圓,口齒不清,“去睡覺了,熬夜要長皺紋的。”

晚上九點鐘熬個鬼的夜啊。

木少傾力氣比不上他,掙紮許久也沒能抗争成功。

被抓着手直接扔在床上,又上又下的晃蕩着,她覺得剛吃進去的湯圓又要吐出來了。

迫不及待地覆身上去,硬邦邦的八塊腹肌蹭過她胳膊。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咱們用個新的姿勢?”

這種侮辱新年的方式,木少傾真心忍受不了。

硬是把人推開,然後不由分說抓着他往外走。

“不準進我的房間,我說到做到,別想蒙混過關。”

房門毫不留情被合上,随之是擰上門鎖的聲音。

咔噠兩聲,餘江楓還瞪着朦胧的雙眼,有種攻城卻被偷襲的絕望感,還是被偷走了盾牌的那種。

難過兮兮地走回自己卧室,他開始咬着手指琢磨,有什麽辦法能從窗戶那邊爬過去。

結果應景的收到一條短信——

“別想爬窗戶,我已經上鎖了,如果真摔下去,下半輩子我也不會給你推輪椅的。”

啊,女人好狠。

餘江楓捂着臉,重重躺會床上,又是無眠的一夜。

可他不知道,在他朝思暮想的那個房間,正在進行某種不為人知的交易。

奚美心現在木少傾面前,笑得神神秘秘。

“木木,你猜我要送你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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