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

餘家獨子的獨子的獨子的老婆懷孕了。

簡而言之就是三代單傳的豪門世家可以在院子裏放鞭炮了。

消息長了翅膀, 雖然餘照升千叮咛萬囑咐要低調, 要給肚子裏的孩子攢福氣,但是頭一個出去嘴沒把住門的人,還就是他。

不過兩天時間,臨市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他要抱孫子孫女了。

保胎是頭等大事, 木少傾自己也小心, 經過老師同意, 打包去餘家老宅待産了。

倒不是多金貴,只是每次在家裏被保護着時,她心裏總是暖呼呼的, 心情好身體也舒暢, 孩子心疼她, 連孕吐都不曾有。

她每天就陪着奚美心準備小孩衣服,吃着營養師給的月子食譜,跟老太太喝喝茶下下棋,小日子過得惬意。

唯獨苦了準爸爸,風雨無阻要每天往老宅跑不說。

還被強制分了房。

晚上吃飯時他日常表示抗議, “咱家床那麽高,我晚上不在旁邊守着, 木木摔下去怎麽辦?而且咱們家地暖不好,冬天很冷的, 得有人幫她暖被窩。”

将一碗白玉菇肉片湯遞給兒媳。

奚美心坐直身子思索片刻,破天荒點了頭,“你說的倒是, 咱們這屋溫總上不去,要是小木木感冒可就麻煩了。” WWw.8Yue.ORG

眼見回屋有望,他抿唇屏息等待赦免。

“那你以後早點去把木木的被子暖好,然後再回客房去睡。”

??

這種騷操作令人咂舌,餘江楓平生第一次聽說,他現在覺得自己比慕言還慘,人家雖然當初鬧離婚,但好歹看不見摸不着的能有個緩沖。

他倒好,不給碰,現在還得暖被窩?

“噗嗤”。

木少傾終是忍不住,看見他憋綠的臉,找回一點同情,“我晚上自己睡還挺害怕的,叫他回屋吧。”

還是老婆大人好。

餘江楓就差滿臉淚花給她來法式熱吻。

當婆婆的現在對她百依百順,聞言立刻笑眯眯點頭,“但是你們必須分被子,他這孩子睡覺不老實,別碰了你。”

各讓一步,完美協商。

當晚,餘江楓就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歡快投向小姐姐身邊。

摟着軟乎乎的身子。

他喟嘆一聲,幸福真簡單。

手搭在還未顯懷的肚皮上,他有點好奇裏面的小胚芽到底多大。

耳朵湊過去聽了聽,也沒動靜。

推了推他的腦袋,木少傾有些無奈,“這才兩個月,能聽出來才有鬼呢。”

“你不懂,我們這是根基于血緣的心靈相通。”

懶得跟他費口舌,木少傾阖着眼睛躺回去。

只希望基于血緣的智商遺傳就好。

之後每次産檢,作為準父親的餘江楓都完美錯過。

他都懷疑所有合作商都嫉妒他,不然怎麽會專挑那種那些日子來考察,要麽就是一個飛的把他叫走。

錯過了三次,他纏着木少傾能不能趁他閑着去做産檢。

“這才過了十多天,頻繁産檢不好,你等下回吧。”

他不開心,抱着老婆胳膊撒嬌,“我就想看看寶寶嘛。”

掀過來一張紙,木少傾被煩得往廚房裏找婆婆去,“你昨晚不是看着彩超結果傻笑了一個小時?機器看和紙上沒差啦。”

被嫌棄的男人仰倒在沙發上,在餘照升“坐沒坐相”的斥責中獨自悲傷。

那能一樣嗎?

産檢能聽胎心呢,他一次都沒聽過。

好在第五個月的産檢,排除千難萬險,抱着公司破産也不惜代價的心情,餘江楓終于跟着踏上了前往附屬醫院的路。

熟人多了好辦事,有木藝在,大家都行了方便。

木少傾拿這個弟弟也沒辦法,他也鬧着,要等小寶寶生下來,看到第一眼才肯出國。

被兩個男人七嘴八舌吵得頭暈,好不容易躺在B超室的診療床上,終于換得安寧。

原來真的不一樣。

機器抹在她肚皮上時,小寶寶手腳還動了動。

一種酥麻感從頭到尾流過,餘江楓這才有了當父親的真實感,全須全尾的小嬰兒,頭還沒有個雞蛋大,在媽媽肚子裏伸懶腰。

生命神奇之處難以言喻,甚至讓人眼眶發熱。

他難得安靜下來,這種酥麻在聽到那陣活躍胎心的瞬間,化成為激動。

想到他和小姐姐生命的延續就在這。

昔日重現一幕幕,誰能猜到故事開始和結局,能是這般圓滿。

整個産檢流程結束,木少傾拿這個感性少年沒辦法,本來說好去附近商場買點備孕的東西,結果這位爺進去就是一頓掃蕩。

原來基于血緣還能遺傳購物欲,看着他刷卡結賬時的幸福笑容,真的很像奚美心。

受不了他滿身粉紅泡泡,她支使他在原地等,“我去趟洗手間,你別再買了,好多東西都用不着,到時候該浪費了。”

說罷也不管他聽不聽,便扶着肚子走了。

她倒沒想過會這樣巧,能在這碰上顧漫雲。

之前回柳鎮,許阿姨說她最近經常出國旅行,久了一個月都見不到人影,聽說還談了男朋友,是個外國人。

看樣子有結婚的打算。

剛懷孕時,木少傾也給她打過電話,可惜不知道是換號碼了,還是真的不想接,每每都是忙音或關機。

大概是不想回憶上半輩子悲慘人生和狼藉收場,于是便徹底斷了聯系。

顧漫雲正在洗手臺的高鏡前補妝,見到她,也是一愣。

只是收斂了以前的戾氣,眼神在她肚子上掃了幾眼,“幾個月了?”

冰冷的水在手掌間滑過,木少傾微微失神,後又聲音溫柔地回道,“五個月。”

粉底盒合上時發出“啪”的一聲響,顧漫雲轉過身,在她白裏透紅的小臉上審視,最終笑了笑,帶着與過去冰釋前嫌的體諒。

“挺好的,照顧好自己。”

這是母女最為心平氣和的一次談話,雖然短暫但是稀罕。

看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木少傾擦幹淨手。

摸着肚子,溫熱透過布料傳達到掌心。

“媽媽的媽媽也很可憐,她也只是被人消磨幹淨了愛而已。”

木少傾在私立醫院生了孩子,她唯一到場的血緣家屬,就是木藝。

小姑娘生下來就聽話,被人抱着不哭不鬧,像在她肚子裏一樣老實,眼睛還不能視物,就學會了咧嘴笑。

老太太那天還親自到場了,取了個小名,叫“芙芙”,諧音福氣的福。

大名早在辦準生證前就由餘照升拍了板。

就叫餘月彎。

鳳眼半彎藏琥珀,說她長大了一定是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小美女。

“咱們餘家不缺錢,所以就求個漂亮吧。”

芙芙小朋友自小就是萬千寵愛,餘家拿出族譜翻,往上也鮮少能翻到個女孩,餘照升說這是祖宗開眼。

在餘家,她拿爺爺盤了十五年的核桃去逗狗,換來得就是句,“小孩子愛玩,我還能這不得個破核桃啊?”

後來餘江楓偷偷跟老婆訴苦,“我上初中時想偷他核桃去賣來着,結果就那麽輕輕碰了下,換來一頓竹筍炒肉。”

“雙标,太雙标了。”

然而這個雙标的受害者從來不檢視自己的行為。

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女孩親親舉高高,玩游戲馬上就要吃到雞,電腦被小家夥按了關機,他都能樂得出來。

“我閨女太聰明了,這麽點兒就知道關機鍵在哪裏。”

木藝遠赴海外留學,每天都要發視頻看自己小外甥女,芙芙嘴甜,隔着屏幕左一個好舅舅,又一個香舅舅叫着,直把人心都叫化了。

各種海外零食和幼兒用品源源不斷寄回來,氣得木少傾想去美國拍死他。

就連胖橘面對她的時候,脾氣都變好了許多。

以前總聽人說,貓對老人和小孩的耐心很足,木少傾不信,畢竟他們家這只是國罵種子選手,雖然聽不懂貓語,但是結合語氣表情動作,你肯定可以聽得出……

它就是在罵你。

對着芙芙它很少叫,被揪疼了尾巴也不生氣,每次都會主動湊過去求親親。

面對着種種,木少傾覺得,生産前的所有疑慮都是杞人憂天,就算沒有她這個當媽的,小姑娘也絕對不缺愛。

如果非要把芙芙形容成一種動物,那肯定是螃蟹。

橫着闖天下。

為了避免溺愛,她借探望老師為借口,拎上小姑娘跑去了西鎮,沒有爺爺奶奶和爸爸,甚至沒有了胖橘寵愛,是機會給她立規矩了。

但是木少傾又低估了男性生物對小姑娘的統一熱愛。

一個光棍老大爺和三個光棍師兄,當天就差把別墅拆了給她搭積木,下午還沒過去,西鎮前前後後的商戶都知道。

姓王那個畫家,有徒孫了。

“師父,你別帶着她往畫室裏去,小孩子沒輕沒重,弄壞了可怎麽辦?”

“啧,你懂什麽?畫沒了還可以再畫,孩子的童年才是最重要的,”王厚松一臉不屑訓斥她,轉而又抱着小姑娘眉開眼笑,“是不是呀,小芙芙。”

奶聲奶氣的小孩子會拍馬屁,如大名似的,眼睛笑成月牙。

“是的呀,好爺爺。”

啧。

她和餘江楓的基因裏怎麽會有這種組成,木少傾不解,覺得自己可能抱錯了小孩。

當天晚上,小孩的爸爸果然還是跟了過來。

到西鎮時,木少傾已經帶着孩子爬到了西江山半山腰。

小芙芙嬌生慣養橫行無道,但是她天生有股倔勁,只要是決定好的事,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她既然說了要爬山,就肯定會登頂。

一路上,木少傾等她說放棄,卻沒想到小姑娘停停歇歇,将近一個小時,居然真的靠自己爬上去了。

小臉累得紅撲撲,看見星河時,卻還能笑起來。

餘江楓跟過來時,小孩已經窩在媽媽懷裏睡着了。

她抓着媽媽的衣服領子,羊角辮被山風吹得一顫一顫。

燦爛星河間,他看見小姐姐回過頭,沖他“噓”了一聲,五官和懷裏的小娃娃如出一轍。

山風裏夾雜着青草味和蟲鳴聲。

與研究生學院那晚很像,他跨坐在牆頭上,跟她說——

“我有辦法進去,但是并不想幫你送東西。”

兜兜轉轉,很多事情都變了,他們成了夫妻,相濡以沫,有個調皮的女兒。

女強人變成小有名氣的畫家,那個游手好閑的男孩,卻成了西裝革履的商人。

但是坐在這裏時。

他又覺得,好像什麽都沒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