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恭喜, 織田小姐。”坂口先生推了把眼鏡, 透過鏡片溫和的看着我, 我似乎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絲審視。但他很快就禮貌的讓到一旁:“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嗎?”我笑着指指四散的凳子:“只需要把凳子挪到餐桌旁坐下來。”
“這樣……這是我們帶來的禮物,但是誰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送些什麽,所以……既然是聚餐,大概能用得上。”坂口先生把手裏的袋子遞給我,和前面織田先生手裏提着的一樣。
最後走進來的三位男士竟然提了兩大袋蘋果酒,我敢發誓這絕對是太宰的主意。
夜鬥又端着一鍋螃蟹從廚房出來,看見太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似乎很有幾分意動想要把人趕出去……最後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三個黑手黨走進他的神社。
沒錯, 雖然合同和資料上神社在我名下,但祭祀供奉的主神就是夜鬥, 本殿前還挂着他的名字呢。
當然就可以說是“他的神社”。
“眼神不要那麽兇嘛, 兄~長~大~人~”
太宰屬于那種不迫害一下誰就過不下去的頑皮類型,而且樂于挑戰極限, 眼下就把目标轉移到了神社的主神身上——除了他大概沒人會這樣做。
夜鬥果然有點讨厭太宰但又不想和一個人類計較,他把鍋子放在桌子上瞪了少年一眼轉身就走,太宰聳了聳肩膀:“沒辦法,我們要體諒內兄的心情, 對吧彌音醬?”
“啥?內兄?!彌音醬?!”
發出這個聲音的是張大了眼睛的庫丘林,他看上去似乎很想找人打一架,衛宮老板身手敏捷拉住人看着他——【你想幹嘛?】
庫丘林回瞪:【當然是直接捅死那個不要臉纏着aster的家夥!】
衛宮老板嘆了口氣:【然後你打算怎麽跟她解釋?】
庫丘林:……
然後他轉身又回去看了太宰一眼,就跟殺手确認目标似的看得太宰扭臉笑眯眯盯回去:“哦呀!這位是?”
我被他輕拍了下肩膀,這才發現自己還沒介紹迦勒底茶餐廳的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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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抱歉。這是我打工的老板和同事, 衛宮老板,庫丘林。這三位太宰、織田先生以及坂口先生是……幫忙辦了證件和手續的,是我的朋友。”
我覺得我不能說出他們的職業,不然今天這頓飯或許就吃不到了。
太宰特別主動的加了一句:“我是彌音的男朋友~這兩個是我的朋友。”
衛宮老板特別自然的擡起手打了個招呼回敬,然後拉起板着臉的庫丘林進廚房去看夜鬥:“我想……有我們幫忙會快一些。”
于是院子裏只剩下三個黑手黨和五個小朋友你看我我看你。
小孩子們迅速擠在織田作之助身邊好奇的盯着一身标準黑手黨大衣的太宰看。其實他們很有禮貌,只是看并沒有發出聲音,更沒有提出什麽可能會讓人覺得尴尬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孩子們發現這個一身黑的家夥只是安靜坐在那裏很好脾氣的任由他們随意看,這才慢慢放松下來纏着織田作之助想和他一起玩游戲。
“織田作,織田作,花園裏有菜地!”
“有果子!柿子!”
“還有白蘿蔔!”
“咲樂在那裏種了朵小花……可惜我們找不到了。”
“花~”
穿沙色外套的紅發青年被一群孩子簇擁着去看果菜地,檐廊下咲樂和貓咪擠在一處互相蹭。
小小的庭院裏滿是孩子們精神十足的笑鬧聲。
“還真是不敢想象
的安逸,是不是?安吾。”太宰單手撐着下巴看四個男孩和織田先生鬥智鬥勇,靠在樹下昏昏欲睡的坂口先生瞥了一眼徹底睡着——因為有神主在。
就算夜鬥再不濟事也是個正兒八經的神明,結界發揮了應有的作用,神社內部靈力充沛潔淨,自然會讓人覺得非常舒适,對于常年過勞的辦公室人員來說簡直就是最佳補眠地點。
遠處織田作和孩子們的游戲內容越來越奇怪,最大的幸介跟着夜鬥學了幾天劍道,拎着一根木棍揮舞得有模有樣,他從正面進攻吸引了織田作之助的全部注意。剩下克己、優和真嗣在後面做些小動作,最腼腆的真嗣偷偷把腳下的野草紮成草繩,還真的把毫無防備的成年人絆倒在地,一群男孩立刻一擁而上發出即将得到勝利的尖叫聲——然後就被鎮壓了……
圍觀全程的太宰忍不住錘桌大笑,吵醒了睡熟的坂口先生。
四個“功敗垂成”的小蘿蔔頭垂頭喪氣排隊走去浴室把身上的泥土洗掉,換了幹淨的新衣服出來坐在桌子旁邊等着吃飯。
我幫忙把所有的食物和配菜都端出來放在桌子上,左右看看沒人注意順手偷了只蝦球吹涼後分成兩份塞進咲樂和貓咪醫生的嘴裏,然後沒撐住太宰太過殷切的目光在坂口先生的嘆息聲中同樣塞了另一只蝦球給他。
“衛宮老板手藝超~好的,對吧?”
太宰鼓着半邊臉頰一面“嗯嗯嗯”的嚼嚼嚼一面點頭,連話都不說了。
等天黑下來晚飯才開始,以夜鬥為中軸線桌子上泾渭分明的坐在兩邊。一邊是本土勢力的三個人,另一邊是迦勒底茶餐廳的兩位,因為這裏剛好少個人我就坐在衛宮老板旁邊和太宰面對面。咲樂坐在織田先生腿上得到了優待,其他四個男孩坐在夜鬥正對面形成了中軸線的另一端。
“那個……”氣氛有點尴尬,我覺得我該做些什麽。很巧坐在對面的坂口先生也這樣認為。
他選擇了看上去更溫和一些的衛宮老板,當然,這其中也有庫丘林明顯是個外國人的原因。
“衛宮先生說話不像橫濱本地人呢,但是也聽不出口音。”他選擇了一個比較安全的開頭,當然,大概也存着“要是能問出什麽情報就更好了”的念頭,也算是職業習慣。
我聽說他是港黑的情報員,難怪一臉過勞到随時會猝死的模樣。
衛宮老板很爽朗的笑了起來:“是啊,我也是剛剛才從福岡搬過來,不過不是福岡人,準确說來應該是神戶那邊冬木市人。小地方而已,很多人都沒有聽說過。”
這還是我頭一次聽衛宮老板說起自己的出身,立刻特別有興趣的追問:“欸?可是庫丘林又是愛爾蘭人,你們怎麽會認識?”
“學生時代的運動競技比賽,就是因為這個。這家夥運氣不好,輸的可慘呢,然後就慢慢熟悉起來。”衛宮老板似乎想起什麽好笑的事,露出了一抹掩飾不住的笑意。
但是庫丘林卻對這個說法尤為不滿,他拍拍桌子端起酒杯唱了首民謠,壓着衛宮老板灌了他一杯才搖頭感嘆:“戰士輸在運氣這種事上簡直就是恥辱!”
衛宮老板拍了下他的肩膀深表同意。
這種只有熟人才明白的梗其他人是聽不懂的,倒是坂口先生推了下眼鏡:“我早幾年聽說過冬木那邊有個衛宮很出名,非常特別……”
衛宮老板挑了下眉毛:“那您聽說的大概是我的養父,我只是個普普通通開茶餐廳的主廚而已。”
“這樣麽?”坂口先生讀懂了空氣,從善如流換了個更輕松的話題,最後他和衛宮老板很神奇的把聊天內容扯到了關西地區高校弓道比賽上去了……這個跨度是什麽情況?!
太宰坐在我
對面,他有點詫異的瞄了眼跟衛宮老板聊得火熱的坂口先生,然後不甘寂寞的沖我揮揮三角巾上打了石膏的手臂:“彌音醬,想吃螃蟹,幫人家剝啦!”
除了還太小的咲樂連真嗣都自己握着勺子吃飯,提出這個要求的太宰立刻被桌上所有人或明或暗的盯住不放。
坂口先生停下和衛宮老板的閑聊抽着嘴角哄他:“彌音小姐是主人你這家夥,我給你剝你安靜點!”
“不要!”坐在對面的黑發少年看着我,瞳孔深處藏有疑惑更多的卻是不安。他在不安些什麽呢?
“……”
我笑着站起身把螃蟹分割開,先用公筷給孩子們撥了些,然後是夜鬥,再然後按照座位順序從太宰開始每個人都分到了一部分。
“好了,”螃蟹很新鮮,制作的時候蟹足已經被砸開,輕輕一掰整條蟹肉就剝了出來。把蟹肉放進太宰面前的盤子裏,我拿起紙巾擦幹淨手,“這樣可以嗎?可惜受傷了不能吃太多海鮮,小心點啦。”
太宰眨了下眼睛假裝自己很可愛,在小朋友們鄙視的目光中起身挪了餐具和凳子湊到我身邊:“簡直一秒鐘也不想離開彌音醬~”
庫丘林從衛宮老板另一邊錯過身子轉過來看了他一眼發出嗤笑聲:“弱氣。”太宰的回應則是幹脆把腦袋枕在我的肩膀上:“救命~好可怕~”
“離彌音遠點啊你這陰險的家夥!”夜鬥氣得上下揮動手臂,坂口先生一頭砸在桌面去推織田作之助:“不要讓他再丢港黑的臉了!”
我覺得我再不發出聲音神社裏就會發出什麽不得了的事,于是忍住暴打太宰的念頭揉了一把他軟綿綿的頭發:“那個……螃蟹好吃麽?”
夜鬥差點沒“汪”的一聲哭出來。
庫丘林用看“美色誤國大昏君”的眼神瞄了我一眼長長嘆息:“你這什麽眼光!精準的撿了這麽個玩意兒,将來有你哭的時候。”
我: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胡說啊!我只是看到太宰眼睛裏的寂寞不忍心留他一個人小心翼翼躲在人群裏偷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