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父母
慕潇一直都沒忘記自己答應過陌柔的話。
身上的疤痕也好, 怕魚的理由也好——他說過會全部解釋給她聽的。
從來都不是因為說不出口，而是他覺得，還沒有讓陌柔徹底感受到他強大可靠的一面, 在那之前，他不希望她對他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覺得他需要她的保護。
雖然當了陌柔的契從，但慕潇還是希望自己能像個契主一樣, 肩負起保護另一半的責任。
自古以來，相比契主, 契從都要更脆弱一些。所以, 保護自己的契從，成了每個契主最基本的責任。
而慕潇顯然是個例外——他比自家契主強多了。
不過, 就算他真的像正常契從一樣比陌柔要弱, 他還是會選擇保護她，而不是心安理得地被她保護。
不是什麽身為Alpha的傲慢，只是他想這麽做，僅此而已。
“我說完了, 該你了。”
聽到陌柔的這句話, 慕潇明顯遲疑了一下。
如果可以，他還是想和前幾次一樣, 堅定地對她說——我會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可是, 他知道陌柔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
他知道她是看到餘額，想到了他轉給她的那筆錢。
他知道她是因為那筆錢, 對他的過去産生了好奇。
他的想法，她總是琢磨不透，可她的想法，他一向了如指掌。
嘆了口氣，慕潇覺得，還是告訴她一些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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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被她看輕，可更不想看到她不安的樣子。
于是，他試探着開口：“我的父母……”他努力回憶自己的父母，即便那會讓他痛苦萬分，“我父親是軍人，我母親……”他抿了下唇，想要回憶記憶中母親的樣子，可最終回憶起來的，居然只有她那雙黑色的手套。
她似乎很怕光，總是把自己包裹在一層黑色中。
回憶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的母親，慕潇只好略過，接着說：“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在任務中殉職了，我是被母親一手帶大的。”
……也算是一手帶大的吧。
“我母親是個Omega，身體不太好，所以不怎麽外出，更不用說是工作了。好在父親留下的遺産比較多，我們就這麽相依為命地生活了一段時間。”
……也算相依為命吧。
慕潇謹慎地挑着能說的東西說，沒有注意到陌柔的臉色越來越暗。
慕潇那滿身的傷疤，只可能是小時候遭受虐待留下的。奚楠給她的那個視頻也證實了這一點。
她曾以為他是父母雙亡的孤兒，被虐待狂收養，才有了如此悲慘的童年。
可是，從他的話裏不難聽出，他的父親的确死得很早，可他的母親……
突然回想起慕潇第一次知道她是Omega時的反應，陌柔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該不會，那個虐待慕潇的人，就是他的母親？！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
自己的親生兒子啊，她怎麽下得去手？！
所以，即便慕潇小心謹慎地避開了幼時被他母親虐待的事實，陌柔也聽得毫無障礙。甚至，有些不忍心讓他繼續說下去了。
對此毫無覺察的慕潇自顧自地繼續道：“我母親似乎不太喜歡我的父親，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他，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父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抱歉。”
他是真的覺得有些對不起陌柔，好不容易找到一些能說的事，卻是連自己都不太清楚：“至于母親，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麽她身為Omega，沒有享受到她應有的福利——聯邦對Omega的福利一向好得令人羨慕，可我母親，聯邦從來都沒派人保護過她，仿佛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聽到這段話，陌柔一愣，随即警覺地眯起了眼。
如果聯邦真的不知道這個Omega的存在呢？
讨厭Alpha，有虐待自己親生Alpha的前科——有沒有可能，前世那個反聯邦組織的首領，就是這個Omega？！
聯邦的每一個Omega，都在聯邦嚴密的保護之下，就連陌柔也不例外。
這些保護，反過來也可以說是監視，在這樣的重重監視下，Omega根本沒可能犯罪。
正因為如此，前世的陌柔，從未想過反聯邦組織的首領可能會是個Omega。
可如果是個從未得到過聯邦關注的Omega呢？！
陌柔屏息凝神等着慕潇的下一句話。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前世，契約慕潇的，很可能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這真是太可怕了，想想就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慕潇的下一句話：“直到我母親因病去世，我配合警察調查的時候才知道，我母親根本沒被聯邦記錄在籍——她是個黑戶。她好像是剛出生就被自己的父母遺棄了，然後不知道在什麽環境裏長大，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我父親标記……對不起，我對父母的背景和過去，真的知道得不多。”
去……世？
慕潇之後說了什麽，陌柔已經聽不見了，此時此刻，她腦袋裏只有這兩個字在盤旋。
去世？慕潇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自以為掌握了真相，沒想到下一秒就被打臉。陌柔震驚之餘，越發感到不安——那麽，那個組織的首領究竟是誰？前世契約慕潇的人，究竟是誰？
“母親去世後，我繼承了父親全部的遺産——嗯，就是轉給你的那筆，希望你不要嫌棄……”
頓了頓，他接着說：“家裏沒人了，所以我離開了。一開始完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但是，大家都說是Alpha就該去當軍人……我就去了軍校。”
和陌柔想象中不同，慕潇不是為了逃避虐待，跟她一樣離家出走逃到軍校的，而是因為不知道該去哪裏，迷迷糊糊就去了軍校。
不過，從慕潇的話裏，陌柔又意識到了一件事，忍不住挑眉：“所以，你是有家的？”
慕潇愣了愣，随即欲言又止，抿緊了唇。
“你是有住的地方的？”陌柔眯起眼睛，覺得接下來幾天又有事可做了——好想去慕潇家裏看看。
不過，他已經八年沒回去了，不知道那個家是不是早已遍布灰塵。她可不想再進行一次大掃除。
陌柔想象着慕潇家裏的樣子，兀自做着去他家一日游的計劃，還沒回過神來，忽然被慕潇抱了個滿懷：“我沒有。”他理直氣壯地回答了她，“有家人的地方，才能被稱之為家，而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所以，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唯一的家。”
話很煽情，然而，很可惜，陌柔最不吃的就是這一套：“你的家突然想搬去你住過的地方瞅一眼，你是跟還是不跟呢？”
慕潇：“……”
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慕潇認命地松開陌柔，在床上躺平：“我不會告訴你我家地址的。”
“喲，還硬氣了。”陌柔嗤笑一聲，一把扯下圍在他下身的浴巾。
然而，不等她對他做些什麽，門鈴突然響起，把她吓了一跳。
是外賣到了吧？
她剛打算下床去取，還沒來得及翻身，就被慕潇一把按回床上。
然後，只見慕潇下床的同時很順手地抓過浴巾，邊走邊給自己圍上：“我去開門。”
大半夜的，怎麽可以讓自家Omega去開門呢？
陌柔從床上坐起來，看着他堅定的背影，唇角一抽——她好歹穿了睡衣，他就圍了條浴巾，也好意思搶着開門？！
然而，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慕潇走得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門口。
他開門取過外賣後，立刻把門甩上了，動作一氣呵成。
陌柔懷疑送外賣的人根本沒看清慕潇的臉……
陌柔一臉無奈地打開光腦确認收貨。這個時候，慕潇拎着兩份外賣走過來，被她果斷轟了出去：“拿進來幹嘛？去大廳裏吃啊！”
被吼的慕潇當即轉身，乖乖去了大廳。
用過晚餐，當然不能馬上睡，于是，吃得飽飽的兩人在大廳裏坐着發起了呆。
陌柔發了會兒呆後，回憶起用餐前進行的話題，忍不住繼續道：“慕潇，你要知道，查你家的地址，可比查奚楠的Alpha容易得多。”
慕潇回過神來，然後，或許是料定了陌柔不會逼他，他無所畏懼地說了句：“你可以用契約命令我說，絕對比自己查更容易。”
陌柔：“……”嘿呀，膽子是真的肥了啊？
她沉默片刻，嗤笑：“那我還是更喜歡審問你，用各種方式逼你自己說出來。比如——不想交出地址就自撸給我看。”
慕潇點了下頭：“好，我自撸給你看。”
“……都不猶豫下的嗎？”陌柔突然很懷疑——下午的時候，她出于對他的不忍，最終阻止了他的自撸。會不會，他根本一點也不感激，相反，非常遺憾和失落？
那倒沒有——慕潇想要滿足陌柔的一切要求，但也沒賤到這個程度。
他不是受虐狂，能避開的懲罰，自然是避開得好。
可是，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如果陌柔真的想看，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于是，在陌柔不可置信的視線裏，慕潇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自己抓下了圍在下身的浴巾：“我要撸了，你看好。”
陌柔：“……”
“這裏是不是看起來視覺效果不夠好？要不我還是去沙發上……不，你去沙發上坐吧，我搬個椅子到你面前。”
陌柔：“……”
“燈光會不會太暗？對了，要不我幹脆錄下來吧，這樣你想看的時候随時都可以看了。”
陌柔：“……你贏了。”
能把一件萬分羞恥的事情說得跟演舞臺劇似的……自家契從真是個人才。
不過，請問你的節操呢？！是剛才扯浴巾的時候被一起扯掉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