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姜采意(七)
孟小寧雖然不喜歡方勁松,但是使喚起別人來卻一點也不手軟。
方勁松也樂意被他使喚。
管寧兒懷裏揣着兩本厚厚的舊簿子回到魔教據點的時候還覺得有些不敢相信:“你們不知道今天有多輕松!”
孟小安一本正經的看着她:“我們知道。”
管寧兒把簿子往桌上一拍:“不!你們不知道!”
孟小安無法,知道管寧兒是個憋不住話的性子,只得問她:“不如你來同我們說一說?”
管寧兒這才來了勁,口若懸河的開始描述起來:“我進宮之後按着地圖上的往那太醫院走,一路上連個巡查的侍衛都沒看見,一路到了太醫院,發現那庫房門口守着兩個人,我按着約定學了一聲貓叫,其中一個人就把另一個人給拉扯走了!”
比她上次進宮不知道輕松了多少倍,管寧兒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态中。
孟小安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原來是這樣,那也太輕松了吧!”
“可不是!”管寧兒得了滿足,便笑着在桌邊坐下了,伸手去翻那本簿子:“你快看看,是不是那時候有什麽問題?”
孟小安這才和孟小寧兩人一人一本拿過了那簿子——皇帝從做太子時就有病理案宗記錄,但是他們要找的只是蔡重光身死的時候,和沒多久前去世的路既白還有剛剛死亡的季承雲之間是不是存在着某種聯系。
路既白是在孟小寧一行人回都城的路上過世的,而回到都城時,季承雲也已經死了,這兩個人死亡的時間很近,應當是被記錄在了一本簿子上。
明水也在桌邊,他是正兒八經的大夫,又對王蠱之事很有了解,當然是要他來看那記錄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的。
“應該是被人撕掉了一頁。”明水翻了一遍那卷宗:“脈象和時間對不上,但是撕頁的人很小心,只能靠我們自己推測。”
“的确和蔡重光死的時候對得上號。”孟小寧指了指那個案宗:“看來我們的陛下的确是在‘使用’王蠱,在做些什麽。”
明水皺眉:“我聽說陛下一直在求仙問道,而且食用了不少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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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寧點了點頭:“的确是食用了不少的‘仙丹’和‘靈藥’……”
明水嘆了口氣:“是藥三分毒,何況是吃了這麽多……而且那些所謂的道家‘仙藥’裏總是含有大量的朱砂,不論是什麽人大量服用朱砂都不可能活得長久,我們的陛下想來是走投無路了。”
孟小安有些嘲諷的笑了一聲:“我和小寧也是這樣想的,王蠱身帶劇毒,我們的陛下現在恐怕是只能盼着王蠱來以毒攻毒了。”
蔡重光的那本沒有用,最近的那本反倒是讓人看出了端倪。
明水的手指在上面劃過,皺着眉頭道:“我雖沒有見過陛下,但是也沒有聽說他的身上有什麽重病沉疴,陛下從沒有上過戰場,身體反倒是比許長老還要更差一些。”
許長老是魔教的四大長老之一,曾經當過兵,後來遭人迫害被老教主救下,之後就一門心思的留在了魔教,如今已經五十有二了。
“他看上去的确沒有什麽毛病。”孟小寧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皇帝見面時候的模樣,那個時候的皇帝看上去面色紅潤、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有病之人,甚至可能比一些年輕官員看着還要更加意氣風發一些:“我之前在禦書房見過他了,見到他的時候他步履穩健、氣息平穩,完全是個無病無痛的健康模樣。”
孟小寧雖然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大夫,但是久病成良醫,他也算是略通病理,明水知道孟小寧所說的應該就是皇帝陛下的表狀。
“估摸着太醫也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呢。”明水冷笑了一聲,王蠱之事本就隐晦,對于太醫來說知道了也并不一定是什麽好事,而太醫看診講究的是望聞問切,從不單以脈象為評斷的唯一準則,但是脈象卻是最直接的表露方式,從這案宗記載來看,皇帝的體內早就已經被掏空了底子,說是纏綿病榻奄奄一息也有人相信,偏偏脈象虛弱至此,但是整個人卻生龍活虎,莫說是那些本就膽小的太醫,就算是被人稱作“鬼醫”的自己也覺得不可置信。
“這上面雖然記載的含含糊糊,但是表述出來的東西卻是一樣的。”明水給孟小寧和孟小安看上面的記載,孟小寧和孟小安都不是實實在在的大夫,也只能看出個大概,明水又解釋道:“這脈象顯示,這個人應當是日薄西山,命不久矣了……”
孟小寧和孟小安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個發展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世上絕對沒有長生之法。”孟小安斬釘截鐵道:“但是服用王蠱真的會有這樣的效力嗎?讓一個将死之人好好的活着?”
明水嘆了口氣,又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能算完全清楚,現在最了解這件事情的人應該就是姜采意,但是姜采意是絕對不可能和我們說這些的……李四不是回南疆了麽……不知道他那裏能不能有什麽線索。”
孟小安卻是嗤笑:“小寧這麽多年來我們前前後後去過南疆多少次,若非是李四與南疆還有些淵源,可能我們都碰不到南疆的人……南疆那裏就是一片散沙,誰也管不到誰的家裏事,他這次回去,若是能找得到他娘那還兩說,若是找不到,和之前的每一次也不會有什麽區別。”
李四的母親叫做藍玉兒,在南疆還算是有些地位,據說也是南疆某位聖使的後人,供奉的是蛇神一類,但是南疆排外,自藍玉兒嫁給了漢人以後就好似是和南疆那裏斷了聯系,很早以前藍玉兒便留書出走,這麽多年都沒有回來,若非偶爾有書信寄回,大家都會覺得她已經離世了。
“南疆那邊指望不上。”孟小寧也搖了搖頭:“還是要我們自己尋找線索。”
明水把涉及路既白和季承雲死時的脈象仔仔細細的抄了下來,又把簿子還給了管寧兒:“還要勞煩護法再送一趟。”
管寧兒笑道:“這有什麽麻煩的……不過也沒有能夠幫上什麽忙。”
孟小寧捏着明水抄下來的幾張紙,突然皺着眉頭道:“這兩次的時間隔得也太近了吧?”
蔡重光與路既白的死隔了近二十年,但路既白和季承雲的死隔了不到兩個月,要麽是路既白的死超出了皇帝的控制,要麽就是皇帝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皇帝陛下靠着王蠱保命,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只。”明水的手指頭戳了戳那幾張薄紙:“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了,只能靠這種陰毒之物強撐着……姜采意研究王蠱多年,不僅能夠延遲王蠱的成熟,肯定也有一套刺激王蠱成熟的方法。”
王蠱的成熟會導致寄宿者直接死亡,生死只在姜采意的一念之間。
“若是這樣?宋飲風豈不是危險了?”孟小寧擡頭,看向了明水和孟小安。
孟小寧現在還不能死,至少不能這麽快的死,不然太過顯眼,而且皇帝很難解釋為什麽中了王蠱的人死狀和之前的“被剝皮的屍體”一模一樣,現在知道自己身懷王蠱的人不在少數,孟小寧有意無意的也自己透露出去了一些人——除非是皇帝能夠為了這只王蠱幹掉顧家和方家,不然他一定不會讓明面上的事情那樣難堪。
那麽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用的王蠱就只有宋飲風身上的那一只了。
“你想他活着?”孟小安擡頭看着孟小寧,神情有些變幻莫測。
孟小寧搖了搖頭,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不是,我想要他死。”
明水看着他們兩個人,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孟小安平時不太發火,孟小寧更是一副嬉皮笑臉沒心沒肺的模樣,實在很難想象他們兩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想想也是,孟小安到底是魔教教主,孟小寧又被王蠱折磨多年,若是沒有一點怨氣和戾氣才是奇怪。
管寧兒不确定第二天會不會有人要用那案宗,但是她不太想冒這個風險。
魔教把案宗帶走是為了确認皇帝的身體和王蠱有沒有直接的聯系,但是現在動手卻還早了一些——之前孟小寧和孟小安的計劃是看着皇帝和姜采意鹬蚌相争,他們好在一邊漁翁得利,如果現在讓人發現了案宗失竊,對他們來說只會得不償失。
“我把東西還回去。”管寧兒又把那兩本簿子揣進了懷裏:“你們還有什麽要我帶出來的麽?”
明水又無語的看着管寧兒,這位小姐似乎把進皇宮偷東西說得好像是出門買東西順路帶個包子一樣方便。
孟小安搖了搖頭:“不用了,你注意安全。”
孟小寧想了想,順手從桌上拿起了一塊硯臺塞進了她的懷裏:“勞煩把這個放進欽天監。”
孟小安道:“欽天監太不安全,我們還不了解,最好不要直接進去。”
孟小寧笑彎了眼:“那就放進太醫院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