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一座巨大的練丹爐,比世間常見的練丹爐至少要大五六倍不止,立在那裏就象一座小山,而那股巨力便是從練丹爐裏面發出來的。

雪槐想起先前九尾狐和媚兒的對話,想:“這大概就是那什麽雷電爐了,爐中收着什麽萬屠真經,但這股巨力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不會是爐中那什麽真經發出來的吧?”運劍眼想看進去,卻被那股巨力給彈了回來,生像撞在銅牆鐵壁上,不由暗暗乍舌,暗叫:“好家夥,連劍眼也透不進去,這什麽雷電爐還真是霸道。”

看不進去便只好不看,轉眼仍跟着媚兒看進去,卻見媚兒已撲在一個老者懷裏撒嬌,那老者看上去五六十歲年紀,穿青袍,身材高而瘦,卻是人身鴉首,這時摟着媚兒,呵呵而笑。

“這想來就是那什麽電鴉了,到還真是一只大烏鴉,卻不知是什麽神怪。”雪槐心中暗暗琢磨,現在他有一件事很煩惱,鬧不清九尾狐要對付的這雷電雙鴉到底是好是壞,若是好人,他自要伸手相救,若是壞蛋,那不妨就讓九尾狐和他們狗咬狗,然後自己再侍機給他們個一鍋端。

媚兒撒了一會嬌,到自己房裏,叫過一個小丫環說了句什麽,那小丫環便出了莊院,到這一面的莊院裏來,找到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同樣是鴉首人身,只是年輕得多,只看得二十來歲的樣子,聽了小丫環的話,眉花眼笑,那小丫環随又回來向媚兒複命。

雪槐劍眼看着這一切,再對應先前九尾狐媚兒的話,便全明白了,九尾狐奉那什麽教主之命,要取雷電爐中的萬屠真經,估計硬取不得,便施美人計,将媚兒獻給雷電雙鴉中的電鴉,媚兒先騙得了電鴉口中的電訣,卻又勾引了雷鴉的兒子的雷淩,也就是剛才小丫環見的那年輕人,騙得雷訣,然後現在又要施離間之計,媚兒與雷淩約會,電鴉來捉奸,雷鴉自然要維護自己的兒子,兩個一打起來,九尾狐便就中取事,将雷電雙鴉一網打盡。

“這九尾狐的計策确實是又狠又毒,取物不算,還要傷人,不過即給我碰上了,怕沒那麽容易如願。”雪槐心中暗暗定計,且收了劍眼,複盤膝坐下,借神劍靈力療傷。

天黑不久,雷淩便出了莊院,徑去山背後一個山谷中,雪槐估計便是什麽鬥天坪了,果見地方十分險要,山谷方圓約有百丈,倒也不算太小,但三面高山壁立,如果有人預伏在上面,趁勢偷襲,下面的人确是防不勝防,而雪槐劍眼如電,早看到九尾狐暗伏在崖頂,一時心中便犯起難來,他要偷襲九尾狐,必得摸近才行,而九尾狐居高臨下,又如何能讓他悄悄摸近而不生出警覺呢,腦中轉過幾個方法,都不管用。

便在他為難間,媚兒也已到了谷中,雷淩一把抱住,嘴裏心肝寶貝的叫,滾倒在草地上,便做起那事來,正自要死要活,電鴉如飛而至,見兩個光身摟着,兩眼出火,一聲暴叫:“好狗男女。”撥劍便劈過去,他動了真火,這一劍是全力出手,只這一劍雪槐便看出這電鴉功力了得,雪槐至今見過邪功最高的是天風道人,但這電鴉的功力絕不在天風道人之下,心中暗暗點頭,想:“怪不得九尾狐要施計,雷鴉功力估計不在電鴉之下,九尾狐可不是其中任何一個的對手,更別說是兩個了。”

媚兒自然早有準備,眼看劍到,把身上的雷淩向電鴉一推,自己滾到了一邊,電鴉這一劍,便徑直劈向雷淩。雷淩魂飛魄散,他身手也還不錯,百忙中光身一扭,堪堪避過電鴉一劍,但電鴉堵在谷口,想逃卻也逃不掉,再避開一劍,已退到谷底,再無可退,大驚哀叫:“電叔饒命啊。”

“饒你不得。”電鴉暴喝一聲,再一劍當頭劈去,雷淩退無可退,眼見便要喪在這一劍之下,谷外雷鴉如飛而至,他同樣是鴉首人身,身材比電鴉要魁梧些,穿一件大紅袍,手中卻是一個閃雷捶,口中大叫:“休傷我兒。”照着電鴉背心一捶轟去。

電鴉若要傷雷淩,自己必要傷在雷鴉捶下,不得已只得棄了雷淩回身,以劍架住雷鴉閃雷捶,可就勃然大怒,看了雷鴉叫道:“你不教訓兒子,反來傷我,有如此護短的嗎?”

雷鴉冷哼一聲,道:“當日你收這妖女我就說過,此女眼神不正,不可收在房中,你偏不聽,今日鬧出事,怪得誰來?”

電鴉大怒:“你兒子來勾引我房中人,竟反倒是我的錯,罷罷罷,我說不過你,劍上讨個公道吧。”一劍便向雷鴉劈去。

“怕你不成。”雷鴉一步不退,劈手相還,剎時鬥在一起。他兩個功力相若,這一場鬥,雷轟電掣,勁氣激蕩,小小的山谷仿似要給掀翻。

看他兩個如此惡鬥,雪槐一面感嘆兩人功力,一面暗暗嘆息,想:“九尾狐果然好計,只嘆他兩個落在他人陷阱中卻還全然不知。”悄看崖上,九尾狐正在冷笑,一臉得意,卻并沒有動手的意思,不知還在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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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槐這時已經想清禁,九尾狐不是好東西可以肯定,但卻不知雷電雙鴉是不是好東西,那就先不出手,讓九尾狐制住他們再說,因此只是冷眼看着。

這時雷電雙鴉已鬥出真火,只見電鴉猛地去自己鼻子上捶了一捶,“哼”的一聲,鼻中射出一道青光,電光中竟有無數烏鴉兵,個個鴉首人身,着青衣青甲,手執長劍,撲向雷鴉。同時間雷鴉卻是張嘴“哈”的一聲,口中射出一道白光,白光中也是無數烏鴉兵,卻是紅衣紅甲,各執閃雷捶,迎向電鴉的烏鴉兵,小谷中一時殺聲震天。

雪槐當日見過骷碌鬼王的五千骷碌兵,而今日雷電雙鴉的烏鴉兵卻比骷碌鬼王的骷碌兵更奇更玄,骷碌鬼王還要死人屍骨,雷電雙鴉的烏鴉兵卻是從肚子裏鑽出來,他冷眼看雙方烏鴉兵約莫都有數百之衆,暗暗稱奇:“這兩怪肚子還真能裝,看來這是他兩個的真功夫了。”

他猜得沒錯,這确是雷電雙鴉的真功夫,電鴉那一哼裏,有五百電鴉出來,雷鴉那一哈裏,則有五百雷鴉相助,與敵放對,一哼一哈間群鴉齊上,敵人便有三只手,也敵不住五百兵,措手不及間,往往哼哈聲裏便要遭擒,不過兩鴉相鬥,卻是旗鼓相當,分不出高下。

一哼一哈過,兩鴉身子齊生異變,卻是變成了兩只大烏鴉,鐵爪金啄,十分兇惡,一齊沖天而起。

一見兩鴉化兩只烏鴉往上飛,雪槐心底立時暗叫:“完了,怪道九尾狐先不動手,原來在等這一下。”

果然,崖頂九尾狐手中已預先提了個魚網似的東西,兩鴉往上一沖,他霍地站起,便把魚網往下一撒,頓時就把雷電雙鴉網在了網中。雷電雙鴉措手不及,在網中怒叫如雷,卻是怎麽也掙紮不出,連網落下谷中。

惡鬥的烏鴉兵乃是雷電雙鴉玄術生成,雷電雙鴉遭擒落網,烏鴉兵便也消失不見。下面的雷淩吃驚之下光身撲過來,要解開那網,旁邊卻閃出媚兒,去他後腦上一戳,頓時打暈在地。

崖頂九尾狐仰天狂笑,落将下來,這時網中雷電雙鴉均已恢複人身,見了九尾狐,一齊怒叫道:“九尾狐,是你?”

“沒錯,一切都是老夫的計策。”九尾狐又是一陣狂笑,伸手摟過尤自光着身子的媚兒,看了雷電雙鴉道:“媚兒本是我的幹女兒,你兩個今日落網,中的乃是老夫的美人計。”

“果然如此。”雷鴉怒聲看向電鴉,叫道:“我早說這妖女來歷不正,現在應驗了吧。”

“但如果你兒子不來勾引她,或者你不護短,我兩個就不會打起來,也就不會給一網拿住。”電鴉強辯。

“你還要死烏鴉嘴硬。”雷鴉大怒,伸手便去揪電鴉,電鴉也伸手揪住他,兩個竟又在網裏打了起來。雪槐暗暗搖頭。

九尾狐呵呵大笑,道:“好了好了,兩位也不要打了,老夫有一事相商。”

兩鴉互扭着轉過頭來,雷鴉叫:“有話你就說。”電鴉卻道:“有屁你就放。”

“這兩個老兒。”雪槐又不覺暗自好笑,卻聽九尾狐笑道:“兩位不要惱,兩位雖是中了老夫的美人計,其實老夫是為兩位好。”

“把我們網在網中,竟還是為我們好,嘿,這可多謝你了。”雷鴉叫。

電鴉卻呸的一聲道:“放屁放屁,果真臭不可聞。”

九尾狐此時得了意,并不生惱,笑道:“兩位僻處深山,不知可曾聽說,我魔道自五百年前血魔滅度後,新又出了一位通天徹地的人物,并在十八地獄聚十萬神魔之血,立一新教,號七殺神教,教主尊號七殺教主。”

“七殺神教?”兩鴉松開手,相顧而視,一齊搖頭,道:“沒聽說過。”

雪槐則是心中一凜:“原來這邪教叫七殺神教,教主是什麽七殺教主,十八地獄不是傳說是以前的地獄門的魔穴嗎?五百年前佛道聯手滅魔時傳說已盡數摧毀,竟又給這七殺邪教占了。”

電鴉叫道:“這七殺教主到底是什麽來歷,為什麽要叫七殺神教,想殺誰啊?”

九尾狐神色一凝,道:“天地之間,共有七類有生,是為人、鬼、神、仙、佛、靈、魔,我教主當日聚十萬神魔之血為誓,凡此七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殺,是為七殺。”

他這話聲音不高,一股殺氣卻是撲面而來,雪槐暗暗一凝,雷鴉則駭叫道:“竟要殺盡七道,當年的血魔好象也沒這等殺氣啊。”

“聽他胡吹。”電鴉呸的一聲,道:“你只說,那七殺教主到底是什麽來頭吧?”

九尾狐手一拱,道:“我教主來歷秘不可測,兩位入教之後,慢慢的自然知道。”

“誰說我們要入教了?”電鴉瞪眼,看向雷鴉:“你想入教?”

“是我想勸兩位入教。”九尾狐叫:“我教主有蓋世神通,況且自五百年前大戰後,佛道元氣大傷,老僧老道或死或傷,新人裏面卻又沒出什麽高手,正是我魔道重振的好機會。”說到這裏,九尾狐一臉懇切的看向兩鴉,道:“想千年前,兩位老兄也是我魔道中聲名赫赫的人物,誰知卻給萬屠玄女收服,說是入了神道,其實不過是兩個家奴,最可恨是五百年前一戰,萬屠玄女滅度,卻不肯放了你們,反叫你們替她守什麽萬屠真經,說實話,不說你兩個,就是在我心裏,也是大大的替你們不平,但現在好了,我大教重興,兩位正可入我教來,輔佐教主,做一翻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聽他這一番話,雪槐才大致明白,暗自思忖:“原來這雷電雙鴉是給萬屠玄女娘娘收服,在這裏替她守萬屠真經的,那位娘娘當年號稱神道中殺氣最重的一位娘娘,但凡邪魔,撞上了她,有死無生,至今世間小民家中還多供有她的神像,卻當是萬家生佛呢,雷電雙鴉即是替她守經,自已洗心革面,我且看他兩個怎麽答,守心若正,便出劍相救。”

當下拿定主意,卻聽雷鴉呵呵笑道:“好一張巧嘴,說白了,你千哄萬哄,無非是要騙雷電訣入雷電爐好取萬屠真經吧,行了,閉嘴吧,不可能的,娘娘當日滅度時曾和我兄弟說過,萬屠真經自有主人,他日群魔亂舞,便會有正神出世,來此爐中取萬屠真經,練得萬屠玄功,屠滅萬魔,你那七殺碰上萬屠,嘿嘿,真不知怎麽死呢?”

九尾狐卻是呵呵而笑,道:“雷兄錯了,我乃是真心誠意要勸兩位入教,共亨福貴,若只是為雷電訣,我可不需要廢話呢,呵呵。”

見他笑得得意,雷鴉神情一緊,道:“你什麽意思?”一凝眉,忽地看了電鴉叫道:“電老兒,你是不是把電訣告訴那賤人了?”看電鴉滿臉羞愧低垂着頭,如何不明白,勃然大怒,叫道:“好,好,電老兒,我也不罵你,自有娘娘的禁制制你,你就等着萬火焚心吧。”随即怒視九尾狐,叫道:“不過你還是白費了心機,有電訣無雷訣,你還是進不了雷電爐,拿不到萬屠真經。”

“是嗎?”九尾狐呵呵笑:“你不說,你保得你那寶貝兒子也不說嗎?尤其——”,說到這裏,他得意的去媚兒光着的腰肢上捏了一把:“當他騎在我幹女兒的小腰肢上的時候,還有什麽瞞得住嗎?”

“你是說,那畜生把雷訣告訴了這妖女?”雷鴉驚交集。

“沒錯。”九尾狐大笑:“所以說,雷電訣我都已經得了,再不需要你開金口,我勸你兩個入教,是真心實意的為你們好。”

“天啊,玄女娘娘,我兄弟倆有負你的重托啊。”雷鴉仰天悲叫,猛地怒視着九尾狐,叫道:“閉上你的狗嘴,雷電雙鴉愧對娘娘重托,有死而已,絕不會入你那什麽邪教的。”說着看向電鴉,叫道:“電老兒,你要怎樣?是要投入邪教,再去添這妖女的腳趾頭嗎?”

“呸。”電鴉對着媚兒猛呸一口,怒道:“我現在只恨不得剝她的皮,食她的肉。”

媚兒卻并不在意,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瞟着電鴉,笑道:“是嗎?只怕你一到我身上,就又什麽都舍不得了呢。”

九尾狐哈哈大笑,道:“行了,我也懶得勸你們了,帶你們去見教主,教主自有手段收服你們,老夫先去取了萬屠真經再說,到要看看,那號稱神界殺氣最烈的萬屠玄功,到底有何玄機,可別還趕不上我的千妙心法,那就讓人失望了。”

雷鴉在網中猛呸一聲,冷笑道:“若娘娘滅度之前你敢說這樣的話,才真叫有種。”

“只可惜她已經死了。”九尾狐呵呵而笑,伸手提了千妙網,順手便把光溜溜的雷淩也向網中一丢,徑來取萬屠真經。

見雷淩進網,雷鴉咬牙罵一聲:“這畜生。”一掌便向雷淩頂心拍去,電鴉急伸手一隔,道:“算了,你怪他也沒用,我這老家夥都受不了妖女的誘惑,何況是他這年青人。”聽了他的話,媚兒在一邊咯咯嬌笑,故意把一個光屁股亂扭,雷鴉重重的呸了一聲,閉上眼睛。

雪槐這時已看出雷電雙鴉頗有骨氣,而且聽他們對話知道,雷電雙鴉是早被萬屠玄女收服,玄女滅度前命他們在這裏守護萬屠真經以待有緣人的,沒什麽劣跡,理當要救,但九尾狐邪功不弱,且十分狡猾,一擊不中,那就麻煩了,因此雪槐不敢輕易動手,眼見九尾狐去取萬屠真經,便随尾跟去,相機動手。

九尾狐到雷電爐前,放下千妙網,雷鴉猛地大叫:“神爐有靈,此乃妖孽,便聽到他念出雷電訣,也莫要開門。”

九尾狐微微一笑,道:“你還是向那死了的萬屠玄女禱告吧,看她還有靈沒靈。”說着雙手各捏一訣,口中念念有詞,霍地平地一聲雷,一道閃電猛擊在爐門八卦圖的正中心處,爐門緩緩開啓。

“雷老兒啊,死了心吧,你的娘娘不靈了呢。”九尾狐仰天狂笑,得意到極點。

這是最好的機會,極度興奮得意中,九尾狐已經完全失了提防之心,這樣的機會雪槐如何能不抓住,召喚神劍靈力,身劍合一,猛射向九尾狐,這一劍他用了全力,當真比閃電還快,仰天狂笑中的九尾狐直到雪槐長劍到了身後才驚覺有異,急回頭時,雪槐一劍早已穿心而過,他臉上笑意還未全斂,一點邪靈已煙消雲散。

旁邊的媚兒一聲驚叫,扭轉光屁股剛要跑呢,雪槐回劍一削,立時身首分家,光着的身子卻仍向前跑了好幾步,她以身體媚人,此時看上去,那沒有腦袋的跑動的光身子卻是恐怖之極。

九尾狐千妙網為他邪功所結,九尾狐一死,千妙網自然消失,雷電雙鴉驚喜交集,齊叫道:“多謝恩公。”

這時雷電爐中突地發出一聲異嘯,雪槐不知何意,急扭頭看,見爐門已全部打開,爐中雲氣缭繞,看不清楚。

便在這時,雷電雙鴉齊叫:“恩公小心。”

雪槐急回頭看向雷電雙鴉,他不知小心什麽啊。

雷鴉急叫:“恩公快閃,爐門開啓時不能見血,見血則生殺氣。”

雪槐明白了,卻已經遲了,那爐中突地生出一股強大之極的吸力,将他身子倏地一下吸了進去。

雪槐大吃一驚,急運靈力護住身子,卻早已落在爐中,爐中煙火缭繞,雷電四起,除了一團團的火光,什麽也看不清楚。膽小的到這地步,非吓傻了不可,雪槐見得多了,雖驚不懼,運起無念咒,使心無思無念,再閉上眼睛,以劍眼看去。他先前在外面用劍眼看不進來,這時到裏面到是無礙了,爐中情勢立時一目了然,但見那爐八面有門,卻是每一道門都有火噴出來,顯然想出去是不可能的,爐中更有兩條龍,左右環繞,這時只是繞來繞去,不見有什麽動作,但雪槐可以肯定,生這兩條惡龍,決不是用來繞圈子的。爐的正中心處,有一個圓臺子,繪着陰陽魚的圖案,陰陽魚正中心處,擺着一本冊子,上書四個金字:萬屠真經。

不出雪槐所料,那兩條龍果然不是擺設,便在雪槐四下亂看之際,兩條龍突地齊聲作嘯,各張血盆大口,一個口裏放出雷來,一個口裏便放出電來,齊射向雪槐。

雪槐雖有準備,只以為兩龍會來咬人,再想不到竟會放雷電,這時才想到雷電爐的名稱,身子急閃,雷電交轟,震耳欲聾,雖未直接打到他身上,激起的勁氣卻仍讓他立身不穩,力量之大,讓人咋舌。

雪槐立身未穩,兩龍雷電跟蹤而至,忙又急閃,如此連閃十餘下,那兩條龍突地并在一起,雷電左右齊至,雪槐左閃左打,右閃右打,爐中通共那麽大,閃得兩閃,已到爐角,背後爐門已有火噴過來,再無退路。

這時兩龍又是雷電齊至,雪槐退無可退,一咬牙,念動金剛咒,催動己身及神劍靈力,迎着雷電直劈過去。

“轟”的一聲巨震,雪槐手中青鋼劍寸寸碎裂,雷電上身,無鑄的巨力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那種痛,已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甚至腦中已感覺不到痛。

“想不到我死在這裏。”雪槐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閉目待死,眼前卻突地現出異象,一片電光中,現出一個女子,這女子竟是三頭六臂,每個頭的額間又格外多一只眼,也就是三身九眼,她臉形本也還秀氣,但滿臉殺氣,卻是讓人不敢直視。

“萬屠玄女?”雪槐腦中閃念,卻又疑惑,因為民間所供萬屠玄女圖像上,玄女雖也是三只眼,卻沒有三個頭六只手,另外萬屠玄女已然滅度,怎又會在這爐中現身?

他正疑惑,那女子卻厲喝道:“我當日立誓,持天眼神劍入我雷電爐,便是有緣之人,我當現靈身傳其萬屠正法,屠盡天下邪怪,你有天眼神劍的殺氣,但你的天眼神劍呢?”

聽了她話,雪槐立時明白,這女子确是萬屠玄女,神道中有那玄功高深之士,可将性中一點靈光附于誓咒,随咒而應,咒不應,靈光永存不滅,這時現身出來的萬屠玄女便是當日附在她誓咒中的一點靈光,想是感應到雪槐神劍的靈力,應咒現身,急忙下拜道:“小子雪槐,拜見玄女娘娘。”

萬屠玄女卻顯然大不耐煩,叫道:“我問你的天眼神劍呢?”

“天眼神劍被小子埋在大隅峽了。”

“為什麽要把天眼神劍埋起來?”萬屠玄女厲聲喝叱,聲色俱厲,尤其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神光湛湛,更是讓人膽寒。

“早在五百年前,我便料定邪魔餘孽會在今日作亂,所以設下誓咒,有緣人持天眼神劍入我爐來,我便現身授他萬屠玄功,屠盡萬魔,天眼神劍惟有仗我的萬屠玄功,才能發揮出它最大的威力,而我的萬屠玄功也惟有借天眼神劍的鋒銳始能盡顯殺氣,而你這混小子竟埋了天眼神劍,簡直豈有此理。”說到這裏,萬屠玄女三只眼齊發銳光,厲喝道:“出爐後,立即起出天眼神劍,仗我萬屠玄功,屠盡萬魔。”

她這一喝,雷電齊鳴,雪槐身子一震,忙應道:“遵娘娘所命,小子出爐後,一定起出天眼神劍,衛道除魔。”

“這還差不多。”萬屠玄女點頭,驀地裏仰天大笑,她三張嘴裏一齊發笑,便是笑聲也讓人身心俱震,雪槐心中暗凜,想:“傳說中這位玄女娘娘極為奢殺,乃是神道中殺氣最重的一個,群魔聞風喪膽,看她威勢,果是不假。”心中大是敬佩。

萬屠玄女笑畢,看了雪槐道:“時不我待,我這便傳你萬屠玄功。”說着手一招,爐中陰陽魚上那冊萬屠真經便飛入她手中,随即向雪槐一甩,雪槐急要用手接,那萬屠真經卻忽地化為一道金光,直射入他神竅穴中。那一剎,雪槐身子似乎有一種給人一劈兩半的感覺,同時有無數東西從缺口處直灌進來,身子瞬時間充實無比,胸間氣血翻湧,那一時只想翻天覆地,劈開穹廬,摔碎五岳,猛地張口,縱聲長嘯。

這一嘯直有頓飯時光,心中血氣始定,聽他嘯畢,萬屠玄女點頭道:“很好,殺氣已種在你心中,你與我的萬屠玄功确是有緣。”

她說到萬屠玄功,萬屠玄功立時從雪槐腦中現出來,氣血立時以一種奇異的路線運行起來,越走越快,越走越強。雪槐自神劍身上得到靈力,這麽久來,靈力一直未有寸進,因為他并沒有學過煅練靈力的功法,長眉道人授他的七咒,只是能催動靈力而已,但此刻卻大不相同,他運一遍萬屠玄功,便覺靈力長了一分,他有一種感覺,此時體內靈力之強,足可趕得上平日與神劍靈力合二為一時的功力,而且在不斷的增強中,一時大是欣喜。

他臉上神情自是瞞不過萬屠玄女,冷哼一聲道:“小子這就得意了?哼,差得遠呢,萬屠玄功有摧天毀地之威,你這點區區功力,小成都還算不上呢。”

雪槐心中一凜,急躬身道:“小子不敢得意,此後自當每日苦練,以求大成。”

“光練不行。”萬屠玄女搖頭:“我這萬屠玄功,與天下任何玄功全不相同,純是一股殺氣,練功只為殺人,殺人就是練功,乃是一滴血,一分功,何為屠?斬盡殺絕是為屠!寸草不留是為屠!血流成河是為屠!所以你此去,當大開殺戒,當血洗大地時,萬屠玄功也就成了。”說着仰天大笑。

她笑得暢快,雪槐心中卻是猛然一凜,他突地記起了長眉道人那夜清風月下的低語:“放一放手,放一放手。”

“難道長眉道長早就知道我會學得萬屠玄功,會借萬屠玄功仗天眼神劍血洗大地?”

想到這裏,雪槐一顆心似乎給什麽東西絞住了,縮做一團,而同時間他更感覺左臂封印下,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在蠢蠢欲動。

萬屠玄女靈異之極,立時察覺到他體內的異動,向他左臂上看來,三只眼竟是齊齊一亮,似乎頗為驚訝,口中喃喃念道:“竟然是這樣,怪不得當年不見他們現身,原來如此。”

雪槐再忍不住,叫道:“娘娘,我左臂上被封印的到底是什麽?什麽東西原來如此?”

“你不知道?”萬屠玄女三只眼齊看向他,看到他臉上的疑惑,驀地裏仰天狂笑,大叫道:“好,好,好極了,你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好啊。”

狂笑聲中,她身子突地變大,越長越大,直撐到爐頂,猛地轟然一聲巨響,雷電爐竟然爆炸了,瞬時間天地皆白。

雪槐耳目難開,好半天才恢複常态,卻見獨立谷中,面前雷電雙鴉跪伏在地,不住叩頭。雪槐忙伸手相扶,雷電雙鴉卻不肯起來,只是一片惶恐的叫:“請主人恕罪,請主人恕罪。”

雪槐以為他們是因做錯了事見了萬屠玄女靈像害怕,忙道:“娘娘已經滅度,方才不過是她應咒而生的一點靈光,兩位不必害怕。”

雷鴉卻道:“不是的主人,我們知道那是娘娘靈光顯聖,我們不是在請求娘娘恕罪,而是在請求主人恕罪,因為娘娘剛才告訴我們,她已知我們犯下的大罪,讓我們來跟主人懇求,如主人肯原諒并收錄我們,娘娘便不加處罰,否則體內禁制将立時發動,把我們燒成灰燼,所以要請主人恕罪,允許我們跟随服侍以将功補過。”

雪槐明白了,暗嘆萬屠玄女的威勢手段,點頭道:“即如此,兩位請起,此時邪魔猖厥,正是兩位出力之時,便和我一起衛道除魔吧。”

“多謝主人。”雷電雙鴉大喜,叩頭爬起。他兩個喜滋滋地,雪槐卻也高興,雙鴉身手了得,此時群魔亂舞,多這兩個幫手,可是很大的助力。

“真想不到,我這一行竟是即得神功,又得幫手。”雪槐心中感概,運劍眼向先前藏身處看來,他擔心一卦準找不到他發急呢,誰知一眼卻先見到了碧青蓮,正以青蓮劍陣與天風道人蔔算風符幾個狠鬥,已明顯不支,一卦準則昏睡在青蓮花上。

雪槐驚怒交集,喝道:“跟我來。”借遁術急掠。他此時靈力增長,遁術也快了不少,雷電雙鴉化兩只大烏鴉,展翅急飛,倒是不遜于雪槐遁術。

雪槐關心碧青蓮,一面借遁術急掠,一面仍以劍眼看着鬥場,卻見碧青蓮突地喝一聲:“住手。”

天風道人蔔算風符加桃谷兩鬼本是四面圍攻,聽得碧青蓮喝聲,天風道人一揮手,群魔一齊退開,天風道人盯着碧青蓮玉臉邪笑道:“想清了是吧,道爺早說了,你那心上人早死了,動手無義,跟着道爺,那才叫一個快活呢。”聽他話中之意,竟是見碧青蓮美色生出了淫心,雪槐暗暗咬牙:“賊道,呆會我看你怎麽死。”

碧青蓮并不理他,手指一彈,指間生出一朵蓮花來,卻是白色的,她将白蓮花插在發上,臉上珠淚滾滾而下,驀地裏仰天叫道:“雪槐,槐哥,青蓮為你戴孝了,青蓮生不能為你之妻,死後的魂魄也一定要跟着你,你英靈不遠,且等等青蓮,青蓮來了。”一聲叫畢,霍地裏琵琶高舉,鳳目中電光激射,厲叱道:“九碎蓮心。”劍陣立變。

雪槐再想不到碧青蓮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又是激動,又是疑惑:“原來她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可為什麽說要給我戴孝,是了,她必是聽師父說我藏在這裏來找,找不到卻撞上了群魔,天風邪道十九是騙她說已經害了我,所以她有這番話,真想不到她對我竟是如此真心。”又是激動又是感概,這時離鬥場已是不遠,一聲怒喝:“群魔納命。”以萬屠玄功駛神劍靈力,急射過去,身後兩鴉亦是展翅急飛。

真要想盡屠群魔,最好是悄悄掩近後再動手,但雪槐看得出碧青蓮有拼命之意,怕她做傻事,所以老遠就喝出來,天風道人幾個聞聲急擡頭看來,幾個都是成了精的老邪怪,眼光老到,一看雪槐身法便知不對,功力明擺着比先前強多了,雖然不可思議,但事實是明擺着的,而雪槐身後的雷電雙鴉群怪自也認識,這實力了得,哪敢與鬥,天風道人喝一聲:“快走。”群魔瞬時間溜了個無影無蹤。

雙鴉正要立功,不舍追去,雪槐卻落下地來。

碧青蓮收了琵琶,秀目緊看着雪槐,一個身子在青蓮花上不絕的顫抖。雪槐理解她心中的激動,自己心中也是激情翻湧,走上兩步,道:“青蓮,你——沒事吧?”

碧青蓮不答他話,卻顫抖着聲音道:“槐哥,你真的還活着,我——我不是做夢吧。”随着話聲,眼中珠淚一滴滴灑下來。

雪槐心中感動,搖頭道:“不是做夢,我好好的,沒事。”

碧青蓮卻仍似不信,道:“可他們——天風賊道說他們害了你,還把你吃進了肚子裏,我——我。”

雪槐明白她是先前給天風道人的話吓壞了,所以現在反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痛惜,要誘開她心思,便做個鬼臉道:“他們騙你的,我沒洗澡,一身肉又酸又臭,他們沒胃口的,就算硬吞下去,也要鬧肚子。”

“槐哥。”碧青蓮心中終于驚吓盡去,一聲叫,猛撲到雪槐懷裏,雙手死命的箍着他脖子,邊哭邊笑道:“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吓死我了呢,天風賊道他們說找到了你又把你生吃了,我本來不信,但不知怎麽回事,我的靈覺在那會兒就是感覺不到你,我的蓮心本來最潔最靈,一縷情絲在你身上,無論你到天涯海角,我都知道,但那會兒就是感覺不到你,所以——所以。”說到這裏,猛地放聲大哭。

雪槐摟着她柔軟的身子,感受着那會兒她所受的驚吓,心中激情翻湧,道:“青蓮,不要哭了,我不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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