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原來我也會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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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到底是人中龍鳳,啊不對,是飛機中的戰鬥機,這麽重的病躺幾天就滿血複活了。

我才不會說是我照顧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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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劇的拍攝也将進入尾聲,導演選了個陰沉的下午把之前上山的片段補上,晚上還有幾場夜戲。

導演一喊停,江燃的助理就把加長加厚羽絨服往他身上套,還往他懷裏塞了個熱水袋。

聞昭問他:“前輩這次不冷了吧?”

江燃淡定地搖頭,轉身走向我:“冷嗎?”

我習慣性地雙手插在袖子裏,和中年大老爺們一樣看他走過來。

“不冷,我戲服本來就……”

話沒說完,他就把熱水袋塞我懷裏了。

“怎麽不冷呢?臉都凍紅了。”

!!被塞了個熱水袋我瞬間就暖和起來,幸福地縮了縮脖子。

江燃環住我的肩:“別傻站着了,到室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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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供旅客歇腳的小木屋确實是冰天雪地裏最好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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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江燃嘴唇還是紫的,捂了一小會就把熱水袋還給了他。

助理給我們遞了兩杯熱茶。

傍晚的雪山總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在日暈的餘晖裏,雪地上泛着淺紫色的光暈。

我捧着茶淺嘬了一口,不自覺腦補“風雪夜歸人”的場景。

“在想什麽呢?”江燃突然發問。

我拉回思緒,扭頭對上他微垂的雙眸,心裏一顫。

媽呀,我莫書遙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藝了?

難道我真的戀愛了?

世賢的疑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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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朝江燃眨了下眼,他卻又湊近幾分,擡手撥弄了一下我額前的碎發。

戳在眼睛裏還有些癢,我眯起眼:“你幹嘛?”

他輕吹了一口氣:“頭上有雪,都快化成水了。”

語畢他找助理借了餐巾紙,摁着我的腦門就開始一頓揉。

我默默翻白眼,但還是乖乖低下了頭。

江燃身上還有熱水袋,暖乎乎的讓我不自覺就想往他身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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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嗎?”他指了下自己的肩,“可以靠我身上休息會。”

“不用。”我從他身上撈過熱水袋,“給我這個就行。”

江燃在我耳邊輕笑了聲,随後又把目光拉遠。

“沒想到今天居然下雪了。”

“嗯。”

他又扭頭看向我:“你以前來過雪山嗎?”

“沒,怎麽了。”

“這個場景和你小說裏寫的幾乎一樣,看風景的人覺得美,在風景裏的人覺得苦。”

聞言我一激靈,用胳膊戳了他一下:“你現在不看書都會背我的原文了?!”

江燃抿嘴偷樂:“因為你寫得震撼人心啊,莫老師。”

“……”要不是現在我施展不開拳腳,我一定要和這個混蛋激戰三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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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不依不饒,開始問我的創作心得。

其實我真的沒什麽心得,這個光怪陸離的故事,基本上都是從我父親那兒聽來的。

從傍晚到入夜的時間不知道為什麽如此漫長,兩個人縮在一起,不說話總有點奇怪。

猶豫了一會,我還是接話了:“這些故事都是我父親和我說的。他是搞鐵路的,滿地圖跑。每次他回來就會給我帶其他地方的特産,還會給我講很多奇怪的故事。小時候我可……”

小時候我可喜歡他了呢。

說到這兒我突然梗住了。

那時候我是我們村裏最有門有臉的一戶人家,別人家孩子還在玩泥巴的時候,我已經玩上了爸爸從北京上海帶來的城裏小孩玩的模型和積木。

我爸爸明明是那麽優秀的工程師,為什麽後來會……

會染上黃/賭/毒呢?

“操……”我眼前一下就模糊了。

要是我能回到那時候,我一定要跪着求他不要去賭錢。

而不是和他斷絕關系,對他說你去賭啊,猝死在外面還是讓人砍了我都不會管你這樣的話。

可我的父親終究是背叛了這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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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書遙你怎麽了?”

江燃攬住我的肩。

我扭頭蹭到了他的臉。

他看着我的眼睛:“怎麽了?我說錯話了嗎?”

“沒,我只是想起我爸媽了。”

推開他的手,故作堅強地起身,望着窗外的漫天風雪。

莫書遙,不要低頭,皇冠會掉。

我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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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也走了過來:“我早說過你父母的事可以告訴我,如果你真的缺錢……”

“我不缺錢。”我深吸一口氣打斷了他。

錢沒了總有一天能賺回來,可情斷了,人沒了,才是我最深的遺憾。

“那你缺的是什麽?”

他的語氣很平緩,聞言我微怔。

腦中空白的半秒,我轉身看向他,濕漉的眼中隐約映出他的輪廓。

一個聲音在我心底突然響起——

我缺一個永遠不會退出我生命的人。

江燃緩緩向我走來。

我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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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瑪麗蘇神劇慣例,此處應該有個愛的抱抱。

不過就在我腦補下一秒可能發生的狗血情節時候,導演喊我們出去拍夜戲了。

這本小說我一共寫了一百萬字,電視劇并沒有全拍完。

今晚是全劇的最後一個場景。

攻從四季山回來後意識到受也是神族後人,還和自己的家族有着一段糾纏不清的往事,于是就發動主動技能,騙受喝下了孟婆湯,抹掉他的記憶走了。

說實話,我覺得第一季卡在這種意難平的鬼地方,那些可憐的小書粉肯定會瘋。

但現在我要瘋了。

剛才被江燃那個混蛋弄哭,眼淚還沒幹,出門讓風吹得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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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正式拍的時候我狀态很差。

一行人從山上下來,江燃喊住了我:“陳明歌,你渴嗎?”

他的聲音在風雪裏越發冰冷得沒有感情。

我點頭。

他遞給我一壺水:“那就休息會吧。”

但我知道這是“孟婆湯”,喝完後我就該眼珠子一翻暈過去。

然後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回去接着當一個普通的法醫。

我也不知道我哪來的情緒,接過水壺盯着他冰冷的眼眸,眼眶突然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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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喊了卡:“莫書遙你怎麽回事啊?雖然我知道書是你寫的,結局是挺難受的,可你還不到哭的時候啊。”

我笑着吸了吸鼻子,賠禮道歉:“抱歉,入戲早了。”

江燃的臉色似乎原來越冷峻了。

導演揮了揮手:“再來啊,外面天冷着呢,早拍完早收工。”

我認真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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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又給我遞了一次水壺。

這次我沒有多想,一把接過咕咚咕咚就全喝光了。

“莫書遙你該暈了,江燃準備去抱住他!”導演拿着對講機發號施令。

閉眼倒下去的瞬間,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眼淚順着眼角自然滾落。 我跌入了一個不算暖的懷抱,随後被放到在地上。

“對不起,我終究還是弄丢了你。”

江燃在我耳畔低語。

一滴淚砸在了我臉上。

我閉着眼,感受着他的手緩緩從我手下抽走,聞昭等人圍了上來。

“我心裏始終有一個人,沒有姓名,沒有樣貌,但我知道,他來過。”

這是受最後的內心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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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突然一咯噔。

原來我是這麽舍不得忘記他。

哪怕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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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喊了卡,工作人員趕緊把我扶起來。

我的眼淚差點就成冰淩子了。

導演激動得拍手叫好:“好啊,好啊!簡直飙戲啊!”

聞昭甚至感動得抹淚:“媽呀,兩個影帝啊,我都看哭了。”

經紀人一臉我搞到真的模樣:“這就是真情實感的流露,莫書遙肯定舍不得忘了我們江總。”

我:“……”

快樂都是別人的,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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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車回賓館的路上,氣氛意外沉默。

我心裏挺沉的,江燃坐我邊上也沒說話。

經紀人以為我們累了,囑咐我們回去後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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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後我趕緊打開空調,脫掉外套,縮進了小被叽裏。

“你不洗澡?”江燃在衣櫃裏翻睡衣,“真的這麽累?”

我小聲嘟哝了一句。

江燃坐在我床邊,隔着被子戳了戳我:“到底怎麽了,突然哭成這樣可不是你的作風。”

我假裝沒聽見。

“所以你究竟缺什麽?”江燃頓了頓,見我還是沒反應,“你要是不說話,我就默認你是太入戲,舍不得把我給忘了。”

哈?你哪來的自信?

我從床裏彈起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來我說對了?”他卻突然壞笑。

哦哦哦,泥煤哦!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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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燃不屈不撓的威逼利誘下,我還是把這幾年我家的事情說了出來。

包括我爸賭錢毆打我媽,我如何榮獲終身失業成就獎,我怎麽借錢給他補窟窿,還有我媽後來怎麽敲詐我贍養費的事情。

在她眼裏,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我媽被我爸打出了一身毛病,确實需要錢治病。

但老子沒錢啊!

我特喵自己都要餓死了。

她威脅我要是不給錢,就尋死覓活然後讓我七大姑八大姨去法院把我告了,還要全村的人到我工作單位去鬧事,讓我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我從小虛榮心就強,這一招把我吃得死死的。

還好我大學同學裏有幾個土豪,我向他們借幾萬塊救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話說回來,老子還欠着十幾萬沒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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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聽完表情很嚴肅。

“那你打算繼續養你媽媽嗎?”

我垂下頭:“現在有錢了,應該能養得起吧。”

“可你這是縱容。你工資多了,她向你要的也多。”江燃義正言辭。

“那也沒有辦法啊。”我把頭扭向一側,錯開他的目光,努力止住哭腔,“我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想再沒媽媽了。”

江燃語氣突然柔和起來,湊到我身邊,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沒想到,你看起來瘋瘋癫癫的,原來心腸這麽軟。”

被他這麽說我更加難受了。

這種混亂的生活,我要是清醒着過,還不如一條繩子吊死算了。

我又吸了下鼻子,江燃坐近輕輕攬住了我的肩,扭頭對着我哭得有些泛紅的眼睛吹氣。

我大腦突然一陣空白,身子有些軟,直接靠在了他懷裏。

次奧,為什麽我的心跳得那麽快?

不行,莫書遙,你要冷靜啊!

“唔…”突然我身子猛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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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突然直起眼神:“不舒服嗎?臉怎麽紅?”

我把他推開,拉起被子在床裏裹了一圈,嚎叫道:“滾滾滾,你快給我洗澡去!”

沒想到這次他居然幹脆利落地起身了,眼神從上而下掃過,輕笑道:“好吧。”

!!我老臉一熱。

可惡,又被江燃給吃死了。

作者有話說:莫書遙很快就能覺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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