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God Bless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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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除疤手術後，我的寶貝爪子又被裹成了豬蹄子。
江燃讓我在醫院裏住一段時間，然後真給我……挂了個骨科。
我每天就和大鹹魚一樣趴在床裏，曬足一百八十天，曬出美味曬出鮮。
江燃說我那老腰恢複得不錯，乖乖聽醫生的話康複，應該不會對生活有太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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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被劃開的那段時間，江燃一直煮粥給我吃。正好右手傷得不重，我堅持自己用勺子，絕不要江燃喂我一口。
沒想到到了德國，這小兔崽子給我玩了套入鄉随俗，做了一堆披薩烤腸。
我那裹得厚厚的爪子只能向刀叉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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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記事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喂着吃飯。
江燃把切好的披薩遞到我嘴邊的時候，我有些無從下嘴。
剛吃完一塊，江燃就笑了。
我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好笑的？”
他拿着餐巾紙對着我的老臉一通亂抹：“臉上都沾粉了，你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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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欺負我這個窮苦肥宅沒錢吃洋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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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醫院住了十天，我又被江燃喂胖了一圈。
終于出院了。
我在他老姐家住了幾天，因為傷口周圍的肉還沒長全，江燃說什麽都不讓我碰家務活。
雖然很感動，可是作為外人在別人家裏混吃等死，我真有種被包養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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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大概猜透了我的心思，準備了一大箱行李，帶我去城裏逛幾天。
這也太壕了吧，做個手術還送歐洲游？
這天大的人情我把我自己賣給江燃一輩子都還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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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以為閱瑪麗蘇神劇無數，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
我，莫書遙，也會拿着女主劇本招搖撞騙。
趁這幾天在外面，我必須問清楚江燃的意圖，然後盤算好下一步該怎麽走。
我莫書遙什麽樣的大場面沒見過？
對不起，劃掉。
這場面我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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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窩在鄉下，等車開到市區，看到歐洲風格的建築和雕塑，我才意識到這是我第一次出國。
啊啊啊啊，有錢真好。
我迫不及待地開門下車，沒想到五月的德國傍晚依舊微涼，我迎面撞上一股冷氣，尴尬地咳嗽了聲。
“你怎麽這麽急？”
一擡頭，江燃已經站在我前面了。
還沒反應過來，一件厚重的衣服落在了我肩上。
江燃擡着我的胳膊把衣袖套好，又俯身開始擺弄拉鏈。
拉鏈吧嗒一聲拉上，我的心也随着一輕，仿佛被什麽東西鎖住了。
管家在旁邊感嘆：“少爺真是越來越會照顧人了。”
我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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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吩咐好住宿的酒店，拉起被裹成球的我沿河邊散步。
德國環境好，晚風不幹不燥，吹在身上很舒服。
路邊人來人往，我看得有些出神。
“在想什麽？”江燃扭頭問我，又順着我目光看過去，“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我對這兒不熟，你安排吧。”
江燃停頓幾秒，問我：“那要不先租條船沿河看看風景，晚上很多景點應該都關了。”
“可以。”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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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江燃居然會說德語，對着那個中年大叔叽裏呱啦講了一大堆，就把我塞上了船。
這個行走在蘇點上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恰阿爾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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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兩側高樓林立，我窩在船裏，仿佛陷入兩側景色中。
船槳撥開河面五彩的碎影，緩緩前行。
果真百聞不如一見。
我想拍幾張照片留念，沒想到船突然晃了下，我咕咚一聲砸進了江燃懷裏。
他扶住我的肩：“怎麽，想拍照？”
“嗯。”
“你手還沒好，手機別掉下去了。”他扶正我的身子，握住我的手腕，“這樣拍吧。”
我幾乎是被他包在懷裏。
船本身就晃，我一激動，手抖得更加厲害，全拍糊了。
噫，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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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手笨腳。”江燃在我身後沒心沒肺地笑出聲。
哈？我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勉強止住笑意：“有些事記心裏就好。”
我悻悻收起手機，還是覺得有些意難平。
“我回去得寫篇文把這些風景記錄下來。”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沒想到江燃聽見了。
“你真的這麽喜歡寫文嗎？”
“當然了。”我驕傲地瞥了他一眼，“我寫出的世界，那是我心中的烏托邦啊。”
江燃眯了眯眼。
算了，他這麽有錢，肯定不懂我這條老鹹魚的白日夢。
“那你回去之後有什麽打算？當演員，還是做編劇，或者說……寫小說？”
我聳了聳肩：“不知道，娛樂圈太亂了。但如果身邊有你這麽優秀的人，我還是很安心的。”
江燃突然笑出聲：“原來我在你心裏認可度這麽高？”
！！！
居然不小心說漏嘴了。
“你少自戀了！”我飛快竄到船舷邊，使勁甩他白眼，“你可給我拉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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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江燃意猶未盡地盯着我看了很久。
噫，他該不會以為剛才我的話是在表白吧？
雖然聽起來是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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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很快就挪了過來，輕輕握住我的手。
我吓得肩膀一聳。
他按住我繃帶外的五根手指，嚴肅道：“你手太冷了，這樣不利于傷疤恢複。”
語畢，他抓起我的手塞進了他的上衣口袋。
“喂你幹嘛？”
“我想和你說件事，現在應該是時候了。”
他俯身在我耳邊緩緩道。
我仿佛被釘死在原地，不得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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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很平靜：“上次導演問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你，怕你誤解，只好騙了你一陣。”
“其實在那家經紀公司，我就記住你了。”
我直起眼神，對上江燃微垂的眼眸，陷在疏淡的月色之中，讓人沉溺。
“那部劇我演了反派男二，但是因為我膽子太小，根本演不出惡毒的感覺，整天被導演罵。正好那天你跟劇組，導演安排你演我的副官，我就和你對了幾場戲。”
“你一直在引導我怎麽去帶入角色，還問我為什麽要當演員。”
“當時我回答不出來，就傻乎乎地看着你。”江燃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然後我記得你清楚地告訴我，演戲是為了把角色從二維世界裏帶出來，賦予他們生命，表達他們的喜怒哀樂，替他們看盡世間冷暖。”
哈？我目瞪口呆。
我居然還有這麽文藝的時候？
這三年我究竟經歷了什麽，從文青退化成了一只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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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因為我給你灌了口雞湯，你就記住我了？”
我在心裏淩亂，這踏馬是什麽狗血瑪麗蘇劇情？
江燃搖頭：“不全是。其實你和導演吵架的那晚，我全聽見了。也就是那時候，我被你作為編劇的理念和勇氣深深震撼了。”
？？？
作為編劇生涯的滑鐵盧，釘在人生恥辱柱上的大事件，我當然記得全過程——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萬惡的導演和那個混蛋女二将我扣下，逼着我改劇本，給她硬加感情線。
我當然是拒絕的。
不為什麽，因為一部軍閥混戰家國情仇的熱血民國劇，不是什麽青春偶像劇。
我想講的是一個年代，是那代人熱血的縮影，而不是他們怎麽出車禍，怎麽墜江，怎麽失憶的故事。
于是我抱着我的豪情壯志……被掃出了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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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這種丢人的事情居然全被江燃聽見了？？
我恨不得鑽到船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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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燃還意猶未盡，繼續他的長篇大論。
“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有一家公司接納你的理念，那麽他們一定能拍出很好的作品。所以在此之後我就和公司鬧翻了，可惜我姐姐在德國讀博，家裏人不管我……”
憑借我多年搞文學的經驗，我已經能把江燃的經歷連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了。
這麽說，難道——
惠平傳媒踏馬是他開的？！
我虎軀一震，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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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突然皺眉：“你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說錯什麽了嗎？”
我咽下口水：“江大少爺，惠平該不會是你開的公司吧？”
“嗯？”江燃聞言一笑，“莫老師到底厲害。”
他又頓了頓：“不過也沒你想得這麽誇張。我只是股東，行政權不在我手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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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這家公司怎麽這麽壕，這麽人性化。
我還真踏馬以為人間有真情人間有大愛呢，原來都是江燃一個人在發光發亮。
以前和他相處過程中的片段在我腦中逐漸清晰。
短短三年，這個念臺詞都小心翼翼，拿玩具槍還畏畏縮縮的小屁孩，居然進化成了總裁加影帝，不折不扣的人生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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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我的另只手放在他胸口。
我感受到他劇烈跳動的心髒。
“我想給你最好的。既然你筆下的世界是烏托邦，那麽我願在你的理想國中俯首為臣。”
“這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幸運的是，我做到了，你也看到了。”
江燃的聲音不疾不徐，一點點灌進我的耳朵裏。
我特喵眼前一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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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
我喊了聲他的名字。
他緩緩扣住了我的五指。
“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這次我沒有掙紮。
“那就是同意了？”
他低沉的聲音裏帶着點尾音。
我心裏一顫。
我甚至開始期待下一秒他會做什麽。
不管他做什麽，我都是……
做夢。
太不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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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手挑起了我的下巴。
“喂…”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怎麽了？”他手頭動作停頓，垂眸看我。
我幾乎是靠在他身上，從臉到心跳到身體，一切反應都在出賣我。
沉默幾秒，江燃眼神偏動了一下。
“對不……”
對不起你個頭啊！
可惜我一張笨嘴說不出什麽感天動地的情話。
算了，那就不說了。
反正人工呼吸也做過了，初吻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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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意亂情迷的我直接挺身把自己送出去了。
嘴唇相碰的一瞬間，一陣細微的電流竄進我心頭。
江燃一驚，随後俯下/身，含住唇瓣慢慢回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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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的景色突然停止了晃動。
教堂鐘聲響起，渾厚的聲音籠罩了整座小城。
我聽到撐船人用英語低聲禱告。
“God bless you.”
作者有話說：我覺得這篇文真的被我寫太蘇了（捂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