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多說了。”

她說的很自信。她也确實有篤定的資本。

對于每一個剛出道的藝人來說,能夠加入燦星,就等于擁有了衆多唾手可得的資源。

剛才臨出來之前,許意還告訴她說,燦星的理念就是財大氣粗,會集中一切資源給自家的藝人。為了保證每個藝人的發展和資源最大程度的利益化,他們已經三年沒有簽約過新人了。

姜栩清楚知道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如果我加入燦星的話,那麽我們的合作模式是什麽樣的?”

“我們會為你成立個人的工作室和團隊,你的工作自由完全尊重你的選擇,我們不會幹涉你。同時我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經紀人,這個經紀人之前是帶過顧念的。顧念你知道的吧,不用我介紹了。然後你會有你自己的宣發經濟、時尚經濟和公關團隊,更重要的是,”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你會有最好的影視資源。新的一年裏,燦星已經暫定下四個電影項目和七個電視劇的項目。只要合适,你會成為優先的選擇。當然,我們抽取的傭金比例也不低。不過随着你的身價的提高,這也是個雙贏的選擇。”

姜栩沉默了一會。

“你在猶豫什麽?”顧影似乎并不理解她的沉默,“你該知道加入燦星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

她當然知道加入燦星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麽。

“那你在顧慮什麽?”顧影又問了一遍。

姜栩看了眼宴會的大廳,小九正在緊張地四處張望着,似乎是在尋找自己。

顧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當下就了然,她說:“你是在顧慮她嗎?恕我直言,你先前的經紀人并不是個非常理想的合作夥伴,不夠專業也很不成熟。燦星有更成熟的藝人經紀。”

“我們在一起挺久了。”姜栩說。

“姜小姐,你進入這個圈子裏,想要的是什麽?”

姜栩看着露臺外面,這整個城市的萬家燈火都在她的腳下。踏入這個圈子是個偶然,但是一旦進入了,并且喜歡上這件事的話,那麽最想要的當然是更好的作品,想要站在領獎臺上被認可。

“如果說你有想要的,那麽那些阻礙你的人,都應該被放棄掉。”

她說得十分殘忍,但是又令人無法反駁。

姜栩和小九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進去之後姜栩說:“你先洗澡還是我先?”

小九恹恹地說:“你先吧。我還想等一會。”

姜栩見她沒什麽神采,就說:“那我也等一會吧,我想跟你談一下。”

小九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地正色說道:“栩栩,我知道我再跟着你的話,會拖累你,所以我想要跟你提出辭職。我覺得你應該找一個更加專業的團隊來幫助你。”

姜栩一愣:“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今晚燦星的人聯系你了,我也看到你們在露臺聊天了。”小九看着姜栩,用從未有過的認真的語氣說,“去跟燦星的人合作。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栩栩,你一定會變得更加成功更加耀眼的,你會拿很多厲害的獎項。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替你祝福的。”

她說得煞有介事。

姜栩笑起來:“小九,你真的是,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啊?”

姜栩走到她面前:“我要跟你說的是,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加入燦星?”

小九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我跟他們提出來的要求是,我的經紀人只能是你。”

“他們答應了?”

“費了點功夫,不過總算是談妥了。你繼續當我的經紀人,前提是燦星每周一次的經紀人的培訓課程,你必須要參加,還會有每季度的審核。”姜栩笑眯眯地看着她,“接下來你要兼顧培訓和我的工作,你願意接受挑戰嗎?”

小九總算是反應過來:“你的意思,燦星也願意看一并簽下我?”

姜栩點點頭。

“天啊——”小九尖叫起來,“我居然要成為燦星旗下的藝人經紀了,我的媽呀,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不是做夢,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經紀人的。”

在燦星那樣專業的資源和氛圍下,每個人都會成長得很快。對她來說是這樣,對小九來說也是這樣。

小九大力地抱住姜栩,幾乎要喜極而泣:“我真的怕你會抛棄我。我之前做得太差勁了,我真的好怕你不要我。”

姜栩拍拍她的後背:“我怎麽會抛棄你?”

小九鼻子一抽一抽的:“我自己都嫌棄我自己。我覺得我跟不上你的成長速度,我也着急,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麽去使力氣。”

“我知道,我都知道呀。所以說我們以後要一起加油啊。”

小九滿臉是淚地點頭:“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姜栩畢竟是姜栩。帶上小九簽約其實并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但是她總歸是不忍心丢下小九。

她們都曾經是坐在劇組邊上候場無人問津的小配角。

是小九對自己伸出手,說願意當自己的經紀人。

她并沒有非常雄厚的資源和人脈,就用了最笨的方法,挨個去打聽一些制作人的行程,然後去堵那些人,再磨破嘴皮子去推薦自己。

別的新人在正式出道之前一定都會經歷一些非常艱難或者黑暗的日子。

但是姜栩似乎沒有,她知道是小九替自己擋住了很多那些糟糕的事情。

所以她不能丢下小九。

顧影一開始并不答應這個條件,星燦的模式殘酷,他們從來不費力氣在沒用的人或事情身上。

姜栩提出了多給1%的傭金這樣的條件。等于是在為小九交學費。

這實在是一個巨大的讓步。

尤其考慮到接下來的一年,會是姜栩爆發的一年。這1%的傭金,會非常的可觀。

顧影答應了。

看着姜栩離開的背影,顧影掏出手機給傅琰打了通電話:“吶,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經給你辦妥了。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啊。”

那頭傳來傅琰一貫清冷的聲音:“沒問題。”

“不過還真是如你預料的一樣啊,她提出要帶着那個小菜鳥經紀人。你知道的,我們燦星向來是不愛在這些人身上費心思的,這也算是為你破例了。”

傅琰似乎并不買賬:“難道不是因為姜栩做了什麽退步?”

顧影扯了扯嘴角:“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別太過分了。”

“知道了知道了,怎麽你老把我看成黃世仁呢?你拜托我去簽姜栩的時候,可不是這種态度。”

“姜栩會是你們公司非常重要的財富和投資。你以後會感謝我的。”

“你就這麽有信心?”

“當然。”

他沒有糾結,也沒有任何的考慮,好像對她的信心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顧影有些驚訝他的篤定:“我說老傅啊,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你該不會是……”

傅琰沒給她八卦的機會,直接撂了電話。

顧影失笑,這個大神還真是過河拆橋。

農歷新年來臨前的最後一周,燦星文化的官方微博就發布了一條信息,正式宣告姜栩加入燦星文化以及姜栩的個人工作室的成立。

這引起了微博上的一片熱議。不過大家似乎又覺得順理成章。大概是這一個月圍繞姜栩的熱點新聞太多,簽約燦星這件事,已經不能激起大家的訝異了。

年關将至,姜栩年前的工作除了兩個專訪基本已經全部結束。

和新團隊的磨合完成的不錯,有專業的團隊在運作各項工作行程和細節,姜栩感到安心許多。這是一種有底氣的安心,讓她可以專心完成好鏡頭前的部分。

臘月二十八的晚上,《烈火之城》劇組特意在酒店舉辦了年尾晚宴,所有演職人員和幕後工作者都獲邀參加。劇組非常大手筆地在酒店包下最大的宴會廳,定下五十桌宴席。

姜栩結束一項采訪到達宴會廳的時候,晚宴已經開始大半。臺上有工作人員在表演節目。周鶴笙平時非常的嚴厲,因此整個劇組的氛圍有時候頗為嚴肅,這個時候大家都放開了手腳,頗有過年的氣氛。

作為電影的女主角,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靠前的桌子。緊挨着舞臺的邊上。

姜栩默默地坐了一會,就有人過來跟她敬酒。

姜栩現在的身價水漲船高,原本只是觀望或者并不把她當回事的人現在也都趁這個機會上來搭話。

姜栩推辭了一番,但是有些拗不過的,還是喝了一些酒。雖然是度數不高的果酒,不過幾杯酒下肚,姜栩還是感到臉上一陣陣的燒起來。

周鶴笙也被灌了很多酒,這會滿臉通紅。

姜栩給周鶴笙遞過去一杯水:“周導,您還是喝點水吧。”

“哦,是你啊,姜栩。”周鶴笙黃湯下肚,意識虛浮起來,說話還有些大舌頭,“你是個好苗子啊。以後你會拍很好的戲的,我還是看好你的。”

他在片場向來嚴格,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姜栩很受鼓舞,說:“多謝您當初給我機會。”

周鶴笙搖搖手:“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傅琰……他把你神探夏凡的試鏡demo送到我跟前的。不過也是你有實力,要是沒點斤兩,誰推薦我都不會理會的,天王老子都不行。”

姜栩猜測過很多次,為什麽自己會拿到葉彌這個角色的試鏡通知,她也和小九探讨過,最後不得而知。她們都以為是在某部戲裏的表現正好被選角導演看到推薦給了周鶴笙。

她想過很多可能性,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是因為傅琰。

他是從什麽時候注意到自己的?

姜栩仔細回想着,從第一次餐館偶遇到現在,好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他們之間的聯系也越來越多。她以為自己是錦鯉附體,把這一切都歸因于運氣好。誰知道原來在那麽早的時候,他就不動聲色地給自己那麽大的一個饋贈。

姜栩的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躁動着,好像要沖破一切跳出來。姜栩用手背探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發現自己的臉燙的灼人。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是因為傅琰。

她看了下旁邊空着的座位,座位上面貼着傅琰的名字。

仔細想來,從上次參加完漣風2019的推廣活動,她已經一周多沒見到傅琰了。他的戲份集中拍攝完成大半,最近已經很少出現在劇組。小九說他去新加坡出席亞洲電影展了,他是評審之一。

心裏躁動的翻湧的那些姜栩也分辨不清楚的情緒,好像被一把火點燃,灼得她一秒都坐不住。

她忽然很想要聽到傅琰的聲音。

小鹿亂撞

在上大學以前,姜栩很少看電視。舅媽對她的學業管得非常嚴格,除了學習以外,她還要去幫着舅媽顧店。同班的女生互相約着周末去看剛上映的電影,有時候也會喊她,但是她從來都不去。漸漸班裏人也不怎麽愛叫她了,覺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第一次看到熒幕上的傅琰是在讀大一的時候,她在一家電影院打工上夜班。淩晨一兩點的場次觀衆很少,作為員工,她可以偷偷懶,找個角落坐下來看電影。

正在上映的是《夢三生》,傅琰演藝生涯裏唯一拍的一部文藝片。

電影說的是傅琰扮演的因為車禍失去雙腿的鋼琴家,在海邊療養時,遇到一個先天失明的女孩,發生一系列故事最後獲得救贖重新找回自己的故事。電影情節并不新穎,但是當年還是因為傅琰和顧念的精彩演繹,成為影迷津津樂道的經典。

姜栩永遠忘不了她在淩晨兩點空無一人的放映廳裏看到的畫面。

傅琰背對着鏡頭,坐在輪椅上,正對着是一片蔚藍大海。他穿着藍色開衫,似乎跟整個大海都合為一體,讓人疑心他下一秒就會變成海面上的泡沫消失不見。畫面逐漸拉近,切到他的側臉,他開口:

“如果我現在死去的話,是不是也會變成這大海的一部分?”

他的聲音如裹挾着海風撲面而來,在姜栩的耳邊旋轉包圍,最後又化作是海風散去一般的嘆息來。

那之後,姜栩惡補了傅琰所有的電影電視劇,哪怕是客串的一些片段也不放過。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可以有人在鏡頭裏呈現出這樣深沉的魅力來。

他的每一個角色,都是完全不同的,可是又似乎帶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最後拼湊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傅琰。

他好像是熒幕世界裏的王者,游刃有餘地掌控着屏幕前觀衆的喜怒哀樂。

這讓她覺得很奇妙。

姜栩發現自己的心緒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傅琰。

“栩栩,你在想什麽呢?”小九見她握着手機站在陽臺上出神,開口喚道。

姜栩回到現實:“沒什麽。”

“你的行李收拾了嗎?”

年底前最後的一些工作都基本暫告一個段落,姜栩和小九有六天的假期。這實在是非常難得事情。想到今天宣發經紀臨別前一句“要珍惜這樣的假期”和最後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小九就覺得非常有必要好好利用這幾天的假期。她定了去泰國的機票,打算在海邊度假過年。

姜栩搖搖頭:“我沒什麽要收拾的,。”

小九站到她身邊:“今年過得好像做夢一樣。”

姜栩說:“是啊。”

上半年她還是不為人知曉毫無存在感的小配角,而現在卻已經是頻上熱搜備受關注的大勢新人。

命運甩手給一直默默無名的她們送了好大的一個禮物。

而這一切,若不是傅琰推薦了自己,就都不會發生了。

她所有的運氣都是傅琰給的。

而她以為他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

姜栩又一次點開傅琰的微信,一晚上她已經點開十多次,這次終于下定決心,可是也不知道發什麽,糾結了半天,發了一個非常可愛的胖嘟嘟的小人揮舞着紅絲帶跳舞的表情。

剛發出去沒多久,傅琰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姜栩一愣,趕緊走回自己的房間接起電話:“傅老師。”

她明明剛才還在看他接受采訪的視頻。

那邊沒說話,但是姜栩依稀聽到他的呼吸聲從聽筒傳來。她的手指不安地揪着身旁的床單,又試探地叫了聲:“傅老師,怎麽了?”

“剛才在和記者打招呼。”傅琰說,“你給我發信息,有事嗎”

原來是在采訪的間隙,姜栩立刻說:“沒事沒事,不打擾你工作。”

“不算是工作,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問話而已。你的信息正好給我理由逃離。”

透過電波傳來的聲音好像帶着穿透性的磁性和溫柔,姜栩感到有一陣電流從耳朵竄到身體的各個角落,連指尖都感覺到了一陣酥麻。她不确定這種感覺是什麽。可是她又好像是個充滿了好奇心的孩子,忍不住去探索更多觸碰更多。

她安穩住自己動亂的呼吸,努力找話題:“今晚去參加劇組的年夜飯了,你沒來,周導喝了好多酒,居然還上臺唱了歌。”

“是不是唱了《北國之春》?”

“你怎麽知道?”姜栩訝異道。

那邊傅琰的聲音帶着笑意:“他每次一喝酒就這個樣子,這首歌必唱。今年我終于可以免受禍害了。不過倒是讓你們跟着受罪了。”

一想到平時不茍言笑的周鶴笙在臺上一邊扭動着,一邊唱着“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來風”的畫面,姜栩也跟着笑起來:“其實也不算是遭罪了。”

“姜栩,你要客觀一些。”他毫不客氣地戳穿她。

“我沒有拍馬屁的意思,一定是你自己唱歌太好聽,所以耳朵也很苛刻。”

那邊傅琰對她的誇獎似乎很受用,又輕笑了一聲。姜栩的心也跟着狠狠顫動了一下。

“那你要不要聽聽我唱的版本,對比一下。”

姜栩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可以嗎?”

傅琰沒回答,清了下嗓子,直接哼唱起來:

“殘雪消融,溪流淙淙,獨木橋自橫,嫩芽初上落葉松,北國的春天,啊,北國的春天已來臨……”

傅琰最早就是歌手出道。他唱歌的時候聲線低沉,如同林間風過。配上這首歌的意境,姜栩的眼前好像出現了一片林海雪原,冰雪融化,溪水潺潺,一派生機勃發。

他在哼唱“啊,北國的春天已來臨”的時候,拖長了尾音,簡直性感的要命,姜栩那原本就亂跳不止的心好像被貓的尾巴輕輕拂過。

傅琰還在繼續唱:“雖然我們內心已相愛,至今尚未吐真情,分別已經五年整,我的姑娘可安寧……”

這歌詞……

這分明只是一首表達思鄉的歌曲,被他唱出來,卻好像帶了無限的缱绻和依戀的意味來。當那句我的姑娘可安寧從聽筒一字字傳入耳朵的時候,姜栩感到自己渾身都跟着灼熱起來。原本是酥麻弱小的電流,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不可抑制的燎原之勢,幾乎要把她灼燒殆盡。

她的心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沒有伴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吟唱,像是空氣一樣包裹住她。

明明是分外寧靜的曲調,可是只有姜栩知道此刻自己的內心是如何的驚濤駭浪。

她真是對自己太自信了,才會敢單獨聽傅琰給自己唱歌。

她明知道,對他,她是一丁點抗拒的能力都沒有。

先前那些躁動着的洶湧着的情緒,這個時候似乎都有了形狀。那些原本紛繁雜亂的心緒,最後都拼湊成了傅琰的樣子來。

他已經唱完了。

姜栩總算找回殘存的些許理智和意識,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厲害:“現在我真的覺得周導唱的是不怎麽樣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我的歌可不是白聽的。”

“嗯?”姜栩的手指把床單絞成一團。

“明天我回國,請我吃飯吧。”

“我明天下午得回老家。”

那邊停了一會:“幾點?”

姜栩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虛:“下午三點。公司會安排車送我回去。”

“我早上十點到,還來得及吃午飯。”他又說,“姜栩,你可不能白聽了不買單。”

姜栩只好答應:“好,那明天中午見。”

小九是下午一點的飛機。姜栩一早起來就把她叫醒,還幫她收拾剩餘的行李:“你是不是要早點出門啊,過年機場人都很多。你別回頭趕不上。”

“是要早點,可是現在才早上八點啊,栩栩,咱們也不用去那麽早的。”

姜栩做賊心虛:“我這不是擔心你麽,難得的假期。”她總不能說是怕擔心一會傅琰來接自己的時候,被小九撞見吧。

在姜栩一番非常熱切的關心和勸說下,小九不到九點就出了門。

從窗戶看到小九坐上出租車離開,姜栩只覺得心跳都有些快,好像是做了什麽壞事一樣。姜栩重新去洗了個澡,敷面膜,吹頭發,然後化妝。做好這一切之後,姜栩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竟覺得莫名得緊張起來,明明不是第一次吃飯了。可是這一次似乎又很不一樣。姜栩又取了化妝綿稍微抹去一些腮紅,好讓自己的面色看起來不是可疑的緋紅,做完又覺得自己太刻意。

正當她糾結的時候,公寓的門鈴就響了。

姜栩連忙跑過去開門,門口站的竟是傅琰。一周多沒見,這個時候再看到,不知是錯覺,姜栩竟覺得他整個人更加的俊逸挺拔。

“傅、傅老師,你怎麽?”

“下了飛機就直接過來了。”傅琰說。

“我們去外面吃飯嗎?我拿個東西馬上就可以走了。”

“不用了,就在你家吃。”在看到她穿着粉絲居家睡衣出現的時候,傅琰果斷地變了主意。

“什麽?”姜栩的大腦因為他的一句話立刻陷入當機。

“白天,記者容易認出來。”傅琰面不改色,又繼續說,“姜栩,你再不給我進去,全世界都要知道我再這裏了。”

這樓道的确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姜栩臉一紅,趕緊側身,讓他進來,從鞋櫃裏給他拿了備用的棉拖鞋。

公寓的玄關不大,傅琰站進來以後,姜栩覺得他好像占據了整個空間,她不得已貼着牆,卻還是能感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

傅琰換好了鞋子,走到客廳,姜栩也老實跟在後面。

看出她的局促,傅琰笑了一下:“你好像不歡迎我來?”

“不,怎麽會呢?我只是沒想到你要來我家裏。”她撓撓頭發,“就沒有收拾,會有點亂。”

傅琰環顧一圈,其實倒不是很亂,兩室一廳的居室小巧精致,茶幾下鋪的粉色毛絨地毯,餐桌上放着大理石紋的餐墊,玻璃的花瓶裏插着幾支開的正好的玫瑰,簡單卻又透出小女孩家的心思來。

姜栩給他倒了杯水。

“姜栩,我肚子餓了。”

“我、我去給你煮點吃的吧。”

姜栩趕緊轉身,逃一樣地大步回了廚房。

看着她的背影,傅琰的眼裏不自覺又染上笑意。

不管面對什麽樣的大場面或者是鏡頭,都能淡定自若地完成。偏偏只要自己稍微逗一下,就會跟小奶貓一樣,怯怯地又收回爪子。

叫我名字

姜栩煮好面條從出來出來的時候,發現傅琰已經在倚在沙發上睡着了。她走到沙發跟前,看着他,閉着眼睛睡着的傅琰一點防備都沒有。平日裏的他總是冷靜穩重,沒有太多的情緒,給人若有似無的疏離感。而現在,她好像可以很容易靠近。

姜栩出神地看着,正對上他忽然睜開的眼睛。

姜栩吓得後退了一步,像被當場抓獲的小偷一樣狼狽地轉過視線:“我、我煮了面條。家裏沒有別的吃的。”

傅琰站起來:“我用一下洗手間。”

從洗手間洗完臉出來的傅琰眼神已經恢複清明。大約是剛睡醒,眼睛裏都是異常柔和的光芒。

他走到餐桌旁邊坐下來,桌上已經擺好了一碗面條。清湯白面,上面漂浮着幾根碧綠的青菜葉子,還卧了個黃白分明的雞蛋,看起來很是清爽。

姜栩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馬上假期了,家裏沒有多餘的吃的。你将就一下,要不我再去小區門口的超市買點?”

“不用了,這樣就挺好了。”他不想浪費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傅琰的教養極好,吃東西很輕,沒有多餘的聲音。

姜栩靜靜地坐在對面看着他。她覺得現在的時光分外珍貴,不說話就很美好。

一碗面很快吃完,傅琰放下筷子:“你不吃嗎?”

“我剛才吃了一碗麥片,我一點都不餓。”姜栩說,“而且過完年有一部戲,我有點想要那個角色,我還得減肥。”

她其實已經很瘦,依稀能看到衣領邊上形狀好看的鎖骨。

傅琰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盧成則導演的電影嗎?”

“你知道?”她驚訝道。

“他們給我看過劇本。”傅琰說,“不過角色和我之前演的有重合了,被我推掉了。”

她立刻就想通了,這個圈子的資源都是透明的,這麽大的一個項目,盧成則一定會先去接觸最合适的藝人。傅琰知道也并不奇怪。

姜栩說:“我估計我都拿不到這個角色,小九說有很多厲害的人要參加甄選,還有顧念。”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我記得,你以前和顧念好像演過情侶啊。那時候所有人都說你們登對極了。”她說的是《夢三生》。

本來是很無心的一句話,姜栩說完對上他含笑的眼睛,才意識到,這話說出來怎麽那麽像吃醋啊。

她趕緊端起空了的面條碗:“我去洗碗,你随便坐。”

小貓又被逗得縮回窩裏去了。

傅琰決定還是要徐緩圖之,太冒進的話,只怕适得其反。

吃完了面條的傅琰靠在沙發上閉目休息。

姜栩洗完了碗出來,這次卻是吸取了教訓不敢靠太近,只是站在電視櫃前喊了一聲:“傅老師。”

傅琰悠悠睜開眼:“你老家是哪裏的?”

“杭州。”她說,“開車三個半小時。”

“公司安排車送你回去?”

“是啊,都安排好了。燦星很專業,簽約以後,我的事□□無巨細他們都會考慮周到。”

顧影的專業度,他是知道的。傅琰點點頭:“只怕以後要更加忙碌了。燦星最大的特點就是壓榨藝人。”

“啊?”姜栩睜大眼睛,看着傅琰,但是見他表情認真,“不會吧?”

“我開玩笑的。”

什麽嘛?

姜栩撇撇嘴,果然不管怎麽成熟的男人,心底裏都是幼稚的小孩子。

得逞了的傅琰順手拿過茶幾上的劇本,上面用記號筆做了各種的标記:“這是試鏡的劇本?”

“是啊。”

“來,我來陪你試一下。”

姜栩嘟囔說:“來吃飯居然還要抽查。

這部電影的名字叫《江山如夢》,是盧成則導演時隔八年以後再一次拍攝古裝戲。

故事的背景是齊楚兩國年年征戰,齊國落于下風,齊國公主齊嫣同楚國和親,嫁給已經年逾六十的楚王,以換取暫時的和平。結果嫁過去不到半年,楚王從馬上墜亡,既是遺孀又是敵國公主的齊嫣飽受冷眼,卻在這之中和楚王第三子溫潤如玉的楚恒産生了感情。而後,齊國趁着楚國新王未定,發兵攻打,一路勢如破竹猛進直至楚國國都池郢。知道自己父親殘暴兇狠的齊嫣不忍心楚國百姓成為亡國之奴,于是在一番掙紮後,選擇站出來帶領楚國人民保衛家園。

向來在大熒幕電影裏面,男性角色都是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女性只是他們的陪襯。而這部以女性視角拍攝的電影,卻是圍繞齊國公主展開。為了齊國和平犧牲自己的幸福而嫁給年老的楚國國王,是忠;不忍見楚國人民陷于水深火熱,挺身而出,是義。

而在這過程中,她和楚國國王、楚恒以及帶兵前來攻打的齊國大将軍劭嚴三人之間也有複雜糾葛的感情戲。

女主本身性格複雜,劇中又沖突十足,一路成長變得更加堅韌,姜栩非常喜歡這個角色。

姜栩拿到的試鏡片段是齊嫣和楚恒的一段對手戲。楚恒讓齊嫣跟着自己趁戰亂逃離宮城,齊嫣卻不忍心丢下楚國百姓。

姜栩定了定心神,讓自己進入到齊嫣的世界裏,她看着傅琰,緩緩開口:“子毓,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就沒有人救得了楚國的百姓了。”

傅琰一只手握着劇本,眼睛卻仍是盯着姜栩:“你知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齊嫣的內心充滿了掙紮,她苦楚地低下頭,淚眼迷蒙:“我知道。”

“我們說好,要一起縱馬長歌,落日長河,你說想在河邊有一個茅草屋子,我們養雞鴨,種幾塊地,閑暇時釣魚,忙碌時耕種。”

傅琰的聲線清涼中帶着一絲難言的沙啞。

“子毓……”她不忍再聽下去,伸出手擋在他的嘴邊,“不要再說了。”

她的手覆在他的唇邊,完全接收到他呼出來滾燙的氣息。姜栩的腦子一片空白,後面的臺詞再也沒辦法說下去。再多看一眼,她都覺得自己要溺死在他的眼神裏了。

時間靜止了好幾秒。

姜栩在他明鏡般的雙眸裏看到了慌亂的自己。

她觸電般收回手:“傅老師,要不就排到這裏吧。”

她的臉幾乎都要煮熟了,傅琰發現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她靠的太近,他根本沒有辦法思考,能說出臺詞也只是全憑借多年的經驗和本能。

“你的情緒……”傅琰鎮定下來,客觀地給出指點建議,“有點太多了。齊嫣的性格并不是傳統的大家閨秀那般的柔弱,這個時候她其實已經是做出了決定的。我覺得你可以表現得再決絕一些。”

因為面對的人是傅琰,根本沒有辦法演得很絕情好不好?

姜栩悲憤地想。

見她表情複雜,傅琰又說:“明白嗎?”

姜栩點點頭,問說;“傅老師,你真的不會接這部電影嗎?”

其實她也知道答案,這部戲是絕對的女性為主的電影,劇中的三位男主角雖然重要,不過都不可避免地成為女主的陪襯。不過她也知道傅琰不會膚淺到因為戲份占比這樣的原因就推掉劇本,只是撇開這點不看,這三個男性人物基本也沒什麽特別強烈的矛盾和故事線,也不符合他一貫嚴苛的挑選劇本的原則。

“我已經推掉了。”他說,“為此還被盧成則敲詐了要在他另一部電影裏客串。”

姜栩松了一口氣,還好他不會參演,不然的話,也太影響她的狀态了。

美色當前,她根本就沒辦法百分百投入嘛。

她這副樣子,落到傅琰的眼裏,就是另外一番解讀了。看來自己不能參演,她似乎是有點失望?

傅琰腦海裏迅速轉過各種可能性,其實要回去接劇本也不是不可能。他跟盧成則是多年老友,出爾反爾雖然會遭到鄙視,不過他肯定也巴不得自己能出演。雖然這不符合他的原則,不過原則嘛,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破例一下也沒什麽關系。只是,三個男性角色,他要選誰比較好呢?

楚王太老了,演出來一點都不帥,不過倒是有一場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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