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對啊。”
姜栩自然沒好說是因為傅琰，只是說：“沒什麽，就是沒有休息好。”
化妝師補好妝就走到一邊去了。
小九看着化妝師走遠，湊近一些，低聲說：“你別騙我，我還不知道你嗎，你就算連續三天不睡覺，你也不會忘詞的。到底是因為什麽？”
姜栩沒說話。
“是因為傅琰嗎？過年的時候，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什麽都沒有發生。”
小九不再追問，只是無奈地說：“你也看到了，不管他和丁霈熙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這個時候和傅琰有太多的牽扯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決定。你是一個演員，你也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讓大家在看你的時候會帶上別的想法和判斷吧。”見她沒說話，小九也見好就收，“栩栩，你比我聰明，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把這件事說的這麽直白。小九之前就警告過她，讓她不要對傅琰有非分之想，那時候小九還是開玩笑的語氣。姜栩比誰都清楚這之中的厲害。
只是，很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控制。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比她想得還要再遠出許多。
姜栩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會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緒的。”
再次回到拍攝，傅琰明顯感覺到姜栩似乎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了。
他說：“你沒事吧？”
姜栩笑了一下，說；“沒事，謝謝傅老師。”
她對他的稱呼又變回了傅老師，眼神裏的光彩似乎也暗淡了一些。
或許是跟丁霈熙的八卦有關系？
傅琰正要開口，那邊周鶴笙就已經通知開拍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章程一把奪下她嘴裏的煙頭，扔到地上，他的動作太大，以至于把她的嘴角都扯出一些紅痕來。
她瞪着他看了幾秒，忽然又笑了，明明是個二十不到的孩子，笑容卻妩媚極了：“怎麽了，章叔叔，我犯法了嗎？你要抓我嗎？”
“你在作踐你自己。”怒極的章程卻很快冷靜下來，他說，“你應該去念大學，而不是在街頭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怎麽做。”
她目光疏離，如同站在眼前的章程只是一個陌生人。
“那你想要做什麽，跟這些人一樣嗎？或者是跟你爸爸一樣，哪天橫死在街上？你就要這麽自甘堕落嗎？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又何必要幫你？”
她終于忍不住，聲嘶力竭地吼出來：“你也覺得你不該幫我了是嗎？那你當初就把我丢在那裏，任由我自生自滅就好了，何必假惺惺地出現又對我好？”
她前面快要二十年的人生裏，沒有光亮，也看不到希望，她的爸爸是個朝不保夕的混混，橫死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章程的出現是一個意外，他給了她溫暖。可是這溫度又太灼熱，她忍不住靠近，卻也不能避免地要被燙傷。
姜栩的情緒完全爆發出來。可是她又很快控制住自己。
她最後看了一眼章程，冷冷說道：“我就算是死也跟你半分關系都沒有。”
說完這話，她轉過身去，堅決地走開。
“卡。”
周鶴笙喊停：“很好，這場就到這裏。”
這遍裏姜栩的情緒控制得很好，收放自如，他很滿意。
她這樣的狀态分明是有問題。
傅琰知道她這樣的前後轉變一定是有原因，而且極有可能是跟自己有關系的。
Anderson走了過來：“傅老師。”
“查清楚了？”
“是的。”他說，“月光光本就是個沒底線博眼球的人，稍微施點壓力，就都事情交代清楚了。我們還拿到了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需要我把這些放出去嗎？”
“先等等吧。”
“可是這樣的話，事情一直發酵，對你的影響……”
他自然知道任由緋聞發展下去，會有怎麽樣的影響。但是若要反擊，自然是要反擊個徹底。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姜栩，她卻好像沒有看自己。
以往他總是可以在不經意間捕獲到她偷偷投過來的眼神。
他想到她方才轉身時候的目光，那分明是什麽東西慢慢消失的樣子。
再次試鏡
那條關于傅琰和丁霈緋聞爆料的微博在一天之後就被博主月光光删掉，但是這件事的影響和引發的衆人的讨論還在持續不斷。而博主删掉原博的舉措更是有被人公關下去的嫌疑。
但是一直到現在，傅琰方面都沒有對此做出任何的表态。
而丁霈熙方面倒是發布了一條似是而非的微博，說道：“吃瓜路人退散，不要再捕風捉影。”
但是觀衆顯然不買賬，還有人認為她并沒有正面否認和傅琰的緋聞，分明就是越描越黑。
不管怎麽說，因為和傅琰的緋聞，丁霈熙這個名字也一直盤踞在微博的話題和熱搜前幾名。
姜栩沒有想到會在北京碰到緋聞事件的女主角丁霈熙。
她是來參加《江山如夢》的女主角甄選的。盧成則對自己的作品要求高到苛刻，所有重要的角色，都要自己親自篩選。有的公司拼命想要塞自己的人進來，但是他卻是誰的面子都不給。姜栩年前就接到了試鏡的通知并拿到了試鏡的劇本。
她只是沒有料到丁霈熙也會來參加試鏡。
但是這也是正常的事情。
盧成則已經五年沒有作品，所有人都很期待他五年磨一劍的作品，而距離上一次拍古裝戲已經是八年前。八年前，《漢宮》幾乎橫掃國內所有知名電影獎項，還獲得亞洲電影節的最佳影片獎。因此，電影還沒開拍，就已經獲得了足夠多的讨論和關注，媒體都在想這部電影能否延續《漢宮》的神話。
丁霈熙的工作重心一直是以電視劇為主，她迫切需要一部大熒幕作品來提升自己，并擺脫萬年偶像劇傻白甜的标簽。她來參加電影的試鏡也不足為奇。
這次來陪姜栩參加試鏡的喬安妮在她耳邊說：“這些參與試鏡的人裏面，丁霈熙和周怡的實力最好。”
同公司的顧念因為行程原因退出了試鏡的選拔，剩下的參與試鏡的九個人裏面都是圈內比較熱門的小花。這之中姜栩算是資歷最年輕的。丁霈熙拍攝電視劇多年，演技自然不用多說。而周怡三年前曾獲得過金馬獎新人獎，也是演技頗受好評的一位年輕女演員。
明明是為了争奪同一個角色的競争對手，但是表面上的和氣和風度還是要維持的。
姜栩一進等待室，旁邊的幾個女演員就同她點頭問好。
姜栩也一個個點頭問好。她看了一圈，最後坐到了周怡身邊的空位上，她主動打招呼：“你好，我是姜栩。”
周怡也禮貌地回應；“你好，周怡。”
丁霈熙就是在所有人都坐定之後才走進來的，她妝容明豔，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走了進來，像是一個高傲的孔雀。這個角色對她轉戰大熒幕來說是非常關鍵的，因此她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有話題有演技，丁霈熙對這個角色勢在必得。
她一路走進來，直到姜栩的跟前，微笑着說：“沒有想到我們又在一起試鏡了，真是緣分不淺。”
姜栩回應說：“是啊，真巧。”
“這次沒有傅琰幫你對戲，我倒是有點期待你真實的水平如何了。”
眼下之意，上次姜栩能夠獲得葉彌這個角色，全憑傅琰和她對戲，她才能夠遇強則強有超常的發揮。
姜栩笑了一下。年前傅琰已經在家裏，幫她一句一句把臺詞都試過了，每一句話裏要用什麽樣的情緒，可以有怎麽樣的肢體語言，他都給出了建議。
他是個非常優秀的演員，很多的建議對姜栩來說都非常的寶貴。
若是知道傅琰已經幫自己對過戲，不知道丁霈熙會是什麽心情。想到這裏，姜栩也對着她展開一個十足友善的笑容：“我也期待。”
她好像絲毫沒有被自己影響，笑容裏又別有深意，還帶着些嘲弄，丁霈熙被噎了一下，恨恨地轉身走開。
周怡多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又只是低着頭去看劇本了，好像剛才丁霈熙的話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這次試鏡的氛圍比起以前參加的任何一場都要更加緊張。
姜栩走進試鏡的房間，正前方坐了五個人，正中間的正是國際知名的大導演盧成則，年少成名，才氣不凡，曾經兩次拿過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被媒體譽為華人電影的驕傲。此刻他的表情嚴肅，手裏握着一只黑色的簽字筆，正在寫字板上有節奏的叩着，給人一種無端的壓迫感來。
姜栩已經非常熟悉試鏡的臺詞。
這次沒有人同她試戲，但她的眼前卻出現了傅琰那日在客廳同她試戲的臉來。
“子毓……”齊嫣痛苦而緩慢地開口，眼裏蓄滿淚水，“我不能跟你走。”
她在做一個最艱難的選擇。她一心想要自由，她可以趁着現在離開宮城，同心上人遠走高飛，從此兩人一生，寄情山水，正如他們之間無數次幻想的那樣。可是，她卻不能離開。劭嚴帶領的齊軍已至城下，她知道自己父親殘暴成性，又痛恨楚國多年，若是楚國亡國，楚國百姓必然不會得到善待。
她本是和親的敵國公主，但是現在，她卻不能對楚國人的安危置之不理。
姜栩想到傅琰曾經說過的話。
此刻的齊嫣內心已經有了決斷，她的堅決必然是大于軟弱。
姜栩低着頭，肩膀微微地顫抖，當所有人都以為她在哭的時候，她卻擡起頭，直視着前方不存在的楚恒，臉上帶着虛弱卻堅定的笑來：“我不能走。我要留在這裏，和楚國百姓一起。”
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的盧成則擡起了頭。
他眼前看到的是一張漂亮卻不過分豔麗的臉，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目光堅定，話語铮铮。她無法割舍楚國的百姓，她已經決定要同楚國的百姓共存亡，她做出了決定，因此她不再脆弱。
一個本該脆弱的女人，卻扛起了數萬百姓的存亡。
這種矛盾和不對等，在她的身上碰撞，呈現出奇異的光彩來。
盧成則似乎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痛苦，還有更多的，是堅韌。
他低頭看了眼名單上的名字，姜栩。
他對這個名字有一些印象。前一段時間，她的名字忽然走進了大衆的視線，他有所耳聞。後面他要為新電影甄選女主角消息傳出去，燦星也送來了她的一些視頻資料和片段。
現在看來，這個年輕的女孩子，的确是有走紅的資本。
她不張揚，卻懂得利用自己的肢體和表情，尤其她的眼睛，前一秒還含情脈脈，下一秒又堅不可摧。
她的表演充滿了張力，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更重要的是，她展現的不僅僅是一個神情缱绻的柔弱的齊嫣，還有堅忍不拔不可戰勝的齊嫣。這不是光靠表演可以做到的，需要的是對角色的理解，以及天分。
姜栩的表演很快結束，她又恢複到之前平靜安然的神情，對着盧成則輕輕彎腰示意。
“你叫姜栩？”
“是的，盧導演好。”
盧成則沒再說什麽，轉頭對身後的助理說：“喊下一個進來試鏡吧。”
姜栩說：“謝謝導演。”
盧成則問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既沒有別的點評也沒有給出結論，這讓姜栩有點困惑。正想着的時候，在走廊碰見了丁霈熙。
看到姜栩臉上似乎帶着些疑惑和失落的表情，丁霈熙以為她是沒有發揮好又或是得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更加勝券在握：“沒有拿到角色也不必這麽垂頭喪氣。”
姜栩微笑：“現在也還沒出結果，丁老師怎麽知道我就拿不到了？”
“你一定拿不到。”丁霈熙說，“拿了葉彌的角色，你就以為勝過我了嗎？你拿什麽跟我比？憑資歷，還是演技？”
“的确是沒有辦法比較，我才只是在一部電影裏演過主角。不像您，演過那麽多電視劇，塑造過那麽多經典的角色。”
她雲淡風輕看似恭維的話卻正好戳中了丁霈熙的痛處。
姜栩正式擔任女主角，就能拿到《烈火之城》的女主角，還是和周鶴笙傅琰這樣的導演演員合作。而她呢，出道快十年，到現在都還是在泡沫劇裏演女主角，上演着失憶吐血的狗血戲碼。網友們都在嘲笑她是傻白甜女主專業戶。
公司有了現在力捧的更年輕更有投資價值的新人，所以本來并不打算安排她來參加這次試鏡。她費了多大的心思才能得到這次試鏡的機會。
三十歲是女藝人一個生死關，她必須要在這個節點上成功轉型并突破自己以前的角色限制。
丁霈熙告訴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丁霈熙拿出電話接起來：“你好，我是丁霈熙。”
“娛樂周刊的記者是嗎？抱歉，我不接受任何采訪，有任何的問題可以問我的經紀人。”
她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嬌羞來：“和傅琰的事情嗎？哎呀，那都是捕風捉影沒有根據的事情。”
丁霈熙敏銳地察覺到，在說到傅琰這兩個字的時候，原本一直面帶笑容處變不驚的姜栩露出了一絲慌亂，然後很快地從自己身邊走開了。
她心裏冷笑，把并沒有接通的電話收回包裏。
晚上喬安妮接到盧成則的工作室發來的消息，通知姜栩參加下個周五的最終輪的面試。這次是和盧成則進行一對一的交流和面試，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喬安妮說完之後，姜栩問：“還有誰也進了？”
“丁霈熙和周怡。”
姜栩并不意外這個結果。
喬安妮說：“我跟盧成則工作室的人打聽過，盧導對你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
“但是并沒有好到第一次就打動盧成則。”
“你也不必對自己太苛刻。盧導演本來就是非常嚴苛，在選角上也是出了名的慎重。”
姜栩沒接這個話，問：“接下來幾天我們的行程是什麽？”
“明天後天要回棠城去拍攝《烈火之城》，周日要去上海參加一次漣風的新品發布的活動，還有一家雜志的封面拍攝。”
姜栩說：“除了這些必要的活動之外，暫時先不要再安排其他的活動了。”
“你要做什麽？”
姜栩狡黠地笑笑：“為試鏡準備秘密武器。”
“行，那你早點休息。”
喬安妮帶上房間的門。
姜栩倚在沙發上，最近連軸轉的工作日程讓她感到有一些疲憊。她打開微博。傅琰和丁霈熙的緋聞已經稍稍平息下來，吃瓜群衆是最容易遺忘的群體，而傅琰的微博還停在年前轉發的關于自己雜志的那條推廣博。想到白天丁霈熙那趾高氣揚的神情，她其實，心底裏還是期望他能夠進行回應澄清的吧。姜栩打開微信，最近的一次聊天也是五天前了。
忙碌的時候不會察覺到，但是一旦停下來了，在這樣的時候，他就會不斷的浮現。
姜栩切換回已經很久沒有登陸的微博小號，發了一條微博：
“沉迷傅琰，不能自拔。”
一次危機
晚上沒睡好，一早六點又起床趕飛機回棠城拍戲，姜栩一上飛機就睡着了。
一覺睡醒，正好飛機落地，姜栩把手機開機，小九一連發了十幾條微信過來，非常焦急。
“姜栩，你快點上微博看看。”
姜栩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快又上了熱搜。
一個擁有幾百個粉絲的不知名的微博賬號轉載了一篇知乎的回答，名字叫《818你們不知道的姜栩和她的爆紅之路》。這個微博轉載的問答很快又被幾個娛樂博主轉載，不多會就被頂上了熱搜
——你們眼中清純的姜女神仗着自己好看，跟男同學尤其是學生會的幹部搞暧昧，憑借這個拿到了獎學金。
——讀書的時候就滿腦子想着出名，每天就在電視臺和影視城門口晃悠，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真被她勾搭上了某電視臺的副臺長，成功拿下了自制劇裏的小角色。
——但是這種小角色怎麽能滿足我們野心勃勃的姜女神呢？于是她很快把目光放到了電影圈和導演的身上。
微博裏還加入了很多看似非常細節的爆料，讓人以為爆料的人是姜栩身邊的人，因而更顯得有可信度。
人設崩塌這種事，向來被吃瓜群衆喜聞樂見，因此也不管真假，就已經有人開始在評論區下冷嘲暗諷了。
到達星燦的辦公室之前，姜栩接到了舅媽打來的電話。
葉素文憂心忡忡：“栩栩啊，我看到網上的那些新聞了。這是怎麽回事啊？那些人為什麽要這麽說你？”
姜栩強忍着，帶着笑意，故作輕松地說：“沒事的，舅媽。不是什麽大事。網上的人不了解，瞎說的。”
“你別騙我，我雖然不懂這些，但是這些話說得也太難聽了，你又是個女孩子。”
“舅媽……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我。很快就能處理好的。”
葉素文的擔心，讓姜栩的心又沉下去幾分。她無法跟葉素文解釋清楚這個圈子裏那些明争暗鬥的醜惡的手段，葉素文也不會理解媒體會被有心人利用成為攻擊別人的工具。
只是一想到讓舅媽跟着擔驚受怕，姜栩就覺得十分內疚。
姜栩走進辦公室時，宣傳經紀和小九已經坐在那裏焦急地等待了。顧影也在。
她剛一走進去，小九就急忙迎上來：“姜栩，你沒事吧？”
姜栩好似聽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反問說：“我能有什麽事？”
顧影似乎對她的淡定頗為欣賞，問：“你怎麽看？”
剛看到微博的時候，姜栩當然是很氣憤，她料想自己的忽然蹿紅必然會引來一些負面的聲音，但是并沒有預料到會來的這麽氣勢洶洶。但是她很快又冷靜下來。她說：“一次預謀已久的攻擊，想要潑我髒水。”
“裏面的料是真實的嗎？”顧影又問，帶着看好戲的神情。
小九急了：“當然不是真的，我們栩栩才不是微博裏說的那樣。”
姜栩直視顧影說：“是不是真的，你們不是應該最清楚了嗎，否則為什麽敢簽下我？”
顧影笑起來：“簽你之前，我們的确是對你做過非常深入的調查，抱歉，不是針對你，只是我們總要确保自己的藝人身上沒有綁着□□。”她的塗着鮮豔的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輕輕劃過桌面，“姜栩，你有什麽想法？”
其實在來的路上，她已經非常冷靜地分析過一遍。
姜栩不緊不慢地說：“這個人說出來的事情裏面，其實有一部分細節是真的，比如我喜歡吃春晖園食堂的飯菜，包括我每周做兼職的時間之類的，但是所有的□□都是捏造的，說明這個人是認識我的人。半真半假的信息，別人看起來會更有可信度。”
“繼續？”顧影說。
“而現在能想到要黑我的人，必然是因為我觸犯到了他的某些利益，現階段能夠想要拉我下水的人，我想不到別人。”
顧影面露贊許：“我還真怕我簽了個花瓶，還行，分析的還算到位。”
其實也不難想，這些黑料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聯想到她這段時間的工作重心，好像只有《江山如夢》這一個項目會引起別人的眼紅。那麽唯一有動機做出這件事的人，只有進入最終試鏡的丁霈熙和周怡。
至于周怡，她手裏握着金馬獎的獎杯，電影資源豐富，這個角色對她而言沒有重要到需要不擇手段。
而丁霈熙，她是這個角色最大的争奪者，因着和傅琰的緋聞，她的話題度在上升，本身也有足夠的實力。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這個角色，這個角色關系到她的職業生涯。
而且，她讨厭姜栩。她不會允許自己輸給姜栩兩次。
顧影轉而對宣傳經紀說：“你們的方案呢？”
宣傳經紀捧着筆記本說：“目前我們的想法是針對裏面集中的幾條殺傷力比較大的部分進行主意的澄清和回應。畢竟是假的消息，很容易就可以說明真相。直接回應是最好的辦法。”
顧影點點頭：“就照你們的意思去辦。”她又對姜栩狡黠地眨眼，“除了這個，我們順便再送你一個大禮。”
“什麽禮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燦星的辦事效率很高，當天中午十二點不到，姜栩的個人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就發布了一條視頻微博。
微博裏的人是姜栩的大學輔導員。
“李老師，你好，我想要跟你采訪一下姜栩。”
“姜栩呢，是個非常用功，也非常低調的學生，不怎麽愛說話，可是每次考試績點都是年紀前幾名的。大一的時候我了解到她家裏的狀況不是非常的好，就想給她辦理助學金申請，不過她堅決拒絕了，說自己會打工，不需要依靠別人的幫助。後來，我聽別的學生說她打了三份工，一邊打工，一邊還要維持學習，真的是非常有毅力。事實上，我覺得她之所以演技能那麽好，也是來源于她的閱歷和豐富的生活體驗。”
視頻最後附上了李老師調出的一份文件，文件裏顯示姜栩連續兩個學年都拿到了學院的獎學金，而這個獎學金是給予那些成績靠前的學生的，跟所謂的學生會并沒有半點聯系。
視頻顯示的拍攝日期是一個月之前，姜栩和燦星簽約之後不久。說明視頻并不是為了應對醜聞而拍攝的。
官方微博的态度非常的嚴厲，更是連發三條措辭強硬的微博反問道：
“不知道是哪位學生會的幹部能有權力發放獎學金，不如您站出來對質一下如何？”
“爆料的這位同學，不知你是從何得知姜栩每天在電視臺門口轉悠的，難不成是天天跟着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造謠一張嘴，但是自己說出的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這嚣張的語氣，姜栩不禁都懷疑這幾條微博是出自顧影之手。
而後不久，微博中所含沙射影的那位姜栩攀上關系才得以開始演戲的電視臺副臺長，也發了一條微博。微博裏解釋了認識姜栩是因為姜栩正在給自己高三的兒子做家教，為了讓姜栩多賺錢，就讓她去電視臺做觀衆，賺取80元一天微薄的勞務費。而發掘姜栩拍戲的并不是她，而是電視臺的編導。
微博的最後還附上了一張和姜栩的合照。
吃瓜群衆這才驚訝地發現，原博中暗指和姜栩存在權色交易的副臺長，竟然是一位年逾五十歲的女性。
照片裏，姜栩身着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紮着馬尾辮，不施脂粉，同現在比稍顯稚嫩一些，卻也更加清新純情。
到這裏為止，那條微博的惡毒的用心就已經全部大白。
那些之前保持觀望态度甚至出言諷刺的人紛紛被打臉，掉轉矛頭，指向原微博，并扒出知乎回答的這個原答主竟然也不過是個剛注冊一周的小號。粉絲們都到官方的澄清微博下面要求姜栩的團隊必須要追究造謠的人的責任。
或許是因禍得福，早上姜栩還在被黑的體無完膚，下午的一條視頻，一張照片，既讓觀衆了解到她的刻苦和堅強，又展現了她素顏的美好的樣子。
而自始至終，姜栩的個人微博沒有對此發表過半個字的評價或言語。這讓粉絲們更加心疼這個堅強獨立的姑娘，都跑到姜栩的微博底下給她打氣。
“我姜真是太不容易了，太勵志了。這麽有實力又正能量的演員，一生粉。”
“素顏的狀态也太能打了吧。以後誰要是再說我姜整過容，就把這照片甩他臉上。”
“姜栩放心飛，生姜永相随！”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輿論就陡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姜栩雖然知道娛樂圈向來是個人雲亦雲的地方，但是這風向轉變的速度，還是讓她有些心驚肉跳。
她原以為要做的事情只是拍好戲，做好自己的事情，問心無愧便可，但是事實卻并不是這樣。
小九翻看了幾條熱門評論下來，跟姜栩說：“燦星的公關團隊真不是蓋的，這危機應對的能力，似乎今天發生的事情，早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了。”
的确是非常的專業，完全沒有給□□任何發酵和傳播的機會，打擊得幹脆有力。
那條視頻什麽時候拍的，姜栩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說是今天臨時拍的，觀衆不一定會買賬，反而會覺得這是一次明顯的公關。看來所有會發生的狀況，燦星都已經提前做好了評估并準備好應對的方式。
顧影半開玩笑地在團隊的微信群裏艾特了姜栩：“怎麽樣，這個傭金給的還是值當吧。燦星是業內最專業的經紀公司。”
姜栩也回應：“的确不假。”
顧影又說：“這還只是開始呢。新仇舊帳一起算，接下來才熱鬧呢。”
若是媒體記者和微博的程序員們看到這條消息，只怕更會背脊一涼，并且打滾着求放過了。這才年初，他們怕是就要完成這半年的kpi了。這也太驚悚了。
姜栩拍攝結束，回到休息區的時候，就見小九皺着眉頭地看着自己。
或許下最近發生的不好的事情太多，姜栩看到小九這副表情，下意識就杯弓蛇影，該不會又是微博上出現了什麽黑料吧。
小九斟酌了一下，終于嗫嚅着開口：“盧成則那邊打來了電話，通知我們最終面試取消了。”
姜栩心下一沉，好像有一陣冷風吹進身體。
她問：“那邊是怎麽說的？”
“只是說覺得你的形象不符，希望有下次合作的機會。”
這話說的實在委婉，但是姜栩知道必然是和這兩天微博上被炒的沸沸揚揚的黑料有關系。
“沒關系。”姜栩說，也不知道是為了寬慰小九，還是告訴自己的。
“不是都澄清了嗎，都是別人中傷造謠的，盧成則那邊為什麽還是要取消我們的面試機會？這也太不公平了。”
姜栩說；“這也是非常公平的事情。”
不管有沒有被澄清，那些話說出來了，就必然會影響到一些人對她的看法。而盧成則是絕對不會忍受電影還沒開始拍攝，而女主角的身上就背着不光彩的新聞的。這也是丁霈熙的目的吧，她知道這些新聞不會從根本上傷害到自己，她只是需要動搖盧成則對自己的判斷。
小九說：“栩栩，沒關系，這次角色拿不到就拿不到了。以後機會還多呢。”
若是因為自己表現的不好，或是在光明正大的比試之後技不如人，姜栩都不會感到現在這樣的郁悶來。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好像有一口氣堵在胸口，無處抒發。
借酒行兇
雖然早早躺下，但是一直過了十二點多姜栩還是沒有睡着。
她索性掀開被子，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餐廳的桌子邊上出神。
正想着，手機的屏幕亮了起來。
傅琰給她發來了微信：“出來。”
姜栩咬咬嘴唇，狠下心回複：“傅老師，我已經準備睡了。太晚了，不方便。”
傅琰像是猜到，也很快回複過來：“我在你樓下。你要我上去找你嗎”
姜栩看了眼小九房間的門。他要是這會上來，那才真是說不清楚。姜栩只好回複“等一下”就趕緊套上外套拿了鑰匙。
傅琰遠遠就看到她走過來，裏面穿着厚厚的居家服，外面套了件白色的大衣，兩個手揣在兜裏面。她左右看了一圈，就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大概是因為天氣冷，她走路都是蹦跶着的，像是個兔子一樣的。
她很快走到他的車子跟前，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來。
他好像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她。
可是她似乎并不情願看到他。
好幾次在片場對上她的眼神，她都是匆忙躲開。
傅琰并不擅長去推測女孩子的心事，可是他又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心裏似乎是有一些矛盾和糾結的事情的。
姜栩先開口：“傅老師，您找我什麽事情？”
她的态度又變得跟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一樣了，恭敬又周到，帶着點小心。
傅琰微微皺起了眉頭，本來想說的話也沒說出來，就說：“陪我吃夜宵吧。”
她竟然下意識就拒絕了：“我這個樣子，不太好出去，再說如果被拍到的話，也不是特別好。”
她這麽一說，傅琰就明白了，看來是因為和丁霈熙的緋聞的事情。
傅琰原本還有些擔憂和不确定的心情忽然變得明朗起來，他說：“你不是知道麽？”
“知道什麽？”
“你以前不是很篤定地說，我不會和丁霈熙有什麽嗎？現在怎麽不相信了？”
她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确是覺得他不會跟丁霈熙在一起。丁霈熙的目的性和功利性都太強了，她不信他會看不出來。可是丁霈熙的事情只是讓她更加深切地認識到，她對傅琰的那種崇拜和喜歡的心情，和其他的粉絲并沒有區別，都是卑微而隐秘的。
粉絲對待丁霈熙的那些而已的揣測和嘲諷，日後也會原樣加諸在她的身上，甚至會更加嚴厲。所以她不能表現出來。
能和他在一起拍戲，她已經覺得足夠幸運，不敢再奢求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