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故人
夏茵上輩子是牡丹，而這輩子就和鹿泷有點交集, 所以看電影約會這種事情, 那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因為秋天天氣正好，外面刮着風, 夏茵提議他們步行到附近的影院。
賴霄笑着說：“都聽你的。”倒是想起了他們那天坐公交車的情形。
這話弄得夏茵怪不好意思的, 什麽叫都聽她的？她壓力很大啊。
這幾天賴霄總是說些模棱兩可的話, 偏偏這人眼睛上挑, 不管怎麽看人都像飽含深情一樣。
夏茵一個入門菜鳥，比撩人的話，哪裏是賴霄的對手？
“你有意見也可以提嘛？幹嘛老是說聽我的？”夏茵便扭地說。
“好，我聽你的，下回提意見。”
夏茵：……
兩個人走在路上，天已經半暗，就是溫暖的夕陽，讓人心裏不由自主生出安寧的感覺。
她思考着自己的飯館明天要怎麽開張, 突然間賴霄靠近她, 然後摟住她的腰。
夏茵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 等着他下一步的動作。
“有人在跟蹤我們。”賴霄摟着她目不斜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從背影看，兩個人像是相互依偎着的情侶。
“在哪？”夏茵故意靠近賴霄一點，好像在向他撒嬌的模樣。
“你右後方，一個穿着夾克衫的男人。”
夏茵下意識的想回頭, 卻被賴霄摟住肩膀：“別回頭，不要讓他們發現了。”
“哪一撥人啊？”現在光夏茵知道的，想要對付賴霄的，就有賴昌明和崔岫文，我不知道的，或許還有更多。
“不是以前那些熟人。”賴霄否認了她的猜想：“是一個新面孔，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又結識了一個新的仇家。”
“那我們回去吧？”夏茵一臉擔憂的看着賴霄，害怕他的安全出現問題。
“不用，我的人也跟在他後頭。”賴霄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放心，你只要開開心心的看電影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擔心。你只要和我扮演好夫妻，別讓他們懷疑就行。”
雖然賴霄不想掃她的興，但夏茵整個人都變得緊張兮兮。
選片子的時候，賴霄主動問：“想看什麽？”
自從賴校說有人跟蹤他們以後，夏茵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跟蹤他們的人身上。
她想着這樣下去，很快就會露餡。那樣自己和賴霄扮演夫妻還有什麽意義？
“看這部吧，大家都說挺刺激的。”主動挑了一部網上都說很恐怖的電影。
賴霄十分意外：“我記得之前，你和我去我媽的房子的時候，可是……”
賴霄至今都記得夏茵拉着她去陽臺，不肯獨自一人睡覺的表情。
“所以才要以毒攻毒啊。”夏茵答道。
賴霄沒說什麽。他心想，也對，情侶出來本來就應該看恐怖片。
然而當電影正式開始的時候，畫面出現一個瘋瘋癫癫的中年男人，一直緊張地在房間裏四處亂跑，配上恐怖的音樂，簡直是兜頭給了夏茵一盆涼水。
她揪揪自己的頭發，心中悲催的想，他什麽時候能改掉愛高估自己的習慣呢？
賴霄看到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問：“害怕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夏茵此時怎麽甘心示弱：“沒有，我就是理理頭發，別讓它影響我專心致志的看電影。”
“你還挺注重儀式感。”賴霄忽然貼近她的耳邊，低沉的聲音和恐怖片裏的背景音樂十分相配：“你沒發現那個櫥櫃後面還站着一個人嗎？你看，他的腳露出來了。”
夏茵被他的話帶領着往櫥櫃後面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之前沒有發現的細節，頓時吓得恨不得往影院椅子下面鑽。
賴霄，你看到就看到了，為什麽要說出來？!
“我不說出來，等會他露面的時候，你不是會更害怕？”賴霄像是看出來她心裏想的是什麽。
夏茵不說話，趕緊将屏幕調到夜間模式，調出搜索框，手中噼裏啪啦地敲，表情十分嚴肅，像是在寫什麽國家大政方針一樣。
賴霄用餘光一瞄，發現搜索欄寫着幾個大字：“毛澤東選集，1986年，第一版。”
他肚裏笑得翻江蹈海，眼神卻一本正經：“關鍵情節要來了，你難道不期待嗎？”
被這樣一問，夏茵連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保平安都做不到了。
“是嗎？那我可要看清楚了。”嘴上這麽說，臉上的表情就是生無可戀，雙目呆滞，像是要去英勇就義。
“要不想看也可以，我們現在就走。”賴霄決定不再逗她了。
“不用，這麽珍貴的時刻，我當然要好好珍惜。”夏茵的語氣充滿了絕望。
電影高、潮裏那個中年男人，歷經各種平時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終于逃到了自己以為安全的地方，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夏茵覺得他的美好生活近在眼前，正要為這個男人松了口氣，賴霄又充當起了角色解說員：“你沒發現，這間屋子的窗外都是一片空白嗎？”
夏茵當場就要跪地求饒，“爸爸”你放過我吧，我給你當牛做馬。
還沒等他說什麽，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沖破耳膜的尖叫，簡直能把人掀翻在地。
影院裏，各種男女混雜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讓人覺得到了災難現場。
夏茵不過是個硬裝膽大的慫包，此時被這麽一下，直接出現了應激反應，踩上座位，蹲着抱住賴霄的腰，手還不由自主地抓住賴霄的手放在自己的耳邊：“幫我捂住，幫我捂住，救命，救命！”
她的頭接近賴霄的胸膛，視線被他的手臂擋着，雖然也看不到他抱着自己，一臉高興的表情。
“沒事，過去了。”他溫柔地說。
“真的？”夏茵的聲音悶悶的，還沒從剛才的刺激中反應過來。
“真的，又出現了一個幫手，現在這個男人已經坐上輪船，那個鬼怪應該追不上他了。”
夏茵終于膽大了些，也反應過來自己正在被那些抱着，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剛剛我有點激動，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
賴霄望着自己空空的臂彎，沒有說話。
夏茵的注意力又被電影轉移了。
電影，男主角站在船頭，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陽光給海面布滿了星輝，整個場景讓人充滿了希望。
“真的哎，現在一點都不恐怖了。”她驚喜地說。
賴霄不忍心告訴他，前一分鐘主角還在房間裏，所有的出口都被堵得死死的，後來更是被鬼怪攻擊得暈倒，怎麽這麽快就到了船上？
電影院的時候，夏茵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節中，連自己的手被賴霄抓着都沒有發現。
“電影結束了，走了。”他說。
身走到出口處的時候，有一個甜美的聲音出現在耳邊，話語裏充滿着驚喜。
“賴霄，你也在這裏呀？”
走過來的是一位絕世美人，雖是簡單的襯衫加黑色褲子的打扮，但卻絕對沒有損害她出塵的氣質。
她像是一棵牡丹，即使在這普通的電影院裏，站在無數普通人中間，他依舊富貴逼人，傾國傾城。
“曉芸，你怎麽在這兒？”
孟曉芸笑着說：“怎麽，只能你來這兒？我不能來？”
“沒有，只是覺得你應該不怎麽喜歡來這種地方。”賴霄的語氣十分熟稔。
夏茵在記憶中搜索，書中的角色中有誰叫做小芸？
孟小芸看着賴霄和夏茵那緊緊牽着的手，不經意地問：“這位是？”
賴霄答：“她是我妻子，不過我們結婚的過程太過複雜，改天跟你細說。”
夏茵聽得出來賴霄的語氣中帶着些有猶疑。
他們倆關系匪淺？
也對，他這種富家子弟，以前怎麽可能沒有個把紅顏知己。
電光火石間，夏茵突然想起來，穿過來以後，一直忘掉了一個出現不多，但是對劇情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
賴霄的青梅竹馬，孟曉芸。
比起崔岫文這抹蚊子血和白飯粒，孟曉芸才是賴霄心中真正的紅玫瑰和白月光。
他們兩人的母親關系很好，所以小時候，孟曉芸經常被她母親帶着來賴霄家做客，兩人就這樣玩到了一起，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
後來發現賴霄母親離世，他遭受他父親無緣無故的毒打時，孟曉芸總是偷偷的給他送藥、上藥，算上賴霄陰暗童年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後來，孟曉芸雲被他父親送到國外留學，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
後來她回國時，賴霄的計劃正到了關鍵時刻。
賴昌明和賴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孤注一擲地孟曉芸抓起來，威脅賴霄放棄計劃，那就讓孟曉芸死無葬身之地。
本以為是走投無路之舉，誰知道，最後賴霄真的放棄了自己的計劃，走到了公司的樓頂，一躍而下。多年的努力就這樣付諸東流。
夏茵想，她可以撼動崔岫文，是因為賴霄本身就不喜歡她，帶着些對于賴昌明逼迫的天然反感。
可是孟曉芸呢？她真的能夠阻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