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哥

鐘遙視頻播過來的時候,蔣池州正拿了鑰匙,準備和阮軟出門。

方一接通,鐘遙那張大臉就出現在手機屏幕,他在大洋彼岸一陣探頭探腦,最後只啧了聲:“就這發型啊?找村口王師傅燙的吧?”

蔣池州輕描淡寫地給了他一個眼神,卷起陰測測的涼意:“我勸你最好帶上腦子再說話。”

鐘遙撇了撇嘴,心道,确實不好看啊,吹得亂七八糟的,頂着一頭亂毛,也不知道蔣池州哪裏來的底氣出門。

但他早已被蔣池州虐出慣性了,忙咳一聲補救道:“還行吧,不算特別醜,畢竟我州盛世美顏,什麽發型都能駕馭。”

蔣池州懶得搭理他,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把鑰匙遞給阮軟,輕聲和她說道:“寶貝兒,這個放你包裏。”

鐘遙眉峰高高聳了起來,他低聲罵了句髒話,眼眶睜大:“草,什麽情況?你旁邊有人?”

還寶貝兒?

他目光迅速在蔣池州身後睃巡了一圈,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把小情人帶回家裏了?”

蔣池州複又瞥他一眼,眼皮皺褶拉得很深,語氣不善道:“你長腦子只是為了好看而已嗎?”

鐘遙在屏幕外久久不能平靜,方才沒注意到的信息一下子明了起來。

“就是那個給你吹頭發的村口王師傅?”鐘遙登時坐不住了,連手上的數據都顧不得,急急催促道,“快,把鏡頭轉過去,讓我瞧瞧是何方神聖。”

蔣池州見他越說越離譜,只好出口打斷,目含威脅道:“你打視頻電話過來就想說這些?那我挂了。”

“別啊——”鐘遙忙制止,哀哀道,“我一直加班到現在,苦不堪言,你連八卦都不讓我八卦,也太沒有人性了吧。”

因着要出門的緣故,蔣池州索性開了外放,如今懊惱得恨不能回到一分鐘前,在提示音響起的那一秒,就無情地選擇拒接。

阮軟背上制服包,耳畔傳來聽筒裏男人的抱怨,胡攪蠻纏,同蔣池州之前的狐朋狗友畫風不同,她不禁好奇地看了蔣池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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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池州揉了把她發頂,随手鎖上門。

鐘遙随口問了句:“你要出門啊?”

“啊,”蔣池州伸手牽住小姑娘細小的手腕,漫不經心一提,“出去買菜。”

這下,鐘遙結結實實震驚了,好久沒回過神來。

“你?出去買菜?”鐘遙摸了把額頭,表情明顯還未緩過神,“州州,我是不是加班太累生病了,居然都開始産生幻覺了?”

阮軟不好笑得過于明目張膽,只唇邊沾染點點笑意。

蔣池州不欲與他多加掰扯:“有病早吃藥,行了,我要出門,晚點再聯系。”

說着,不顧鐘遙的哀嚎挽留,冷酷無情地挂斷視頻。

他垂眸,率先同阮軟解釋道:“我發小,在國外,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啊?好、好啊。”

短暫的驚訝過後,阮軟只覺心尖倏然一癢,像有羽毛溫柔拂過。

她克制不住地多想,從蔣池州允許她進去這間公寓,到他主動願意為她介紹他的發小,他一點點松開心防,真心撥雲見霧般顯露一角,便足以令她受寵若驚。

兩人下樓取了車,超市距離小區不遠,約莫十分鐘的車程。

盡管已經陪蔣池州逛過街、吃過飯,一起到超市買菜卻還是第一次。

尤其身邊兩兩三三成群,不是情侶,就是夫妻,越讓阮軟不自在。

蔣池州更是少來,方其荷走後那麽多年,他以免觸景傷情鮮少過來,大多時間都借聲色的浪蕩生活麻痹自己,偶爾回來一次添置飲品,購物地點不外乎是便利商店。

因此,面對人山人海的蔬菜區,兩人均感覺十分新鮮。

耳邊是吵鬧的叫賣聲,空氣中種種氣味混雜,無一不是人間的煙火氣,蔣池州拿起一包杏鮑菇,語調散漫:“喜歡吃嗎?”

阮軟搖搖頭。

蔣池州放下,又拿了包香菇:“喜歡嗎?”

阮軟再度搖頭。

旁邊有人推着購物車經過,蔣池州勾過阮軟的腰,往自個兒身邊帶了帶。

“小心。”他叮囑完,感受手臂間盈盈一握的觸感,忽而貼到阮軟耳朵,薄唇微動,“得把你喂飽點,不然我擔心以後一用力,你這裏受不住。”

周圍全是人,他半點羞恥心沒有,堂而皇之跟她開黃腔。

阮軟面紅耳赤,受不住他撩撥,低頭挑選西紅柿,隐匿于黑發間的耳廓顫顫微紅。

蔣池州目光游移過她裸露在外的後頸,低低笑了聲,分明還是風流浪蕩的模樣,可那笑意卻真真實實浮現在眼底。

廚房多年沒開過火了,廚具雖然還在,佐料卻要重新買過。

兩人提着好幾大袋食材上樓,好巧不巧,又遇見了先前那位帶着小孩的大媽。

阮軟還記得她,回憶起大媽撞見她和蔣池州親密時的畫面,雙頰灼灼發熱。

大媽顯然也對他們印象深刻,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一圈,注意到他們十指相扣着的手,和裝滿食材的購物袋,大媽的眼神肉眼可見地暧昧起來,換了種說辭:“小倆口回家做飯啊?”

阮軟一瞬間心跳聲鼓噪,下意識抽動了手指。

蔣池州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力道絲毫未松,颌首笑道:“是,您也做飯?”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阮軟被迫聽着蔣池州與人寒暄,心髒還未從方才的發麻狀态抽離。

電梯到達他們所在樓層,阮軟急不可待想逃走,蔣池州牢牢按着她,晃了下手,眼尾挑着明晃晃的惡趣味,低聲和她說道:“寶貝兒,和阿姨說再見呀。”

他聲線本就惑亂人心,刻意為之下愈顯暧昧,阮軟羞恥得再待不住,含糊說了聲阿姨再見後,匆匆扯着蔣池州出了電梯。

沒了外人,阮軟便拿眼瞪他,眼睑下留有未褪去的羞赧,似嗔似怒。

蔣池州看得心癢難耐,彎下腰,認錯态度良好:“惹寶貝兒生氣了,該罰。”

阮軟剛苦惱于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百般糾結的情緒,冷不丁見蔣池州湊近,心口一窒,怒意無來由消失大半:“罰你什麽?”

“罰我······”蔣池州拉長了語調,眼珠一轉,飛快在阮軟唇上親了一口,“只能親你一下。”

他皺了下眉:“我好虧。”

阮軟不想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掏出鑰匙,開門。

熟練換上拖鞋,阮軟把制服包擱在沙發上,伸手去接他手裏的購物袋。

蔣池州看着她流暢的一連串動作,眼睛微微眯了眯,喉嚨像塞了塊麥芽糖,齁甜。

阮軟先把青菜和配料拿進廚房,過一會兒,她的聲音從玻璃門後傳了出來:“你有空嗎?過來幫我一下,我夠不着櫥櫃。”

蔣池州往冰箱裏塞飲料的動作頓住,他拍上冰箱門,趿拉着拖鞋走近廚房,居高臨下睨着小姑娘,眼尾危險翹起:“你讓誰過來?”

他語氣明顯透着股想找事的挑釁,阮軟懷裏抱了瓶食用油,瑟縮着避開他的視線,無來由心髒狂跳:“蔣、蔣池州······”

她叫他的名字,含羞又帶怯。

蔣池州唇角挑着抹邪氣的壞笑,他單手拿起油瓶,輕而易舉放入置物櫃,鴉羽似的長睫往下垂着,他聲調暗啞:“叫哥哥。”

空氣裹挾着輕飄飄三個字,砸進阮軟耳道,她耳朵火辣辣地燒着,克制要伸手捂住的沖動。

蔣池州就着這個姿勢,一點點把阮軟壓在料理臺上,喉結滑動,又低聲說了一遍:“叫哥哥?”

阮軟撐在臺面的手指蜷縮起來,她承受不住般顫動眼睫,嘴唇翕動,呢喃不清地開了口:“哥哥。”

蔣池州呼吸一頓,渾身肌肉在聽見這兩個字後倏然緊繃,鼻息間模糊地應了一聲,愈加逼近的距離,把廚房暈染了十足暧昧。

阮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移開視線落在一旁的青菜,磕磕巴巴道:“還、還做飯嗎?”

蔣池州許是察覺出她的赧意,沒再逼近,适時撤開懷抱:“做啊。”

聲線壓得極低,尾音撩人帶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說些什麽渾話。

“那我給你打下手吧。”阮軟忙擰開開關,水流刷刷沖洗着翠綠的葉子,也帶走她手上的溫度。

蔣池州似笑非笑地挑眉:“這麽主動?”

阮軟的臉不争氣又紅了幾個度,把開關再度擰了擰,嘩嘩的水聲掩蓋住蔣池州的笑聲。

蔣池州雖說在倉山別墅時表現出做得一手好菜的潛質,但實則廚藝全靠運氣。

明明按着食譜一步步來,做出的成品卻與食譜上的圖相去甚遠,單從顏色上看,便讓人沒了張嘴的欲望。

阮軟滿以為他會做出一桌好菜,如今目光所及處只見得一室狼藉,無端便有些想笑。

蔣池州洗了手,臉上表情風雨欲來。

到底吃人嘴軟,何況方才也添了不少亂子,阮軟忍了笑,故作驚訝道:“好香啊。”

蔣池州哪裏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麽,心裏還別扭着,把三菜一湯端上餐桌。

房間雖小,餐廳卻十分溫馨,燈光特意選了暖黃色,傾灑了一地的歲月靜好。

兩人面對面坐好,阮軟前傾着上身,幫蔣池州舀飯。

湯水熱氣氤氲而上,鼻尖處是最尋常不過的油煙味道,從來合起的窗簾徹底朝兩邊拉開,對面那戶人家的歡笑聲陣陣傳來。

蔣池州微阖上眼皮,在這一刻,忽然相信了地久天長。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我,甜不甜?

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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