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叫我的名字

車廂裏有一瞬的安靜。

黑色悍馬底盤高,車廂寬大。

但荊野人本就高大,個人氣場強烈。

阮甜坐在副駕,總感覺四面八方包圍着她的,都是他的氣息。

她抿了下唇,第一次在荊野面前主動問起他的事,“師兄,你現在是不是很少去學校了?”

荊野不甚在意地點頭,“課程已經修完了。”

!!!

阮甜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

她以為他會說,荊氏太忙了之類的話。

萬萬沒想到,是他的學霸屬性在閃光。

好吧,大神果然是大神。

含着金湯匙長大,還比其他人努力,跑得也比其他人快得多。

荊野卻從她的話裏聽出不一樣的意思,“希望我多去學校?”

阮甜微囧,“也不...”

荊野接過她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從他接手荊氏到現在,确實過了好幾年高壓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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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切走上正軌,他卻好像還沒怎麽體驗過大學生活。

本來這也沒什麽。

但,

荊野趁着紅燈,瞥了眼身側的小姑娘。

眼睫長而密,鼻尖挺翹,皮膚白皙,紅唇瑩潤。

有她在的話,大學生活應該會比想象中的更有趣。

昏暗的車廂中,荊野黑眸微動,片刻後收回視線。

喉結微滾,“別叫我師兄了。”

阮甜下意識問道,“那叫你什麽?”

荊野唇角勾着笑,魚兒果然上鈎。

“叫我的名字。”

荊野。

阮甜耳尖微紅,叫不出口。

太熟稔了。

兩人之間的關系還沒好到這種程度。

荊野知道她一時半會叫不出口,并不急。

黑眸看着路況,沒再出聲。

阮甜被他一兩句話搞得面紅耳赤,下意識想要去摸中控臺上的水果茶。

卻被荊野大手按住。

“我的。”

男人掌心溫熱,帶着薄繭,寬厚粗粝。

阮甜被覆住的手有些麻。

一路從左手手背蔓延至心髒,心跳快得不像話。

她飛快抽回手,臉頰燙得不行,不敢再看他。

車子拐進學校大門所在的大路。

阮甜喏嚅着開口,“師兄,停在學校門口就好。”

荊野不動聲色地放慢車速,淡淡開口,“叫我什麽?”

阮甜一哽,指尖攥着褲子,那兩個字就在喉頭,卻是怎麽也喊不出口。

眼見着車子離門口越來越近,而荊野沒有任何踩下剎車的意思。

她眼一閉,豁出去一般,叫出他的名字。

“荊野...”

輕輕軟軟的少女聲音蕩在車廂內。

“吱”地一聲,

荊野踩下剎車。

他單手把着方向盤,側過身,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

視線肆無忌憚。

阮甜被他看得臉頰通紅。

荊野的笑又壞又痞,“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以為我對你做什麽壞事了。”

阮甜深吸一口氣,呼吸稍稍鎮定了些。

但臉頰上的紅她無法控制。

荊野見她這樣,忍不住想繼續逗她,“還不下車?想我陪你進去?”

阮甜錯愕擡頭,大眼濕漉漉的,快速搖頭,“不是...”

她伸手去開門,卻怎麽也拉不開。

急得回過頭看他,眼底求助意味明顯。

荊野好整以暇地看了會兒,勾唇,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不好意思,中控鎖忘記開了。”

“荊野...”

阮甜無措地喊了他一聲。

聲音綿軟纖細。

荊野的心,像是被小貓爪撩過一般。

“噠”地一聲。

中控鎖解鎖。

阮甜快速打開打開車門,拎着打包的糕點落荒而逃。

男人一雙黑眸緊盯着她的身影,眼底有微光閃動。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這才收回視線,驅車回森和水邸。

淩晨,

森和水邸頂層。

荊野再度入了夢。

=======

一片混沌中,少女的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筝一樣急速下降。

身上的白色連衣裙被染紅。

荊野視線下滑,赫然看到她胸口正插着一把剪刀。

“阮阮...”

他下意識喊出那個名字。

那把剪刀好似也插在他心口,疼得五髒六腑都被撕扯着。

眉間緊擰。

荊野甚至想要伸手去拉她。

但少女卻離他越來越遠。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她無助又絕望地啓唇喊他。

“荊野...”

聲音仿佛一根細線纏繞在他心上。

每喊一聲,那細線便收緊、拉扯、割裂。

細線纏進心房之中,血肉模糊。

她的聲音絕望又無助,

“荊野...”

“我好喜歡你,可是這輩子不能陪你一起了...”

“我們說好了,下輩子、下輩子,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她緩緩閉上眼,似是疲憊至極,又像是在不甘心地笑。

荊野飛奔而至,暗啞的聲音顫抖不已,

“阮阮!”

“嘭!”

回應他的是少女纖瘦身體砸在地上的一聲巨響。

周遭迷霧逐漸散去。

荊野眼底猩紅苦痛,猶如萬箭穿心。

跪倒在少女身邊。

他想要将她抱起,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長臂毫無征兆地直接穿過她的身體。

下一秒,少女随着一束白光消失殆盡。

荊野瞬間潰不成軍,心髒疼得像是被人淩遲一般。

眼底的淚一顆顆砸在地面上,失聲低吟着她的名字,

“阮阮...”

“阮阮...”

......

=======

心髒處的強烈痛感将荊野從夢境中拉扯回來。

他猛烈喘息着驚醒。

稍稍深呼吸,心口被細線割扯的疼痛感便從四面八方細密包裹而來。

荊野靠在床頭平複着。

黑眸緊閉,眼睫微濕。

夢裏那張帶血的嬌弱容顏和今晚車裏小姑娘的羞怯笑容逐漸重合。

他怎麽也想不出,阮甜是怎麽會...

怎麽會,那樣絕望又痛苦地死去。

片刻後,荊野起身去了洗手間。

再回來時,俊臉微沉。

盡管心髒的疼痛還時不時纏繞着,但他依舊努力回想着夢裏的場景。

當濃霧逐漸散去時,費力地想要看清夢裏的景象。

那個地方,像是個溫泉山莊?

門口有噴泉...

地面是灰白色的...

男人一張俊臉半隐在黑暗中,下颌線陰厲冷漠。

他希望借這個地方成為夢境的突破口。

實在不行,也要找到地方,先夷為平地再說。

但夢裏的畫面并不清晰,荊野努力回想也只能看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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