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吞童子
蕭百徒最近很悲催。
要說到罪魁禍首,必數那對坑人不償命的鬼使黑白兄弟無誤!
馬丹你說你勾魂就算了!挑最後一刻告訴我是個什麽意思?別跟我說你們沒想到,有本事把那副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表情收回去啊摔!(╯‵□′)╯︵┻━┻
最可恨的是,當天那個大戶的家裏還真就遭了刺客,不止主人死了,連帶着三個半大的兒子和一個女兒也都被殘忍的殺害,再加上因為不明原因出現在屋頂的她,說不被認成是刺客她自己都不相信。
雖然當時反應夠快,腳底抹油的功力有如神助,但蕭百徒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看到了身形和裝扮,以至于當天晚上整個鎮裏,大街小巷間都是敲鑼打鼓舉着火把找自己的人。
不得已,她只好運起輕功,點着幾個屋頂的瓦片,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路快速飛到鎮外。
即使已經出了鎮,她也并沒有就此掉以輕心,而是在大晚上的連休息都不休息了,愣是用北極星作比對,順着又朝着平安京的方向又趕半個時辰的路,直到确認沒人能追上自己了,這才郁悶的摸黑找了個按輪廓看應該是桧樹的樹枝,靠着粗糙的樹幹就這麽将就了一晚。
好在習武之人向來精力旺盛,即使是勞心勞力了半晚上,她也沒出現黑眼圈或者精神不濟的症狀。
非常準時的在申時剛到時睜開眼,像往常一般先盤膝坐在樹上運轉了兩圈內力,這才精神抖擻的背起包袱,從十多米的樹上輕盈的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地。
活動活動坐了一晚有些僵硬的脖子,關節處發出幾聲響,立馬就松快了不少。蕭百徒看了看天色,雖說太陽還沒出來,但已經可以模糊的看清東西了,這森林周圍樹木聚集,即使是夏天空氣也非常濕潤。周圍大多是一些高大的杉樹,桧樹和落地松,地上還混長了一些打碗花,敗醬草,一點紅之類的野外常見的植物,散發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初夏的早晨并不是很熱,翠綠的長扁型葉子上還挂着些露水,愈發清透可愛。
“真好啊!”蕭百徒深吸了一口氣,繞過四肢百骸後再吐出來,感覺似乎連浮世的煩惱都随着這口氣盡數排出,只餘一陣惬意安寧。
阖上雙目,她冥冥中陷入了某種高深而又不可言說的境界裏,渾身雄厚的內力沿着經脈一圈又一圈的運轉,不過片刻,本身就已經全數打通的經脈竟又擴寬了一圈。如果說之前是羊腸小道的話,現在已經變成了寬敞的大道,原本不甚緊密的內力在裏面自發的流淌,彙入丹田後凝練壓縮,彙聚成更緊實的,水珠一般的液體,再從任脈起循環一周,繼續拓寬并滋養經脈。
不知過了多久,蕭百徒再次睜開眼時,視野清晰了何止數倍,即使是在這薄薄的霧氣中,百米外一顆矮松樹頂端一根松針上的飛蟲纖細的肢節也能輕松看見。這本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刷刷刷從第十層突破到第十三層的玄生決吸引了,琢磨着剛剛到底發生什麽了。
毋庸置疑的,她感悟自然突破了,但是她都在第十層卡了兩年了,驟然蹦了三級,還真有點讓人不适應....
還有,這直接從氣體變成液體的內力是咋回事?不要跟我說早上比較冷所以液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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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百徒的內心是崩潰的,習武二十餘載,沒想到各種奇遇+苦練的內力就這麽在這個世界忽然改變了形态,雖然可以感覺到自己明顯變強了不少,但是這麽非主流的內力到底是什麽鬼?!如果真的回了原世界,我還怎麽給人度氣療傷?剛剛度一點過去,對方就會因為經脈強度不夠直接傷上加傷啊喂!
難道是因為玄生決?!
這也不對啊,雖然說已經近四百年沒有人能成功突破玄生決第十二層了,可是傳說中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就是那個創立了他們萬劍門,還把玄生決練到頂層,也就是第十五層的牛人,也沒有傳出內力凝練似水這種肯定不會讓人忽略的事情啊!
千萬別是我練功出什麽岔子了!
皺眉糾結了半天,各種原因都想遍了,蕭百徒還是沒有得出任何結果。最終,她忍不住拍了拍頭,放棄的自言自語道“罷了,這麽想也想不出什麽來,還是趕快去找安倍晴明看能不能回家才是正途。”
想罷,她不再耽擱,利索的抛開這個讓人糾結的腦仁疼的問題,像往常一般提氣,腳下一踏,瞬間就跟離弦的箭一般‘嘭’的一聲,狠狠地拍在四十五米外的一顆大約需要四人環抱的桧樹的樹腰上,跟煎餅一樣在樹幹上貼了幾息,才順着樹幹慢慢的....慢慢的滑了下來,兩眼蚊香圈的仰倒在地上。
正暈乎間,她就感覺嘴唇一熱,好像是有兩行什麽液體順着鼻子到側臉,再一路蔓延到耳根處,濡濕了鬓角。
竟!然!流!鼻!血!了!
我也是日了哮天犬了.....
蕭百徒看着繁茂的樹頂,倍覺丢臉的想:沒想到我長這麽大,竟然還會出現內力沒掌握好,飛太快的這種事。
還好附近沒人!
“人類,你要是再不把血擦擦,就會有妖怪來了。”
蕭百徒“..........."
.......啊,我的臉好疼!是哪個小王八羔子在打我如花似玉的臉!
這一刻,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句:擦!
動作迅速的點穴止血,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起來,她一邊擦鼻血一邊加裝若無其事的哈哈幹笑道”哈....哈哈哈....謝謝你啊哈哈哈哈哈......."
剛剛說話的正是這個正從粗大的樹幹後面繞出來的一個,背着碩大的,長着獠牙的葫蘆,坦胸露乳(?),一個馬尾辮老大一坨,掃帚一樣戳在後面的人。這人......應該說是妖怪,畢竟沒人葫蘆上長了兩排獠牙還敢這麽背着的。咳,言歸正傳,這妖倒是沒問她為什麽用那麽詭異的姿勢躺着,而是腳下不穩的晃了晃,渾身上下帶着濃濃的酒氣,打了個嗝,撇了撇嘴不耐煩道“知道了就滾,別打擾本大爺喝酒。”
..........酒?
蕭百徒一個沒忍住,吞了吞瞬間分泌的口水。
說實話,她并不是一個酒鬼,只是游歷江湖嘛,不會喝酒怎麽行?
遇到知己了,喝!
遇到故友了,喝!
心情舒爽了,喝!
心情煩悶了,喝!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喝酒都是有原因的,絕對不是因為想喝什...麽...的.......
....好吧對不起她收回那句話。
這酒聞着真的太尼瑪香了!簡直和自己随身帶着,有事沒事只敢抿上那麽一口的,萬金難求的,香來閣四十年陳釀的來香酒能媲美啊!!
她摸了摸挂在腰間的皮質酒囊,厚着臉皮湊上去問道“敢問這位俠士,你的酒是在哪買的?聞起來真不錯!”
那妖怪也是個好酒的,聞言擡了擡醉醺醺的眼皮,聲音有些含混的笑道“哦?有品位!這可是本大爺特地從某個神明那裏要來的神酒,當的是舉世無雙!!”
......這來頭也太大了吧!
蕭百徒自己去買的企圖破裂了,但是作為一個喝遍天下名釀的人,這麽香的酒,沒遇到過就算了,現在聞都聞到了,讓她就這麽放棄,那她一定會後悔終身!
可是先不說這個人會不會給她分上那麽小半碗,她也不是那種會占別人便宜的人。思量了又思量,掙紮了又掙紮,她還是解下了腰間還剩大半的酒囊,心裏滴着血拔開上面的塞子,讓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霸道至極的酒香飄出。
那妖怪的态度立馬變了!
他原本迷糊的視線瞬間清明了不少,雖然臉上還帶着因為酗酒造成的坨紅,但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已經完全不同了。陶醉的閉眼聞了聞酒香,他首先問道“這是什麽酒?好香!”
這是我在香來閣打了半年白工,死皮賴臉硬是和店長用全身的家當買來的酒啊!
到手才兩個月,都還沒捂熱啊!
算了...為了能品嘗到新酒...值了!
摸了摸酒囊,蕭百徒幹脆大方的遞出去,道“這是極品四十年的香來酒,我費了幾番周折才拿到手的,在下曾遍尋天下美酒,但這個也是我所有收集中數一數二的佳釀了。”她略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道“實不相瞞,在下肚子裏的酒蟲全都被你那神酒勾引出來了,看你我都是好酒之人的份上,這酒我全部贈你,可否讓我嘗一嘗你那美酒,只要小半碟就好。“
酒吞童子豪氣的哈哈笑道“既是酒友,半碟哪夠!還是來一起來喝個痛快吧!”
“哈哈哈哈哈那便多謝了!”
酒過三巡,饒是千杯不醉的蕭百徒,這個時候也已經有些暈乎了。她正半端着酒碟放在唇邊欲喝,但餘光正好瞟到旁邊咕咚咕咚把香來酒灌完,又開始不停休的喝神酒的酒友,放下手中酒盤,道“酒吞兄,妖生有酒須當醉,但這苦悶的酒醉起來,可是愁更愁。若有什麽煩心事,我便當自己聾了瞎了,你何不趁着這酒勁與我說說?“
喝了這麽老半天,酒吞早就把她當做了知己,思索了一下,也沒怎麽掙紮,便長嘆一聲,道“都是那個可惡的安倍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