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v章

陳飛緊張地湊過來問:“你沒事吧?”

舒漁搖搖頭:“剛下過雨,地很松軟。”

衛暮雲拿過她手中的機器,跨過前面的土坡,沒好氣道:“人摔了沒關系,機器摔了可就是讓我們一撥人都白來了。”

舒漁瞪了他一眼,跟着他跨過去。

陳飛在後頭哈哈大笑:“也不能這麽說,機器壞了大不了改日再拍,就是麻煩你們兩位大忙人,但人摔壞了可就不行了。我這回去都不知道怎麽跟舒伯伯交代。”

祁梵正在後面不懷好意地笑道:“陳總這是假公濟私啊!”

陳飛擺擺手:“祁總,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你們兩尊大神賞臉肯跟我們合作,我當然要親自來為你們服務。”

祁梵正走上前,幾步來到衛暮雲身旁,朝他似笑非笑看了眼:“表弟,你知道這次我為什麽答應來錄這個片子,還跟你公開比賽嗎?”

衛暮雲斜眼看他。

祁梵正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我也不怕你知道,先前桃源居急速擴張,現在資金鏈出了問題,急需融資。在食神周大師面前贏你,是我的投資人開出的條件。所以我必須贏你。”

衛暮雲冷笑一聲:“那祝你好運。”

祁梵正攤攤手,不以為意道:“當然,若是你贏了,說明你真有本事,我也算長了見識。”說完朝陳飛道,“陳總,我要去尋找我需要的食材了。你們的拍攝可以開始了。”

江鳴和舒漁先前已經分了工,他拍祁梵正,舒漁拍衛暮雲,江鳴聽他這樣說,立刻打開機器跟上他。

李婕看他走遠,冷笑了一聲,附在衛暮雲耳邊道:“你一定要贏他。”

衛暮雲淡淡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贏了,你就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

李婕駭然一般看他。

衛暮雲語氣确實風輕雲淡:“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李婕怔了怔,忽然又笑了,自嘲一般地笑:“我一直以為你被她傷了心,所以打定主意分手,原來這兩個月你只是在迷惑我!不過是要找一個絕佳的契機拿籌碼跟我做交易。”她搖搖頭,“暮雲,我以為我們是互相信賴的搭檔和朋友,沒想到到底還是會猜忌和防備。”

“你起了頭我不得不跟你配合。”衛暮雲淡淡道:“她做的事是挺傷我的心,但我也沒有辦法,心裏的人始終只是他。”

李婕眼睛都紅了,想到那次過年,他在超市門口将自己抛下的場景。就算不想承認,也必須得承認,很多事情都可以勉強,只有感情,尤其是衛暮雲的感情勉強不來。

她深呼吸了口氣:“行,只要你贏了祁梵正,我就把東西給你。”

衛暮雲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眶泛紅,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李婕,我很抱歉。”

李婕勉強地笑:“這種事情你有什麽好抱歉的。我承認我原本是打算用那些東西要挾你們,一直沒用上,是因為相信你跟她已經分了手。我到底還是不如你有心計,等到這種時候跟我提出交易,你知道我不可能不答應你。”頓了頓,又道,“不過只要你能贏祁梵正,我也不虧。”

衛暮雲點點頭嗯了一聲。

李婕又道:“但是,如果你贏不了呢?”

衛暮雲輕描淡寫道:“不會贏不了。”

“你就這麽有信心?”

“嗯。”

舒漁被陳飛拉着說話,看着前方幾米處的男女一直咬着耳朵,心裏酸溜溜地恨不得上前将衛暮雲撓一頓。但這是在工作,她只得打消了念頭。衛暮雲和李婕說完話,終于轉頭看向舒漁,舉着機器道:“可以拍了。”

舒漁趕緊丢開陳飛跑上前,接過被他一直拿着的攝像機。

李婕看了兩人一眼,神色不悅地退到一旁。

舒漁舉起機器對着衛暮雲,好奇問:“你要找什麽食材?”

衛暮雲道:“你老老實實扛着你的機器就好,問那麽多幹什麽?”

舒漁陰陽怪氣道:“你還挺大牌的嗎?”

衛暮雲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因為要拍攝,舒漁也不能跟他一直說話。山中天然的食材很多,尤其是這個季節剛剛下過雨後,有竹筍也有各類蘑菇。但是衛暮雲不過是看了看都放棄。

直到來到一處懸崖,他站在邊上皺眉往下望了眼,從背包裏掏出一根繩子。

舒漁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麽?”

衛暮雲道:“下去采石耳。”

舒漁看了眼那令人心驚膽戰的懸崖峭壁,光是一眼就有些眩暈,趕緊拉着他道:“天然的食材多得是,你幹嘛非要做這麽危險的事?”

衛暮雲道:“這裏的石耳生長年份很長,十分稀有少見,周大師不是普通的大廚,對食材要求很高,我不能将就。”

舒漁看着他心跳得厲害。

陳飛和李婕也走了過來。

陳飛看了下懸崖道:“衛總,你真的要下去?”

李婕也道:“暮雲,要贏祁梵正的方法很多,沒必要這麽涉嫌。”

衛暮雲淡淡道:“放心,我心裏有數。”

舒漁一手提着攝像機,一手拉着他的手臂:“這太危險了,你又不是人猿泰山,我不讓你下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不過是拍個片子,要不要玩這麽大?

衛暮雲難得沒對她冷言冷語,拍了拍她的手:“你把機器放在邊上固定好,自己離遠點,免得不小心滑下去。”

舒漁見他心意已決,知道多說無益,只得不情不願點頭。但是她沒把機器放在地上,而是自己坐在懸崖邊上拿着攝像機,對着身纏繩子慢慢攀下懸崖的衛暮雲。

陳飛怕出事,在她身上綁了一根繩子,和旁邊的樹拴着,又仔細注意着衛暮雲的攀登繩,以防出差錯。

好在衛暮雲從小在海邊長大,游泳沖浪這些運動,讓他的身體十分矯健靈活,雖然腳下打了好計滑,讓舒漁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但到底是有驚無險,采摘了一兜石耳爬了上來。

陳飛拿起那石耳看了下:“這不就跟木耳差不多了麽?”

衛暮雲點頭:“不過這在市面上價格可是超過千元一斤,我也是頭一次自己采到,比我以前買的好很多倍。”

陳飛嘿嘿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懂,就知道做出來好不好吃。”說完一臉期待,又看了看舒漁,笑道:“小漁,今天咱們有口福了。”

舒漁讪讪得笑,看了一眼雲淡風輕的衛暮雲,有點不高興道:“你有必要這麽拼嗎?你做什麽事是不是都非得這麽極端?”

衛暮雲臉上的淡笑微微僵了僵,黑着臉離開。

李婕走上來,看了她一眼,輕笑道:“舒漁,我真是羨慕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到這種程度,也只有你了。”

舒漁一頭霧水。

跟祁梵正那邊會和時,祁梵正也已經找好了食材,采摘的新鮮竹荪。兩人又都去附近的農家買了一只土雞,不約而同選擇了相似的一道菜。

也只有相似,才更容易分出高低。

食神周大師就隐居在山腳,陳飛那邊早已經跟老人家聯絡好,一行人直奔周大師的農家小院,衛暮雲和祁梵正則進入了廚房開始準備。

因為是煲湯,等兩人端着做好的石耳雞湯和竹荪雞湯上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沒有任何炫技的兩道菜,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但祁梵正和衛暮雲的表情都看起來很嚴肅,隐隐的緊張從兩人英俊的臉孔裏透露出來。

舒漁舉着攝像機屏聲靜氣地拍着周大師,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拿起勺子,分別盛在兩個小湯碗裏,嘗一口衛暮雲的石耳雞湯,閉眼感受了一番,又拿起清水漱了漱口,再去嘗祁梵正的竹荪雞湯,又是閉眼感受了一番。

陳飛迫不及待問:“周大師,怎麽樣?哪位的更勝一籌。”

周大食神點點頭,似乎在回味剛剛的品嘗。過了半響,才不緊不慢開口:“兩位年輕人無論是從食材的處理,還是火候的掌握,都不分伯仲。兩道湯都濃郁醇香,吃在嘴裏回味無窮。将看着簡單的食材發揮出最佳的美味。但是……”

通常人們聽到這但書,就會緊張起來,都等着他說出後面的話。

舒漁的攝像機直直對着他的臉。

周大師繼續不緊不慢道:“但是烹饪除了這些技法上的東西,食物本身是有靈性的。烹饪者在做菜的時候,不僅僅是要把原始的食材變成美味,也在表達情感。而這種情感都就包含在他做出的美食當然,因為食物也是有生命的。”

衆人都聽得雲裏霧裏,卻又不明覺厲。

陳飛問:“周大師,那這兩道湯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周大師搖搖頭:“我說了兩位年輕人在技法上不分伯仲,這兩道湯也不能說哪道更美味。但是……”他頓了頓,“于我自己來說,我更中意這道石耳雞湯。因為我在這湯裏吃出了烹饪者表達的情感。”

衛暮雲本來緊繃的臉,露出一絲釋然。

祁梵正露出一絲無奈,轉頭朝衛暮雲伸出手:“恭喜你表弟,我甘拜下風。爺爺以前也批評過我內容大于形式,做菜沒有情感,我以為那是他的一套歪理。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是真理。”

衛暮雲笑了笑,跟他握手,這一幕定格在舒漁的攝像機裏。

待舒漁關了機器,衛暮雲走到李婕跟前:“答應你的我已經做到,接下來你要做什麽,都跟我無關。”

衆人莫名其妙看着兩人。

不明就裏的陳飛招呼大家吃飯。只是衛暮雲等李婕點頭應允後,直接走到舒漁跟前,将她的手拉起:“你們吃吧,我和舒漁有事先離開了。”

喂!她并沒有事啊!

但是人已經被衛暮雲拉走。到了院門口,衛暮雲又轉頭朝陳飛笑了笑:“陳總,舒漁是我的女人。假公濟私的事,大概比較适合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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