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娘,從扁籮裏挑了又挑,才選出兩朵紫色的,花型最好看的,比量半天重新給湯圓梳了頭,哦還是團子頭。
然後把兩朵花端端正正小心翼翼的系在湯圓小揪揪上,她小腦袋一晃,兩朵小花也跟着晃晃,宗烨看着覺得好看極了。
輕輕摸摸湯圓發頂,大力贊賞“好看。”
“世···世子,您還會梳頭發呢?”宗和目瞪口呆的看着宗烨行雲流水的動作,你沒聽錯,就是行雲流水,雖然宗烨現在只會梳團子頭,但是宗烨已經梳的非常熟練了。
宗烨瞥了他一眼。
宗和從哪一眼中看出了,世子的蔑視。
大意可能是這有什麽奇怪的,我還在研究開發新發型呢。
更讓他震驚的場面還在後面。
小姑娘笑眯眯的蹭了蹭宗烨的手,低頭在扁籮裏挑選了一下,挑出一朵略大的白玉蘭,拉拉宗烨袖子,示意他低頭,然後把花斜斜插在宗烨發髻邊。
“哥哥也好看。”
“寶貝最好看。”
“哥哥最好看。”
“寶貝最好看。”
“喵嗷”
饅頭不甘寂寞的插了一嘴,別說了,我最好看。
他趴在湯圓旁邊眼饞的看了半天了,無數次的想竄到湯圓肩膀上用爪子勾勾那晃動的兩朵小花,礙于大魔王的冷臉,只能忍耐住沖動,眼巴巴的看着,對于一只貓來說,這是怎樣的酷刑啊。
他也是別扭,湯圓懷裏一扁籮花呢,他看也不看,就半趴在湯圓腿上,渴望的看着湯圓頭上那兩朵。
“小花啊,你多麽美麗。
魔王啊,你多美殘酷。
那冰冷的視線,
制止了我們的相遇,
那命定的一件鐘情的相遇。”
——一位詩人。饅頭
他忍了又忍,每次往上挪動一點,被宗烨一瞪,才退回來,終于在這樣三次之後,他惡從膽邊生,趴着宗烨的衣服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蹿起啦,叼下宗烨發髻旁的白玉蘭。
只是···他動作雖快,卻快不過宗烨,被宗烨拎着,單手拽住他後脖頸子上的軟皮,抖了抖。
饅頭看着宗烨。
宗烨看着饅頭。
“喵?咪?”饅頭張嘴把花吐出來,小嗓門婉轉極了。
還給你?放開我呗?
宗烨随手把他扔給宗和,自己撿起掉在懷裏的花,十分珍惜的輕輕用手絹擦擦,遞給湯圓,再次沖着她低下頭。
人家還要插好。
------題外話------
請大家安靜,關閉賞光燈,下面我們将要觀賞:
《昭武帝簪花圖》現存于華夏歷史博物院,畫筆細膩,人物寫實,畫中昭武帝神态放松,嘴角含笑,人物造型不同以往,十分難得,左下角圓圓的小印,乃是昭和皇後的私印,專家鑒定之後認為這乃是一副昭和皇後為昭武帝所作畫卷,據史料記載,昭和皇後的畫卷基本全部存在于帝後合葬的乾坤陵中,但是後人到現在都沒有确定乾坤陵的位置,這幅畫也是曾經懸挂在昭文帝南書房之中,才得以留存在博物館中。
今天的博物館之行就到這裏,希望大家觀賞愉快,麽麽噠。
33 擦肩未相逢
宗和本身看着湯圓在世子發間插了一朵白玉蘭,就已經目瞪口呆了,好容易被貓弄下來了,他還松了一口氣,心想不用看着這樣清新脫俗的世子了,沒想到宗烨還珍惜的又搶出來戴上,好像發自內心十分喜歡的樣子。
一點都不勉強呢。
而且關鍵是人家全程都仍然是一臉高冷,左臉寫着呵呵,右臉寫着去死吧,搭配着那朵柔和的白玉蘭,就算是世子顏值高,這···也實在是···
世子淡淡的看了一眼。
“實在···是···好看。”宗和點着頭道。
為了轉移注意力,也為了防止在世子的眼神下自己喪心病狂的再次贊賞這個配搭,宗和拼命尋找話題“世···世子,您怎麽買的花啊?”
湯圓也仰臉看着,小哥哥怎麽買的花呢?
世子:“下車買。”
宗和:不,堅持住,微笑,我一定還能找到話題。
幸好,車上不只有噎死人不償命的世子,還有可愛的小湯圓。
湯圓摸摸從宗和懷裏偷偷摸摸潛伏回來的饅頭,送給它兩朵栀子花,小孩還想也給貓咪別在頭上,因為毛發太短而不行,但是聰明的湯圓找到的辦法,她挑出兩朵花莖略長的,圍着饅頭的尖耳朵繞個圈。
然後拽拽宗烨袖子“小哥哥,打結。”
這樣,饅頭就有了花朵耳圈,美得他啊。
挺胸擡頭,挨個走過車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宗烨,他在宗烨面前左轉頭右轉頭,力圖要讓宗烨看見。
“喵嗚···喵···”
我有兩朵,你只有一朵。
主人最喜歡我。
最好看的是我。
幸好宗烨并沒有解讀貓語的能力,不然我們以後估計是看不見這只饅頭了。
······
要不說湯圓惹人疼呢,小孩性子好,宗烨給買了一扁籮的花,除了自己團子頭上系着的兩朵,其他都分出去,宗烨和饅頭腦袋上的不提,其他的也都分成好幾份,用花莖紮成一小束,可以挂在身上,也可以塞進香包裏。
她系的時候,宗和還以為她玩呢,直到小孩伸手遞向自己,宗和都沒反應過來。
“給。”宗烨從湯圓手裏接過來,遞給宗和。
“給我的···”宗和心裏挺驚喜。
“我給妹妹帶了那麽多回花,也沒給我一點呢。”他一邊說一邊珍惜的把小小的花束系在香包外。
湯圓舉着另一個小花束,往外面看看,有點想下地“這個給老爺爺。”
她上車的時候看見趕車的鄭馬夫了,老爺爺胡子眉毛都是白的,特別像記憶裏集市上賣麥芽糖的老爺爺,湯圓可喜歡吃麥芽糖了。
而且那個老爺爺也可喜歡湯圓了,每回給湯圓的糖團都是最大的,所以湯圓看着老馬夫特別親切。
馬車正走着,宗烨不想讓湯圓從座椅上下來,他總覺得湯圓走不穩會摔跤,可是看見小湯圓一臉,我想給麥芽糖老爺爺送花的表情。
他跺了跺腳“停。”
“籲”鄭馬夫一勒馬停下來。
“怎麽了?怎麽了?”老頭好像突然驚醒似的,探頭進來看看。
“吓死我老頭子了,正睡覺都被吓醒了,還以為誰掉下去了呢?”他仿佛認真數了一下人之後,放心的嘆了一口氣。
宗和:您老駕車睡覺!還能把人掉出去!白夫人能找到這樣一個人來駕車,對世子真的是深仇大恨啊。
“老爺爺,花。”湯圓把花遞給鄭老,然後就又被宗烨抱了回去。
“這是···給我老頭子噠 ̄ ̄”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這戴花适合你們年輕人,我都年紀這麽大了。”鄭馬夫一邊笑眯眯說着,一邊手腳麻利的把花夾在了耳朵上。
“好看不?”他還問車裏人。
宗和看着鄭老頭那一臉的皺紋,也不知是小還是常年眯縫着的眼睛,蓬亂的白發,內心實在說不出好看兩個字。
世子也沒說話,他忙着一次次把饅頭從湯圓懷裏推出去,不過就是讓他說也沒好話,他對于除了湯圓之外的一切人都不覺得好看,包括他自己。
只有湯圓給面子的拍手“好看。”
“我就知道好看,老頭子當年也是玉樹臨風···”鄭老笑的皺紋都擠在一起了。
“哎呦···”馬車不知怎麽的震了一下。
宗烨自然沒事,湯圓被緊緊抱在懷裏,摔了誰也不會摔倒她,老馬夫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也沒什麽事情,只有宗和抖了一下,差點從座位上撲倒地上去。
“哎呦,你這後生也不小心一點。”
老馬夫留下一句笑話宗和的話就去看馬了。
“不知哪裏來的莽撞人诶,擦到我老頭子的車,吓了我老頭子的馬,不吭氣就跑了,世風日下诶。”老頭子看着前面遠走的幾匹馬,抱怨道。
宗烨摸摸湯圓的團子頭,小姑娘的揪揪上的玉蘭差點晃掉了,眼神十分不善的看着外面。
十分有追上去揍人的沖動。
“走吧,哥哥,餓了。”小湯圓摸摸肚子。
“走。”宗烨也跟着摸摸小姑娘圓圓的小肚子,道。
“駕···”老馬夫抖了下缰繩,馬車迅速向前。
你別說他雖然老,可是駕車技術還真沒得說,馬車走得又快又平。
······
過了一會兒,一行人壓着幾個人轉回來。
“剛才那輛馬車呢?”馬上一個玄衣男孩問道,他大約九歲十歲的樣子,眉眼俊美。
“回小主子,剛才和刺客打鬥,并未注意,想來大概是沒什麽損傷,已經走了吧。”
“恩···”男孩點了點頭,對着馬車的方向又望了一眼。
“主子派人在襄州府接應,咱們接下來?”
“不忙,先進城,我要找一個人。”男孩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在遠處那條街上。
------題外話------
世子微笑:莫名很讨厭剛才路過那個人,為什麽呢?
我跟群裏盆友說男神是宋小寶,然後群裏就沉默了,
你們一定是不愛我了,大哭。
但是我不舍得你們,(真誠臉)
為了你們我決定我男神以後要變。
變成宋小寶和郭德綱,╭(╯^╰)╮。
34 尋人卻已晚
“劉家的,你今天可真是遇見貴人,走了大運氣。”
“是啊,是啊,這大太陽的,花一下賣完了,也不用曬着了,你也能早點回家了。”
“我一看剛才那少年的舉止氣度就知道一定不是凡人,剛想張口招呼呢,沒想到話都沒說抄起她的花筐就走了。”
“我也看見了,白衣服一晃就沒了,吓我一跳。”
劉大娘拍拍胸口“你們是沒看見那人的正臉,好看是好看,那雙眼睛也是真的···”她想了想說“有威嚴啊。”
“吓得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呢,我的花筐就沒有了,我還以為是挨搶了呢。”劉大娘一邊和熟悉的人們說着話,一邊快手快腳的收拾好準備回家了。
她住在淮安城附近,每天早上進城買花,別的賣花的大半都是小姑娘,叫賣聲婉約柔美,劉大娘卻是個中年婦人,嗓門高而幹脆,對于一些小少年來說自然就不如賣花女吸引力大了。
好在大娘種的一手好花,脾氣又爽利,春天賣玉蘭栀子,她的花就硬是比別人的水嫩可愛,這才得以把賣花的生意做了下去。
圍攏過來的商家小夥伴大半都是來恭喜的,劉大娘人也好,把攤子上剩下的別的花都給大家分了,笑眯眯的道“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大家沾沾喜氣,今天的生意都順利些。”
“這可怎麽使得?都是你辛苦種出來的。”
“就是,我們那能白拿大娘的花。”
劉大娘笑笑,還沒說話。
“這些算什麽,我見剛才那位公子哥給大娘扔下整一個荷包呢,劉大娘是要享福了,哪還看的上這些?”少女聲音好似嬌柔,卻透着一股子酸氣,刻薄的很。
“阿黃,哪有你怎麽說話的?”
“還能因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人家沒買她的花嗎?”
“人家那公子明明問劉大娘這花多少錢,她搶着說‘您看看我這邊的,都是新鮮水嫩呢。’” 有人故意學着她的口氣。
那說話的少女大概十一二歲,氣的臉通紅“我叫黃玲,不叫什麽阿黃,人家問花,我怎麽就不能說說自己的花了,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是賣花的?”
大家都是常在這裏擺攤的,互相就算不是熟悉也都認識,聽見這邊吵嚷起來,有人是關心,有人是湊熱鬧,一時間圍過來不少人。
把路都擋住了。
“駕。”
“籲”黃玲見衆人圍觀,不少人還說她不對,又羞又氣,捂着臉從人群中沖出來,路也不看,險些撞到別人馬上,幸好人家及時勒馬停下。
她也有些吓懵了,坐在地上愣住了。
馬上的人看她是個小女孩,雖然是她自己主動撞出來的,心裏還是有些不忍,也沒計較,看了一眼領頭少年,開口催促道“莫要擋路,快起來。”
黃玲掃了一眼這些人,高頭駿馬衣着光鮮,再仔細看看,簇擁在中間的是個容貌俊美的少年,她捂着腳踝,低頭道“我···我的腿···”
“小主子,這?”
靳雲唐神色莫名,看了黃玲一眼。
她坐在地上一副腳疼的站不起來的樣子,察覺到靳雲唐的視線,也偷偷擡眼看着馬上的少年。
俊美英俊,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好像也是溫柔的,黃玲眼中浮現起少年溫柔扶起自己的畫面,想起無數話本傳奇,心砰砰直跳。
然而,
話本傳奇只是話本傳奇······
“駕”他猛地抽了下馬鞭。
眼瞅着馬沖着黃玲就去了。
“啊!”周圍人發出一陣驚呼。
黃玲還沒反應過來,手還愣愣的放在腳踝上,她本能是想叫的,嗓子卻好像凝固了,喊不出聲音,只瞪大了眼睛,看着···
少年一抖缰繩,駿馬淩空躍起,馬蹄擦着黃玲的頭頂過去。
“走。”
後面跟着他的侍衛也不敢說什麽,趁着衆人大驚之下讓開道路,駕馬飛快的從黃玲身邊路過。
馬蹄下煙霧騰起,坐在地上的黃玲被煙塵蕩了一身,仿佛落在了灰塵裏。
······
“一百兩···二百兩···三百兩···”
帶到淮安城的這批小孩子差不多都出手了,銀錢到手,錢婆子每天都要關起房門數一遍。
她一邊對着賬本數錢,心裏一邊心疼的念叨:“這是那小孩的三十兩,真是虧了,這要是買到行院裏,五十兩沒準,一百兩也有可能啊。”
“還有那個小兔崽子,白費了老娘一路的米糧,要是讓我再遇見······”
“大娘······”門口有人敲門。
“等等···”錢婆子把賬本和銀子都收拾起來放進匣子,再小心的把匣子鎖好。
“大···大娘···”門口人又叫了一聲。
“催什麽催,催命啊。”錢婆子把匣子塞在枕頭下收好了,沖着外面罵。
一邊數落一邊拖拉着鞋去開門“怎麽了?有生意上門了?我說了多少次這個時候不許打擾我。”
開了門,門口的男人傻站着不吭聲,錢婆子拍了怕他“要死了你,說話啊。”
随着她的拍打,男人身體晃了晃,“彭”的一聲仰面躺在了地上。
也露出了後面容貌俊美的少年。
錢婆子臉部肌肉不正常的抖了抖,心裏知道不好,這是多年走夜路,終于碰見鬼了,她大概也算個老江湖了,抖了抖嗓子,道“這···這是做什麽?”
“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的···”
“我···我老婆子可能是對你不太好,可···也算是救了你吧,你當時就那麽躺在野外,要是我老婆子沒把你帶上車···” 錢婆子語速快極了,巧色如簧的一個勁解釋。
“湯圓呢?”
“什麽···什麽湯圓?”錢婆子愣住了,那些孩子都是她各地連買帶拐的,哪會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和我一起的那個小女孩。”
錢婆子猶豫了一下,那可是晉平候府啊,要是說出來,得罪了侯府可怎麽辦。
她這一猶豫,靳雲唐看了身邊的侍衛一眼,立馬有人上前,捏住錢婆子的脖子,緩緩使力。
錢婆子立馬就屈服了,晉平候得罪不起,這少年看起來也不是凡人,讓他們都去吧,當時候估計也顧不上自己這小蝦米了。
“晉平候府?公子?”侍衛有些猶豫。
“帶上她,我們去晉平候府。”少年已經迫不及待的轉身往外走去,從侍衛找到他之後,就發現小主子雖然年紀小,卻是一位喜怒不行于色的人物。
這是他第一次露出激動的情緒,甚至沒怎麽思考就下了決定。
他眼神雀躍,比平時讓他更像個少年,好像終于找到了丢失的心愛之物的少年。
------題外話------
靳雲唐就是那種比較典型的貴族,他接受的教育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放棄別的所有,當然他對湯圓是有喜愛和感動的,從他會想帶着湯圓一起逃就能看的出來,這違背了他受到的教育,但是···在真正觸及到他自身利益的時候,他還是會放手。
所以···
你是男二不能怪我哦,靳同學。
35 見君多悔無奈何
此時是午後,太陽毫不吝啬的将陽光灑了滿地,就連鳥雀都藏起來,不願意在此時出現,花園的花饒是花匠再精心呵護,也有不少成了垂頭喪氣的樣子。
大小主子借着冰山的涼意入睡,下人們雖然沒有冰山,卻也在犯懶,縮在涼快些的地方打瞌睡,滿府裏出聲的大概只有趴在樹上唱着熱啊熱啊的知了。
“哐哐哐”大門上的門環被人用力扣響。
門房的值班的兩個下人翻了個身,都指望着對方起身詢問。
“哐哐哐。”扣門聲又響了一遍,兩人才不情不願的起身。
這侯府裏的下人也是散漫的吓人,原因也多,淮安城是晉平候的封地,在這裏,晉平候就相當于土皇帝一般,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所以侯府的門房如此散漫卻也想的到了。
而且,諸夫人去世之後,白夫人雖然掌了管家權,但她又沒有經驗也沒有眼界,大部分的精力還都在後院那些年輕貌美的姬妾上,要防着這個害了那個。
這種情況下,她要是能保持諸夫人留下的管理制度吧,也好,但是白夫人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剛拿了管家權就是一通亂改,不少白夫人的親近人把自己的各路親戚都介紹來侯府當值,人是多了,幹活的人卻少了。
當然啦,這些人對于伺候侯爺還是比較在意的,但是···
侯爺回來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時間這個架勢啊,這個時候敲門的多半是哪裏來的小吏,或者是後院哪位姬妾的窮親戚上門,這種情況下,門房中的兩人自然勤快不起來。
“來了,來了,誰啊?”
“這大中午的···”
門房抱怨着走到門口,還并不直接開門,只将門開了個門縫,探出頭看。
靳雲唐的侍衛上前,還沒說話呢。
門房懶洋洋的道“我們侯爺現在不在府裏。”
“若是有名帖,可以留下,等侯爺回來,我們會給呈上去的。”
“哪要多長時間才能見到晉平候呢?”
“這我們哪兒知道?”
“侯爺忙的很,若你們是什麽大人物,可能會有時間撥冗一見,可你們···”
“若是名帖排在前面自然就早些了。”門房話語裏其實是提醒他們給自己二人送點小意思,自己就幫他們把名帖往前放放。
“你們···”兩人話語中滿是貪婪怠慢之意,敲門的侍衛心中也不滿起來。
“小主子,他們說晉平候不在府中,讓我們留下名帖,改日再來。”
“告訴他們,我們是來找人的,不見晉平候也可。”
“找人?”
“一個小女孩,大概七八歲,叫陳圓,初春的時候來的。”
兩個下人互相看看,都想到些什麽,臉色有些不好“你們等等,我們去問問。”
“他們說的,不會是?”
“多半就是。”
······
“嬷嬷···嬷嬷···”小丫鬟趴在門口輕輕喚。
孫婆子從屋裏快步出來,斥責道“吵什麽吵,夫人這些天一直煩心,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要是吵醒了夫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小丫鬟連忙低聲認錯“嬷嬷,外院的管事說有人到府上,要找人···”
“若是來贖人,讓她們對了名單核算了銀錢就是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什麽事都要麻煩夫人。”孫婆子正迷糊着要睡着了,一下被吵醒,十分的不耐煩。
“可是··可是,找的人是行止院那邊的那個小孩。”
孫婆子變了臉色。
她可不認為梅玉閣的事情是宗紹錯了,在她看來,那小孩就是禍根,要不是她,小主子也不會被宗紹從樓上推下來,夫人也不會這樣傷心了。
孫婆子瞪着眼睛道“找什麽找,就告訴他們,府裏沒有這個人。”
······
“沒有這個人?不可能,我當時就是賣給了你們府的管事。”錢婆子聽門房一說,先急了。
“沒有就是沒有。”門房說着就要關門。
“是沒有,還是沒了?”靳雲唐一手抵着門,啞聲問道。
“這···”門房使勁推門被他抵着也關不上,猶豫了一下。
另一人道“賣都賣了,人不要了,後來才來找,就算出了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靳雲唐好像被當頭打了一棒子,一下子愣住了,趁着這個機會,門房忙不疊的把門關上了。
在此之前,靳雲唐心裏都只是有些愧疚,在他看來,他決定帶着湯圓逃跑就已經是對她很好了,後來放開小姑娘的手,也只是權衡利弊,畢竟只有自己成功逃出去找回侍衛,才能把小姑娘救出來。
他也已經想好了找到小孩一定會好好對待她,每天将她帶在身邊,好生照料她···
被門房一句話說的,他好像才反應過來。
自己是把那個小女孩丢下了···
那個笑容甜甜一口一個糖哥哥的小女孩,那個捂着肚子說自己不餓的小姑娘。
在度過一個冬天之後,被自己徹底的丢在了初春。
他在集市松手的時候,真的沒想到,那就是永別了。
糖哥哥。
他想起小孩的呼喚。
她最後都沒弄清楚自己到底叫什麽。
“主子···”
“把這個女人殺了,回襄州。”靳雲唐轉身上馬。
他腳步太快,只有侍衛首領驚訝的看見小主子好像哭了。
很多年之後,侍衛首領還跟着靳雲唐,他想起來,那好像是自己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見他的眼淚。
靳雲唐在十歲那年告別了那個心裏還留着些軟弱的自己。
從此談笑風生,毫無破綻,無堅不摧。
------題外話------
靳雲唐:那天,我放的手,原來就是結局
宗烨:呵呵,渣渣
愛情啊真是一件傷人的東西,為什麽這麽說呢,在和心愛的巧克力芝士蛋糕連約三天後,我胖了一斤。
但···這是幸福的傷害,如果重來一次,我會說
再來一個,謝謝。
36 摹你藏心
馬車哐當哐當的走啊走啊走。
走出了坊市,離開了喧嚣的叫賣,
走出了城門,離開了城市的熱鬧,
老鄭頭自打得了插花,嘴裏就一直哼着小調,馬車也趕得越發穩,就連搖晃好像都和着他小調的節奏。
“三月裏,草長莺飛無心看;
四月裏,繁花滿園沒意賞;
五月裏,不知那人可知我心意···”
他聲音雖然喑啞,調子卻百轉千回,似有還無···
大概是這有節奏的搖晃太讓人犯困,宗和靠着車壁,一邊睡一邊流口水。
饅頭也團成毛茸茸的一團,霸占了已經沒有花的扁籮,睡得香着呢。
睡夢中偶爾還嗚嚕兩聲,可能是仍然沒忘炫耀自己美麗的造型,并且在夢中得到了宗烨的羨慕嫉妒恨。
湯圓被宗烨抱着也擡手揉了揉眼睛,小姑娘也困了。
宗烨怕陽光晃了小姑娘的眼睛,把窗簾拉拉好,又把扁籮連帶饅頭放在地上,把小姑娘放下,換了個頭枕在宗烨的大腿上平躺着的姿勢,低頭和小姑娘碰碰額頭“睡吧。”
湯圓正仰頭看着他,困意上來,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宗烨喜歡的不行,怎麽看寶貝怎麽可愛,輕輕摸摸她額發,捂住小姑娘眼睛“睡吧睡吧。”
再看我,我就想咬你了。
“恩。”湯圓答應了一聲,乖乖的閉上眼睛。
宗烨數着她的心跳呼吸,漸漸平穩緩和,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十分緊張,連呼吸都屏住了,不錯眼睛的盯着小姑娘。
小心翼翼的擡起了手···
他低頭看着熟睡的小孩,用手細細的描摹小姑娘的五官,怕吵醒了湯圓的安眠,手只敢在她臉上虛虛的拂過,好像是一陣溫柔的微風,吻過她的臉。
這樣輕的撫觸,他卻用心記住了每一個細節。
眉毛淺淺的,描繪它的人一定沒舍得用勁;
圓圓的眼睛,又黑又亮,一笑起來像是···兩個小月牙;
臉頰上兩團紅暈,讓人特別想咬一口,宗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能咬,會把寶貝吵醒的;
小孩大概是睡得十分安心,紅紅的嘴唇微微張着,有種傻裏傻氣的嬌憨,一縷沒梳好的發絲掉在湯圓唇邊,被她的呼吸吹拂着。
宗烨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過去,不知是想随着心意捏捏小姑娘的臉,更可能的還是要為她拂開臉上的發絲吧。
“嗯。”湯圓大概是睡夢中覺得癢,擡手弄了下唇邊,翻了個身。
······宗烨瞪大了眼睛,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小姑娘托住了。
湯圓睡慣了床底,迷糊中忘了這是馬車上的窄窄座位,差點翻下去,把宗烨吓了一跳。
“呼。”盡量輕的把湯圓重新放在床上,看小姑娘依舊睡的安穩,宗烨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他心裏有點高興,湯圓繼續睡,自己就能繼續觀察一會兒,他對于湯圓的每一絲每一毫都抱有極大的興趣,就像是收藏家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貝,恨不得能研究出寶貝上的每一個細節。
而且···宗烨覺得自己好像會忘事,他記憶中,自己看到躺在湖邊的寶貝,然後上樓去找欺負寶貝的壞人,可是之後的事情,他就沒有記憶了。
再醒來,就已經是第二天。
自己忘了整整半天。
那可是半天和寶貝在一起的時間啊。
宗烨心裏不高興極了,又不能和寶貝說,要是寶貝嫌棄自己可怎麽辦呢,就是寶貝不嫌棄自己,她要是擔心,怎麽辦呢?
而且···他心裏還有些隐隐的擔憂,要是自己哪天把寶貝忘了怎麽辦呢?
一個宗烨在腦子裏說“不可能,我怎麽會把寶貝忘掉。”
另一個宗烨說“可是···萬一”
湯圓在行止院養傷的那兩天,宗烨就開始每天趁着小孩睡覺的時候,虛虛的用手描摹,從頭到腳的記憶一遍。
很多年之後,宗烨逗湯圓玩,閉着眼睛提筆就能畫出湯圓的樣子,子女叽叽喳喳,有人說父皇作弊偷看,有人崇拜的說父皇那是記憶力超群,小孩争成一團。
宗烨看着湯圓微微的笑。
我将你珍藏于記憶,每日描摹,已成習慣,謙虛虔誠。
······
宗烨是個好學生,每日都要完成記憶湯圓的課業,但是有人就是要打擾他,不讓他好好學習,生氣。
“籲。”馬車猛地停住。
宗烨伸手抱住湯圓,另一只手熟練的在背後安慰的拍了拍。
“恩?”湯圓還在犯迷糊。
“沒事,睡吧。”宗烨輕輕拍着小孩後背。
“哎呦,我的腦袋。”馬車驟停,宗和後腦勺在車壁上磕了一下,把他磕醒了,他一邊揉着腦袋一邊問“老爺子,您不是又睡着了吧,咱們的馬車怎麽了?”
“胡說,我老頭子趕車好着呢。”老馬夫立馬反駁道。
“想知道怎麽回事,你出來看看不就得了嗎?”
“看看就看看。”宗和爬起來,掀開門簾探出頭一看,愣住了。
“看見了吧?”老馬夫說話還是不急不緩的,還透着點玩笑的意思。
“我爹我娘···”宗和反應過來,就要往馬車下面蹦,宗平和周氏都在後一輛馬車上,現在周圍這樣···
鄭馬夫伸手一拽,把他拎住塞回馬車裏,拍拍他肩膀“小後生有孝心,別着急,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馬車外傳來聲音“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哦,原來是山賊啊。”鄭馬夫悠悠然然的道,那感覺就像是在酒館裏聽到沒什麽意思的說書,勉強捧捧場似的。
------題外話------
昭武帝情話集:我将你珍藏于記憶,每日描摹,已成習慣,謙虛虔誠。
明天要去體檢,嘤嘤嘤,寶貝傷心的摔倒了,還準備趴着不起來,只有親親收藏留言才能起來。
什麽···你們說沒有?不,我不信,我真的不信,畢竟我這麽帥,你們不舍得我,對不對
37 打劫喜樂記
鄭馬夫慢悠悠的想了想,才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不知道幾位好漢是什麽意思,我們這幾人回鄉下探親,并沒有什麽財物啊?”
“老頭你少廢話,什麽回鄉下探親,看你們就是有錢人家···”
鄭馬夫回頭看看馬車裏“公子啊,這可怎麽辦啊?咱們要不然破財免災吧。”
宗烨的聲音從車裏傳來“讓他們滾。”
鄭馬夫沖着說話的山賊聳了聳肩,無可奈何的道“我們公子說讓你們走吧。”
山賊大概是有點不适應宗烨一行人特殊的畫風,遇見山賊,你怎麽能不害怕呢,你這麽能不跑呢,他們也有點反應不過來,集體看向老大。
“走···走個屁,咱們沒得糧食了。”老大咬咬牙,決定不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