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起來斥責諸珍“你···你這說的是是話，快把镯子還給表妹。”

她雖然有意保護湯圓，替湯圓出頭，無奈從來沒和人發過火，連句厲害的話都不會說，只能強帶，快還給湯圓。

諸珍的母親是宗烨二舅得寵的小妾，說話特別厲害，諸珍頗得其母真傳，說話善于戳人痛處，她看着諸念道“大姐姐，我知道你着急嫁出去，可你也不用這麽着急吧，表兄這才剛上門呢，你就要讨好他妹妹啦？”

諸念又氣又急，臉頓時就紅了，她連忙看向湯圓，對着小姑娘解釋道“我不是···”

她想說我是想幫你，我不是她說的那種人，偏偏越着急越說不出來，氣的眼圈都紅了，她身體不太好，一着急氣的嘴唇都發白。

“沒事，沒事，姐姐你先坐下。”諸念本來就瘦弱，湯圓和秀秀連忙扶着她坐下。

諸珍見諸念這樣生氣，也有點心虛，有意想湊過去看看，又放不下面子，諸環拉拉她袖子，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她裝的吧，從來沒聽說過大姐姐有這種病呢。”

諸珍和她自幼親近，深信諸環從不騙自己，一直都是幫着自己的，她便沒過去，只坐在旁邊看着，諸環還輕聲道“妹妹帶這個镯子真好看，表妹頭上的珍珠顏色也挺特別，和妹妹的衣服正相配。”

諸珍手腕上都戴着那镯子了，已經打算趁着湯圓他們照顧諸念的時候悄悄離開算了，讓諸念一說，眼神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湯圓發間。

确實···粉色的珍珠，自己只在郡主那裏見過呢。

諸環又道“表妹的衣服首飾都真漂亮，怪不得都說奶奶當年給姑姑陪嫁了不少呢，不知道将來我們···能有幾件東西？”

諸環這話說的，一下讓諸珍想到前幾天兩人被諸老夫人趕出來的場景了，那事兒原本也是諸環告訴她，她随口問問諸老夫人，沒想到諸老夫人卻那麽生氣，諸珍心裏委屈的很，如今看見湯圓身為姑姑的女兒，卻穿好的戴好的，不都是當年諸老夫人送的陪嫁嘛。

她摸了摸手上的镯子，看着湯圓發間的粉珍珠。

“表妹···”

“這镯子···”諸珍問。

湯圓此時正着急安慰諸念呢，生怕這個和善的大姐姐再和她吵起來，連忙道“你戴着吧。”－

諸珍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諸環小聲道“妹妹好大方呢，她一定首飾特別多吧···”

她聲音惆悵，越說諸珍越覺得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孫女，祖母卻心疼外孫女，自己的首飾還沒她多。

“沒個一件兩件的，她應該也不會在意吧。”諸環還在低聲說話，好像念咒一般。

此時諸念也好多了，唇色也回複了，只是臉色還有一些發白“我沒事···”她低聲安慰湯圓。

“你···還要幹什麽。”她皺着眉看見諸珍湊到湯圓身後。

“···給我看下你的發夾。”諸珍一邊說，一邊直接向湯圓伸出了手。

－－－－－－題外話－－－－－－

原本想出去玩，然後···太冷了。

冷到只想窩在被子裏睡覺。

但是我還是跑去吃了飯，香橙烤鴨披薩，肉醬意面什麽的，後面卡座裏的小姑娘大概是在面試，我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裏為她加油，希望她能成功，直到我吃完玩完了，這場面試還沒結束，好可怕。

121 起争端心不懼

然後···

啪。

她一把被秀秀推到在地上。

開玩笑，秀秀就在旁邊呢，能讓她随便沖着湯圓伸手嗎？

雖然和關山北比起來，秀秀的功夫好像差一點，但是不管怎麽說，都要比這兩位嬌小姐好多了，好嗎？

“妹妹···”諸環伸手去攙扶諸珍。

諸珍雖然只是庶女，但是她母親得寵，鄭氏自己有兒子，也不怎麽管她們，還沒被人這樣直接動過手呢，冬天地上硬，秀秀力氣又大，這一跤摔得，屁股夠疼的。

她咬着牙站起來，指着秀秀“你···以下犯上。”

也是巧，正在這個時候，諸珍那些去拿東西的下人回來了，她自覺有人能動手了，指着秀秀道“給我把她抓起來。”

湯圓立馬拉住秀秀的手“不許。”

“表姐，就算你是貴客，也沒有帶着丫鬟上門來欺負表妹的道理吧。”諸珍生氣的道

“表姐，妹妹脾氣有些急，她不是針對你，就是有點生氣，你這丫頭，也該立立規矩了。”諸環擔憂的看着兩方人，低聲的勸。

湯圓張着雙臂站在秀秀前面，表情難得嚴肅“我說不行。”

“去啊，傻看什麽，我都摔成這樣了。”諸珍看着自己粘上了灰塵的裙角，生氣的催促丫鬟。

丫鬟心裏也是矛盾，去吧，那邊也是府上的客人，哪有親戚上門，你去收拾人家丫鬟的，不去吧，諸珍又不可能同意，她們畢竟是諸珍的人，互相看看，一咬牙，還是上去了。

嘴裏還七嘴八舌的勸湯圓“表小姐，您放心，就是給您這丫鬟立個規矩，不會怎麽樣的···”

湯圓就是不讓開，她站在秀秀前面，像一只護崽的小母雞似的，秀秀心裏又感動又好笑，感動是湯圓待人心誠，着急護着她，好笑是因為這裏不過是幾個丫鬟婆子，還真不能把秀秀怎麽樣。

諸珍也鬧不明白這個表姐為什麽非要給一個丫鬟出頭，旁邊的諸環勸她“畢竟是她的大丫鬟，妹妹這樣，難免傷了表姐的面子···”

諸珍道“她還推我了呢。”

諸環溫柔的勸道“妹妹，表姐畢竟是客人，關系鬧得太僵也不好···”

“那你說，怎麽辦，難道我就白讓她的丫鬟欺負了？”

“妹妹不是喜歡表姐的珍珠發夾嗎？要我說，大家各退一步，你讓表姐把發夾送給你，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你又得了發夾，表姐的面子上也過的去···”

她歲數比諸環小一個月，兩人從小一起玩，諸珍特別信任諸環，想想也覺得諸環說的有道理，就點點頭。

諸環又道“你消消氣，在這裏歇會，我去幫你說吧。”

“表姐”諸環表情有些為難，輕聲和湯圓道“真是不好意思，妹妹讓你生氣了，她年紀小，大家從小比較讓着她，所以脾氣難免有些···真是對不起。”

她聲音低，臉上帶着歉意，好像是個為妹妹來道歉的姐姐，湯圓有些警惕的點了點頭，一手拉着諸念，一手拉着秀秀，往邊上走了兩步。

諸環正想讓她們走開一點呢，離諸珍遠點，自己也好和她們說話，雖然諸珍那個蠢貨就算聽見了可能也聽不出什麽了，但是難免她的丫鬟裏有人聽出來，回去告訴諸珍的姨娘就不好了。

“表姐。”諸環叫了湯圓一聲，正準備往下接着說，她都想好了，一定要突出諸珍的驕縱蠻橫，以及自己的無奈委屈，她醞釀了一下，雙眼浮上淚光，然後開口道“···”

···等等。

表姐，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啊，你回來啊？

諸環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說剛才湯圓為什麽拉着諸念和秀秀往旁邊走呢，她們這是要跑啊。

諸珍也沒反應過來“她們走了？”

諸環眼中含着淚點了點頭。

對，走了，我眼淚都憋出來了，她們就跑了···

諸珍見自己這個小姐妹為自己傷心的眼含熱淚，挺感動的拍了拍她肩膀“沒事， 你別哭了，咱們去找祖母告狀。”

諸環現在心裏很累，她很想回去歇會，但是她又不能讓諸珍一個人跑去找諸老夫人告狀，諸珍說話是沒腦子的，自己要是不在場，她會把兩個人一起賣了的。

她只能眼含熱淚的回答“好···”

再說湯圓那邊。

三個人，三種心情。

三個小姑娘手拉手跑了一段，也就停下來了。

秀秀內心哭笑不得，還有點小不服“我···我們跑什麽啊。”

湯圓捏捏她的手，一臉嚴肅的道“她們那麽多人呢，要是打你怎麽辦？”

“我打的過啊。”秀秀拉着湯圓，不讓小姑娘摔倒。

“不行，我怕秀秀受傷，快走快走···”湯圓拉着兩人往前。

秀秀內心反省，一定是因為自己最近學什麽淑女，讓湯圓産生了錯誤的印象···

“是···”諸念緩了緩氣，也道“她還帶着婆子呢，她們勁兒特別大···”

秀秀也沒辦法了，反正已經走出來，也不能再回去吧，只能點頭，內心複雜的承認了自己可能打不過幾個丫鬟婆子的說法。

“表姐，你沒事吧？”湯圓想起諸念身體不好，連忙問她。

諸念擺擺手，笑起來，她幼年失去父母，奶娘從小叫她規矩懂事聽話，她年幼時都沒有過這麽活潑的時候了，現在心裏雖然有些擔心諸環諸珍告狀，但到底還是爽快的。

她臉上笑容輕快，湯圓看她沒事，也跟着笑起來，秀秀還在念叨“我打的過，哎，真是···”

三人歇了一會兒，諸念笑過之後，又擔心起來，心道自己三人耽擱這麽長時間，諸環她們肯定去告狀了，她叮囑湯圓“一會兒回去了，我就說是我和諸環她們吵起來了。”

“然後我再和她們道歉，她們認識的人多，回頭和那些小姑娘說什麽壞話，你就不好和別人交往了。”她真心的為湯圓想着，自己克父克母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了，反正也沒有閨秀和自己來往，湯圓卻不一樣，她剛來到長安，正是需要好名聲的時候，不能讓諸環她們诋毀了這個小表妹的名聲。

不如自己都承擔下來。

湯圓搖搖頭。

“乖”諸念輕輕摸了摸小姑娘額發“不然會受罰的”。

“不會，我不怕她們”湯圓肯定的回答。

諸念心想這孩子年紀小，不知道情況，只能無奈的笑笑“不怕她們？那我們跑什麽啊？”

“我怕她們欺負秀秀，但是我不怕她們，哥哥不會讓我們受欺負的。”

“我們跑出來找哥哥去。”湯圓眼神中充滿了信任。

諸念看着她，嘆了口氣。

罷了，到時候自己先上去認錯便是。

－－－－－－題外話－－－－－－

小劇場

問湯圓：諸珍和你要镯子的時候，你為什麽呆住了

湯圓：我不是呆住了，只是糖粘牙

諸念：······

122 堅推辭離諸府

“烨兒啊。”諸老夫人慈愛的看着宗烨“外祖母已經讓人給你把院子收拾出來了···”

宗烨拱手解釋，先謝過了老人家的好心，然後才道“來之前，已經讓人準備好院子了。”

“哎。”諸老夫人擺擺手“你小孩子家家，一個人住在外面，各方面都不方便的，你聽外祖母的，就住在這兒，兄弟姐妹們都在，回頭你帶着你表哥表弟練練功夫什麽的，小湯圓也有小姐妹可以一起玩···”

正說到這兒呢，那倆小姐妹就來了。

“祖母···”諸珍撅着嘴，諸環低頭跟在她身後。

“這是怎麽了？”諸老夫人往她倆身後看看。

“湯圓呢？” 老夫人看着她倆問道，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心道她倆不會又闖什麽禍了吧？

諸環在後面不引人注意的輕輕碰了諸珍一下，諸珍委屈的道“表姐的丫鬟把我推到了·······”

宗烨臉上的神色冷淡下來，問道“湯圓哪兒去了？”

“我沒說什麽，只是想和那丫鬟理論兩句，表姐就生氣了···”

諸老夫人皺着眉，打斷了諸珍的話“然後呢，湯圓去哪兒了？”

“然後···”諸珍一時沒反應過來，她還沒把商量好的詞說完呢，還有哭，也沒來得及呢。

“表姐生氣之後就帶着丫鬟和大姐姐一起走了，妹妹摔過之後直喊疼，我就只能帶着妹妹先回來了。”諸環回答道。

諸珍在旁邊接話道“對，她丫鬟勁兒特別大，一把就把我推在地上了，特別疼。”

她也是個傻的，還以為諸環在幫她說話呢，還在旁邊強調自己摔疼了，她這話一說，便印證了諸環的話，諸環話裏的意思是，我是擔心表姐的，但是諸珍一直喊疼，我沒辦法，只能先帶着諸珍回來了。

諸老夫人看着這姐妹二人，感到十分的頭疼，這兩個孫女和自己不親，原以為不過是眼皮子淺些，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不省事的。

諸老夫人看了一眼鄭夫人，一方面是覺得鄭夫人沒教養好庶女，另一方面，則是再想，這兩個孩子鬧的這一出，是不是鄭夫人不想讓宗烨住下呢···

鄭夫人起身行禮，道“都是兒媳的錯，沒有管教好這兩個孩子···” 。

又和宗烨道“烨兒可千萬別生氣，你兩個妹妹年紀小，又跟着姨娘長大，做事難免莽撞些，不過她倆往日也都在內院，和你們哥幾個住的地方分着呢，等閑也見不着，你好生住下，舅媽把院子都收拾好啦，你要因為這個生氣走了，娘非得生我氣不可。”

她這話便把自己又撇清了，這倆丫頭是跟着姨娘長大的，沒規矩什麽的，也和我沒有太大關系，我最多就是個監管不力的責任，而且我是絕對歡迎宗烨住下的，畢竟行院人事我都準備好久了。

諸老夫人神色緩和了一些，沖着鄭夫人點點頭，溫和的道“知道你忙碌了，只是諸珍···也确實該好好管管了。”

鄭夫人點頭“樊姨娘心疼孩子，二爺又···，我也不好多說。”

諸老夫人沉着臉道“老二若是有話，你讓他來找我老婆子說。”

鄭夫人嘴角露出一點笑意，道“娘這話說的，二爺一向最敬重您，怎麽會為了這點小事煩你呢···”

宗烨看着外祖母和舅母二人話語往來，說着說着，話題裏就沒有了湯圓，他聽着二人的話，內心清明一片，原本見到親人那點激動之意也冷靜下來了。

這是諸府。

但是諸府也不是他的家。

他站起來，沉聲道“我去找湯圓。”

“烨兒···”諸老夫人喚了一聲，眼睜睜的看着宗烨大步往外走去。

宗烨往起來一站，諸老夫人心裏知道這孩子是生氣了，這才連忙出聲去喚，又讓下人跟着去找，也是自己和鄭氏在這邊說話，忘了孩子還沒回來呢，宗烨心急也是應該的。

好在，宗烨剛走到門口，正好碰見湯圓三個人回來。

“哥哥···”湯圓抓住他手，笑眯眯的道。

宗烨蹲下來，從頭到尾把小姑娘打量了一遍“沒事吧？”

“沒有，諸念姐姐和秀秀都保護我呢。”湯圓解釋，又小聲說“對不起，哥哥，我們和那兩個妹妹吵架了。”

小姑娘雖然剛才安慰諸念說，哥哥一定會保護自己的，可是到了宗烨面前，她心裏又愧疚了，覺得自己給宗烨惹麻煩了，諸珍諸環也是哥哥的親人，哥哥一定會為難的。

宗烨搖搖頭，抱起小姑娘就要往外走。

沒想到湯圓不幹，踢着腿要下來，宗烨不放手，湯圓趴在宗烨耳邊念叨“我們要去和老夫人解釋清楚，不然諸念姐姐要受罰的。”

小姑娘在懷裏扭來扭去，一會捏捏自己的耳朵，一會兒捏捏自己的臉，宗烨也沒辦法了，只能抱着她走回屋裏，冷着一張臉把小姑娘放在椅子上坐好。

“哎呦，這不是回來了嗎，好孩子，沒事吧。”諸老夫人看向宗烨“就是小姐妹們淘氣，你也太擔心了。”

宗烨搖了搖頭“湯圓從來不淘氣的。”

他這話說的，也是明晃晃的偏心，場面一時有些尴尬。

“是，妹妹沒有淘氣，是我沒有照看好她們，才···”諸念上前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不是，諸念姐姐沒有錯，是諸珍和我要镯子···”

諸珍小聲道“可是你也說了給我了啊。”

“這話說的，你都帶自己手腕上了，我們小姐還能怎麽辦？像你一樣，伸手去搶啊？”秀秀諷刺道。

諸念從來小心，見幾人吵吵鬧鬧，上面諸老夫人神色嚴肅，她生怕諸老夫人會因為這件事厭惡了湯圓，連忙道“不是，就是我的錯。”

“沒有···”湯圓都要哭了，小姑娘以為這件事很容易就能說的清楚的，為什麽諸念姐姐卻不許自己說了呢。

“好了，諸珍禁足一個月，好好學學禮儀，諸念也禁足半個月，下次不要和妹妹們淘氣了。”諸老夫人淡淡的說。

“恩。”諸念答應了一聲。

“烨兒放心了吧，不過是小孩子淘氣，你好生住下···”老夫人又和宗烨道。

“不了。”宗烨搖搖頭，牽着湯圓站起來。

“我們還是回家去了。”

“你這孩子···”老夫人皺了皺眉。

此時，鄭氏帶着其他幾人已經走了，諸峻諸濟哥倆也告辭了，宗烨抿了抿嘴，看向諸老夫人“在我心裏，湯圓是我的親人，但您沒有把湯圓真正看成我的妹妹。”

“我···我老婆子都要開私庫送東西了，哪有你說的那樣···”諸老夫人也有點委屈。

“若是我的妹妹，您不會只顧着敲打舅母···”宗烨低聲說完，行了個禮。

“您保重身體，外孫回頭再來看您。”

－－－－－－題外話－－－－－－

諸老夫人其實是個好人，她是疼愛宗烨的，但是她心裏也确實沒有那麽重視湯圓，畢竟湯圓确實不是她親外孫女，雖然有些親近，但是潛意識中卻能體現出來這種不看重，宗烨也是生氣這一點，而且諸府中其實也有宅鬥，宗烨原本是激動的，看到這些，心裏才冷靜下來，諸府是諸府，但也只是外祖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家。

123 故人來

長安冬日最常見的景色，便是暖陽幾許照在院前廊下，無風無雪，有懶貓追着陽光打瞌睡，被推門聲驚動，懶洋洋的看他一眼，連地方都懶得挪。

推開房門出來的人，正是早起的宗和。

“好宅子啊。”宗和看着院中，由衷的感嘆。

古人曾道“長安居大不易。”這話不是白說的，長安乃是一國之都，天底下最最繁華的地方，一城之中王侯将相，顯貴人家比比皆是，衣食住行無不精致，這種精致帶來的便是長安物價的昂貴。

別的不說，只說房子，如果你不是長安本地人，普通人就壓根不要想在長安買房子的事情，甚至一些等級低的官員，都是舉家憑房居住，房價之高，地價之貴，可見一斑。

所以，也可以理解宗和對于鄭顧洲的佩服了，他居然能在短時間內聯系人買下一處四進的宅子，只是一處四進的宅子還不足為奇，但這房子确是實打實的景色雅致，花園裏粗壯的大樹能說明這宅子前主人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

樹小牆新畫不古，說的便是那乍富無底蘊的人家，若是這樣的宅子買到也不稀奇，可是這院子處處精致，幾步一景色，便難得的很了，昨日忙碌收拾還沒細瞧，今日早上晨起左右看看，宗和心中便又是一嘆，自己要和鄭先生學習的地方好多着呢。

不過他也沒有太多使勁用來感嘆，畢竟如今宗烨剛在長安安家，宅院之中的事情多需要宗和打理的，鄭顧洲還沒趕來，關山北在這些地方沒有天分，所以宗和現在就相當于府中的大管家，有什麽事情人們都要先來找他。

好在府中貼身侍奉的人都是從莊子裏帶下來的，最需要留意的廚房也被候大廚管的一絲不亂，這兩處沒有問題，宗和的壓力就不大，他一邊往院外走，一邊想着今天要幹的事情。

派人出門采購。

收拾擺設。

清點行李入庫。

侍奉的下人有些不足，得去請示莊主，是否要增加人手···

······

宗和一邊走，一邊在心裏默默念叨，正是心無旁骛的時候，被人着急的叫住了。

“有客人登門拜訪···”來人道。

“客人？”宗和心中默念，莊主昨日剛剛抵長安，哪有今日就來客人的，難道是諸府那邊來人了。

“走。”多想無用，既然人家上門了，就不能放着，總得去看看，宗和大步往門口去。

······

“喲，小美人，宗烨起了嗎？”宗和剛邁進房門，便聽見這樣一身招呼。

宗和腳步一頓，擡眼看去，只見廳內一人獨站，手中捧着茶盞，若單說臉，完全是個英武青年，但是，他那一身衣服，宗和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了，但也從來沒見過有男人大咧咧穿一身彩衣出來的，而且···見宗和看過來，那人還笑眯眯的飛了個媚眼過來。

宗和原本已經勸服着自己用沒準這是長安時尚的理由接受了這人的衣着，正準備堆疊起笑容和這人打招呼呢，他就來了這麽一出，宗和剛做好的心裏準備頓時就不成樣子了，他抖了抖，有點想轉頭出去的沖動。

但是，宗和小哥是個愛崗敬業的人，為了宅院的和平安定，他堅持住了，深吸一口氣，問道“敢問您名諱？可有拜帖，呈于家主？”

“诶，這話說的好生分，我和烨兒美人那麽親近，需要什麽拜帖呢···”他一邊說，一邊往宗和這邊走，說的好像和宗烨十分熟悉似的。

“這···您是？”宗和堅守崗位，愣生這人到了面前都沒讓開，小哥心裏可能是這麽想的，我要是讓開了，他跑出去了怎麽辦，所以誓要守着門，把這人看在這屋裏。

“想當年，我們竹馬竹馬，你侬我侬，我曾經溫柔的撫過他的臉頰，他也觸過我的唇角···”那人用袖子掩面，聲音抖個不停。

這一番訴說下來，宗和小哥徹底懵了，所以···面前這是莊主的情人找上門來讓負責了？可是這人是個男的啊···

想到這裏，宗和認真的又打量了一遍，沒錯啊，男的，個子比莊主還高···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話？”那人又問。

“我···我們莊主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去叫他出來，我今天就要讨個說法。”

“不行，您不說出名諱，在下無法通報。”宗和伸手攔住作勢要往出闖的這人。，沒想到這人勁兒大，拉扯之中，整的宗和好像一頭撞見他懷裏了。

“···小美人居然這麽狠心，在下好生傷心啊。”他還不知從哪裏搞出條手帕揮舞了一下，見宗和臉都白了，才慢條斯理的道“在下衛千瀾，長安城中一浪蕩子也，還請通報。”

······

書房之中。

“剛才那個小美人，真是可愛啊。”衛千瀾看着宗和轉身出去，險些一頭磕在門框上，可憐的孩子，連背影都寫着受到打擊，顯然他沒想到莊主居然真的認識這樣的人，還讓自己把他帶進來了。

衛千瀾喝了口茶，嘆道“小美人一定正在腦補我們當年的愛恨情仇，這樣會不會有礙于我和他搞好關系呢？”

宗烨不理他滿嘴的胡說八道，只問“你怎麽穿成這樣？”

“不覺得好看嗎。”衛千瀾惡趣味的甩了甩袖子。

宗烨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他實在是說不出來自己對于衛千瀾裝扮的評語，說實在的不是醜，而是···

別扭。

有句話說了，人長得好看，披件破麻袋也好看，衛千瀾腿長個兒高，肩平背挺，劍眉薄唇，是個衣服架子，這件彩衣穿一般人身上那就是徹徹底底的災難，穿他身上卻也不算十分違和，甚至還有點灑脫的意思，只是宗烨習慣了素色，看不慣他這公雞一般的搭配。

兩人幼年時一起跟着諸老元帥學習過一段時間，說起來可以算的上是師兄弟，都是好強的人，雖然宗烨穩重，架不住衛千瀾嘴賤，他第一次見面就喊宗烨美人，當時就打了一架，後來兩人也基本上是碰面就掐架，諸老元帥覺得這是小孩之間練手，也不管，不過也奇了，兩個小孩這麽打了半年，還真的打出一點默契來。

不過，後來衛千瀾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宗烨再也沒在諸府碰見過他，再往回，宗烨跟着諸老元帥回了北疆，也沒聽說過衛千瀾的消息，只好像聽祖父感嘆過一句“那孩子可惜了啊。”

不管怎麽說，能和幼年時的朋友見面都是幸事，宗烨也不在看他奇怪的時尚“近日可好？”

聽他這麽問，衛千瀾有點遺憾，卻也松了一口氣，臉上笑容收斂，卻比剛才那副表情真實多了，點了點頭“還行。”

－－－－－－題外話－－－－－－

卡的黯然**，先這樣，明天再看。

晚安

昨天回來晚了，又頭疼，為了趕上不斷更寫的太忙，今天改了一下。

ps：我最後也沒有趕得上更新，昨天居然是十二點零一發布的，哇的一聲哭出來。

124 談世情兩人共思

“哈？我還以為你在家裏當小侯爺呢？沒想到啊，你真是險些落草為寇，話說這當年不是我的理想嗎？”衛千瀾感慨。

他心裏挺看重宗烨這位當年的好友，說話也坦然，直接便道“這個時候，你何必回長安來呢。”

“遵旨而為。”宗烨回道。

“嘿，宗室之中，晉平候該是數一數二的忠心了，三個月了，來長安的世子你是第二位，不對，第一位，前一位是博陽候，來了沒兩天，博陽候就去世了，這位五歲的小世子直接晉升小侯爺，當然，那邊封地上的侯爺可能已經是老博陽候的弟弟了。”衛千瀾翻了個白眼。

宗烨點點頭“是，我知道。”

“知道你還來，好好在外面有什麽不好，天大地大···”

“···那你為什麽不走？”宗烨淡淡的道，雖然幼年練武的時候不知道衛千瀾的身份，後來想想卻也明白了。

衛乃皇姓，後來諸老侯爺又隐約提過兩次，宗烨自然就想起了長安城中一戶特殊的人家。

當年朝中有太子衛毓，溫和有禮，處事有道，奈何因病早亡，才有了老皇帝的繼位，太子是去世了，卻還留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相當于從小就被圈禁府中，從不出門，先帝是擺明了要把這人弄成隐形人，皇帝都擺出這種态度了，底下各家當然也是有樣學樣，這就說的過去，衛千瀾為何秘密拜師了。

後來衛千瀾不在來的時候，也和那位去世的日子吻合。

按年紀來看，衛千瀾該是衛毓的孫輩。

“家人在此。”衛千瀾道。

“一樣，外祖還在北疆···”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具是一嘆。

衛千瀾放下杯盞，頓了頓，開口問道。

“諸老侯爺當年曾經說過，寇匪傷人，滅之為國，現在看來，許多人卻是迫不得已淪落為寇···”衛千瀾問宗烨“你說是不是？”

宗烨沉默了一下，才道“外祖所言，乃是寇匪傷人，縱然是淪落為寇，若并未傷人，也亦可救之···”

“亂世之中，命不由己，何以救，以何救？”衛千瀾搖搖頭。

他這話其實是有漏洞的，宗烨可以說，現在不能說是亂世，可是想到進城時的景象，。長安城外，一國之都，天子腳下，竟有餓殍遍地。

是，是因為饑荒，但卻不只是因為饑荒，災民都逃難到這裏了，面臨的卻只是驅趕，這不只是天災更是**，再想想大黑山上被迫落草的山民，宗烨沒法說的出，這不是亂世。

氣氛一時沉窒，兩人都皺着眉，想着關于亂世，關于改變···

“篤篤。”敲門聲輕輕，打斷了兩人的沉默。

“主子，該用朝食了。”秀秀拎着食盒站在房門外。

衛千瀾來的早，宗烨過來見他的時候，剛剛晨練結束，連朝食也沒吃就過來了。

說話間更是忘了時間，看看更漏，差不多是湯圓起床用朝食的時候了，宗烨想到秀秀該是湯圓派來給自己送飯的，剛才還沉重萬分的神色，現在也緩和了些“送進來吧。”

秀秀進屋，把食盒放在桌上，動作麻利的一樣樣拿出來擺好，然後立馬行禮告退，并沒有和宗烨多說話的意思，更對一旁的衛千瀾沒有任何興趣。

開玩笑，一個花公雞，哪有我家關山北長得英俊帥氣，有什麽好看的。

“這是···”衛千瀾饒有興致的看着桌上的朝食，詢問宗烨。

“這是雞蛋餅。”宗烨指指用油紙包着，卷形摞起來的餅道。

衛千瀾學着宗烨的樣子拿起來咬了一口，贊揚“到時和平時吃過的雞蛋餅不一樣，這是把雞蛋打在餅裏了？”

“恩。”宗烨點點頭，吃着候大廚這兩天剛給湯圓搗鼓出來的吃食，就想起小姑娘昨天吃餅把醬汁都蹭在臉上了，小姑娘吃飯特別專心，實在是可愛。

“瞅瞅你這表情。”衛千瀾道“這是···哪位想出來的巧思？”

他這就是打趣宗烨了，以為這是宗烨房裏人送來的，才讓宗烨笑的這樣。

不料宗烨很實誠的回答“是廚子想出來的。”

“不是···”衛千瀾失笑“說的是這送飯的人···”

｜“是我妹妹。”宗烨原本想說一下湯圓多乖，多體貼，知道自己沒吃朝食還特地讓人把她愛吃的食物送過來。

但是···宗烨看了一眼衛千瀾，警惕的把到了嘴邊的誇贊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