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每年的暑假檔，都是各大電視臺推出重點項目的時期，許多受看好的電視劇都會選在這個檔期播出，也因此，暑假檔的競争往往格外激烈。
又由于暑假長達兩個月，而除了周播劇以外，一般電視劇的播出周期都不到一個月，所以競争又大致分為7月和8月兩場。然而，和之前每年暑假都會有大熱劇刷爆關注不同的是，今年7月都過完了，卻始終沒有什麽亮眼的劇脫穎而出。雖然也有收視和讨論度都不錯的，但那也只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觀衆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而已，真比起來，連幾個月前的大爆劇《大漢飛燕》的一半熱度都比不上。
大家失望之餘，又将目光放到接下來的8月份。
作為8月檔的競争者之一，《寒夜》最近的關注度實在不低，除了江屹與林澤群的粉絲争執帶來的熱度以外，還因為而從前期放出的長片花來看，《寒夜》的評價是8月衆多大戲裏最好的。
《寒夜》的導演劉奧，早年曾拍出過多部優秀電視劇，可惜近幾年遇到瓶頸期，佳作寥寥。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的水準還是在的，至少從片花效果來說，《寒夜》的畫面劇情、整體質感都秒殺了其餘幾部戲，當初剛放出來就驚豔了不少人，甚至有網友稱劉奧是要靠《寒夜》東山再起。
原本就備受期待，臨了還加了場主演粉絲撕逼，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網友都很興奮，紛紛好奇《寒夜》和《一品夫人》這場PK究竟誰輸誰贏，甚至還有人在天涯論壇上開盤下注。
大概是網上鬧得太厲害，終于在7月30日，《寒夜》的全國首播發布會上，有記者問到了江屹本人面前。
“最近網友們都在讨論，就是您和另一位男演員林澤群的新戲《一品夫人》，因為撞檔嘛，大家就想知道誰更勝一籌。請問您覺得，在這些要播的電視劇裏，誰更有大紅的希望呢？”
記者抛出問題後，只見發布會舞臺上，一身休閑打扮的江屹握着話筒，像是陷入了思考。
這問題其實設了個套，一不小心就容易答錯，旁邊主持人立刻打圓場，“今天是《寒夜》的發布會，我們只問和《寒夜》有關的問題，好不好？來來來，換一個吧。”
記者笑嘻嘻的，不軟不硬地堅持，“這就是和《寒夜》有關的問題啊，也不是我們想問，是網友好奇……”
主持人有點頭疼，最怕遇到這種死纏爛打的媒體，場面不是一星半點的尴尬。正打算強行換人，江屹卻做了個手勢，示意沒事兒。
他看着記者，沉默兩秒，微微一笑，“我覺得，無論是哪部戲，都是一個劇組用心拍出來的東西，在主創的心裏當然是最好的。你問我的話，我當然會說《寒夜》很好，但是別的戲一樣好。我和高奇、田甜也認識，大家都是朋友，我知道他們都是非常專業、優秀的演員。所以，交給觀衆去選吧。他們喜歡哪部戲，就看哪部戲，這個本來也是我們決定不了的。”
看似圓滑周全的回答，記者們卻敏銳地發現，江屹的話裏還是藏了玄機。
提問的記者明明白白說了林澤群，他卻不回應這個，反而指名道姓提高奇和田甜，要知道，這兩位才是《一品夫人》真正的男女一號。
所以，江屹也像他的粉絲一樣，在諷刺林澤群不是男主角，還不配和他競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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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認知讓衆人一陣興奮，舉着相機拍個不停。
閃爍的鎂光燈裏，江屹還是微微笑着，仿佛并沒有任何深意。
“你和林澤群杠上了？”休息室裏，殷如一邊補口紅，一邊透過化妝鏡，望向身後的人。
身為《寒夜》的女一號，江屹講那番話時，她就站在旁邊，聽得最清楚。本來只是網上吵吵，他這一回應，勢必鬧得更大。林澤群這幾天可也在宣傳新戲呢，針鋒相對的即視感不要太強。
江屹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沒有答話。
殷如皺眉，“我要提醒一句，你們打擂臺沒關系，不要影響到這部戲。”
江屹這才睜開眼，凝視她幾秒，忽地一笑，“這樣不是更好？”
殷如一愣。
“我們打擂臺，對這部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聳聳肩，“就算有壞處，也是落到我身上，你還是與世無争、冰清玉潔的女一號。”
殷如明白他的意思。戲播出前，最怕的就是沒新聞，這幾天的紛争确實給《寒夜》增加了很多關注。所以，江屹不僅是為了挑釁林澤群，還是故意利用他炒作？
她轉過身，終于正視江屹，眼中滿是意外。
殷如知道，江屹是從《如果沒有愛》劇組請假出來的。這幾天兩人一起跑宣傳，每天要上不知道多少個通告，日程比拍戲時忙多了。
其實，以她跟江屹拍戲三個月的了解來看，他雖然看起來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實際卻是個做事非常專注的人。他的習慣是，只要進組了，就沉下心揣摩角色，如非必要，不請假出去。所以只要他在戲上，朱靜極少給他接商演，拍《寒夜》時是這樣，最近拍《如果沒有愛》也是這樣。
當然，宣傳新戲是躲不掉的環節，不過從最初的安排來看，江屹還是推了不少通告，只留了必須到場的那些。有好幾個節目，殷如都做好獨自去錄的準備了，沒想到幾天前忽然傳來消息，江屹的經紀人表示，他願意最大限度配合宣傳。
本以為這就是極限，誰知今天又來了這麽一出，他居然搭上自己給劇組刷存在感！
這感覺，就像突然發生了什麽事，讓他對《寒夜》的前景産生了比原來更大的期待，所以願意為了它做出一些本不會做的事。
殷如冷不丁問：“老實說，你跟林澤群，其實還有別的恩怨吧？”光為了篇采訪稿，不至于介意成這樣。
江屹一頓，随手拿過瓶礦泉水，喝了一口。
陽光透窗而入，照在他俊朗的臉上，男人薄唇緊抿，眉頭微微皺着，半晌冷淡一笑。
他想起了什麽很不快的事。
殷如忽然有種自己踩線了的感覺，正想尋個話頭不露痕跡地帶過去，江屹卻扭頭看她，笑着說：“你猜得沒錯，我們還有別的恩怨。很大的恩怨。”
媒體能讀懂的東西，網友們當然也能讀懂。江屹的那番話，當天晚上就被各種深度解讀，給本就火熱的戰局又添了把火。
支持的人說他真是率性不假裝，嘲諷開得漂亮；反對的人則說就沒見過正主親自下場撕的，陰陽怪氣簡直太low，難怪紅不起來！當然，還有一部分人則認為，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怎麽什麽都沒聽出來……
一切正如江屹的預料，更多人被吸引過來，《寒夜》的相關話題也相繼被刷上了微博熱門！
就在這樣混亂的局面下，8月2號如期而至，《寒夜》正式登陸首都衛視黃金檔！
當天晚上，簡唯去了賴曉霜公寓，和她一起守直播。
微信上早就熱火朝天，南瓜醬、酒釀圓子以及一衆小夥伴，全都嚴陣以待。至于微博，點開就能看到“寒夜首播”、“江屹寒夜”的話題，簡唯看着這萬衆矚目的架勢，忍不住深吸口氣。
“怎麽辦？曉霜，我心跳好快！我好緊張！”簡唯抓緊賴曉霜的手。
自從那天在網球場分開，她就沒再見過江屹。他第二天就請假出去宣傳了，她像從前一樣，只能在新聞中看到他。他和林澤群的過招她也看到了，雖然看他嗆林澤群很開心，但簡唯随後又忍不住操起了親媽心。
他那番話啊，如果《寒夜》爆了還好說，一旦撲了，就會成為黑子攻擊他的有力武器，打臉太疼！
賴曉霜：“別緊張了，到這個節骨眼，咱們只能等着看結果了。”
《寒夜》并不是新聞聯播一結束就開播，前面還有上一部戲《美好咖啡屋》的大結局。那邊順利收官後，電視臺為了在第一天給新戲拉收視，按照慣例，沒有在兩部劇中間插播廣告，而是直接進入《寒夜》的片頭曲。
此時全國各地，除了那些專門等着《寒夜》的人以外，許多剛看完《美好咖啡屋》的觀衆，還沉浸在主人公美好結局的滿足中，來不及換臺，也順勢看起了新戲。
而故事的場地，也從21世紀的咖啡屋，來到了1941年，春寒料峭的上海。
《寒夜》改編自同名小說，故事本身就很受好評。劉奧導演也寶刀未老，第一集就先聲奪人，劇情緊張流暢，主演們相繼出場，矛盾攤開。
學成歸國的進步青年，暗藏秘密的貴族少女，醞釀滔天陰謀的漢奸國賊……盛世繁華的表象下，是戰争的陰雲，籠罩着整個上海灘。
簡唯坐在電視機前，眼睛雖然看着屏幕，心裏卻七上八下的。不是她沒信心，而是她清楚，雖然現在劇的關注度很高，但稍微了解點行情的人都知道，前期炒成什麽樣都做不得數，真播出了才能見分曉。
《寒夜》雖然制作也算精良，但它是一部民國諜戰劇，如今的環境，民國戲已經好幾年沒有大爆過了，所以即使電視臺傳出來的審片意見很好，片花也備受稱贊，業界卻并不特別看好它。加之兩位主演，江屹不溫不火，殷如又幾乎還是新人，沒有大咖壓陣，就更顯得前途渺茫。
與之相對的，《一品夫人》是正熱門的古代宮廷題材，男二號是人氣頗高的林澤群，男女主高奇、田甜的名氣也都不弱，怎麽看，綜合實力都比《寒夜》要強。
如果《寒夜》真的輸了，如果江屹輸了……
時間過得飛快，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集已經播完了。簡唯忙問賴曉霜：“怎麽樣？”
賴曉霜謹慎道：“你覺得呢？”
“我？我當然覺得很好啊！”事實上，她覺得非常好。劇情很吸引人，而且江屹這回的造型非常帥，好幾個地方她即使滿腹擔憂，也看得入迷了。
但是……
“我覺得好不好，不能代表普通觀衆，我對他的粉絲濾鏡太厚了！他披個麻袋都能把我迷得五迷三道！”
賴曉霜攤手，“我現在也沒法用觀衆視角看劇，不然你去看看大家的評價吧。”
簡唯看到她的反應，心裏一涼，忐忑地登上微博，可刷了好幾條都沒看到講《寒夜》的。她更加緊張，腦子裏有很多想法，害怕別人說不好，更怕連不好都沒人說。
如果炒得轟轟烈烈，撲得無聲無息，那也太慘了……
忽然，首頁出現個熟悉的ID，是一位很有名的微博主，以看劇衆多、劇評犀利著稱。許多劇在網上廣為流傳的段子，都是出自她的手。
此刻，這位向來犀利的博主，正以一種極不淡定口吻，大聲咆哮！
@鑒劇磚家艾薇兒V：“卧槽卧槽卧槽！！！那個寒夜！！！誰看了嗎？？江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帥了？？劉奧給他開光了嗎？？？他從船上走下來那幕，那個運鏡，那個畫面，那個回眸！！！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