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夢境or現實.4

第二日，史瑞克馬戲團中——

衆人瞪着葉苒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而賽保羅的咆哮聲夾卷着猛烈的風吹向葉苒，“哇嘞？！”他一個箭步沖上來猛烈地搖着葉苒的肩膀，“臭丫頭，我不管你給我變回來！你快把我的搖錢樹給我變回來！”

葉苒被搖得欲哭無淚，“團長，你聽我解釋！”

賽保羅痛心疾首：“好吧，給你一個機會！”

葉苒低頭看着腿旁一直看着好戲的布丁，咬牙：“其實主要是這個樣子，我今天一早起來的時候……原本想去倒杯水喝，但是發現自己衣服穿反了……所以，我就重新……”

“說重點！”衆人齊聲吼道。

“然後我就轉了個身才發現一只長大版的布丁一直在角落裏瞅着我團長我真的是冤枉的！”葉苒一口氣說完，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我也不知道，它會長得這麽快！”

賽保羅氣得都快暈過去了，“你真是要氣死我才甘心！”

正當所有人都在寬慰保羅的時候，岡本田若有所思地站出來小心地在巨型的布丁面前半蹲。布丁原本散漫的表情也嚴肅起來，警惕地看着岡本田的動作。只見他裝了假肢的手嘗試着要去碰它，布丁一臉兇相墨綠色的眼睛森然透着冷意，微微張開嘴鋒利的牙齒若隐若現，帶着寒光。

岡本田臉色僵硬地審視着，然後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快速跳開假肢中的鋒利的兵刃直直指着布丁，額頭上浮現出一層冷汗，低聲急促地說道：“小苒快過來，大家小心這是……是……紐芬蘭狼！”

賽保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他看向已經驚得邁不動腳步的葉苒，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岡本田原本是世界級訓狼大師，卻因為在世界巡演中被狼一口咬下了左手才退居三線！

而那只咬下訓狼人的狼就是紐芬蘭白狼！

已經顧不得什麽，賽保羅一滴冷汗墜下來，看着已經吓呆的葉苒小聲說道：“丫頭，千萬別動！”

馬戲團中所有人即便是經常和野獸打交道也害怕地木在原地不敢随意動作，深怕觸怒了面前毫無束縛的野獸。

岡本田臉色難看地盯着已經處于憤怒邊緣的白狼，在那樣冰冷而充滿野性的眼神中他幾乎快拿不住手裏的刀。從體型看來雖然還沒有完全長大，但是這肯定是不曾受過馴化的紐芬蘭狼！

他簡直不敢想象。

當所有人的目光變成了懷疑和害怕，銀白色的巨獸殺氣騰騰地站起來，張開嘴巴露出鋒利的牙齒，而腳掌上也露出了尖銳的爪子。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讓岡本田失去了左手也失去了榮譽的夜晚，即便是再過人的馴獸師在這樣一頭危險而憤怒的野獸面前也會忘記所有的動作。

鋼刀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回聲可是緊接着就被終止。

白色的狼爪踏在鋼刀上，狼頭微微偏過打量着已經無路可退的岡本田，似乎在審視着是否美味。

啊嗚——

葉苒第一次聽到了布丁的叫聲，黑色清澈的瞳孔一下子失去了焦距，那一刻周圍所有的景物都在改變，最後變成了陰冷黑暗的森林，充斥着狼人的叫聲，布滿着幽綠色的眼睛，就像從暗夜橫渡而來的撒旦。

她顫抖着嘴唇，緊緊握着手，是狼！

眼看着岡本田就要落入狼口，賽保羅已經顧不了什麽，朝皮特哆嗦着手：“快，把飛镖給我！”

皮特顫抖着手從兜裏一股腦地掏出來，“給你，都給你！”

可是賽保羅手顫抖得太厲害沒接住皮特遞過來的飛镖，而金屬質感的飛镖稀裏嘩啦地掉在地上，引起了狼的注意。它回過頭見到地上閃着光的東西一下子便明白過來，眼神中滑過血色的光芒，憤怒地掉轉頭朝保羅撲過去——

皮特和柯小鳳已經吓得跌坐在地上，忍不住閉上眼睛，心驚膽戰地等待死神的降臨。

“不要！”

憤怒的野獸動作一緩，它越到地上即使是龐大的身軀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單薄的女孩緊緊擋在跌坐在地上的人們，那樣瘦弱的身軀和害怕的神情像極了風中瑟瑟發抖的鈴蘭，可是卻像野草一樣頑強而堅韌。如果不是及時地改變了方向，它鋒利的爪子就不只是滑過她的胳膊。

它擡起頭，靜靜地看着她。

葉苒眼睛裏有着倔強的光芒，哪怕手臂上傷口淌着血也仍然擋在最前面，她凝視着它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帶着哀求的語氣說道：“拜托，不要這樣！”

似乎很久之前，久到仿佛是積重在上個世紀哥特式教堂屋頂上的塵埃，在陽光下被紛紛揚起。

在這樣的目光下，白狼敗下陣來，掉轉頭安靜地走到了角落卧下。

衆人長長地噓了一口氣，但是都不敢發出太大的響聲，怕驚動了角落中危險的野獸。保羅悄聲說到：“所有人都悄悄離開這裏，然後把門鎖起來，千萬別将它放出來！”

已經害怕得不行的衆人忙不疊地點頭，葉苒怔怔地望着角落裏閉目休憩的布丁微微抿了抿嘴，保羅拉着她輕手輕腳地走出去還指了指她胳膊上的傷口：“還不快走，等着喂狼吶？！”

葉苒還有些猶豫，門合上的瞬間透過不斷縮小的門縫，她看見那頭白狼卧在黑暗的深處，墨綠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沉默無聲地看着少女帶走最後一絲來自白晝的光明。

白桦樹如同守衛的士兵一樣站在道路的兩旁，安靜無聲，而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白桦樹的葉子灑在瀝青路上，斑駁而無聲搖曳。

葉苒捂着手臂上的傷口，心亂如麻地走在白桦樹的街道上：“布丁，怎麽會是一只狼呢？”原本厚重的劉海被她自己揉的更加亂，活活就像從某個地方冒出來的難民一樣。

臨走前，岡本田為她打了一支疫苗和一支破傷風，只是清理傷口的紗布和碘酒沒有了所以只能讓葉苒出來買，不過好在藥店離馬戲團很近，就在白桦路的交叉口。

心裏裝着事情的葉苒迷迷糊糊地推開爬山虎附着的大門——

一秒、兩秒、三秒。

是自己眼花了嗎？葉苒瞪大了眼睛，裏面排隊的人們回過頭來，他們雖然閉着眼睛可是卻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冒失走進來的少女。葉苒再一次揉了揉眼睛，然而場景并沒有發生改變，在遲鈍了三秒之後她條件反射地鞠躬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了。”

衆人看見盯着一頭可以媲美雞窩的少女出了門，十秒後又走進來。

葉苒反射弧沒轉過來：“嗯？我又走錯了嗎？”說着，她又要轉身走出去。

“等一等。”在詭異而神秘的石屋中央坐着一個老婦，她伸出枯枝一般的手，長長的紫色指甲顫顫巍巍地指着葉苒。而那些排隊的男人和女人自動讓開了一條隊伍。

一個和葉苒差不多年紀的漂亮女孩俏皮地朝葉苒眨眨眼睛，頭上戴着一頂巨大的黑色女巫帽子，她攔住想要離開的葉苒說道：“歡迎光臨垃圾屋。”

垃圾屋？

葉苒呆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在石屋的角落中放着大小不同色彩不同的水晶球，而角落中中世紀風格的燭臺上幽幽燃着火，倒映在水晶球中折射出漂亮的光線，讓幽暗的房間看起來帶着神秘的色彩。石頭砌成的牆壁上覆滿了爬山虎的藤蔓，而藤蔓下的牆壁刻着而所有等待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閉着眼睛卻讓人感覺到有着灼人的目光。

葉苒不可思議地說道：“我一定是還沒睡醒！”

不然一天之內怎麽會有離奇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

帶着女巫帽子的女孩子拉住葉苒的手拖着她往裏走，“一般能來到這裏的人都沒有睡醒。”

葉苒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少女轉過頭：“不過放心，你現在是在現實中。”看着葉苒快要暈厥的樣子，少女嘻嘻一笑，“卓拉，我的名字。”

“卓拉你好。”葉苒友好地笑笑，被卓拉領到老婦前面的桌子前坐下，她有些拘謹地說道，“我叫葉苒，額……可以請問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這些人……在做什麽？”

卓拉親昵的抱着老婦說道：“這裏是垃圾屋，能夠來到這裏的人都是被預言家垂憐的人。這是我的姑姑米蒂亞，她是一位偉大的預言師，這裏的所有人都是來找她預言未來的。”

莫？

葉苒越聽越糊塗，只是她搖搖腦袋說道：“對不起，我沒有錢。”

卓拉笑道：“不用擔心，凡是一個能清醒地走進垃圾屋的人，都是不用付出報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