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節文化課過後,又到了體育課

自己的聰明才智,一骨碌站起身子便歡欣鼓舞地去找何仙姑了。

這些天為了羅弋的事情沈葉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想到這個她偶爾也會嘲笑自己——想當初羅弋剛來的時候,自己可還是跟她像死對頭一樣呢,真沒成想現在自己居然也會對她的事兒如此上心了,看來世上最難預測的,除了股市之外,果然就只有感情了。

最近沈葉可算是一直沉浸在對羅弋的擔憂之中,所以她萬萬不會想到,一朵黑色的陰雲,竟悄無聲息地向着她靠攏臨近了。

下課鈴剛打過,沈葉拿起水杯想要去走廊取水,卻就在這個當口被喻秋給叫住了。

自那件事兒過後,兩人的關系便一直有些尴尬,這會兒自然也不例外,而一向大大方方的喻秋,此時在沈葉面前卻是顯得有些窘迫,連聲音都有些刻意地低沉起來:“班主任有事兒找你。”

“好,知道了。”

和喻秋擦肩而過的時候,沈葉真切地感受到了她那略帶着些哀婉的眼神,忽然之間就有那麽一閃念——她們的關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比銀河系還要遙遠了呢。

但,還是不去想這種獨屬于女孩子的小心思了——反正想了也沒有什麽用。

畢竟,人生的路那麽長,若是和所有人的距離都維持在兒時那般不變,豈不意味着自己這麽些年都在原地踏步,一點兒長進也沒有了?如果一個人的三觀改變了,那麽即使你主觀上想保持兩個人最初的那份親昵,彼此之間觀念的差異也會将二人硬生生地拉遠。

于是沈葉決定不再去理會這種敏感的情緒,這會兒發現老師的辦公室也是到了,便伸手一推門,喊了一聲“報告”。

随着這聲音轉過身來的有班主任蔡老師,還有……楊老師。

凡事要是和楊老師扯上關系的話,那準沒一件好的。

沈葉注意到了蔡老師在向着自己招手,不知怎地猶疑了片刻,才向着她走過去,且故意背對着楊老師,好擋開她那似是在嘲諷着自己的目光。

蔡老師見她過來了,似是在猶豫着該怎麽開口一般,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沈葉……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學校裏有同學失蹤的事情呢?”

怎麽可能會沒聽說過,這可是年度最神秘最熱門的傳言之一啊,貌似因為這事兒學校今年的招生都受到影響了,而且那些失蹤學生的家長還在持之以恒地隔三差五來學校鬧事兒——雖然也能理解,就是人想淡忘也不太可能。

不過這會兒,沈葉心裏卻有些莫名的慌張——關于這件事兒,她确實模糊地知道背後的原因,雖然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二者串聯在一起。

喬寒的城堡裏藏有大批的活體傀儡,而且發生那場爆炸後羅弋曾說過“可惜了裏面的活體傀儡了,那樣美好的年紀,居然就真的沒有再生還的可能了”,再加上之後就發生了大批學生失蹤的事件,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兩者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可是蔡老師為什麽要問自己這件事兒呢,難道她知道自己去過那個城堡麽?但即便自己把知道的所有都告訴她,她也不見得會相信啊——畢竟這件事兒實在是太離奇了。

見沈葉一直沒有開口,蔡老師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沈葉,其實老師也不是懷疑你,只是希望你能把知道的情況詳細地說上一說,萬一這案子真是和你有關,那麽不是有句話叫作‘坦白從寬’麽,老師興許還能為你争取到一個機會……”

等等,這話的走向有點兒不對啊。

“老師,您是在懷疑這事兒是我幹的麽?”

“沈葉,你先別激動。老師說了,并沒有懷疑你。只不過……是想找你了解下情況而已。你也不用害怕,年輕人是容易受到引誘走向歪路的,可這不是還有老師在呢嘛,我們老師的職責,就是負責把你們從那條歪路上拉回來……”

沈葉簡直要氣炸了——還說不懷疑自己呢,這每一句話不都建立在懷疑的基礎之上嗎?可是她仍舊強壓下自己心頭的怒火,盡管仍舊壓制不住嘴角不斷溜出的冷笑——怎麽說她之前也被請來這裏喝了不少冤枉茶呢,來之前她本就該是想到老師要唱哪出的。

眼下她的聲音都是因激動而帶着些顫抖了:“老師,假如你壓根就沒有打算相信我的話,那又有什麽好問的呢?你還不如直接找警察來把我帶走,我還敬您是個爽快人。像這樣話裏有話不挑明的……說真的,您有必要麽?”

☆、第⑥⑨章

沈葉這樣的态度讓蔡老師也是有些急了:“你這孩子,老師只是想幫你一把啊!如果你能把情況早些坦白出來,那麽受到的懲罰也能小一些不是麽?”

“我不知道!”沈葉瞪大了眼,雙手攥得緊緊的。

放着學校裏那麽多人不懷疑,憑什麽就懷疑她一個?

看樣子來軟的已經是沒什麽作用了,蔡老師一時也不知該怎麽繼續了,但就在這個時候,她注意到楊老師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沈葉啊,”楊老師一靠近便伸出手搭住了沈葉的肩,巨大的壓迫感只讓沈葉覺得氣緊,“如果這件事真的和你無關的話,那麽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發生失蹤案件的期間,你人在哪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段時間正好是你媽媽不斷給蔡老師打電話,哭哭啼啼地說到處都找不到你的時候吧?”

那段時間?……

那段時間,不正好是自己被喬寒關在牢獄裏的時候麽?

但即使自己告訴她們實情,她們就會相信麽?

可是,自己有什麽義務要把這一切和她們說得這樣清楚?明明是她們冤枉人的,現在怎麽整得自己真成了罪犯似的?

見沈葉依舊不開口,楊老師的語氣裏帶上了些威脅的意味來:“沈葉,如果你還是堅持什麽也不說的話,那麽我就只能假定這件事兒和你有關系了。你要知道,在這個案件裏,消失的同學可不在少數,所以……我這麽說你能明白麽,這個問題很嚴重,不是和你鬧着玩兒!你知道學校的領導還有那些家長有多麽關注這件事兒麽,難道我這樣說了,你還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麽?”

沈葉心裏一陣光火,徑直擋開楊老師的手怒道:“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楊老師似是被她突如其來的這一陣火給吓住了,一時之間竟愣在了原地。

沈葉瞅了她和蔡老師一眼——以一種很複雜的眼神,便帶着滿腹的冤屈和憤怒奪門而出了。

過了好一會兒蔡老師才緩過神來,這一緩過神來趕緊就湊到了楊老師身邊,帶着些擔憂問道:“楊老師,你看……這下可該怎麽辦才好?”

楊老師也像是才回過神來的樣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陰沉沉地回道:“報警吧。我們沒必要袒護一個罪犯。”

的确,這事兒要是報告給校長的話自己的面子上怕是也挂不住,要萬一沈葉惱羞成怒搞報複的話可就更麻煩了,怎麽想似乎都只能交給警察了。

蔡老師回到座位,本想喝口茶冷靜冷靜,卻險些把茶杯給打翻了,于是趕緊抽出些紙巾擦了擦。

本來自己的班上一向是風平浪靜,同學之間也是互敬互愛的,怎麽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呢?

一路上,沈葉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只覺得經過的每一個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嚅動着的唇瓣似也是在竊竊私語着關于自己的事兒,這一切都讓人感到十分的不好受,于是沈葉加快了腳步,只希望快快地避開他們,到最後幾乎是飛奔着跑回教室的。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課間,而此時的她剛出現在門口,便像一尊雕像般杵在了原地——教室裏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瞅她。

她低下腦袋,硬着頭皮走向座位,卻在這路途中清清楚楚地聽明白了他們議論的每一個字。

“诶?真的假的啊,那麽多人失蹤原來是和她有關啊?”

“可不是嘛,不然老師幹嗎找她去辦公室啊。”

“但是,有證據能證明麽?”

“那段時間不正好是她不在學校的時候嘛。”

“天哪,看不出來啊,藏得這麽深,平時看起來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原來都是裝的啊……”

“沈葉人畜無害?你可別逗了,不知道她成天和混混搞在一起呢嗎,她就是有和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也根本沒有什麽稀奇的……說不定,都已經不是處了呢。”

這話真是說得過分了,沈葉停下了腳步,忽地就轉過腦袋來盯着說出這句話的那個女生看,眼神就像是被壓抑着的死火山般讓人不寒而栗。

那女生幹咳了一聲,捅了身旁的同桌一下道:“走,陪我上廁所去。”

于是她們就這麽結着伴兒從沈葉身旁擦過,走出了一小段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沈葉已經聽不清她們的話了,也再沒有興趣去聽了。

這些話,有幾句和老師說的卻是出奇地吻合呢。

原來,早就有人在造自己的謠了啊,而自己呢,居然還跟個傻子似的蒙在鼓裏,對這一切完全不知情呢。

她慢慢地擡起眼來,用目光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掃了一遍,又回轉過來,在喻秋的身上停留了幾秒,接着是謝小菊、徐丹……

奇怪的是,一向傲慢的徐丹,在此時似是感覺到了沈葉目光的注視,不像往常那般回以攻擊性的眼神,反倒是立刻別過臉去起了身,拿起水杯走到教室外去了。

不會錯的,一定是徐丹造的謠!

可惡,她為什麽總是要這樣針對自己?

沈葉正想沖上前去找她問個清楚,卻忽地聽見後面有人喊她,用着極為嫌惡的語氣:“喂沈葉,有人找你。”

她回過頭,卻驚訝地發現是任遠站在教室後門,見她看過來了,便沖她招了招手,另一只手則依舊氣定神閑地插在褲兜裏。

沈葉低下頭快步走到後門,一到任遠身旁就拉起他的手開始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一個僻靜的走廊才停下。

沉默了幾秒,沈葉才松開手問:“你怎麽來了?”

“我……”任遠欲言又止的,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道,“上次,我太魯莽了。對你們女孩子,應該溫柔一點才是。所以……我來和你道個歉。”

沈葉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道一聲“沒事”,眼神卻是漸漸地黯淡了下去。

“怎麽,”任遠俯下身,擡起頭盯着沈葉的眼睛看,“還是生我的氣麽?最近,都不找我聊天了呢。”

“沒……我沒生氣……”沈葉想要躲開他的目光,淚水卻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喂喂,怎麽了這是,怎麽哭起來了?”

這下沈葉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就撲到了任遠懷裏,手臂環過他的脖頸,腦袋狠狠地埋在他的胸口,開始控制不住地大哭起來。

一直緊繃着的情緒,一直壓抑着的委屈,在喜歡的人前面是最容易崩潰的,尤其是當對方正在關心自己的時候。

“任遠……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她們……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看着沈葉哭得喘不過氣來的模樣,任遠登時感到一陣淺淺的心疼,但看眼下這情況似也是不方便再問什麽,于是他只能回以一個溫柔的擁抱,把嘴巴湊近了她的耳旁,柔聲道:“沒關系的。不要害怕。她們欺負你了是嗎,別給這樣的垃圾定義你的權力。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到底有沒有犯錯,那是只有你自己說了才能算數的事情。而且,這不還有我在嗎?我相信你。我的沈葉怎麽可能會做出不好的事情,就算是做了……”

說到這兒,任遠的嘴角向上淺淺地一揚:“我也一樣喜歡。”

沈葉抓緊了任遠的肩膀,哭得是愈發兇狠了——如果現在旁邊有證婚人的話,她真恨不得立時就嫁給他!

不覺間三日之約便是到了,秋天的夜晚已是泛起了些涼意來,而杭城的秋意則是更為濃厚。

許越已經按照約定來到了斷橋邊,心裏不住念叨着果然神仙都是有怪癖的,好好的不選在白天人少的地點,非要折騰到半夜還要讓人跑到斷橋,這不成心給他找虐麽,害得他還要大半夜的搭夜班車跑這兒來,司機看他的眼神都跟看瘋子似的。

但也是,自己這會兒的行動可不就像個瘋子麽,正常人誰會在這要睡覺的點跑這兒吹冷風啊。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涼風襲來,引得許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擦了擦鼻子,擡起頭來望着夜空——這會兒的星空倒是漂亮,光是看着就能讓人心裏生出幸福的感覺來呢。

小時候也常常會像這樣看着星空發呆,尋思着這世上究竟存不存在神仙呢——沒想到竟真是有呢。

許越尋了張長椅坐下,看昏黃的路燈在地面上投下可愛的顏色,四周安靜得像是墜入了香甜的夢,情不自禁地也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也只是自己的一個夢罷了。

畢竟,過度的安靜總會讓人止不住地胡思亂想的。

困意漸漸襲來,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慢慢地就帶上了些模糊的光暈,好像……還有一團黑影慢慢地就把它們給包覆住了……

奇怪,明天會下雨麽?

天氣預報說是晴天呢。

他忽地一個激靈站起身來——這……該不會就是仙翁說的那只來接應他的青牛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

☆、第⑦?章

那團黑影就這樣在他面前變得越來越大,漸漸可以看清輪廓——那的确是一頭青牛,長長的牛角打着彎兒,就似是車把一般,兩只大眼睛就那麽直勾勾地望着許越,卻讓人情不自禁地聯想到“大智若愚”這個詞兒。

眼下它終于來到了許越的跟前,微微低下腦袋,頗有點兒恭敬的意味。

這是……在叫他上去麽?

這簡直不可思議,許越禁不住掐了自己的臉一把——果然是痛得要命,于是這才相信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雙手合十沖青牛拜了一拜,道一聲“失禮了”,這才敢邁出腿跨上去,待坐穩後趕緊俯下身來握緊了牛角。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兒,簡直叫他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了——只見那青牛擡起腦袋,發出長長的一聲“哞——”,四蹄便随之向下一用力,就緩緩地向着天空升上去了。

地面在視野中漸漸變小,牛角擦過經過的那些枝葉的邊緣,而青牛就這樣在空中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至身邊漸漸地就沒有了可以觸碰的參照物了。

許越心裏那個怕啊,這牛萬一一個不穩摔下來的話自己豈不是要跟着粉身碎骨了,又見那西湖上的殘荷已是漸漸轉為了看不清的抽象線條,斷橋也成了積木,最後甚至連遍地聳立的高樓也成了芝麻一般大小,登時吓得他連眼睛也不敢睜開了,只是趴在青牛的身上死死地握住那對牛角,嘴裏喃喃念着:“祖宗,您好好飛,我這條小命,可全攥在您的手心裏了啊……”

空氣漸漸變得稀薄而且寒冷起來,青牛的身體似是成了這片虛無中唯一的溫暖和倚靠,使得許越用盡全身的力氣抱住了它不敢撒手,心裏不由得暗暗想道,這成仙是得要多大膽,那些神仙成天在天上騰雲駕霧的就不害怕麽……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自己的覺悟果然還是太低了,看樣子今生怕是再沒有機會做神仙了呢。

最初的驚懼過後,困意便如潮水般一陣接着一陣襲來,恍恍惚惚中,許越似是瞅見了羅弋在對着他笑,引得他慌忙邁開腿去追,卻是撲了個空。他愣在原地,想要大聲呼喚羅弋,卻是怎麽也喊不出聲兒來。就在他急得快要冒汗的時候,卻忽地感覺腳底一空,便猛地驚醒過來。

不知什麽時候他已是置身于一片雲海,而不遠處一座島嶼正浮在這雲海的頂端,雲霧在其上缭缭繞繞,像是纏滿了水汽的蛋糕。

青牛載着許越,很輕松地便飛到了島嶼之上,許越順勢下來,腳一接觸到堅實的地面便松了一口氣,但新的問題很快又産生了——這島嶼似是大得看不見邊際,那麽,接下來該往什麽方向走呢?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地瞅見了不遠處立着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持一拂塵對着他微微笑着。

青牛又發出“哞”的一聲叫喊,便擡起蹄子向着那老者奔去,不一時便到了他的跟前。而那老者也微微欠下身子輕撫牛首,道一聲“辛苦了,牛兒”,便複又直起身子,向着許越走過來了。

許越仍在發愣——他總覺得這形象似是有點兒熟悉、

青牛、拂塵、仙衣……

天!眼前的這位老者,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太上老君吧?

這個人,就是那天自己在車站遇見的小老頭兒?

可是這差距……大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啊。

見許越一直在瞅着自己發愣,老者捋了捋胡須道:“怎麽,不認得我了?”

“啊……”許越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可語氣卻是變得謹慎了許多,“我在想……按說擁有青牛的神仙應當只有太上老君才是,可那天在車站……”

“你可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一般人在聽聞青牛的時候就應當能猜着我的身份了,我還默許你已經知道了呢,沒想到你個木頭居然是一點兒想法也沒有,這樣以後我可該怎麽下得了決心收你做徒弟呢?”

“什……什麽?收我為徒?!”

“是啊。你擁有永生陣密卷的意念之術的部分不是麽。那部分是我在天庭閑得無聊的時候研究出來的仙法,你能擁有它,也算是我們之間的一種緣分吧。在喬寒的城堡裏和金枝獨處的時候,你不是因為聽見了我傳給你的訊息而猜着了意念之術的使用之法,這才得以取勝的麽?”

許越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那些忽然跑進腦海裏的念頭都那麽晦澀難懂呢,原來是太上老君傳給自己的……就說嘛,自己的腦袋裏怎麽能憑空冒出那種念頭來呢,可是這樣說起來的話,眼前的太上老君……可以稱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許越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但你和我那天在車站看見的那個小老頭兒怎麽看也不像是同一個人啊……對了,羅弋呢?那時候那小老頭兒可是說羅弋要遭難啊,那她現在人呢,還好麽——”

“別小老頭小老頭地叫了!”太上老君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我這麽說你還是不明白麽,在凡間不能太過顯眼,所以我自然得帶上僞裝啊!不過看樣子你小子可是個情種,我得等到你見過心上人以後才能好好地訓練你了,否則你鐵定沒法集中精神,要出不少岔子。不過訓練是必不可少的,不然還不到跟喬寒交手的時候,路邊遇見的小妖也能把你秒得連渣都不剩呢。”

話是毒了點兒,可句句都準到點兒上。

許越只得垂頭喪氣地跟在太上老君的身後緩緩行進着,這時候才發現,雖然他看起來是上了點兒年紀,但卻真是仙風道骨、氣度不凡,讓人眼瞅着就肅然起敬,于是心裏不由得暗暗想道若是拜他做了師父,日後回想起來也會是刻骨銘心的回憶呢——這樣一想,先前的那些抵觸情緒便登時煙消雲散了。

拐了幾個彎兒羅弋休養的場所便到了,太上老君掀開簾幔,卻沒料想正撞上了何仙姑,而且看她的樣子是正在為羅弋醫治,于是不由得驚道:“你怎麽來了?”

未等何仙姑開口,守在一旁的明月趕緊過來解釋:“回師父,是徒兒擅自做主……因為看羅姑娘傷得不輕,徒兒生怕中途會出意外,所以才擅作主張請了仙姑過來,還望師父不要怪罪……”

何仙姑收了仙力站起身子,走到老君面前說道:“你不要怪罪明月了,我自己也有過來看看的意思。這小姑娘的資質倒是不錯,我也正巧在仙界閑得無聊,所以等她醒了我便要把她收作徒弟,你沒意見吧?”

許越暗暗驚訝——這仙界居然這樣流行收徒麽,這風氣可真有點兒出人意料呢。

老君咳嗽了一聲,答:“你若是喜歡,帶走便是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何要重複替她醫治,莫非是對我的醫術不信任麽?”

“別的方面不敢說,治病救人的方面,我确是比你擅長呀……”說到一半,何仙姑似是突然發現了許越的存在,于是中斷了談話,繞着許越轉了一圈兒,開口問道,“這個帥小夥是誰呀?”

“我新收的徒弟,也可以說是讓那姑娘清醒的藥引子。”

“新鮮,還有這一味藥引?看來不能小看你啊。”

“不敢當。”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這個中的原因,但那姑娘的傷勢嚴重确是事實,怕是要好好歇養好些時日才能恢複。過些日子我會來取人,你可不準又給我扣下了哈!”

“不會的!”老君一吹胡子,眼睛瞪得圓圓的,“這徒兒還在呢。”

何仙姑意味深長地瞅了許越一眼,便笑嘻嘻地離開了。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仙女啊,果真是膚如凝脂面賽桃花,眉似遠山不描而黛,唇若塗砂不點而朱啊,光是看上一眼便似是能把人的七魂六魄給勾了去,卻又能讓人泛不起半點的淫邪之心呢。

就在他出着神的時候,卻忽地感覺到頭上猛地挨了一記,這才發覺太上老君正圓睜着一雙眼睛瞪他:“還不快去好生照料你的心上人,莫非是忘記了自己為了什麽才來到這裏的麽?”

經老君這麽一提醒許越才猛然回過神來,趕緊奔到了羅弋身旁,這才發現她的手握起來是比往日更冰了,面色也是更為蒼白,隐隐露出的小腹上還有着尚未痊愈的傷痕,盡管被兩位神仙救治了卻仍舊昏迷不醒,不難想見之前受的傷有多麽嚴重……

許越輕輕把手探上她的臉頰,在她的耳旁輕聲低語道:“羅弋,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來了,我在這裏……都怪我不好,這全都要怪我太弱,連傍身的武功都沒有,才害得你總要單打獨鬥的,甚至要保護着大家……雖然詳細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能對你下這樣狠手的人,怕是只有喬寒了吧……”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擡頭看時,卻正對上了老君的那一雙眼睛。

“你很在意這個姑娘嗎?”老君定定地瞅着他,開口問道。

☆、第⑦①章

許越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點了頭,卻依舊掩蓋不了眼神裏閃爍着的疑惑。

老君對着他笑了笑,說:“對她來說,你可是她生命中難得的溫暖和光明呢。”

“關于她的事,您知道很多麽?”許越的臉上現出了焦灼的神色,“如果您知道,能不能告訴我呢……她的這些傷,究竟是怎麽來的?還有,我記得您上回說過她會遭難,那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老君捋了捋胡須,深深嘆了一口氣,道:“跟我過來吧。”

于是許越立時起了身跟在了老君身後,不知怎地,莫名地就覺得心情變得沉重了起來。

桌上的公文越積越多,有不少鬼怪是目送着羅弋進了閻羅殿的,可直到現在她也沒能出來,冥界的衆鬼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有些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于是這就直接導致了闖殿的家夥越來越多,使得喬寒不得不調用新研制的傀儡和一些已經被她降伏的鬼怪在外抵擋,并且派出雲棠時不時地去瞅瞅殿外的情況。

今天也是一樣,喬寒百無聊賴地用指節敲擊着桌面,忽地正見了雲棠走到裏面來,看樣子是剛完成了巡查,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剛濺上的鮮血。

“它們還是一點兒退意也沒有嗎?”喬寒拿起了桌上的一只瓷制茶杯把玩起來,慢悠悠地問道。

“冥界的生物向來是兇惡且不怕死的。羅弋在冥界的名氣很大,她沒能出去讓更多的鬼怪知道了閻羅王此時已經不在此處——也許它們還去了冥界的門口确認過情況,總之不管怎麽說,這些野心勃勃的家夥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有着‘冥界的權力中心’之稱的地方,更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的。”

“既然這麽不長記性,那就給我狠狠地殺吧,一直殺到它們願意安靜了為止。”

雲棠猶疑了一會兒,走到喬寒身旁試探性地問道:“那上回的事兒……”

“哦,”喬寒的臉上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冥界和人界都不可能會再有能壞我好事的家夥了,再加上從狄陵那裏獲取的信息,我想,我大概能猜到那多管閑事的家夥是誰了。”

雲棠這才恭敬地欠了欠身,複又開口說道:“最後一件事,她們來了。”

“哈!是嗎?”聽到這話,喬寒登時有了精神,立馬站起了身子,似是因着興奮而不斷地在屋內來回踱步,直到繞了好幾圈之後情緒才漸漸地趨于平緩。

“帶她來見我吧。”喬寒說,“另一個人偶準備就緒了?”

從窗縫中滲進的光線投在她的面孔上,卻因為過于昏暗,反倒是掩掉了她臉上的表情。

“是的。都準備好了。”

“我想,她不可能一個人來,對吧?”

“是的,還帶了另外一個。”

“那麽,就把她帶來的另一個人給支開。”

“是。”

雲棠離開了,喬寒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開始不受控制地大笑起來。

徐丹從來沒有來過這樣陰森可怖的地方——空氣中到處都彌漫着枯血和腐肉的味道,上空盤旋着的淨是些長着尖利爪牙和血紅眼睛的鬼怪,不斷地彼此挑釁着,厮殺着,而突然從空中墜落一只帶着血的眼睛或是一條被撕爛的胳膊,那都是很常見的事兒。

“喂!”徐丹只覺難以忍受,伸出顫抖的胳膊搭住了金枝的肩膀,“我不過是說沈葉已經懷疑到我身上了,問你該怎麽應對——畢竟那時候是你出主意讓我栽贓到她身上,好讓老師不懷疑我的,可現在你帶我來這個地方又是什麽意思?”

金枝撥開了她的手,語氣很淡:“我得到的情報不會有錯。既然人界遍尋不見喬寒,那麽她一定是躲回冥界了。等找到了喬寒,你便可以當面和她問個清楚,關于她接下來打算給你什麽安排,那時候又為什麽說你是鑰匙,甚至……你想要她幫你的忙,也可以辦到啊。那個時候你急急忙忙準備往她城堡的廢墟走的時候,存的難道不是這個打算麽?”

“可是……”

“不要廢話了。你喝下的藥水效力不會超過六個小時,而等一下我很有可能會顧不上你,到了那個時候你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離開冥界,要知道這裏的生物可都是殘忍嗜血的,而且幾乎從來沒有見過活人,這一旦藥水失效了……”

“什麽?!來之前,你可沒和我提過這一點啊!”

“你有問麽?”

就在徐丹意欲和金枝辯個明白的時候,天空忽地降下了一個人影,正落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而借助螢火之花微弱光線的照耀,金枝很快地認出了那個人來——是雲棠,最得喬寒信賴的助手。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閃過了許許多多自己剛開始為喬寒賣命時的場景和片斷,于是聲音也因着這變得複雜的心緒而有點兒酸了起來:“喲——”

“喬寒讓我來接應你們。”但雲棠擋開了她企圖傳遞過來的情緒,徑直說道。

“虧她還記得我們啊。”金枝幾乎是咬着牙說道,說出了一種快要把牙給崩碎的感覺。

“呵,你還帶了個活人過來,可真是有夠狠毒。”

“我這不是怕喬寒不記得我了麽,就算她真忘了我,那麽可該是記得她的吧?她不是最喜歡制作活體傀儡了麽,我送來這樣上好的帶着暗夜陣力量的原料,她不該好好感謝我才是麽?”

“她還沒你那麽無恥。”雲棠的臉上現出了嫌惡的神色,似是不願意再與金枝廢話,“這邊請吧。”

于是金枝就在雲棠的帶領下往裏面去了,而徐丹也跟在了後面,卻覺得心咚咚咚地跳得厲害——她們倆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呢,難道說金枝帶自己來的目的是為了給喬寒獻媚,莫非……莫非她和喬寒是串通好了要拿自己做祭品的嗎?

想到這兒,徐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來了,但是眼下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畢竟冥界實在太大,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走得出去的,更別說在六個小時之內了。

而且,她自己也存着要找到喬寒問個明白的打算,不僅為了學校的事兒,更是為了她自身——怎麽說她也算是參與了這件事情,以後該往何處走,又該不該結束,她只覺得,自己有着問個清楚的必要。

對了,別忘記入口還守着一個閻羅王呢,這會兒他可是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大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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