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養尊處優習慣了,肯定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康氏破産。我一聽到子義大聲叫我就知道舒家的千金又來了,其實一曼是個好孩子,只是不該愛上咱家這個死犟牛,一條胡同走到黑!”老太太幽幽地說,“至于她們兩個人在合謀做什麽,我年紀大了,睜只眼閉只眼算了!讓她們折騰吧,折騰夠了就該明白強求來的到底會不會是真的幸福。”

“對了,老夫人,為什麽二少爺每次見了一曼小姐,情緒都特別激動,表現出各種不喜歡她的神态呢?”方嫂納悶地問。

“這個連醫生都說不清楚的事,我一個老太太怎麽敢亂猜!你就別問了!該收拾就收拾吧!”康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又重新靠坐回了椅子裏。

康子仁剛從最後一階樓梯上下來,歐陽豔忙從餐桌邊飛奔了過來,笑嘻嘻地說:“兒子啊,先吃飯吧!我已經通知各位董事了,很快就會過來開會聽你吩咐事情。不過,你還是先吃飯吧,在看守所應該吃的很差,今天我們家的大廚給你做了好多菜來好好補一補。”

“子仁,伯母說的大廚就是我。”舒一曼雙手端着一份剛剛出鍋入盤的菜,笑意盈盈地站在餐桌前,說着就把手裏的盤子放在了桌上,慢慢向康子仁走過來。

康子仁聽到舒一曼的聲音,先是一怔,随即皺着眉緩緩轉頭向她說話的方向看去,看到果然是舒一曼的時候,眉頭皺得更緊,深眸裏一片陰郁。

偌大的客廳裏瞬間變得有點安靜,只有舒一曼腳下的居家拖鞋走在地毯上發出的沙沙沙的細微聲響。

歐陽豔看看緩緩走來的舒一曼,又看看一聲不吭的康子仁,忙拉住自己兒子的手臂,“快來吃飯吧,那幾個董事們馬上就會過來,剛好你吃了飯就可以跟他們交待咱康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了!快來,一曼聽說你今天回來,一大早就過來張羅着做你最喜歡吃的菜!”

“我不餓!你們吃吧!”康子仁甩掉歐陽豔的手,淡淡地掃了一眼舒一曼說。

“伯母,”說話間舒一曼已經走了過來,柔聲對歐陽豔說:“您能不能讓傭人們先出去一下,有些話我想在吃飯前跟子仁說一下。”

“好,好,好!”

歐陽豔連連點頭,依言将客廳裏的管家和傭人都趕了出去,包括張龍在內的一行人都站到了門外。

歐陽豔做完這一切就進了廚房,客廳裏只剩下了康子仁和舒一曼。

舒一曼對康子仁溫柔地笑了笑,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往沙發那邊走。

康子仁稍一用力便将手從她手裏抽出來,低沉的聲音,“有什麽事就現在說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聲音雖然不高,但卻透着明顯的不悅和不耐。

舒一曼卻并沒有生氣,面上仍舊保持着得體的笑,再次拉住他的手腕,只不過這一次是用兩只手一起拉着,不由分說地往沙發處拖,邊拖邊嬌嗔地說,“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忙,我不會耽誤你的,我想跟你說的事也是關于康氏的,你肯定有興趣聽。”

康子仁被她攥住的手腕條件反射地想用力,在聽到她提“康氏”之後,微微斂了斂眸子,猶疑地看了她一眼,舉步跟着她被按在了沙發上。

舒一曼的唇角幾不可聞地勾起一抹得意和必勝的篤定,把康子仁按在沙發上坐好之後,起身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說:“既然你現在還不餓,那就先喝點茶,我們聊聊康氏的事。”

“你想說什麽?”康子仁瞅了一眼她遞過來的茶杯,略一猶豫,接了過來,卻沒有喝,直接又放在了茶幾上。

舒一曼的視線似有若無地在那杯茶上掃了一眼,在他側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子仁,我爸爸已經答應了我可以幫康氏渡過難關。”

聞言,康子仁皺了皺眉,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幫康氏?”

“是的!”舒一曼肯定地點點頭,“康氏是你爺爺奶奶花了半輩子才創建起來的,伯父又經營了大半生,不能說沒有就沒有了的。現在,康氏雖然說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的,但是只要你肯重整旗鼓,康氏一定會轉危為安,并在你的經營管理下越來越好的!”

“呵。重整旗鼓?”康子仁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她,“你怎麽就這麽肯定地認為我一定能把康氏挽救出來?是我有這方面的能力或經驗,還是我有這方面的野心或興趣?”

“這......”舒一曼一愣,随即又說:“子仁,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拿你的手術刀。但是現在非常時期,康氏需要你,也只有你才能讓康氏重新恢複往日輝煌!這是你的責任,而不是憑興趣憑野心的!”

“你也說了,康氏現在沒人沒錢,如果再加上我這麽一個有心無力的管理者,即使你父親願意在資金上幫我們,但你不覺得康氏還是遲早避免不了破産嗎?”康子仁斂起臉上的冷笑,站起了身子,“幫我謝謝你父親,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他沒這個必要往康氏這個坑裏扔錢了!”

“子仁,你不要妄自菲薄!”舒一曼見康子仁一副要走的樣子,慌忙站起身,激動地拉住她的胳膊,“你還有家人啊,還有那麽多願意留下來支持你的康氏員工啊,還有......你還有我啊!我們一起努力,康氏一定會好起來并越來越好的!”

“不用了!”康子仁一邊甩開她的胳膊,一邊淡漠地說:“如果你父親真的對康氏有興趣,他可以将康氏收購。這樣的話,康氏保留下來了,你也可以去管理康氏了。那樣的話,我會感激你們。但是,我是不會回康氏的!”

堅決地說完,轉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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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舒一曼難以置信地聽完康子仁的話,瞬時被氣得攥緊了拳頭。

他怎麽說出這樣混賬又無情的話?好像她在乎的是去做康氏的管理者,而不是為了他一樣?

看着那道冷冷離去的背影,舒一曼緊咬着下唇,猩紅的眸子崩出越來越狠的冷意。

“一曼?子仁呢?”

歐陽豔端了一道菜出來,不見了自己的兒子,連忙走過來問,在看到舒一曼滿臉的挫敗和傷心氣憤之後,又慌忙往外面瞅去,果然看到康子仁在跟張龍說話,還邊說邊拿出手機打電話。

“一曼,快點去啊,快去,我們不能功虧一篑啊!要是讓子仁知道這幾天我們根本沒有在走康氏破産的流程,而是在苦口婆心地安撫着所有債主和董事們的話,以子仁的脾氣,一定會扔下整個康氏真的不再管了的!”歐陽豔又急又擔心,邊說邊把舒一曼往外面拉。

舒一曼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歐陽豔,垂眸猶豫了一下,跟着她往院子裏走去。

歐陽豔邊走邊小聲對舒一曼說,“你先攔住他,我去給他盛碗湯。”

“嗯。”舒一曼皺了皺眉,最終還是點頭應了聲。

康子仁方才剛走出客廳,張龍就緊張地彙報,“前幾天一直在鬧的幾位董事都聯系不上了!”

“什麽叫聯系不上?”

康子仁皺了皺眉,拿出手機自己去撥號,可連續撥了幾個之後,不是不在服務區就是直接關機。

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冒出,讓他瞬間因為不安變得有點煩躁,冷厲的眸子瞪了一眼誠惶誠恐的張龍,又打開手機去撥幾個和本來一直和康氏有着戰略合作關系,卻也是在康氏崩盤後最先提出賠付的大集團。

果然,也是聯系不到。

這些號碼本來他自己手機裏沒存,是那天在醫院康天逸被搶救醒來送進病房,他在辦公室裏和張龍李博超談完話之後,親自讓李博超把這些重要人物的聯系方式輸入他手機裏的。

號碼肯定不會有錯,況且張龍剛剛打過去也一樣的情況!

那就是,全體失蹤?失聯?

康子仁擰了擰眉,眼看着隐忍的火氣就要沖着張龍爆發,舒一曼走了過來,對張龍使了個眼色,“張龍,你去忙你的去,讓我跟你們康總解釋。”

“是!”張龍惶恐地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康子仁,轉身離開,并把院子裏其他傭人都一起譴走。

康子仁咬了咬牙,冷眸瞪向舒一曼,“是你搗的鬼?你想做什麽!”

舒一曼先是自嘲地冷冷一笑,随即委屈地紅着眼睛說:“子仁,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冒着生命危險軟硬皆施地求我爸爸,就是為了幫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用這麽絕情的話來傷我?”

說着,她把自己纏着紗布的左手伸到康子仁面前,“你看,這是什麽?”

康子仁詫異地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紗布,眸光一斂,皺了皺眉,“這就是你說的冒的生命危險?”

舒一曼沒有回答他,咬着唇一邊落淚一邊用右手解開了紗布,流着眼淚的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康子仁,一圈一圈,一層一層地将紗布打開,最後将傷口上面貼的最後一層敷了藥的、用醫用膠帶纏着的紗布狠狠撕掉,露出了血淋林的傷口,觸目驚心。

“嘶”舒一曼忍不住疼的皺起眉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那深深的傷口,擡眸對康子仁說:“子仁,并不是我想用這個苦肉計威脅我父親或者是來這裏威脅你。我舒一曼對你的心對你的感情是怎麽樣的,你自己知道。我這麽做,只是為了向我家裏人表明我愛你的态度!”

康子仁只看了一眼舒一曼的手腕,擰着眉別過了眼,“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有什麽目的?”

目的?

呵。舒一曼在心裏冷笑,在他康子仁眼裏,她做的一切都是有動機都是在耍手段嗎?

如果是,那她的所有目的只有一個:愛他!不顧一切地愛他!

舒一曼澀澀地笑了一下,一邊垂眸又把紗布一圈圈纏回腕上,一邊說:“我不是故意讓你看到這麽血腥的東西,這只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一件事。我不求你可憐我憐憫我,我這麽做一是自願二是只是為了表示決心,愛你的決心。第二件事,我要說的是。你這幾天吩咐張龍和劉律師走的破産流程,都被我擋了下來。康氏現在并沒有宣告破産,而是在尋求新的生機。”

舒一曼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下,擡眸去觀察康子仁的表情。

果然,他先是不明所以地冷冷盯着她,在聽完她說的之後,面上的不解瞬間變成了驚怒,定定看了她足足有五秒鐘,倏得擡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深邃的眸子裏一點點爬上了猩紅的血絲。

“你胡說什麽,再說一遍!”康子仁咬着牙,一字一頓恨恨地問,掐住她脖子的手在逐漸用力。

舒一曼一開始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鎮靜了下來,不掙紮也不求饒,還蓄着淚水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挑釁地盯着他,委屈地盯着他,“再用點勁,能死在你手裏,還不用我自己動手了!”

“你!”康子仁一雙鷹眸裏的猩紅越來越濃,攫着她脖子的手在抖動,帶動着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他是真的生氣了,真的憤怒了!

看到這樣沖動大發雷霆的康子仁,舒一曼在心裏冷笑,這才是真正的被激怒,不是麽?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幾天,她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把所有上康家讨債的人打發掉,一再保證只要他康子仁出來,她們舒家就立刻貸款給康氏,康氏不僅能還完所有債務,還絲毫不影響正常運營,所以希望多年來的合作單位能一如既往地信任康氏。

從大銀行家女兒的口中,親耳聽到康氏不會破産,還有人願意注資,不管是股東,合作單位,還是有債務往來的客戶,全部立刻答應了她,再給康氏放寬期限。

所以,她和歐陽豔打算今天先把康子仁灌倒,只要過了明天,他就沒這麽執拗了。

因為明天,他計劃着要和童心那個賤人出國!只有綁住了他,再把那對賤母女送出國,只要她們只身到了洛杉矶,絕對不會再有回來的機會!而且,康子仁此生也不會再有和童心見面的可能性!

所以,她必須在今天把康子仁拿下!不能放她出康宅,否則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了!

本來和歐陽豔計劃着給他做的飯菜和湯裏下藥,為了保險起見,她還給他的茶裏也備了藥。歐陽豔給她準備的是促進睡眠的強力安神藥,只要他喝下去,不肖十分鐘就會昏昏欲睡。

可是,他壓根不上當!飯也不打算吃,茶也不喝!她不得不使用拖延戰術,再把希望寄托在歐陽豔去盛的那碗湯上。

康子仁震怒地盯着舒一曼,兩個人對峙了良久,他垂在身側另外一只攥緊的拳頭終于漸漸松開,方才因為生氣而繃緊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好!既然你有本事為那些董事為康氏尋求生機,那我就謝謝你了!”

他放開了她,冷冷地勾了勾唇,“康氏就交給你了!舒大董事長!”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舒一曼的脖子被他禁锢得還在發緊,被放下來之後,剛喘了兩口氣,看到她要走,又連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子仁,你不能走!”

康子仁不耐煩地咬了咬牙,停下來狠狠甩開了舒一曼,“本來沒想這麽快走,你們這樣逼我走,還要攔着我,是不是想讓我跟康氏徹底決裂!”

語氣絕決,透着無限的傷痛和無奈。

舒一曼被他這麽用力一甩,腳下一個趔趄,後退兩步倒在了地上,兩只手腕下意識地去撐在了地上,那只受傷的手腕因為突然用力,疼得她瞬間眼淚直落。

“子仁,兒子!你等等!”端着一碗湯的歐陽豔一直躲在客廳門後看着這邊,在看到舒一曼被推倒,再也等不下去,帶着王管家,卻親自端着碗一邊小心翼翼往這邊小跑一邊急切地喊,“兒子,媽媽有話對你說。”

康子仁瞥了一眼匆匆過來的歐陽豔,犀利的眸子落在她手裏拿碗湯上,眸光一閃,嘴角不易覺察地勾了勾。

歐陽豔走到跟前了,卻不着急了,把手裏的湯碗遞給王管家,“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廚房給她大孫子煲的去晦湯,喝下去就把被拘留這幾天的晦氣去掉了,快去端給大少爺喝!”

交待完,歐陽豔才彎腰去扶被推倒在地上之後一直沒起來的舒一曼。

“大少爺,老夫人親自選的食材,您剛回來,還是喝點去去晦氣吧!”王管家雙手呈上湯碗,畢恭畢敬。

歐陽豔和舒一曼雖然一個在扶一個在起來,視線卻同時緊張地往康子仁這邊瞄着。

康子仁此刻已經斂去了面上所有或疑或怒的表情,神色淡定,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看向王管家遞過來的湯,輕輕笑道,“奶奶還這麽迷信?”

“嗨!老人家嘛!都有這個講究!”王管家起先看到一臉怒容的康子仁還比較忐忑,此刻見他似乎不生氣了,也沒那麽害怕了,笑着回了一句,把湯又遞近一點,“趁熱,您多少喝一點,也算是把晦氣去了!我好上去給老夫人交差!”

“幫我謝謝奶奶!”康子仁點了點頭,單手接過了王管家手裏的碗。

VIP050.血流滿面

見康子仁毫不猶疑地從管家手裏端過了湯碗,歐陽豔握着舒一曼的手一緊,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擡眸激動地相互看了一眼,眸子裏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和興奮,一起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喝下那碗湯。

康子仁端着那碗湯,精致的骨瓷碗在他的大手裏顯得格外小巧,從他的手碰上碗開始,唇角一直微微揚着,似乎很樂意接受那碗所謂的去晦湯一樣。

把碗湊在鼻下聞了聞,康子仁垂眸看了一眼,湯汁不濃不淡,看不出什麽食材做的,碗裏只有湯,上面漂浮着幾朵油花。

皺了皺眉,康子仁擡眸笑着問歐陽豔,“是奶奶做的,還是您,或者你們做的?”

舒一曼一怔,很明顯,他的這個“你們”自然是指她和歐陽豔了。

歐陽豔也愣了一下,剛剛還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此刻失落極了,忙說:“奶奶吩咐的,我和一曼煲的!快喝吧,涼了喝就不好了!”

歐陽豔說着還用手做了一個往他嘴裏送的動作,焦急的心情表露無遺。

“是麽?那你們多喝點!”康子仁瞅着對面的兩個女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便瞬間收斂起臉上的所有表情,把手裏的碗摔到了王管家身上,“太油膩了!改天藥放少點再讓我吃!”

說完,冷冷地掃了一遍眼前的三個人,眸子裏怒意昭然,咬了咬牙,轉身向外面走去。

舒一曼頹敗地冷笑了一聲,呵,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端倪!可不是麽,他們幾個人演戲演的這麽誇張,那麽迫不及待要讓他喝下那碗湯,他不懷疑才怪!

歐陽豔錯愕地看着兒子的背影,良久才反應過來,忙跑着追上去,不顧一切地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急迫地說:“子仁,子仁......兒子,你不能走,你要真的走了,媽媽也活不下去了!”

歐陽豔的眼淚已經出來,不管不顧主宅門口還站着家裏的傭人,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哭起來,死死拉着康子仁的胳膊不放,大哭的聲音在整個宅子裏響徹。

康子仁頓住腳步,深深地皺了皺眉,閉上眼緊緊攥緊了身側的拳頭。

舒一曼看到此情此景,平靜地走過去,在離母子倆數步遠的地方站定,淡淡地說,“伯母,你不要求他了!這樣無情無義不忠不孝的兒子,您不要也罷!您放心,即使他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我也不會放棄您和整個康氏!他這個當兒子的不給您面子,那您不能不給自己留尊嚴!讓他走吧!”

歐陽豔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只手依然緊緊抱着康子仁的胳膊,一邊抹淚邊不可思議地問,“一曼,你說什麽呢?我們那麽緊鑼密鼓地計劃,不就是為了留下子仁麽,你怎麽到了現在說讓他走呢!”

“那您覺得我們還能留住他嗎?即使機關算盡,留住了他的人,他的心也不在這裏,有什麽用呢?”舒一曼自嘲地皺眉說道。

“可是,他若走了,剩下我們一大家的老老少少,我們怎麽過活啊......”歐陽豔說着說着悲從中來,又去晃康子仁的胳膊,“兒子,你不會這麽絕情的,對不對,對不對?”

“鬧了沒?鬧夠了就讓我走!”康子仁一直沒有掙紮,也沒有甩開歐陽豔的手,沉靜地聽着她和舒一曼的對話,眸子裏毫無波瀾。

“你不能走!”歐陽豔堅決地抱着他不放。

康子仁咬了咬牙,攥緊的拳頭上因為太過用力青筋暴起。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歐陽豔的眸子裏一片猩紅,“媽,您讓我留下來,就是為了當你們的傀儡你們的玩物嗎?我可以接受我全盤的計劃被你打破,但我真的難以想象,您可以狠下心給我下藥?”

聲音低沉,透着沙啞。

聽到了他聲音裏的失望和悲痛,歐陽豔擡眸看着他眼睛裏突然冒出來的紅血絲,有一瞬間的怔忡,但很快就心疼地皺眉說:“兒子,不要怪媽,媽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沒有辦法......不管怎麽樣,康氏不能倒!否則,否則......否則你爸爸就走不出醫院了!”

“康天逸!”

歐陽豔的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聲帶着怒意的咆哮,“康天逸,你給老子出來!”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只見從花園處向這邊走過來四五個黑衣墨鏡男,黑T恤黑褲子黑皮鞋黑墨鏡,個個手裏拎着一只棒球棍,一個個兇神惡煞地邊走邊四處張望地喊“康天逸!”

歐陽豔一驚,忙問旁邊的王管家,“管家,怎麽回事?這些人怎麽進來的?”

王管家也在詫異中還未緩過神來,就看見那群黑衣人後面跟着小跑過來的是康宅的花匠老丁,看到歐陽豔和康子仁都在,惶恐地彙報:“太太,大少爺,這幾個人......這幾個人要找老爺,我說老爺不在,他們就硬闖了進來,還把我推倒了......”

歐陽豔下意識地放開了康子仁的胳膊,面上一絲懼意都沒有,挺直了腰身,怒喝道:“你們想幹什麽?光天化日拿着兇器私闖民宅,王管家,報警!”

站在幾個黑衣人中間的一個個頭最高最壯的男人不屑地冷笑一聲,“報警?我看誰敢報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警察即使來了,也是幫我們讨債吧!”

“沒錯!欠債還錢!不還錢就拿命抵!”其他幾個黑衣人一邊掄着手裏的棒球棍,一邊附和道。

“你們哪個單位的?不是說好了寬限幾天嗎?怎麽又來了?”歐陽豔一聽又是讨債的,語氣軟了下來。

“寬限?我們給你寬限,誰給我們寬限?廢話少說,趕緊還錢!”帶頭的男人逼近歐陽豔和康子仁,挑釁地瞟了一眼康子仁,“你就是康天逸?”

一直沒有吭聲的康子仁擡眸看着眼前滿臉橫肉的男人,方才才放松的拳頭又漸漸地攥緊,可最終又慢慢松開,沉聲答道:“康天逸是我父親,身體不适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我不僅是他兒子,也是康氏執行總裁,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吧!”

“那敢情好啊!父債子償!”男人把右手的棒球棍一下下敲在自己的左手手心裏,一步步靠近康子仁,盯着他看了幾眼,輕佻地說:“喲,沒看出來,康氏的總裁雖然有點落魄,但長得還挺順眼,怎麽樣,要不要來跟哥混幾天?說不定老大一高興,就少收你們一點零頭!”

說着,還用手裏的棒球棍去戳康子仁的臉。

“你們是來要錢還是要人的!太過分了!”

康子仁剛擡手準備撥開男人的棒球棍,舒一曼憤怒地指着那群黑衣人罵道!

“喲呵!怎麽?這位小姐是你們總裁的女人吧?怎麽着?怕哥跟你搶男人?嗯?”墨鏡男收回手裏的武器,又将挑釁調戲的方向轉到了舒一曼身上。

“你們是不是想找死!”

康子仁沒有動手,也沒有挪動一下身子,只是擡眸鄙夷地掃了一眼幾個來讨債的男人,咬着牙隐忍着憤怒和羞辱,一字一頓地說。

“找死?誰找死,你說誰找死?”

康子仁的一句話,不僅又把帶頭男人的視線引到了他自己身上,其他幾個黑衣人也刷得圍了上來,帶頭男惡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挑着眉用棒球棍一下一下輕擊康子仁的頭。

“我說你們找死!”

康子仁突然拔高了聲音,話音剛落,驟然擡手從對方手裏搶過棒球棍,掄起胳膊就向帶頭的男人打去,可一棒子剛打在對方肩膀上,圍攻上來的其他幾個黑衣人全部揚起了手臂。

“臭小子!敢動我們軍哥!找死!”一群人邊罵邊把棍子掄向康子仁。

歐陽豔吓得失聲尖叫,王管家已經開始掏手機報警,舒一曼花容失色了幾秒鐘迅速反應過來,一邊叫“住手”一邊跑過去,可她剛靠近,就看到康子仁抱着腦袋躺在了地上。

頭上被砸傷,鮮血順着額頭流到了下來,血流滿面。

“子仁,子仁!”舒一曼吓得雙腿一軟,整個人栽倒在了地上。

VIP051.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童心和一諾跟夏冰道別以後,回到水榭花苑已經是黃昏時分。

所有第二天帶去機場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她只希望他能盡快處理完康氏的事情,今晚一起在這裏再住最後一個晚上。

可是一直等到把一諾哄睡着,童心還是沒等來康子仁的電話。她無數次想撥過去,可是一想起中午他在電話裏說如果今晚忙不完,就明天直接去機場,讓她安心等他,他又無數次作罷。

對,她要安心等他!他沒回來,肯定是還沒交待完事情。畢竟是那樣大的一個集團公司,即使破産,也不是這麽幾天就可以處理完所有事情的。

童心一邊焦急地等待着,一邊耐心地自我安慰。

只是,一個人實在是無法睡下。她從一諾的房間裏出來之後,輕手輕腳地把兩個要帶走的登機箱從樓上拖到了樓下。再次檢查了一遍放在箱子最上面一層的各種證件之後,正要拉上拉鏈,皺眉考慮了一下,又把證件下面的幾頁紙張拿了出來,才關上了箱子。

一份是她和一諾的親子鑒定,一份是一諾的出生證明,還有一份是從日歷上撕下來的一頁。

童心坐在沙發裏,看着手裏的三份資料,欣慰又期待地舒了一口氣。

她本來打算把這些資料帶到美國之後,再拿給康子仁看。親子鑒定告訴他,一諾是她生的。出生證明是想讓他看到一諾的出生時間和地點。而最後這張日歷,是當年他們倆在一起的第一夜,也是她懷上一諾的那一夜。

可是她又突然不想等到下了飛機才告訴他,而是在飛機上就把這些東西拿給他看。

想象着在萬米高空,他知道這個被她隐瞞了太久的事實之後,他将會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童心不由地勾起唇角,滿臉洋溢着淺淺的幸福和甜蜜。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不是麽?

雖然他們的重逢讓她措手不及,雖然她沒有想過還會跟他有什麽未來,雖然她也一直沒打算告訴他一諾的身世......可一步步走來,她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倆會破鏡重圓,并帶着兩個小寶貝離開這座承載了她太多不愉快回憶的城市,遠走他鄉。

雖然走得有點倉促,而且......走得有點自私,但目前來看,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最合适的結果。況且,一切都是他在做主,這一次她不想再私自做什麽決定,應該交給他來安排了!

盡管未來的生活她無法預見,但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讓他們一家四口人生活得很幸福!

垂眸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童心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手機短信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她倏得睜開眼睛打開短信來看。

“事情還沒忙完,你和孩子先睡。明天上午我讓張龍先送你去機場,我随後直接去機場和你們會和。記得不要落下東西,尤其是出國的證件。”

果然是他發來的,童心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等來的不是他要回來的消息,但是能在這個時候看到他發來的信心,至少也能讓她和肚子裏的小寶貝睡個踏實覺了。

童心很快給康子仁回了一條短信,便上樓進了卧室。

此刻,坐在病床邊的舒一曼看着童心發過來的那條短信,已經哭紅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嗯哪!你也不要太累了,能休息就在家休息會,明天只要趕在中午12點到機場就行。我和孩子們在那等你,不見不散!晚安!”

不見不散?

呵呵,我非要讓你嘗嘗不見也散的滋味!

眸中劃過一抹冷冷的狠厲,舒一曼删掉了剛剛接收到的這條短信,并且把她自己以康子仁的口氣用他的手機發給童心的那條也一起删了。

轉眸看了看病床上還未清醒過來的康子仁,尤其是看到他唇色發白,面無血色,即使處于昏迷狀态眉頭依然緊鎖着的時候,舒一曼攥緊了拳頭,眼睛裏既有心疼也有恨意。

都怪那個賤女人,如果不是為了她,子仁也不會躺在這裏。

她和歐陽豔在計劃今天這一切的時候,她懷疑過用給他下藥留下他的辦法有可能會沒用。當時歐陽豔一籌莫展地說:“如果不行,我們就找人把他綁起來,等到姓童的女人上了飛機,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再把他放了。即使他會去找她們,在找不到之後沒了牽挂,自然會回來管理康氏。你再努力一把,關心關心他,他到最後不娶你娶誰?”

她沒有同意歐陽豔這個做法,她怕激怒康子仁。他現在對自己,只不過是不愛而已,而不愛的根源,就是因為他心裏已經有了人。只要把他心裏那個人慢慢鏟除掉,他不就可以接受自己了麽?可是如果惹惱他,那他對自己恐怕就只有讨厭了!

一旦真讨厭起來,她就永遠別想走進他的心裏。

所以,下午當那幾個拎着棒球棍的黑衣人出現的時候,她以為是歐陽豔請的人,直到看到康子仁躺在血泊裏,她才醒悟:這夥人真的是來讨債的!而自己和歐陽豔方才的語言明顯都是在故意刺激那些人,所以他們才會對子仁下了狠手。

好在送醫院送的及時,他除了受點皮外傷,中度腦震蕩之外,沒有危及到生命。黃昏時見他有要醒來的樣子,她親自給他輸的液體裏加上了安定。

是的,她不能讓他醒來!

至少,要讓他睡到明天中午。只要明天飛往洛杉矶的航班一起飛,他即使醒也無濟于事。因為洛杉矶那邊,她也早就安排了人,就算康子仁追到美國,也照樣找不到姓童的。

至于那幾個黑衣讨債的,看到頭部血流不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康子仁之後,早就吓得丢盔棄甲,逃之夭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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