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夜夜（下）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我收的...萬獸人奴隸，居然...藏得那麽深。你真是...不簡單啊！”
紫衣姑娘情緒激動，口中又吐出幾口鮮血。
楓烨聞言，也不争辯什麽，只道：“主人在上，小子不過是用了些微末手段，今日見那敵人要加害于主人，這才奮不顧身去救主人，絕無他意。”
她取出一粒丹藥服了，壓住傷勢，兀自笑了一會兒，道：“小小年紀，也會撒謊...都不見臉紅的，真不容易啊。想來你被抓也是故意...的吧，以你剛剛的手段，逃出去，怕是什麽時候...都可以的。若不是服了我的紅塵罪，怕是現在早...就逃出這南疆雨林了。”
楓烨見瞞不住她，心下不知答什麽好，索性閉口不言。
紫衣姑娘強運靈力，暫時穩住了傷勢，坐了起來，臉上一副凄涼之色，頹然道：“罷了，罷了，沒想到在我彌留之際，留在我身邊的居然...是你這個小娃子。這一切難道...都是命運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整理了自己因打鬥而散亂的長發，又取出梳妝盒子，細細打扮了一番。嘴唇塗上了最鮮豔的紅色，那鮮血一般的紅色。
她叫楓烨到她身前跪下，楓烨依言做了。她仔細端詳了楓烨幾眼，口上說道：“不錯，不錯，今日，我便收你為徒，自此，你便不是我的奴隸，而是我的親傳...弟子。之前我也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是因為我的名字本就沒有。我是紅塵道院收來...的少年奴隸，與你一般。”
她頓了頓，又虛弱地說道：“我當時年歲...比你還小，名字已然記不得了，你拿着我的扳指去南疆...的如夢坊，将這東西給...那坊主看了，她便會安排你去總坊。那裏有道主...可以教導你。我已行将就木，怕是...要留在這裏了。”
楓烨向她磕了幾個頭，從她手上取出了那枚赭黃扳指，正當楓烨想詢問解藥的事情之時，忽然看見紫衣姑娘頭一歪，倒地不起，楓烨剛剛想去試她的鼻息。卻看見自己的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子的影子。伸出去的手頓時停了下來。
“哼，我剛下來，這賤人就死了，未免也太巧了。”
楓烨聽到身後傳來的女子聲音，不由地感到恐懼。他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去，輕聲懇求道：“楓烨不知前輩大名，只是此時，我師父已經死了，生前的恩怨也應該化解了，還望前輩放過她的屍身。”
楓烨這才看清她的樣子，只見此人容貌甚是平常，一張臉龐看不出什麽特別美麗的地方，若真要說有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莫過于她的衣服和頭發——血衣裙，發如雪。可要仔細看她，便會發現她的眼睛會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笑話，她算你什麽師父，以你的這點閱歷，還真以為她臨死前發了善？她一直都在算計你，你以為她真的是為了給你扳指，讓你去得到一番教導的？她從始至終不過是別人養的一條狗，一條只會咬人的瘋狗。臨死前将這東西交于你，不過是為了讓你這個萬獸人繼續當紅塵道院的奴隸。”
她平淡的話語一句句深深沖擊着楓烨的心，第一次，不，應該說是第二次他對于別人說的真相之類的話感到恐懼，每個人似乎說的都有道理，可到底誰是誰非？楓烨仿佛又回到了啓靈武典的那一天，回到他拼命想逃避的那一天。
是啊，每個人說得好像都是對的，可為什麽我要去做出選擇，想到此處，楓烨心情起伏，眼淚簌簌地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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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不要聽什麽真相。我只信自己的判斷，她就是我師父，她沒有騙我！今天，我斷然不會讓你毀掉師父的屍身！”說着楓烨的雙眼就冒出袅袅的黑氣，站在倒下的紫衣姑娘的身前。
血衣人呆呆地看着楓烨，又回過神來：“執迷不悟，我現在便證明你的想法是多麽可笑，多麽幼稚！”
正當血衣人要繞過楓烨時，兩道暗器射了過來，血衣人身體立刻被一層血芒光罩護住，将暗器擋了下來。
楓烨站在原地失神，因為剛剛那兩道暗器從他的身後貼過他的耳際飛過，現在楓烨的耳朵還能感受到一陣陣寒意。
紫衣姑娘此時已經站了起來，見偷襲不成，哈哈大笑：“孔萱啊，孔萱，我死了，你都要壞我大事！還好我只是裝死，不然就真的讓你得逞了！”
血衣人孔萱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賤人，你作惡多端，今日注定要命喪我手。”
紫衣姑娘心中早就明白，一開始她和楓烨就沒有逃出孔萱的手掌心，或許孔萱一直都能聽到她說的話，而她的話又何嘗不是半真半假？
她眼中帶着瘋狂，怨毒道：“那有如何，這小子中了我的紅塵罪，而解藥只有我有，你軟言好語不過也是為了利用這個萬獸人小子罷了！而現在誰也沒有機會了。楓烨小子，你看好了，這一切可都是她造成的！”
說着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赤紅色的藥瓶，手指松開，瓶子墜落，跌到地上，碎成一片瓷礫。白色瑩潤的藥液很快滲透下去，消失不見。楓烨慘笑着撲倒在碎片上，放聲大哭。
孔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紫衣姑娘的身前，手卡住她的纖細的脖子，輕輕一扭，紫衣姑娘的身體逐漸虛化，最後化作一陣風兒散開了。
這一過程看似簡單，實則是孔萱用自己的靈力讓紫衣姑娘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接觸之時，她手掌湧出的靈力便将紫衣姑娘的身體破壞殆盡，最終将她化作一陣清風，連魂魄都給抹去。
孔萱看着在地上大哭，喃喃着“解藥沒了”的楓烨，道：“她說的也不錯，我圖的也是你是萬獸人，只不過，她是将你看作她的奴隸，而我把你看作我的弟子，因為你一個萬獸人身上居然有着鬼族的鬼氣，真是讓人吃驚。這讓我想起了十幾年前遇到的一對萬獸人夫婦，不，準确的說是一個萬獸人和一個鬼族夫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