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束縛

傅莺霆正在吃飯,阿蒙送來了消息。

“火候到了。”傅莺霆道。

阿蒙沒有問他什麽火候,臨走的時候眼睛一眨,嗓音稚嫩:“娘親說了,你別以為可以拖到日本人把你送回去。你敢跑,我們在哪都可以抓到你。”

“我不跑。要走也是光明正大的走。”傅莺霆并不害怕,坦蕩道:“我把沈瓷帶給你娘親之後再走。”

阿蒙咕哝句什麽,怏怏的走了。

傅莺霆在沈家老宅研究了三天。挫敗而歸。不得不承認,沈家老宅不比沈公館有暗道進出方便,最關鍵的是,沈家老宅建宅太久,積年深厚,已經有宅靈存在了。以前沈冰在的時候,傅莺霆感應到過,那時候宅靈還很微弱,護家保平安綽綽有餘,卻沒有什麽其他作用。沈冰死于非命後,作為沈家族譜上的一員,宅靈竟然開智了。

上次傅莺霆受邀去沈家,沒有什麽感覺。這次非常明顯的感覺到宅靈的排斥。宅靈開智也是個很普通的東西,它奈何不了傅莺霆。可傅莺霆只要一靠近沈宅,門房的花瓶,碗筷,守宅以來素來乖巧的狼狗,統統發出擾人的聲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大門,圍牆上。

沈家大小姐丢過一次,護衛隊上下草木皆兵。傅莺霆求之無門,幾度敗羽而歸。

傅莺霆困擾之際,意外收到周嫱的來信。從信中得知,周嫱寫信時還在海上。文字透出的情緒還不錯,甚至還在信中調笑‘……問中田為何不坐飛機,中田竟言,航路要過庭華山上空,因無法确定庭華山具體位置,避開保險。好笑,他們竟怕成這樣。’信中風輕雲淡,家常又随性,半點看不出周嫱近況。甚至無法察覺周嫱是因為一個不堪的原因被脅迫回國的。

傅莺霆一顆提着的心放下一半。關堇行遲遲沒有葬禮,關堇衍撒了障眼法,将計就計半真半假說關堇行是失蹤。這一招,可進可退,日本人問的傅莺霆都開始不确定,只能堅稱:我的刀捅進了他的心髒。

後來傅莺霆知道是沈绾念幹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沈绾念你偷關堇行屍體幹什麽?

沈绾念答:我不能讓周嫱離開滬都。

傅莺霆不太明白,為什麽沈绾念會覺得她偷了關堇行屍體,周嫱就離不開滬都。

很久以後傅莺霆才知道,原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周嫱待他的心容不得半分弄虛作假。可憐他竟一直以為,周嫱是小孩子心性。也不知命運是在捉弄誰。

借這次來信,傅莺霆回信一封。托紅玫瑰寄過去。彼時周嫱一行已經到達日本,紅玫瑰接到消息沒有多說,檢查過信,直接讓人人拍電報過去。傅莺霆很快收到周嫱回信,提到沈家一個缺口:佟姨娘。

沈家夜裏,佟姨娘床帳內傳出低糜的呻吟,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暧昧的讓人臉紅心跳。沈含疆伏在佟姨娘身上,貪戀而興奮,佟姨娘半張臉埋在秀發裏,兩眼放空,月色清涼。

佟姨娘半張臉紋路漸顯後,很怕見到沈含疆。一張臉兩幅面孔,她怕他會害怕。很微妙的情緒,佟姨娘自己都沒發覺。她最擔心的是沈含疆看見她面目恐怖後而厭惡她,不再愛她。而不是害怕被人當成妖怪而毀滅。在毀滅和厭惡之間,她沒有任何搖擺的選擇了後者。好在沈含疆并不時常來找她,到沈含疆這個年紀,已經不是很重欲。何況,除了美人和床事,有更好的東西吸引着他。

沈含疆開始頻繁進出佟姨娘院子是沈瓷失蹤後不久的事。沈含疆很壓抑,沉重而苦悶,他無處訴說。佟姨娘知道,能讓沈含疆這樣的男人沉醉在女人身上的原因只有兩個。事業上的意氣風發、命運弄人的絕望無助。此時此刻,沈含疆俨然是後者,他把大把的精力和怒氣發洩在佟姨娘身上。佟姨娘意志渙散,在天堂和地獄間沉淪放縱。可哪怕最沉迷的時刻,佟姨娘也不敢忘記半張臉的詭異。她時刻記得把自己半張臉埋在枕頭間、黑發間、光影暗處。

沈含疆沒有注意過這些。

沈瓷的失蹤仿佛像誰從他心頭絞下一塊肉,而他動用所有力量也查不到蛛絲馬跡,血淋淋的傷口又被人撒上混着鹽的辣椒水。沈瓷消匿大海般杳無音訊,沈含疆內心折磨。幾次躲在人後痛哭流涕,越發想念沈瓷在自己身邊長大的點點滴滴。一想到他捧在手心,如珍如寶的姑娘如今不知在哪裏受着折磨,他就十分難受。甚至,一想到她可能不在了。今後白發人送黑發人,沈含疆便覺得自己主心骨被人抽走,絕望而悲觀。這個世上再沒有什麽依靠,只留他在一旁,奄奄一息,艱難的活着。

終于有一天,一場激烈過後,佟姨娘疲倦的躺在床上恹恹欲睡。沈含疆難得良心發現,坐在床邊穿鞋,一回頭,佟姨娘面朝裏,大片頭發蓋在側臉上,姿勢奇怪。看着睡的都不舒服,沈含疆輕輕掰着她肩膀,一手撥開她頭發,柔聲道:“側着睡不壓的慌嗎。我等會回去睡。來,躺平睡的自在。”

佟姨娘睡得懵懵懂懂,貪戀着沈含疆少有的溫柔。臉頰感受到沈含疆手指的溫度時,忽然想起什麽一樣,‘嘩’坐起來。連滾帶爬縮到牆腳。她那被子遮着自己,躲在裏面瑟瑟發抖。她沙啞的求着情:“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含疆何其聰明,他敏銳的感覺到什麽。不動聲色,聲線放平,開口道:“把被子放下來。”聲音不高,卻有威嚴。像平時對着下屬般,積年累月的氣勢。

佟姨娘下意識想拒絕,手腳卻不聽使喚的放下來。沈含疆第一眼還沒發現古怪。正欲開口,佟姨娘顫抖的牙齒打顫,借着屋內燈光燭火,沈含疆隐隐約約看到佟姨娘一點側臉,他渾身一僵,半晌才找回自己聲音道:“把臉轉過去。”

佟姨娘後背一僵,在沈含疆近乎剝露的眼神下僵硬而緩慢露出左臉頰。

整個屋子都安靜了,只聽得到兩人呼吸的聲音。不,有一瞬間是連呼吸都沒有的。沈含疆屏氣凝神,以為大夢一場。佟姨娘害怕恐懼,近乎忘記呼吸。沈含疆啞着嗓子問:“這是怎麽回事。”

“老爺是我鬼迷心竅!”

那晚,佟姨娘房間的哭聲斷斷續續了一夜。

沈含疆什麽也沒說,第二天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起床,工作。唯有臨走的時候,突然撥了撥佟姨娘的頭發,撥到胸前,順着柔軟的黑發貼着她右頰摩挲許久,跨出院子時,回頭定定看了幾眼。

佟姨娘忐忑不安了一天。當天夜裏沈含疆沒有來她院子。聽說是沈瓷的事有了進展,佟姨娘謝天謝地,将這個丢了的大小姐從頭謝到腳。然而,她卻不是一直這麽幸運的。沈含疆撲了場空,沈瓷的消息又斷了。意料之中,沈含疆當晚來了佟姨娘院子。他坐在桌前自己給自己倒茶,一杯接一杯的喝。恍惚間,佟姨娘以為他喝的是酒。

沈含疆不讓她伺候,佟姨娘只好站在床邊眼睜睜看着沈含疆自飲自酌。月上中天,佟姨娘腿腳發麻,偷偷彎腰去錘,沈含疆喜怒難辨道:“玉枝給我生個孩子吧。”佟姨娘一下子怔住,幾乎有些聽不懂含疆在說什麽。明明每個字都很清晰,每個字的意思佟姨娘都懂。可拼成一句話,佟姨娘就不明白了。不,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樣。她幻聽了。

“玉枝,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沈含疆灼熱的氣息噴在佟姨娘臉上。她暈暈陶陶的想,原來他今天喝的,真的是酒。

兩個人很快倒在床上,佟姨娘只覺得沈含疆今夜格外瘋狂。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迫切需要一個孩子,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佟姨娘吃力的伸手去抱沈含疆的背。沈含疆卻把她拉開,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佟姨娘不明所以,望着他眼底深處。兩人在月夜裏對視着。佟姨娘跟了沈含疆這麽多年,還從沒有敢這麽大膽的看過他。

沈含疆目光深邃,悠遠深長。佟姨娘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只隐隐看到他眼底赤潮般的火熱在燃燒。突然,他做了一個舉動。佟姨娘所有的少女心被狠狠澆上一盆涼水。佟姨娘第二次,被人狠狠打醒。被一個無形的耳光打醒。從此,佟玉枝時刻提醒着自己記住這一刻。永生的恥辱。也讓她永遠明白,沈家男兒,真的是沒有心的。

他們的心都給了一個妖怪。

沈含疆擡手将佟姨娘的臉朝右一摁,露出絕美無瑕的左臉。埋下身去,瘋狂的律動着。他的心裏好像有一團火,又好像置着一塊千年玄冰,大腦被快感沖擊着,有什麽禁忌的東西沖破心頭的束縛,沈含疆什麽也不願意想了。

他撥開她濕黏在臉上的頭發,鄭重的落上一吻。虔誠而珍惜。

☆、第六十九:謀劃

沈瓷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關堇衍了。連帶着韓城寇成統統不見蹤影。沈瓷不知道關堇衍是不是心虛,她至今都在掂量着關堇衍臨走的那句話。關堇衍說,堇行‘失蹤’是有安排的。可什麽安排,究竟要做什麽?再追問下去,關堇衍便一字不肯多說了。沈瓷猶猶豫豫,不敢信。

她擁着被子坐在床上發怔,小丫鬟跑進來說有人帶信給她。沈瓷瞄了一眼,“誰的?”

“不認識。”

“哦,你拆吧。”

小丫鬟從善如流,熟撚的抽出信來念。沈瓷等了半天,小丫鬟站在原地發呆,遲遲沒有念。沈瓷下床接過信,一邊問她:“怎麽了?”

信上只有一句話:晚上我來接你。

小丫鬟捂着發燙的臉大叫:“是二少,二少诶!”

“去去去,別搗亂。”沈瓷惱羞成怒的推她出去。屋子裏沒人了,沈瓷笑意才斂下來,把信攤在桌子上盯了許久,拉開抽屜拆開其他信封。對着日光,兩張薄薄的信紙上“我”“你”“晚”等字一一重疊在一起。橫豎勾捺,沒有一絲重合。

看來沒有想刻意模仿堇行的筆跡。

沈瓷收好信出門囑咐,小丫鬟不要多嘴。小丫鬟兩手捂着嘴一個勁搖頭,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我什麽都懂的樣子。

吃午飯的時候,沈瓷環視了一圈,問:“佟姨娘呢?怎麽好幾天都沒見她。”

沈含疆道:“你大伯在這裏用飯,喊那麽多外人幹什麽。”沈含疆已經好久不許佟姨娘見外客了。

“哦。”沈瓷順嘴一問,也沒把人放在心上。她道:“爸,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沈含疆皺眉:“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啊。”沈瓷想了想,補充:“人家沒說。”

沈含疆不太高興沈瓷晚上還出門,一個大家閨秀這樣多不好看,何況她曾經還被綁架過。

不知為何,沈含疆最終還是把那句話咽了下去。只道:“不許在外邊過夜。”這是最大的讓步了。

沈瓷笑眯眯答應。

沈平疆在一旁看着欣慰,又有點妒忌。

沈瓷如今眼睛比剛回來好太多,老大夫也時常叮囑沈瓷多放松放松眼睛。除此以外,沈瓷暴戾的脾氣也漸漸有了改善,恢複到以前的溫婉。種種跡象都在表明沈瓷已經逐步恢複。大家都很高興。沈瓷也很高興。很多事她願意不在去計較。高選教他,簡單生活、随性生活。沈瓷很努力的做到。

除了,關堇行。

****

晚上出門,逢小雨。車行一半,雨勢漸大。司機望了望劉洋,劉洋會意。回頭問道:“大小姐,雨這麽大,要不我們就...”

“去。”沈瓷意志堅定,不容商量。

劉洋嘆氣。坐正身子,神色嚴峻的盯着前路。一路颠簸,終于到了目的地。傅莺霆穿着一身儒生青袍,撐着一把黑色的傘。天上密密麻麻的雨點打在傘上,車前雨反複刷刮着蜿蜒流下的雨水。沈家車門開了半邊,司機撐着傘接沈瓷下車。傅莺霆向前接了幾步,喊道:“大小姐。”

“是你?”沈瓷防備的後退一步。

“二少讓我來接你。”雨聲嘩啦,傅莺霆的聲音混着雨聲傳過來。他道:“二少現在不方便露面,他想見你。我代筆寫了信。”傅莺霆條理清晰,恭敬而誠懇:“二少說他在法租界的公寓等你。”

法租界。沈瓷警鈴大震渾身一顫。後背僵硬半晌——這個曾經囚禁她數月的地獄,她再也不想涉足。

傅莺霆沒說地址,沈瓷半信半疑。傅莺霆似乎并不意外沈瓷的質疑,只道:“二少說您知道地方。”他站在那篤定的微笑,說:“大小姐,我說過,我只會把你交給二少。”

“現在,你還是不願意信我嗎?”傅莺霆略略提高聲音發問。

沈瓷抿了抿唇,道:“走吧。”

兩撥人馬各自上車。沈瓷報了個地址,劉洋開車,他忍不住回頭瞥了眼緊跟在後的傅莺霆的車。沒有說話。司機坐在副座,存在感為零。

“洋哥,二少這次‘失蹤’你知道嗎。”沈瓷突然問。

“我現在跟着大小姐,自然專心給大小姐做事。二少的事我不打聽。”

“傅莺霆的事呢?”

劉洋笑了一下,後視鏡是沈瓷沉靜的臉龐。劉洋想了想說:“傅先生我很久沒見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和二少又親近起來了。”他對沈瓷說:“大小姐現在對他的态度就很好。”

沈瓷閉上眼睛繼續打盹,沒再問什麽。“晚上路不太平坦,洋哥開車小心。”

“知道。”

傅莺霆的車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阿蒙和傅莺霆坐在後座,阿蒙使了障眼法,只對傅莺霆可見。傅莺霆卻一直沉默,怕被人看見和空氣說話惹人生疑。

前面的司機毛骨悚然,強作鎮定一直不敢回頭看。這個客人,太安靜了,像死人。

上車以來一句話都不曾說過,神色死寂,很是詭異。

兩輛黑色轎車一前一後駛進鐵門,沈瓷下車劉洋一邊撐傘關門,一邊吩咐司機不要睡着了,他們很快出來。說着還重重敲了三下車蓋做警醒,司機渾身一震,聾搭疲憊的面容一掃而空,精神奕奕。傅莺霆見狀笑着招呼:“洋哥還是這麽嚴厲。”劉洋和他握了握手,道:“我陪大小姐上去?”

“那是自然。”傅莺霆笑的大大方方:“這個時候不邀功還等着掉鏈子不成。”傅莺霆拍着他後背調侃:“二少把大小姐交給你,就是把後背交給你讓你護她周全......”

“別貧了。”劉洋笑着挪開他的手:“我們上去了。”

傅莺霆一直站在大門外目送二人進門。左右望了望,法租界巡捕房的标志在夜色裏依稀可見。像是關堇行在巡捕房工作時的住所。傅莺霆小聲問:“阿蒙,知道這個公寓是哪嗎。”

“我問問哈。”阿蒙小夥伴很多,不一會就道:“新晨會館。”

一道閃電劈過,照亮傅莺霆雨傘下的半張臉,傅莺霆對阿蒙說:“我們進去吧。”

沈瓷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公館前臺只趴着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呼呼大睡,進門時保安倒是多看了沈瓷兩眼,又看了看收傘甩水的劉洋。正欲說什麽,劉洋上前把傘遞給他,“麻煩送到六樓205房間。靠在門口,送完小姐,我會順便帶進我房間。”動作謙卑,客氣從容,卻容不得人絲毫怠慢。

保安默默接過傘,和同伴交換個神色,同伴打起精神。自己拎着傘,把傘靠在一個小房間,房間角落裏并排放了各式各樣的傘。小徒弟拿着白毛巾埋頭擦師傅吹幹的傘。老師傅招呼他:“這麽晚了還有客人?”

“可不是嗎。還是個富家小姐呢。”保安笑着打過招呼回到崗位。

樓梯盤旋在狹小的平臺間裏,劉洋沉默的幫沈瓷一層一層樓開燈。

六二零五的鏡面是二零五六。

二零五是那面鏡子,颠倒的是六。

劉洋說從窗子望出去正對的是百貨大樓的裁縫鋪。那并不是二樓該有的高度。

“堇行很喜歡這個地方。他總說這裏玄機巧妙,充滿了讓人探索的欲望。”

“如果是法租界的公寓只會是這裏。”

沈瓷停了一下,“如果堇行沒在這裏,我們就該想辦法從這裏逃走了。”

“大小姐。”劉洋難得說了句實話:“我們應該先聯系關家的。”他道:“二少驅逐傅莺霆有一段時間了。”

沈瓷沉默了一會:“上次堇行還不是請傅先生去夏什十街做事嗎。”她有些無從訴口的頹然,“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堇行,堇行他這次‘失蹤’的很奇怪。韓城也怪怪的。父親大伯,還有關堇衍,所有人都對我遮遮掩掩含糊其詞。我...就是不放心。”沈瓷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能用一些虛無經不起任何推斷的話來描述內心的不安。

這個劉洋不好接話,選擇沉默。

推開門兩個人找了一圈發現公寓空無一人的時候,便知道上當了。

劉洋帶着沈瓷在走廊裏穿梭奔跑。沈瓷一直不說話,情緒低落。劉洋罵了聲娘,口中卻不得不安慰着沈瓷:“大小姐,別太自責了。你也是關心則亂。”

沈瓷跑着跑着,慢慢停下來。劉洋隔着袖子握着沈瓷手腕,回頭遲疑的看向她,“大小姐?”

沈瓷微微掙脫,笑了一下,十分好看:“韓哥,我沒有上當。我是自願的。我知道你們都瞞着我,堇行肯定出事了。可你們沒人願意對我說實話。我只能選擇最危險的一條路。”

傅莺霆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劉洋大急,逃跑的安全路線就在眼前,這個大小姐又在耍什麽脾氣?劉洋道:“二少能有什麽事。大小姐,你乖啊,傅莺霆這個人信不得。你有什麽疑問,咱們回去啊。你想問誰,我抓誰來。哪怕讓抓大少爺都行。姑奶奶,我求你了。咱們快走吧。”

沈瓷輕輕推了他一把,溫柔催促:“洋哥你走吧。我不是小孩子。”

劉洋愣住,他發現沈瓷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耍脾氣。仿佛是深思熟慮千錘百煉後的決定。現在的沈瓷渾身上下充滿了冒險精神,熱血和沖動。但又不是盲目的橫沖直撞,一步一步有着謀劃。

劉洋比關堇行有福氣,先一步聽到了沈瓷的告白:“洋哥。那是我未婚夫。如果他現在和我當初一樣埋葬在黑暗裏。他肯定希望能有個人去救他。”

“我希望那個英雄是我。”

劉洋哭笑不得,輕輕罵了一句:“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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