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安排春梅和趙姨娘的丫頭在門口一邊看着來人，一邊說話做針線，探春才和趙姨娘認真的看着彼此，小聲地說起悄悄話來。
二姑娘屋裏的二等丫頭和趙姨娘房裏的小丫頭坐在一起說話對探春是最好的掩護，可是這時間也不能太長了，也因此探春很珍惜現在得來不易的相處時間。
在現代探監還可以一個月一次呢。可到了古代見一回親生的媽卻是一年多才能見一次。而見一次還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別人看見。
見客的大衣裳，袖子都比較寬，所以探春将準備好的金銀都放在了袖子裏，現在見到趙姨娘了，一邊伸手進去變大，然後一個一個拿出來。
“娘，現在您有了小弟弟，平時一定要吃的好一些。您看您最近都瘦了。”探春記得去年看到趙姨娘的時候，趙姨娘的臉上還有些肉呢，這一回見面，竟然發現她懷着身孕，卻還比去年消瘦好多。
整個人除了肚子突出來了，其他的地方竟然一點肉都沒有。
此時讓探春看到了，別提多心疼了。
之前聽到二太太對着老太太報喜說是趙姨娘又有了的時候，探春就覺得要糟，果然是真的應驗了。
二太太現在已經有了紅樓中吃齋念佛的兆頭，于是現在她的飯菜中也多有素菜。她吃着沒什麽，可是對于總是被她賞剩飯剩菜的趙姨娘來說，卻缺乏營養了。
而對于孕婦來說，這營養自然最是不能缺的。
王夫人對她，可以當做小貓小狗養着，也可以當做兒子的玩伴養着，可是對于趙姨娘這個長的沒有她好，卻比她年輕的女人一直看不上眼。
當然了，這世上就沒有哪個女人會看着自家丈夫的其他女人會看得上眼的。
趙姨娘生第一胎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下過手，可是都讓趙姨娘躲過去了。
現在又懷了第二胎，王夫人自然是更不可能放過她。而那個周姨娘對趙姨娘一直是心懷嫉妒和怨恨的。
趙姨娘懷上這一胎後，受到了王夫人和周姨娘雙方的‘照顧’，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的。
在四面楚歌的時候，趙姨娘還能如此，其實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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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探春關心的話，趙姨娘心頭是又酸又甜，此時再看着探春拿出那麽多的金銀锞子，心中的感動更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親生女兒雖然還小，雖然見不着，可是卻是真心孝順她的。只要想到這一點，吃再多的苦，她都願意。
趙姨娘看着眼前這些金銀锞子，并不懷疑它們的來路。她雖然看不到探春，可是她有一些消息來源。她知道探春在老太太的院子裏一直過得不錯，待遇雖不及寶玉，卻也比大房的二姑娘受寵。
不過，啥時候貴人們賞東西，金銀都做的這麽大一塊了？
當初她咋就沒趕上呢？
想到當初，除了在老太太院子和敏姑太太院子裏得到過金銀锞子的賞賜，她也就只在二太太這裏得過幾件舊衣服。
...聽說還是不大狠穿的。
“怎麽拿來這麽多？上次就跟你說過了，娘這裏并不缺什麽。你一個人在老太太院子，總要多打賞一些下面的人才是。多打賞一下身邊的人，平日裏也能對你更上心一些。好吧，好吧，下次不能再這樣了。”在探春的示意下，趙姨娘将還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然後才将放在床鋪上的金銀都收了起來。
“娘，我那裏還有呢。這些不過是我房裏的新奶娘幫我看着的罷了。與其讓她花了，還不如孝敬我娘呢。”那麽一大包的金銀，必然要找個出處的。
賈家的規矩都是千奇百怪的，自小在府裏長大的趙姨娘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年紀小，她的財産又都是房裏人管着。這些東西又那麽一大包，若不想暴露異能便只能陰謀論了。當然這不是抹黑自己，這是探春早就想好要對付那奶娘的辦法。
那奶娘，探春是不想長久的留在身邊的。一來那是王夫人的人，二來便是這奶娘對她既不盡心，還手腳不幹淨，最重要的是時常說這說那的，很讓人厭煩。
不過想要趕走奶娘，探春是不準備自己出頭的，畢竟還有寶玉與元春呢。
趙姨娘一聽這話，心中大驚，“那是太太的人，你怎麽？”要是讓太太發現了，你還能好？
探春一看趙姨娘的臉色都變了，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魯莽，于是連忙安撫她，“娘，沒事的。那奶娘成天白日的說您的不是，侍候的也不精心。她偷拿我的東西貼補自家這事，我和我屋中的大小丫頭早就發現了。屋裏少了這麽多的金銀，她是不會聲張的。而且将來要打發走她，這不也是好理由嘛。娘，您平日裏好好保養自己便好。我那裏您真的不用太過挂心。我雖小，卻不是吃素的。”
趙姨娘自小在賈家長大，很多的事情都看過，見識過。都說宮裏如何刀光劍影，這賈家內宅也是不承多讓的。自家閨女小小年紀，智多近妖，趙姨娘雖然擔心，但是看到閨女的手段，卻也放下了些心。別的不說，只說今天送閨女過來的人不是她自己房裏的下人便能知道自家閨女的手段了。
“好孩子，娘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雖然年紀小，別人不會多想你什麽，可是萬事總要小心一些才是。咱們那位太太不是個好相與的，千萬別犯了她什麽忌諱。”她現在肚子也不小了，自是不能将閨女總是抱在懷裏。所以只能攬着她靠在一起說話。
“我明白呢。我現在吃住幾乎都和寶玉一起，我事事都讓着寶玉，寶玉對我也親近，老太太院裏的下人也不曾怠慢了我，太太那裏娘更不用擔心。”
趙姨娘一聽這話，心裏疼的喘不上氣。
她的女兒呀。
“娘聽說寶玉是個好孩子，他沒有欺負你吧？要是他欺負你，咱就躲着他一些。你一個人在那院裏，娘也顧不上你。也別委屈了自己，娘雖然是個奴才，可你卻還是這府裏正經的主子姑娘。”
探春聽出趙姨娘帶着哭音，想了想，笑得很是可愛。“娘，寶玉對我可好了，什麽好吃的，若是我多吃一口，他便都留着給我。什麽好玩的，都會等着和我一起玩。我一點苦都沒有吃，您看，剛剛拿出來的那些金銀锞子，就有好多是寶玉給我玩的呢。”
趙姨娘沉默了一會兒後，臉上帶着一些恍惚，“...那就好，那就好。”
探春知道趙姨娘不信，可是探春這話，雖然有水份，卻也離事實最近。
探春想罷主動換了個話題，“娘，我聽說我還有個舅舅，那我舅舅一家好嗎？”
一說起這個，趙姨娘的心情就變好了，笑着對探春說道，“好，好着呢。你舅舅雖然現在還在馬棚子那裏打雜。不過你舅媽也有了身子。好巧不巧的竟然跟你弟弟差不多的月份。你外公外婆走的時候，就惦記着這事了。”
劉琉也有了身孕？
那倒真的是一件好事。
“等娘生下這一胎，就去幫着你舅舅活動活動，也讓他有個輕松體面的活計......”
探春歪了歪頭，然後笑着對趙姨娘建議道，“娘，為什麽不幫着舅舅一家脫籍呢？”做奴才有什麽好的，還不如走出去做個良民。
脫籍？
趙姨娘有些詫異地低頭看向靠着自己坐的閨女，“閨女，你是怎麽知道脫籍的？脫籍是好事，可是咱們這樣的普通人也就沒有了庇護。更何況要是脫了籍，你舅舅一家再落在太太或是王家人手裏，那可怎麽辦呢？”
探春聽了就是一怔：她怎麽就天真的将當初的事情給忘記了呢？
......
趙姨娘所說的不無道理。若是趙國基倆口子落在了太太或是王家人的手裏，那麽趙姨娘就得一輩子當只鹌鹑，讓人拿捏一輩子。
與其那樣憋屈地活着，還不如讓趙姨娘一如原著般那麽瘋狂張揚。
只是...不出府去，難道要當一輩子的下人嗎？
趙姨娘一生的悲劇難道就不是因為這個身份嗎？
可是轉念一想，寧國府那邊搶了多少良家婦女回來作賤，事後也不過幾兩銀子一張賣身契罷了。
看來，她真的是在賈家被關傻了。
不，應該是和寶玉呆在一起弄傻的。
“前兒跟着大姐姐讀書，偶然提起父母為奴籍的人是不能科舉的，剛剛又聽說了舅舅家要有個表弟表妹了。所以才這般想的。”探春想過如果趙國基一家起來了，那麽也能幫襯一下府裏的趙姨娘。至少他們姐弟情深，将來舉家發賣時，趙國基也能将趙姨娘買回去。
...只是太想當然了。
果然庶女逆襲什麽的，概率太低了。
趙姨娘聽到女兒這話，笑得有些苦澀，“就算是你舅舅一家出去後不落在王家人手裏，但是只要娘在這府裏一日，你舅舅家的人別說想要科舉了，就是想要過的好，那也是難上加難。府裏的事情，你還小很多事都不知道。府裏也許沒有能力幫人科舉，可是卻有能力讓人科舉不了。”
大戶人家後宅的水太深，太深了。
“當初老太太那輩，有個姨娘很得寵，求了老太爺讓他們全家脫籍出去了。可是出去沒多久，那家人就吃上了官司，最後全家被官府給判了流放。娘聽你姥姥說，是太太的娘家史家做的套。後來那家的哥兒正好趕上大赦，便從流放之地回來了，聽說書讀的好，一路都考上舉人了，不知道怎麽地竟然被街上的地痞打斷了腿。”再之後府裏的那個姨娘竟然在生産的時候一屍兩命難産沒了。
聽到趙姨娘說起這事，探春才想起來。趙姨娘口中的那個清俊少年郎她還見過呢。人長的斯斯文文的，來府裏拜見自家姑母時，她還看見了賴嬷嬷不屑的眼神以及嘴角毫不掩飾的算計。
唉，你說說，她怎麽就在這上面犯了傻呢？果然當初那些同人小說就不應該看太多。
得，這會兒子探春不怪寶玉又開始怪人家同人小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我是大家主母，妾全家奴籍變良民出府，一定會讓心腹或是娘家人收拾掉他們的。而且古代人科舉的忌諱太多，身有殘疾，或是臉有傷痕都是不能出仕的。
而古代仕農工商，不能出仕就也代表着沒有了出頭的機會。
不給敵人強大的機會，才不會姑息養奸。
就算是妾的家人不想出府，也會想辦法讓他們主動出府的，畢竟家生子成為妾，奴才之間聯絡有親，也是一件麻煩事。将妾孤立在府裏，收拾起來才能更輕松方便。
...好吧，我果然寫不來小白文。
不過，我還是會努力争取的。總有一天，我會寫出一本小白文，女主天真善良美好的有如春日的暖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