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人眼中的絕美愛情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溫雲缭重重摔在了地上。

“溫公子!”暮成雪心頭一緊,足尖一點便落在他身前,她抓起他的手兩指搭在脈搏上。溫雲缭身子弱不該在夜間出門,這會兒被寒氣入侵肺腑,久病怕是要加重。

“嗚……嗚……”白狼在一旁喘着粗氣以示自己的不滿,時不時嚎幾聲。他是個實打實的普通人,遲早會死,她管他作甚,莫不是看他長得俊。

“別吵,他暈過去了。”暮成雪緩緩放下溫雲缭的手,想都沒想便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白狼見狀一爪子抓在她的衣袖上,琥珀色的眼眸很亮,他平日從不幹預她用血殺妖靈,眼下還是第一次。

“救他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我的宿命。”冷然的語氣,不帶一絲起伏,暮成雪堅定的目光讓白狼慢慢放下了爪子。

右手指尖在左手掌心輕輕一劃,如雪一般的肌膚裂開一道口子,她将掌心流下的血液滴在溫雲缭的薄唇上,看着他一滴滴吞咽下去,臉上痛苦的神色趨于柔和。

弑靈人的血不僅能增加光箭的威力,也能幫助靈氣被吸食之人恢複靈氣,受損越重,所需的血液也就越多,所以她一般不救人,她想多留點血液好多做幾年弑靈人。

之前匆匆一面,她來不及細看,現下近距離看溫雲缭,這才發現溫雲缭得的不是病,而是因靈氣被吸食了一部分,剩餘靈氣又被封印了一部分,這才導致他的靈氣所剩無幾體質變弱,他若想恢複常人生活必須解開封印。

解開他的封印,她并不是不會而是要的代價太大,她眼下還付不起。

淡藍色的靈氣在凡人中最難得見,怪不得會有人會封住他的一部分靈氣,然而這種體制也最能吸引妖靈,他今晚一現,不知要招多少妖靈蠢蠢欲動。

黑暗的痛楚過後,溫雲缭緩緩睜開眼,眸子漆黑如夜,月光打在他臉上,暈染了他的五官,俊美地讓人忘記呼吸。他瞧着面前的少女,身體的知覺在提醒他,是她救了他。

他開口道:“多謝。”意識是恢複了,可聲音依舊虛弱。

暮成雪被他瞧地不自在,幸好如今的她并不會臉紅,不然要丢臉了,“公子不必客氣,此刻正值妖靈活躍之際,快些回府才是。”

“姑娘。”溫雲缭倏然扣住暮成雪的右手,定定地望着她。

想不到他體弱多病,力氣還不小,暮成雪一時抽不出手,尴尬地別過臉。白狼反應過來後便沖到了兩人中間,他朝着溫雲缭呲牙。

這男人絕對會是他的情敵,他守護暮成雪這麽多年,哪兒哪兒都不容易,怎麽能讓這個程咬金殺出來。可惜自己為了做暮成雪的坐騎被閻王封印了化人能力,不然他對付個妖靈也不會如此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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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是他看中的小白菜,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溫雲缭把她從他身邊勾搭走。

“殺了我。”他盯着她,說地堅決。

“什麽?”暮成雪一愣,殺了他?

“殺了我。”溫雲缭稍一用力,扯地暮成雪往前一撲,兩人的距離更近了。

白狼怒吼一聲,張嘴便咬上了溫雲缭的手臂,尖牙刺入厚厚的衣衫進入皮膚,鮮血很快滲出白衣開出一片紅梅。

“小白!”白衣上的血色看地暮成雪腦子一片空白,她的心口似乎跳動了一下,“快放開他!”

溫雲缭緊緊注視着暮成雪,白狼死死地盯着他,他不放手,他不松口。“姑娘若不答應,我絕不松手,讓你的白狼咬死我也成。”他眼裏的決絕更讓她氣惱,他怎麽能如此看輕自己的性命。

她想活活不成,他倒好,一心求死。暮成雪氣得說不出話,許久才道:“你的病我能治。”

溫雲缭聞言手一松,忽地又抓得更緊,寒星般的眸子裏閃着一絲希冀,“什麽法子?”

“我是弑靈人,我的血可解你身上的封印。”她最終還是說出了救他的法子。也罷,為了他,她願意。

“你的,血?”溫雲缭觸電般地松了手不由摸上自己的唇畔,淡淡的血腥味。難怪從方才起,他心裏便升了一股暖意,身子也沒那般寒了,原是喝了她的血。

“是。”暮成雪話音剛落,白狼又開始嚎叫,他不贊成,不贊成!

“別叫了,城民都要被你吵醒了。”她擡手摸着他豎立的白毛撫順,倘若她未遇見他,或許還能多做幾年弑靈人,但遇見他卻是她做弑靈人後最開心的事。

溫雲缭不是傻子,自然注意到了白狼的異常,他看得出,白狼不願讓她救治他,難道救他會要了她的命?

暮成雪被溫雲缭看地不自在,讷讷地說:“公子體弱,莫要在這夜間久留,我扶你回府吧。”

溫雲缭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冒失的目光,他清咳一聲搭着她的手起身,面上不自在道:“有勞姑娘了。”

兩人穿地皆是白衣,男的高瘦,女的纖細,從背影上看不失為一對眷侶,只可惜,這其中一個久病纏身,另一個還不是人,早便辜負了月老的牽線。

白狼生氣地跟在兩人身後,每走幾步就嚎,然而前面兩人始終沒搭理他。氣到內傷,他到手的白菜要飛了,估計他上輩子刨了溫雲缭的祖墳,這輩子才會被他纏上。

一路無言,暮成雪扶着溫雲缭回了溫家,兩人從院落後門進入他的住處,索性這時溫府人早已睡下,并不會有人在這兒出沒。

凄清的後院大概也是因點了火爐的緣故,比外頭熱一些,兩人的白色布靴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這一刻倒是有相伴白頭的詩意。

“我就不進去了,公子小心照顧自己的身子,可別在夜間出門了。”暮成雪不舍地放開溫雲缭,說話間卻有些放不開,微垂眼簾。

溫雲缭站着未動,視線掠過暮成雪低垂的面頰道:“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那我走了。”她飛快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等他說些什麽,然而不懂情愛的溫雲缭并不知曉她的心意,正打算目送她離開。

白狼從溫雲缭出現的那一刻心裏就敲警鐘了,他再不阻止,暮成雪僅剩的日子裏又是溫雲缭的,把那他就真的太慘了點。

“姑娘慢走。”他出聲,說的卻是讓她慢走,暮成雪的臉一下子暗了下去。

“嗯。”她随意應了聲轉身出門,心頭又有了酸澀的知覺,一寸寸蔓在心房裏。

朱紅色的小門隔在兩人中間,随着溫雲缭的動作緩緩合上,他瞧着她踏下臺階的背影,倏地心頭閃過一絲抓不住的東西。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姑娘芳名?”

踏出的腳步收回,暮成雪緊緊咬着下嘴唇,欣喜爬上了她的面頰,只不過因她的皮膚幾近透明,那一刻的紅暈便也看不出了。她猛然轉身,千萬情緒藏在眼裏,直直地看着他,清亮的眸子裏有星光在閃動。

“我,我叫,暮成雪。”

寂靜而缥缈的夜,他看着門外站着的白衣女子,腦中不由想起了那些才子佳人的瑣粹故事,他和她?然而這個念頭只一瞬便被他壓了下去。他們不過是救人與被救的關系罷了,不會有其他的,也不該有其他的。

這便是他們的名義上的初遇,不夠旖旎風情,卻夠驚險危急。

“在下,溫雲缭。”

“嗯。”她重重應了聲,随後踏下臺階,騎着白狼消失在黑夜裏。

溫雲缭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關上後門。

一個是出身名門卻被惡病纏身的世家公子,一個是來路不明執掌妖靈命運的弑靈人,即便有這樣戲劇性的開始,卻也逃不過已定的宿命。

大約是溫雲缭終于問了她的名字,暮成雪笑了。她做弑靈人五年,面對的不是空蕩的宮殿便是作惡的妖靈,極少與人接觸,常人的情感确實許久沒在她心裏湧動了。

而今晚,她遇見了他,她生前心悅之人。

白狼不滿暮成雪對他的遺忘,抖着身子以示自己的存在感。他陪了她這麽多年,她看不到他的好嗎。

“小白,你能明白我現在的心情嗎?”她俯身摸着白狼的兩只耳朵,清冷的嗓音中染了蜜意。

白狼搖頭,不聽不聽,主人念經。

“你聽嘛。”這是暮成雪第一次用這般小女兒家的語氣對他說話,他明白她此時的心情,那她又是否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暮成雪仰起頭,看進遠方的夜空中,“他是我生前最美的夢。”

按規定,亥時一到,弑狼人便要來城內巡邏,臨近日出之時才能回碧霄殿。今夜的月色格外溫柔,暮成雪笑地格外甜。

空曠的宮殿被雲霧缭繞,裏面擺設簡單,少女睡在塌上嘴角帶笑,塌前站着一個白衣少年,看着她的眼神哀傷而溫柔,他只在她睡着的時候才會現出人形,只因他的封印還未完全解開。

一般妖靈是妖身妖力大,可他正相反,他化人後的妖靈才會大增,閻王怕暮成雪控制不住他便封了他的一條心脈。然而他是什麽人,怎會讓自己永遠不能以人的身份見暮成雪,他用了五年研究如何解開封印,心脈上的封印也在一點點解開,只差半月便可全部解開。

到時候,他可日日以人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她能同他說話,便不會再悶了。

他是你生前最美的夢,可你卻是我生生世世最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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