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禍水東引2

“啊!青蒼綠樹,水流向東,峨眉如黛,菩提衆生。洗塵山不愧是洗塵山啊!”

“是啊是啊!洗塵山乃是天下第一山,我等望塵莫及啊!”

“非也非也!”贊美中出了反對的聲音,洗塵山門口一衆拍馬屁的修士目瞪口呆地盯着來人。那人昂首挺胸,雄赳赳道:“什麽天下第一山通通都是狗屁!”

那人衆望所歸成為了洗塵山門口衆人的焦點。

在所有人同情的眸光中,他慢悠悠地開口:“洗塵山不是天下第一山,也不是什麽好山。”頓了頓,自豪道:“那時神仙山,住在山上的仙人們個個都是神仙。”

“籲籲。”一陣倒呼聲出現,衆人便散開了。繼續三三兩兩蹲在洗塵山門口等着仙人出門進門,這輩子他們已經沒什麽盼頭了,就盼着仙人能夠出現看中自己,從此能一步登天,快樂似神仙。

“真的在這裏嗎?”此音如黃莺啼谷,又似畫眉歌唱,百鳥争輝,莺莺繞繞十分悅耳。

守着洗塵山外的都是些異想天開的男人,有的守了幾日,有的守了幾月,還有的守了幾年,為了得到仙人青睐,他們寸步不敢離,渾身發出酸酸嗖嗖的味道。

自知渾身臭烘烘,一衆男人只瞪大了眼睛看向佳人,而不敢靠近,唯恐唐突了佳人。

誰都知道衆星拱月,月亮浩瀚挂天,星星再亮也是陪襯。一般的仙門小姐都是穿金戴銀,而身後跟着的衆丫頭穿着樸素,如此便讓人一樣看出,誰是星星,誰是月亮。婷婷而來的女子只穿了一件純白雪紗衣,腰間梅花鎏金帶,長發飄飄,面如皓月,眉眼皆是風情,行走便是儀态。

她穿得素雅,卻不會讓人覺得柔弱如蓮,更不會讓自己的美麗風采被旁人蓋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不管旁人搖曳如牡丹,還是典雅似淡菊,萬千人的目光只是注視到她的身上。

這個世界,只有一個月亮,便是百家仙門仙子最美貌之人厲從寒,號稱仙門第一美女。

月亮行走于世間,無人敢唐突佳人,仿佛她就是挂在天邊只可遠觀的神邸,縫過之處必有人給她讓路。衆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蓮步聚集到她身上。直至她停在某人的身前。

那人可是樂開了花,臉色欣喜若狂。得美人喜歡和得洗塵山老頭子欣賞,哪個好。傻子才選一個老頭子呢!他慢慢地站起身,手腳激動地不知該如何放,緊張地接受一衆羨慕嫉妒恨的眸光。

厲從寒盈盈一拜,不嬌柔不做作,這一拜渾然天成。

“請俠士讓讓,我有事要找您身後的那位姐姐。”

那人愣了愣,這裏呆着的都是大老爺們,哪裏有什麽姐姐。可既然是大美人說讓,他絲毫不敢怠慢,傻笑着樂呵呵地讓步了。還巴巴地同身旁友人道:“仙門第一美女同我說話了,仙門第一美女同我說話了。”他捂住臉,仿佛剛仙門第一美女的蘭香幽氣吐到他臉上一般。

擋路的人走了,厲從寒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一動不動的人。身穿灰大的男人服飾,明明是春季,卻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仿佛長了馬蜂臉見不得人。

随着時間的流逝,厲從寒眸子裏的失望便漸漸增加:“姐姐,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她一開口,四周如落針可聞。那些粗魯的漢子連大氣都不敢喘,就怕吓着了嬌滴滴的美人兒了。

又過了一會兒,厲從寒慢慢地靠近了那個身穿肮髒男人衣衫的女子。衣衫下的人忍耐也到極限了,猛地掀開了蓋住自己頭顱的袖子,瞪着她:“厲從寒,你別假惺惺的,你們姐妹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厲從寒滿臉寫滿了愕然:“姐姐,你到底在說什麽?”她慢慢走近和鈴,想撫摸她亂蓬蓬的發絲,眼裏寫滿了哀憐,仿佛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夠了。”和鈴怒道:“我看見你就想吐。”

厲從寒渾身顫了顫,如受驚的小鹿般惹人心疼。一衆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頓時就落在和鈴身上。和家雖然依附忘川太冥,可她和鈴并不是厲從寒的小丫鬟。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此刻的裝簇,仰頭大笑,眼裏有瘋狂之意。

“好!你們厲家容不下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氣。”雖不是什麽仙姿極好的仙門仙子,可厲從寒身為忘川太冥的嫡女,從小就是衆星拱月,那身份那氣派那作為,是十個厲瀾雪也比不上的。

因她生得貌美,又會演戲,不僅是她娘的希望,更是忘川太冥的希望。

你們忘川太冥對不住她,竟然害她淪落至此,她說什麽也要拉厲從寒作墊背。

“厲從寒,你個賤人娼婦。”和鈴尖叫着,音量擴大了好幾倍,讓守在洗塵山一衆男人皆聽得到:“我和鈴給你做了十二年的牛馬,忠心耿耿伺候你,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我什麽時候有過半句的怨言。”

“同樣是仙資不怎麽出衆的仙門仙子,你除了出生于忘川太冥,而我出生在依附忘川太冥的和家,我哪一點兒比你差。憑什麽我就是一條狗,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嫦娥仙子。”

“我不服。”

和鈴步步緊逼厲從寒,眸光如兩條毒蛇信子,更想張嘴吞了她:“賤人!”

厲從寒這一刻才知道原來和鈴心裏對她存了這麽多的怨恨,想起自己也算待她不薄,暗恨自己瞎了眼,痛心疾首道:“我……沒有。”美人落淚,楚楚動人,仿佛是天上下的一場雨,讓衆無瓦頭遮雨的大漢心累不已。

和鈴恨不得撕了她這張虛僞的美人皮,氣道:“什麽沒有,你想想我替你做了多少事情。同樣是被家族培養出來要攀高枝的女兒,憑什麽你要攀附下一任的仙首就是心有大志,而我便是爛泥扶不上牆,還要被丢在這裏等洗塵山的仙人來看上一眼。”

“厲從寒,你不是很清高很純潔嗎?骨子是夠清高的,也是夠純潔的,可內裏呢!肮髒龌龊。你的下場定然比我好不到哪裏去。”想了想,她還記得是誰壞她的好事兒,一塊兒咒罵道:“還有厲瀾雪那個小賤人,你們姐妹通通不得好死。”

“姐姐!”厲從寒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擊,慢慢地退了兩步:“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麽?”

“少給我裝蒜。你閨房裏放着的‘傾城’,我已經看見了。你個賤人,還裝清高。今兒個我就當着衆人的面撕下你這張虛僞的嘴臉。”

和鈴覺得她這輩子都無望了,她爹她娘都得依靠忘川太冥,壓根不敢忤逆厲從寒的話,指望他們還不如自我了斷算了;而洗塵山那位性格高傲的仙人,數十年前的确收了一對孿生兄弟入門,可人家也就收了這麽一次。

她死不要緊,可定要讓厲從寒給她做墊背的。

和鈴沖了上去,五爪上尖銳的指甲抓向厲從寒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只要她的臉沒了,她的下場一定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你瘋夠了沒有。”一聲威壓的呵斥讓和鈴懵了,她就這麽瞪大了眼眸看着眼前的婦人。紫衣華服,頭帶玲珑珠釵,目露威嚴,看着她就像看着什麽垃圾一般。

和鈴往後退了兩步,強忍不住的淚水落了下來:“阿娘!我是你女兒!”指着厲從寒:“是她把你女兒害成這個樣子的。”

和夫人眼中的鄙夷消失得無蹤,若非和鈴一直看着壓根發現不了。向來知道自己不被器重,可當真被抛棄時,鑽心刺骨的痛仍痛到了骨髓:“我是你的親生女兒。”

和夫人悲拗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我親生的,十月懷胎,個中辛苦阿娘哪裏會不懂。兒啊!你知不知道,你阿爹是為了你好。你用下三濫的手段去勾引雲二公子,還被他罰不許離開家門一個月。你阿爹是要臉面的人,把你關着就是希望你懂事兒。”

她痛心疾首捶胸,面上落下悔恨的淚水,閉了閉眸子,恨道:“可你倒是好,居然偷偷跑出家門,還來到這洗塵山來。天下人誰不知道雲二公子乃是摘星道人的高徒,你犯下那樣的錯事,竟然還敢奢望摘星道人收你為徒。你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和鈴姐姐。”厲從寒柔順地挽住和夫人,兩人相處甚是融洽,仿佛是親母女:“從寒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來二姐姐喜歡雲二公子……”

“對不起。”小小的一聲從她喉嚨裏發出,美人眼眶盈滿淚水:“從寒亦心悅雲二公子,一直盼望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捂嘴嗚咽道:“對不起。”

四周如落針可聞,就連被她挽着的和夫人亦驚訝不已。

雖然修仙門派對男女間的情情愛愛不同于尋常百姓,當衆示愛若是兩情相悅,也可成就一段佳話,可……

雲長天那是個有價無市,且對男女之情十分無意的超級大面癱。

指望他能憐香惜玉,那是比登天還難。

厲從寒仿佛看不見衆人或心碎或嘲諷她不自量力的目光,臉頰紅了紅:“和鈴姐姐,只要是從寒所擁有的你都可以拿走,只是……雲二公子是從寒最喜歡的人……”

“從寒願意與你公平競争。”

和鈴握緊雙拳,心裏再恨也靜了下來。

好狠的賤人,衆目睽睽之下讓她擔上這麽個惡名,一輩子永無翻身之地,她竟還有臉說,公平競争。

“厲從寒,我和鈴在今日終于肯承認一回。你的确比我厲害,你的美貌,你的家世通通不是我能比較的。但是我不是你的對手,自然有人鬥得過你,厲瀾雪那個小賤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揪了出來,就算用的法子是把雲二公子推下水,也沒有落得半句不是。”

“你等着,她早晚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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