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司年如同困獸一般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這是他這三十年以來第一次失去自控力。
郁朵改嫁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她繼承的百億遺産,将會和另外一個男人分享。
也就是說,他傅司年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讓別的男人坐享其成?
如果他死了不知道這事也就算了,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讓郁朵帶着他的遺産嫁給別人?
除非他魂飛魄散,否則絕不可能!
什麽他都能忍,唯獨這兩件事,不能忍!
郁夫人又給郁朵發了條短信,提醒她照片上的單身男人,後天都會參加她爸的生日宴,讓她打扮漂亮些。
這架勢,是要給她相親吶?
照片上的這些男人,雖然不及傅司年,但在S城也是數一數二的,相貌家世沒得挑。
自她嫁給傅司年之後,這雙眼睛就沒落到男人身上過,現在傅司年死了,大把的青年才俊在她眼前晃,多養眼啊。
這麽好的機會,她可不能放過了。
不過還是得矜持,畢竟傅司年剛死,紅的綠的就不穿了,穿件低調點的。
郁朵步入衣帽間,仔細挑選起後天要穿的衣服來。
傅司年看着郁朵挑選衣服那認真的勁,眼裏能冒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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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郁朵選來選去,最終挑了一條款式普通的小黑裙。
傅司年冷哼一聲,算她識相!
***
“什麽?太太您今天晚上要參加郁先生的生日宴?”連姨上下打量着郁朵身上穿着的小黑裙,“哎喲我的太太,怎麽能穿得素呢?項鏈也不帶,您怎麽也不提前和我說?我好預約個化妝師上門,您這頭發也不做,不成,您等等,我聯系下化妝師,好好打扮一下,我去給您挑一件禮服,您這件太素了!”
在連姨喋喋不休的唠叨聲中,郁朵百般無奈之下換上了連姨給她選的綠色亮片小禮服,預約的化妝師上門,從頭發到妝容,在連姨的要求下,力求精致。
“連姨,不用這麽麻煩……”
“要的!”連姨正給她挑項鏈耳環,在她脖子上耳垂上比劃,“您父親的生日宴怎麽能那麽随意?您可是半個主人,可不能被別人給壓下去,再者說,您這打扮漂亮了,自己看着也舒心。”
“哦,對了,最近這晚上天氣涼爽,出去走走散散心剛剛好,這樣,今晚上如果生日宴太晚,我看您就別回來了,陪陪爸媽,您覺得呢?”
“可是……”
“好了好了,就這條項鏈,這條可是先生特意從拍賣會上給您拍下來的,配這件綠色亮片小禮服正正好,耳環就這對,好……戴上……漂亮!行了,我看看……剛剛好,趕緊出門,時間快來不及了。”
在連姨的催促聲中,郁朵坐上了前往酒店的車。
當然,一同随行的,還有坐在後座,臉色比鬼還難看的傅司年。
***
人來人往的酒店門口,郁國輝攜同郁夫人迎接前來參加生日宴會的客人。
一輛黝黑的大奔停在酒店門前,從車上下來一名身着西裝的年輕男人,酒店的服務員忙上前接過他遞過來的車鑰匙,将車停去車庫。
“虞洋。”郁夫人于人群中一眼便瞧見了他。
虞洋快步向前,“伯父伯母好。”
郁夫人不留痕跡打量他,笑道:“幾年不見,越來越帥氣了。”
虞洋微微一笑,舉手投足間很是斯文有禮,給人如沐春風的好感,“伯母誇贊了。今天是伯父的生日,小小禮物,還望伯父笑納。”
他将禮物遞過去。
郁國輝笑着收下,“你看你,人來就來了,還這麽客氣。”
“應該的。”
眼看客人越來越多,郁夫人笑着打斷,“虞洋,你先去裏面坐,待會伯母來找你說說話。”
“好的。”虞洋笑着往裏走。
虞洋剛走,郁夫人低聲對郁國輝說了句:“怎麽樣?”
郁國輝點頭,“不錯。”
一輛賓利停在酒店門前,門童見狀忙上前拉開後座車門,郁朵下車。
郁夫人見到郁朵,松開挽着郁國輝的手,“朵朵來了?”
“媽,”郁朵喊了聲,随後将目光望向郁國輝,“爸,生日快樂。”
郁國輝從前就是個中小型企業的老板,規模不過百來人,生意失利,每天都在破産的邊緣徘徊。
現在公司越做越大,商界有頭有臉的人都給他幾分薄面,看的還是他那個女婿傅司年的面子。
“朵朵來了,快,裏面去坐,別站在這風口吹風。”
郁夫人給郁國輝一個眼神,随後挽着郁朵的手,“那你在這迎接客人,我先帶朵朵進去。”
“去吧。”
郁夫人帶着郁朵進場,大廳裏已來了不少的客人,見郁朵挽着郁夫人進來,紛紛将目光掃了過來。
綠色亮片小禮服将郁朵不盈一握的腰肢,平直的鎖骨,圓潤性感的肩頭,展現得淋漓盡致,在大廳燈光照射下禮服上的亮片很是顯眼,卻不覺得高調,只會由衷感嘆一句,這女人好美。
一出場,瞬間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然而在這焦點之下,郁朵毫不怯場,表情淡然,目光随意在大廳裏瞟過,淡定從容跟在郁夫人身側。
今晚是郁國輝的生日宴,其實這種生日宴,不過是給他們這種商界人士提供一個聚集的理由和場所而已,談論的必定是生意上的事,但很奇怪的是,今天來的這些人裏面,年輕人來了不少。
大廳右前方,幾人正聚在一起笑着談論些什麽,郁夫人帶着郁朵走過去,笑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兒,郁朵。”
郁朵很少出席人多的宴會,是以,認識的人也不多。
一群人笑着自我介紹,友好與郁朵握手。
“你好,我叫虞洋。”虞洋最後朝她伸出手,一雙眼睛很紳士,沒有不該有的情緒,就好像是第一次見郁朵。
郁朵笑着與之相握,“幸會。”
傅司年站在一側,冷眼看着青梅竹馬的兩人裝作不認識的模樣。
騙鬼呢?
交往過那麽多年,三年不見就不認識了?
還真默契。
傅司年看着郁朵安靜站在一側,對大廳內若有若無打量的目光視而不見,倒挺出乎他意料的。
在他的認知裏,郁朵是個安分守己膽小的女人,行事不大方,可以養在家裏,卻不能帶出來走在他身邊,在他潛意識裏,郁朵應付不了這些交際。
但他沒想到的事,今晚上的郁朵,并不怯場,甚至于在這人群裏,依然閃耀奪目,讓人難以忽略。
這不是僅靠妝容就能出來的氣場。
看來從前,他對這位傅太太了解太少。
至于這位被所有人誇贊的虞洋,在他眼裏,腳邊的一搓泥都比他上眼!
“聽說了傅先生的事,郁小姐節哀。”虞洋無不遺憾道。
郁朵臉色黯淡,勉強一笑,沒有說話。
郁小姐?這裏哪來的郁小姐!
傅司年冷笑,這裏只有傅太太!
環顧四周,在場的所有年輕男人,目光時不時掃視過來,眼底帶着濃濃的興趣,均放在郁朵身上。
同為男人,傅司年對這些目光再明白不過。
如果郁朵只是郁國輝的女兒也就算了,可現在她是傅太太,将要繼承百億遺産的傅太太,只要娶了郁朵,那郁朵手上百億的遺産,也就等于屬于他們。
甚至于可以說,他打拼多年的事業,也得成為其他男人的助力。
也就是說,郁朵給他戴的帽子,還是花他的錢買的!
不過看在郁朵對這些男人不感興趣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
“朵朵啊,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過的虞洋,人家在國外修完雙學位回來的,國外這麽多年肯定有不少見識,你要有什麽想知道的,不如多問問虞洋。”
虞洋謙遜道:“伯母說笑了,我略懂皮毛而已。”
“你還略懂皮毛,我們可是連皮毛都不懂的。”
幾人說說笑笑,一派融洽之姿。
郁朵無視郁夫人頻頻甩過來的眼神,站在一側安靜聽着,并不主動開口說話。
“郁小姐,久仰大名……”
“郁小姐,您好,我是……”
在郁朵與虞洋‘相談甚歡’之下,四周的青年才俊終于忍不住了,紛紛上前與郁朵攀談,郁朵不鹹不淡地應付,完美表現出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該有的冷淡情緒。
雖然表面冷淡,可郁朵心裏早就激動地炸開了花。
這個叫虞洋的,是真帥啊!
一舉一動太有紳士風度了,而且這眼睛,未免也太過深情了,郁朵簡直不敢和這雙眼睛對視,唯恐一看就挪不開眼睛。
還有其他前來搭讪的年輕男人,那西裝穿着真的太有型了,郁朵看的眼花缭亂,激動地手心緊攥,連呼吸都是亂的。
天堂!
這裏簡直是天堂!
無數的帥哥眼裏只有你,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圍繞着你,安慰你,你就是所有人的中心。
郁朵輕飄飄的,被人捧着仿佛飄到了雲端,卻在郁夫人含笑的眼眸中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郁朵微笑着從人群中脫身,在服務生的指引下來到洗手間。
四個坑位,郁朵看了一遍,确定沒人後這才激動出聲。
“啊啊啊啊太帥了!虞洋怎麽那麽帥啊!還有那個叫……叫什麽的來着,”她拿出手機,從郁夫人發給她的照片中一張一張仔細辨別,“對,就是這個叫蘇陽的,也不錯!趙琛也不錯,說話風趣又幽默,還有顧明哲,他手真的好好看啊!”
果然,這花花世界誘惑太多,一不小心就足以讓人泥潭深陷。
郁朵痛心疾首,“這些男人都這麽優秀,叫我怎麽選啊!真是傷腦筋!”
然而在洗手間門外,一不小心穿牆而過的傅司年看着郁朵激動難抑的神情,發出絕望的嘆息。
“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