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兩百億, 我拿這兩百億幹些什麽好呢?”郁朵拿着計算器又算了一遍,“兩百億,阿齊分二十億, 阿齊對傅司年忠心耿耿……可是這和傅司年給他的二十億有什麽關系, 他又不是傻子, 二十億阿齊怎麽可能不要。”
“傅氏集團的資産應該也在這兩百億內, 不知道股份占了多少……”
窗外樹影晃動, 月色清冷如水。
郁朵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看了眼牆上挂着的時鐘, 時針指向十一點。
上床,準備睡覺。
半睡半醒間, 昏暗的燈光下, 郁朵似乎看見門口有個人影。
之前為了在傅司年面前将自己膽小怕事的人設體現得淋漓盡致,從細節着手, 她每天晚上一個人睡覺都會害怕得不關燈, 只有傅司年晚上回來和她一起睡,她才會緊抱着傅司年的腰不放。
看到門口那個人影,郁朵一驚, 猛地坐起在床頭, 抱着被子,瞠目結舌看着門口方向, 心慌到不行。
“誰!”
那人影沒出聲。
“誰在那!別裝神弄鬼的!”郁朵大聲嚷嚷, 給自己壯膽。
“出來!”郁朵怒斥一聲, 那人影終于動了。
緩緩走出陰影,挺拔的身材以及一張刀刻斧鑿般的臉。
這人郁朵再熟悉不過。
是傅司年。
“傅……傅司年?”郁朵手抖如帕金森,連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你……”你不是去投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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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年一瞬不瞬盯着她。
郁朵抱着被子,心虛後退。
“司年,”熟悉的高跟鞋的聲音響起,一雙柔媚無骨的手從後挽在傅司年手臂,喬桉從黑暗中走出,親密無間依靠在傅司年身上,示威般看着郁朵,“這個女人怎麽還在這,為什麽不把她趕出去?”
看着緊貼在傅司年身上的喬桉,一股莫名酸楚的滋味湧上心頭。
傅司年嗯了一聲,身後出現兩名穿着西裝的男人,上前一左一右鉗制住郁朵的手,将她從床上拖下來。
“等等!你們幹什麽!”
“幹什麽?這兒是司年的家,你一個外人睡在我和司年的床上要不要臉?”
“你和司年?”郁朵瞪大了眼睛看着喬桉,“我是司年的妻子,你才不要臉!”
喬桉看了郁朵一眼,極為委屈的看着傅司年,“司年,她罵我。”
傅司年看着郁朵,眼底是深深的厭惡,将喬桉擁在懷裏,語氣生冷僵硬,“把她扔出去。”
兩名西裝男人連拖帶拽地将郁朵扔出別墅大門。
喬桉站在門前,挽着傅司年的手,耀武揚威看着她,“以後你就和司年沒有一點關系,還有司年的遺産,從今天開始是我的了。”
那副俨然自己是女主人的做派讓郁朵恨得牙癢癢。
“還有你買的衣服包包,現在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郁朵腦海裏飛過三個字:窮光蛋。
“不可能!傅司年你給我出來,你給我說清楚!”
“你省省吧,司年現在不想見你,你騙他這麽多年,還想得到他的遺産?做夢吧!”喬桉吩咐着別墅裏的人,“你們以後不許這個女人再進來,聽見了嗎?”
傭人排成兩側,朝着喬桉恭恭敬敬道:“是,太太。”
砰一聲,大門關上。
看着緊閉的大門,郁朵登時陷入絕望。
她百億遺産沒有了。
她成了窮光蛋了。
郁朵起身拍門,“傅司年你個王八蛋!你竟然找小三!”
夜色濃郁,傅司年被一陣啜泣聲吵醒,睜眼一瞧,是枕邊緊閉着雙 眼的郁朵呼吸急促,似乎被夢魇住了。
傅司年下意識伸手,想抱住郁朵安慰幾句,卻撲了個空。
看着自己穿過郁朵身體的手,愣了許久。
之前郁朵也會做噩夢,半夜被噩夢驚醒總會抱着她顫顫發抖害怕到不行,那時他總會抱着她安慰她。
“別怕,”傅司年溫聲道:“我在這。”
傅司年的話似乎讓郁朵表情有了些許的緩和,但随即眼淚從郁朵眼裏湧出。
“傅司年你個王八蛋!你竟然找小三!”
傅司年一怔,知道她這是在做夢,卻依然忍不住反駁,“我什麽時候找小三了?”
郁朵呓語喃喃,“我的遺産……你不許給喬桉!”
“好,不給,都是你的。”想去給她擦眼淚的手頓在半空。
“你不能趕我走……”
傅司年無奈,“你到底在夢些什麽東西?”
“傅司年……我以後不騙你了。”
傅司年被氣笑了,“你也知道不該騙我?”
她喃喃自語,“你又不愛我,怎麽怪我欺騙說愛你呢……”
傅司年微怔。
和郁朵結婚三年,他确實被郁朵的假象欺騙,他以為這個女人是全心全意愛着他的,他從沒想過,這一切只是假象而已。
不過能讓她在夢裏還夢見自己和喬桉……想來,她的确是誤會了。
自己在處理喬桉這件事上,确實不妥。
“啊——”
郁朵猛地從床上驚醒,額上遍布着細密的冷汗,床頭喬桉的遺囑文件攤開放着,她心悸捂着胸口,茫然看向四周。
空蕩的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
剛才是……做夢?
揪了揪自己臉頰上的肉。
嘶——
痛。
果然是做夢。
回想起夢裏的內容,郁朵直接給氣哭了,罵道:“王八蛋傅司年!”在夢裏還欺負她!
傅司年:“……”
郁朵後半夜直接失眠,睡眠不足,導致第二天精神不振,臉色極其難看。
連姨給郁朵端上早餐,對郁朵如今的狀态很是擔憂,可她一個外人,有些話不是她能說的。
她略帶責備的目光望向傅司年的遺照上。
這先生也是,怎麽能這麽糊塗,遺産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外人,這不是平白在傷太太的心嗎?
“太太,郁夫人來了。”
郁朵心咯噔一聲。
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傅司年把百分之三十的遺産給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的事,只怕早傳遍了。
“媽,您怎麽來了?”
郁夫人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
郁朵支開連姨,坐在她身邊笑道:“怎麽了?”
“怎麽了?”郁夫人反問:“你還問我怎麽了?我問你,遺囑的事是怎麽回事?”
郁朵強顏歡笑,“還能是怎麽回事,司年他身邊有個跟了七年的助理,也許是覺得她……”
“跟了七年?所以就把遺産的百分之三十給她了?”郁夫人冷笑,“從古至今,你見過哪個男人會把自己三分之一的遺産給一個毫不相關的女人?”
“媽……”
郁夫人怒不可遏,“你別叫我媽,我告訴你,這事明擺着的,那個助理就是傅司年的情人,否則,傅司年怎麽會把這麽遺産留給她?”
傅司年憋着一口氣,咬牙切齒,“你們怎麽就不會往遺囑是真是假這方面去想?!”
郁朵垂頭喪氣不吱聲。
郁夫人沉了口氣,握着郁朵的手,“朵朵,你現在可以看清楚這傅司年 的真面目了吧?我早就和你說過,這個傅司年不是什麽好人,不值得你去愛,三年前從他酒後把你給……就能看得出來!”
提及三年前的事,郁朵也是糊裏糊塗的,當下只得凝眉道:“媽,提以前的事沒意思。”
“好,沒意思那我就不提了,待會你跟媽回去。”
“回去?”
郁夫人指着傅司年的遺照,“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要繼續待在這替他守寡不成?跟媽回去,明天媽媽就給你相親,我女兒這麽漂亮又知書達理,一定能找個好人家!”
其實郁夫人思想還是和老一輩人思想一樣。
認為自己女兒最終歸屬還是得找個男人,否則往後孤獨終老。
那太可憐了。
“媽,不用了,我暫時還不想……”
“這件事你不用和媽犟,你不想去相親也行,虞洋我就覺得不錯,往後你可以多和他走動走動。”
果然,催婚這話題,無論在哪都不過時。
可是虞洋太好了,他不像其他人一樣看中她的遺産,她不能禍害他。
“媽,虞洋就算了吧,都過去三年了,我對他已經沒什麽想法了。”
郁夫人疑惑看着她,“沒想法了?”
郁朵點頭,“感情這種事,得兩相情願……”
郁夫人冷笑,“別和我提什麽兩相情願,當初你和傅司年結婚,你情願了?”
得,又扯到傅司年身上去了。
郁朵保持沉默不說話。
“算了,你不願意媽也不逼你,但是你現在得門清,傅司年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守着他就是在委屈自己,過兩天你陪媽參加一個慈善晚會,別總悶在家裏,多結識些人也是好的,知道嗎?”
“慈善晚宴?”
“總之到時候你和媽一起過去就是。”
“行。”
好說歹說,終于送走了郁夫人。
待郁夫人走後,郁朵查了查她嘴裏所說的慈善晚宴。
這個慈善宴會一年一屆,集聚了s城各界名流,聚光燈下,一個個光鮮亮麗。
傅司年年前參加過,一擲千金捐了五千萬,阿谀奉承他的人,說他是個大善人,為慈善事業做出了表率,值得嘉獎與學習,看不過他的人說他是個僞君子,公衆面前花點錢,賺個名聲圖虛榮而已。
慈善宴會當天,郁朵沒怎麽精心打扮,既然是慈善宴會,身上裝飾就沒必要太過華麗昂貴,晚上八點時分,郁朵乘車來到宴會地點,下車便瞧見了正等着她的郁夫人,以及虞洋。
郁朵強撐着微笑走到兩人面前,“媽,虞洋。”
“我和虞洋等了你好一會,還以為你不來了。”郁夫人看了眼虞洋,笑道:“虞洋啊,今天晚上我就把朵朵交給你了。”
郁朵微愣,“媽?”
郁夫人無奈道:“臨時出了點急事得去處理,你放心,有虞洋在,不會有事的。”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郁小姐。”
郁夫人責備似得看了他一眼,“什麽郁小姐,你們兩從小一起長大,叫朵朵就好了。行了,你們今天晚上好好晚,我現在走了。”
郁朵站在一側倍覺頭疼。
她這個媽,可真是想方設法把她和虞洋捆在一起。
郁夫人走後,虞洋笑着對郁朵說:“我也沒想到伯母她會……不過來都來了,進去吧。”
并紳士優雅地朝郁朵伸出了手。
傅司年陰恻恻盯着虞洋那只手,大有郁朵敢牽,他就敢把那只手可剁了的意思。
一陣涼意襲來,郁朵打了個寒顫,并順勢雙手抱臂,“好冷啊,我們快進去吧。”
不管怎樣,她現在還是傅司年的 妻子,傅司年一天沒被法律宣布死亡,她就不能算遺孀,她現在如果和虞洋有了超出朋友外的接觸,那她可真是幾只嘴都說不清了。
虞洋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右手,低頭無奈失笑,跟在郁朵身後進場。
這次的慈善晚宴來了不少人,郁朵個個眼生,倒是這個剛從國外留學歸來的虞洋,竟然認得個七|八成,逢人停下來聊兩句,并趁機将郁朵介紹給人認識。
s城雖然大,但他們這個階層卻很小,圈裏圈內也就那些個人,傅司年在時,雖然沒見過郁朵,但也聽說過,如今一見,哪有不客氣的道理,畢竟傅司年雖然剛死不久,但傅氏集團還在,傅氏集團沒了傅司年,估計還得是郁朵的。
傅司年站在一側看着郁朵由虞洋介紹,并周旋在各界人士中間,态度不卑不亢,謙遜有禮,臉上的笑容既不讓人覺得疏離,亦不讓人覺得谄媚,如春風拂面,極容易給人好感。
客官來說,郁朵的表現,比喬桉優秀得多。
只是傅司年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不是嬌柔怯懦的本性,為什麽要在他面前裝成那樣?
傅司年突然摸不透這位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
虞洋帶着郁朵轉了一圈,将場內的人差不多認了個遍,就連虞洋也不由得贊嘆,“你和三年前相比,變化太大了。”
郁朵挑眉,“變化太大?什麽變化?”
虞洋看着她靜靜思考了一瞬,笑道:“說不上來,不過現在的你很好,傅司年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遺憾。”
郁朵挑眉,沒有回話,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酒,心裏回了句:我也這麽認為。
倏然一陣人潮湧動,略有壓抑的驚呼聲隐隐傳來。
郁朵朝着聲源望去,只見一男人判若無人般走進會場,周遭的人或物他視而不見,徑直走到屬于自己的前排中心那一桌的位置,得體西裝下寬闊而精瘦的身材透着力量感,眉心深陷,滿臉寫着‘生人勿進’四個字。
那男人郁朵不認識,但也從照片以及雜志上見過。
“那是秦邵,你想認識他嗎?”
郁朵笑着搖頭,細如蚊吶的聲音很是嫌棄,“裝|逼。”
傅司年聽見了,意外挑眉看着她。
這叫……裝|逼?
郁朵沒想将注意放在這人身上,環顧四周,門口方向似有人姍姍來遲,一條黑色魚尾裹胸長裙,将她身材襯得如魔鬼般招人。
是喬桉。
喬桉微笑地站在門口方向環視會場,最終在秦邵方向停留片刻,而後若無其事走去,坐在秦邵身後那桌。
傅司年雙眼微眯,看出了點端倪。
兩人雖然背對着坐着,看似毫不相關,但喬桉低着頭自言自語兩句,明顯是說給秦邵聽的。
這兩人認識,且在大庭廣衆之下,避嫌。
在s城,秦邵是和傅司年并駕齊驅的企業家。
兩人同齡,行業發展有交集,可以說,秦邵是傅司年最大的競争對手,同樣的,傅司年也是秦邵的眼中釘,商場如戰場,這些年巴掌大的資源與利益你争我奪,誰也不服誰。
而現在喬桉和秦邵在一起?
雖然兩人表現得并不相熟,第一次見的樣子,可一直注視觀察着兩人的傅司年斷定,這兩人絕對沒表面上的這麽簡單。
喬桉從他創建公司就跟在他身邊,足足七年,作為他的助理,喬桉幫他處理公司的所有事務,甚至他的私事,也是由她一點一點涉及,沒有和郁朵結婚前,她一直充當着自己女伴的角色,出席所有的酒會商業活動。
他承認,喬桉是個很優秀的女人,無論是口才還能力,都是翹楚。
後來與郁朵結婚後,他也曾有過帶郁朵出席各種活動的想法,但郁朵天性 膽怯,柔順可欺,在那群吃人的商人面前,讨不了什麽好,他也就絕了這個心思。
可他從來沒想過,在他死後,喬桉會拿着所謂的從他辦公室保險箱裏找到的遺囑,瓜分他的遺産。
百分之三十,六十多個億。
之前他想不明白,他自問對喬桉不薄,她怎麽敢有這麽大的膽子,現在他明白了。
喬桉與秦邵沒有語言和肢體上的交流,但從眼神中,他看得出來,這兩人絕對沒表面上看到的這麽簡單。
傅司年知道秦邵野心勃勃,妄想吞并傅氏,卻沒想到,喬桉成了他的人。
傅司年向來自負,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在喬桉這件事上,是他疏忽了。
既然喬桉和秦邵有勾搭,那麽遺囑的事……
喬桉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能耐能僞造一個遺囑來,這事說不定就是秦邵在背後幹的。
想到這,傅司年沉眸思索。
現在喬桉成了秦邵的人,秦邵如虎添翼,傅氏這邊沒了自己,沒了主心骨,阿齊年輕頂不住,可以說成了一盤散沙,照這個情況下去,傅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成了秦邵的囊中之物。
郁朵手裏握着的百分之三十的遺産,其中包括了傅氏集團的股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懂,郁朵手裏傅氏的股份,說不定還會是她的催命符。
秦邵不會放過她,更不會放過她手上的遺産。
座位上的喬桉似是注意到了郁朵,目光微愣,在她身上瞟過,随後若無其事坐好,與秦邵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怎麽了?在看什麽?”虞洋注意到郁朵的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郁朵回過神來,笑道:“沒事。”
一看到喬桉,郁朵就想到她做的那個噩夢。
喬桉這小賤人,竟然搶了她的遺産,還要把她趕出傅家!
大廳燈光猛地一暗,接近着兩道追光打在臺上兩名主持人的身上。
慈善晚宴開始了。
郁朵靜靜聽着主持人的致辭,一束束燈光随着主持人的介紹,照在下面嘉賓席上的嘉賓身上。
當一束燈光打在郁朵身上時,四面八方傳來的好奇打量的目光讓郁朵頗有些不自在,但她鎮定自若,以微笑致意。
郁朵餘光瞟見右前方有一道令人不太舒服的目光正打量着她,她朝着那方向望去,是秦邵的。
視線太暗,看不太清,只覺得那道目光裏有着濃濃審視的意味,鋒芒畢露,給人難以言喻的敬畏與心悸。
郁朵視而不見,全程保持着微笑。
她對晚宴上接下來的節目沒有任何興趣,不是在走神就是偶爾與虞洋低語幾句。
節目實在無聊,郁朵借去洗手間的名頭離開宴會廳,透透氣。
出來會場便是酒店花園,夜深露重,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
“郁小姐好興致,大晚上的,賞月?”
身後傳來一個笑聲,郁朵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轉身回頭,看着喬桉那張和夢裏一樣耀武揚威的臉,郁朵磨牙,恨得牙癢癢。
“喬小姐,在這個正式的場合,麻煩你叫我傅太太。”
喬桉笑容一僵,但很快便若無其事笑了起來。
郁朵只想出來透透氣,沒想找氣受,她實在是懶得搭理喬桉。
“喬小姐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進去了。”
“我知道這兩天你委托了黃律師查遺囑的事,傅太太還是認為遺囑是假的?”喬桉笑道:“其實我能理解,畢竟我和司年的事……算起來,已經七年了。”
郁朵和傅司年結婚三年,照喬桉這麽說,她豈不是成了第三者?
“這些年,我 一直待在他身邊,他說他很對不起我,我想,可能就是因為這份愧疚,所以他才會将這百分之三十的遺囑給我。”
郁朵以及傅司年一人一鬼冷眼看着她表演。
“傅太太,百分之三十的遺産或許對你而言很重要,但對我而言,什麽都比不上司年回來,你懂嗎?”
懂,郁朵怎麽不懂。
這不就是說她的眼裏只有錢,沒有她喬桉愛傅司年深麽?
郁朵一向覺得自己演技好,可在喬桉面前,真是自行慚愧。
“你的意思是說,司年他很愛你?”
喬桉沒有回答,笑容耐人尋味。
“可惜,我是傅司年名正言順的妻子,司年他再喜歡你,在外人眼裏,你也就是個破壞人家庭的小三,而且,還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在傅司年沒被法律承認的死亡前,他的錢,只能被我支配。”
喬桉眼底疑惑,“你什麽意思?”
郁朵笑道:“司年生前一直致力于慈善事業,現在他走了,我這個做妻子,可不能落下,今天恰好是慈善晚會,如果司年在的話,我相信,他也一定會這麽做的。”
回到宴會廳,慈善晚宴進行到最後階段,主持人最後在臺上念感謝名單。
冗長的名單念過,“感謝虞洋虞先生為此次慈善晚宴捐贈的一千萬元……”
“感謝秦邵秦先生為此次慈善晚宴捐贈五千萬元……”
“最後,感謝傅太太替傅司年傅先生捐贈的八千萬元,傅先生雖然已經不在了,但傅先生為慈善事業做出的貢獻我們銘記在心!”
傅司年的名字一出,掌聲雷動,郁朵得到了全場的注目。
甚至連傅司年也驚疑不定看着她。
捐款之前他并不知道郁朵會捐贈多少錢,但他猜測,以郁朵這嗜錢如命的性子,應該不會捐贈太多,沒想到卻是此次慈善晚宴中捐贈最多的人。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危險!”傅司年眉心緊鎖,沉沉看着郁朵。
這兩年他一直在争取十大傑出青年,做慈善事業是一條捷徑,這這兩年裏,傅司年在慈善事業上捐贈超過一億。
傅司年和秦邵一直在争一個項目超過兩年時間,這個項目規模超百億,如果哪一方能将這個項目拿下來,之後實力必定是另一方攀趕不上的,有十大傑出青年的頭銜,政府在考慮時,會有所傾向。
也就是說,今天郁朵以他的名義捐贈八千萬,他得十大傑出青年的概率增大,他雖然死了,可傅氏還在,實力還在,如果項目真被傅氏奪了,秦邵不會放過郁朵。
和秦邵對手五年,傅司年對他了如指掌,今天郁朵破壞了他的計劃,他不會就這麽輕易放過郁朵。
如果秦邵真對郁朵做出點什麽事來,他沒有這個能力保護她。
傅司年眼眸沉沉,第一次對自己處境感到深深地無能為力。
“八千萬?”虞洋也驚訝于這個數字。
郁朵微笑:“是啊,八千萬。”她坦然迎上喬桉氣急敗壞的目光。
她想,喬桉這下應該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她是傅司年的妻子,傅司年在法律認定死亡之前,傅司年的遺産,由她支配,別說今天捐八千萬,就是捐八個億,她喬桉也只能幹看着。
喬桉當然明白。
郁朵以傅司年的名義捐贈出八千萬的時候,她就明白,這女人是在示威,在這兩個月內,她作為傅司年的妻子,傅司年的錢,她用得名正言順,她用這種方式警告自己,她有這個能力,将傅司年的錢全部捐出去!
只要她想,只要她願意!
喬桉拳心緊握,憤恨的目光望向郁朵。
枯燥的晚宴終于在主持人的結語中結束, 熱烈的鼓掌後散場,郁朵跟在虞洋身側準備離開。
“傅太太,”秦邵于郁朵身後,漫不經心打量她,“百聞不如一見,從前還疑惑傅先生為什麽不把傅太太帶出來,現在才明白,傅先生這是金屋藏嬌。”
郁朵強自鎮定下來,正想說話,虞洋先于她笑道:“秦先生你好,我叫虞洋,回國不久,是郁小姐的朋友。”
秦邵緩緩将目光望向虞洋,“我對虞先生早有耳聞,不嫌棄的話,改日小聚一次?”
“沒問題。”
兩人交換名片,郁朵站在一側,忐忑不安。
“從前聽聞傅太太和傅先生十分恩愛,以為是傳聞而已,沒想到是真的,否則,傅太太又怎麽會在傅先生死後,還以傅先生的名義捐款八千萬。”
郁朵笑道:“司年他生前喜歡做這些慈善事業,我也很支持他,現在他走了,我只是在完成他的心願而已。”
秦邵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傅太太有心了,今天太晚了,改天一定請傅太太吃個飯,還望傅太太賞臉。”
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郁朵保持着微笑。
秦邵深深看了郁朵一眼,兀自走了。
郁朵松了口氣。
這一場慈善晚宴下來,神經高度緊繃,一點不能松懈,這樣的晚宴,以後還是能少參加就少參加,累死人了。
“喬小姐,”郁朵眼尖,一眼就看見人群中喬桉,叫住了她,“我昨天看上一條藍寶石項鏈,才兩千萬,我從前經常聽司年誇你,說你眼光好,你改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看看這條項鏈?”
喬桉臉上表情僵硬,“傅太太說笑了,輪眼光,我怎麽比得上你呢?”
“喬小姐這是不願意和我去看看?”
“不好意思傅太太,我最近沒時間。”
郁朵無不惋惜道:“那好吧,既然喬小姐沒時間,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不過那條項鏈還挺便宜的,只需區區兩千萬,再加上今天捐贈的八千萬,也才一個億而已。”
喬桉臉色鐵青。
“虞洋,你還知道有哪些慈善機構嗎?”
虞洋知道遺囑的事,大概猜出了郁朵的心思,當即笑道:“當然知道,怎麽?有想法?”
“從前不明白司年為什麽樂忠于慈善事業,今天參加了之後我才明白,助人為樂真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我想,司年在天有靈,一定也會贊同我這樣做的。”
喬桉強撐着蒼白的微笑,“傅太太是準備将傅先生的遺産全部捐贈出去嗎?”
“我聽說比爾蓋茨将自己名下五百八十億美元裸捐給慈善基金會,這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司年已經走了,我想,這錢捐不捐,他應該都不會有意見,喬小姐覺得呢?”
讓你在夢裏欺負我,還想把我遺産搶走?
我全捐了都不給你!
喬桉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簡直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深吸口氣,用盡全力才保持住一抹微笑,“傅太太高興就好。”
“千金難買我高興。”
喬桉深覺自己繼續在這和郁朵聊下去,會被這女人氣死,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是啊,千金難買高興,傅太太您自便!”
喬桉一走,郁朵直接笑出聲來。
虞洋在一側看着笑得花枝亂顫的郁朵,無奈道:“這麽高興?”
“當然!”郁朵眉飛色舞,“她想拿走我百分之三十的遺産,做夢!我就是全捐了,我也不會把這個錢給她!”
看着郁朵臉色燦爛的笑容,虞洋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微笑,眼神柔和了許多。
“剛才我看你沒吃多少,一起去吃個飯?”
被虞洋這麽一提,郁朵還 真覺得有些餓了,喬桉吃癟,她現在非常高興,特別的有胃口。
“行。”
一出宴會廳,穿着禮服的郁朵打了個寒顫,虞洋見狀,将身上西裝外套脫下,不由分說蓋在郁朵身上。
郁朵下意識就想将外套還給虞洋。
虞洋知道她的顧慮,低聲解釋道:“放心,不會有人看見的。”
披上外套,确實很暖和。
“謝謝。”
一側的傅司年沉着臉,那臉色,比剛才被郁朵氣到的喬桉的臉色還要難看。
我在這為你提心吊膽的擔心,你卻在這花前月下,沒有良心的女人!
兩人吃飯的場所是在一家西餐廳裏,牛排鮮嫩,紅酒香醇,因為太晚,偌大的店裏只有他們這一桌。
氣氛暧昧不明。
傅司年坐在一邊,冷眼看着吃着燭光晚餐的兩人。
“怎麽樣,合不合你胃口?”
“嗯,很好吃,”郁朵低聲笑道:“連姨做的都沒這好吃。”
這兒也算不得什麽頂級牛排店,虞洋疑惑問道:“怎麽……傅司年沒帶你來過?”
郁朵咬着刀叉上的小塊牛排,靈動的眸子愉悅眯起,倒是不怎麽在意,“他忙,沒時間。”
坐在一側的傅司年沉默。
之前他忙于公司的事,很大程度忽略了郁朵,這是不可争辯的事實。
虞洋沉默,看着郁朵,似乎下定了決心,緩緩說道:“你如果喜歡,以後我再帶你去更多好吃的。”
這話裏的意思很明白了。
郁朵佯裝不懂,“不用,連姨做的也很好吃,別麻煩了,你肯定也挺忙的。”
“我是忙,可帶你出來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虞洋放下刀叉,“朵朵,傅司年他對你并不好,是嗎?”
“沒有,他對我挺好的。”
“如果他真對你好,會忙的連頓飯都不帶你出來吃?還有,那份遺囑,有哪個男人真心愛你的男人會這麽做?”虞洋眉心緊擰,“我知道,我從前也做了不少的錯事,可是我現在只想好好彌補你,你忘了那個三心二意的男人好嗎?”
郁朵難為情道:“虞洋……”
虞洋不等她說,直接打斷她:“朵朵,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向你證明,我會比傅司年更愛你!”
說實話,郁朵對虞洋沒什麽太多的感覺,但每一次和虞洋見面,心裏都是暖和的,虞洋很體貼,也很會照顧人,這一點上,比傅司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傅司年在一側緊張看着郁朵,唯恐郁朵脫口而出一個好字。
郁朵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對不起,我現在還是傅太太……”
她不能和喬桉做一樣的事。
她的婚姻還沒結束,傅司年不忠于婚姻是他的事,但她不能不忠于婚姻。
虞洋卻信誓旦旦,“我可以等你!等兩個月之後,傅司年死了……到時候,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心意。”
傅司年松了口氣。
一頓燭光晚餐,在溫馨氣氛中結束。
兩人雙雙離開店內,郁朵将西裝外套還給虞洋。
虞洋接過外套,“我送你吧。”
“不用了,家裏車就在那,”郁朵指着不遠處的車,“小張來接我,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虞洋點頭,看着她上車離開。
夜深人靜的晚上,寬敞的道路上車輛稀少,半天瞧不見一輛。
郁朵看着車窗外打了個哈欠。
困了。
這種晚宴真是夠折騰人的,一天下來,骨頭都快散架了。
回家得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一陣強烈的燈光從遠處照 來,照得人睜不開眼。
傅司年看着遠處開遠光的車,眉心緊蹙,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對面的車速越來越快,在相距不到十米的距離,突然變道,猝不及防之下,直直撞了過來。
電閃雷鳴的瞬間,小張靠着下意識的反應,方向盤猛地往左,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在馬路上留下幾道急促的痕跡。
也正是因為小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