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笑在天上飛(二)
初次相見,冬日都有了溫情。
他記得她小時候純真的樣子,時隔千千萬萬的思念,他依然沒忘記她眉眼。
也許,那一刻便就注定了。
“逸兒,你可願意娶她為妻子?”蘇慕靈這樣問他的時候,楚逸收起玩鬧的心思,認真而又急切的問:
“妻子是什麽?”
蘇慕靈點點他鼻尖,摸着他腦袋道:“妻子就是你以後的玩伴,也是喜歡陪你玩兒的小娃娃。”
楚逸思量了會,應着說:“那我就娶啊。可是,妹妹不是小娃娃。”
蘇慕靈笑了笑,指着周圍的丫頭,“我們皇子眼光真好,喜歡我那個鼻涕娃娃”,趁着蘇慕靈高興,楚逸偷偷香了一下尚在襁褓的小丫頭,“那妹妹是什麽?”
“我才不會要小娃娃,妹妹是我的妻子。父皇和母後,舅母與舅舅,我和妹妹……”
楚逸說得支支吾吾,可是大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常常來顧府陪着她玩鬧,甚至,還想把顧京華偷偷養在宮裏。
幼時的故事,已經成了一句玩笑。
茶餘飯後都沒人談論的時候,楚逸也漸漸地忘記。
可是,最近,他越發記起。
有關于她……
幼年時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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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發誓,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女子長大……
那天遺憾,沒有見到她。
楚逸寫了封信,打算上元節約她出來看花燈。
月上柳梢,佳人還未見,他等的有點焦心。
看着那些平凡男女,緊緊相依他竟也有幾分羨慕。原本不該如此,他怎會失了方寸?
湖面平靜,心卻起了一層又一層漣漪。
楚逸越是想要平穩些,他越是控制不住心潮。
半個時辰過去了,楚逸微怒,冷聲問:“信,你可曾送到了?”
單雨薄認真答:“送到了。”
“她呢?”
楚逸不由得問。
單雨薄愣住,他覺得,少主現在有點失常。
想笑又不笑,很詭異;迷糊又發呆,很詭異;焦急又不安,很詭異。
他更懵的一點是:少主的眼神怎能溫柔到這般,好似活生生得要融化他!
“少主,你……”,單雨薄遲疑的說了一半。
楚逸依舊望着池水,滿面柔光,沒有絲毫動搖。他被無視了,還是少主真的變了。
單雨薄不死心,繼續提高聲音喊:“少主?”
楚逸回神問:“何事如此失了分寸?”
不等他說話,楚逸要他去找水燈,等他回來的時候,少主不見了。
他快馬加鞭跑回宮,也沒瞧見楚逸,單雨薄抱着試試的态度悄悄潛入顧府。
買水燈的時候喝了點酒,他又摸到了熟悉的地方。
他挂在房梁上,等着那人進來。
剛剛看到少主的時候,單雨薄明白了,楚逸是想支開他來找顧京華。
人啊,總是很奇怪。
少主心悅嫡女,偏偏整日跟着庶女瞎混在一起。
怪不得,要他送給嫡女的信都要他親自交到庶女手中,而且,還一定要庶女看。
蘇落兒房梁上一個大活人,她驚呼一聲被他捂住嘴。
“你來了,那少主在哪裏?”蘇落兒眼神閃躲,就是不看他。
“你就不想我嗎?落兒,你的心裏就只有少主一人嗎?”單雨薄掐着落兒的脖子,他要是再用力,蘇落兒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單雨薄閉上眼睛,落兒的身子被他扔到床上。
黑色的影子覆在上面,沾着酒臭味兒,落兒何時被男子如此對待過,只覺得羞憤難當,拿起枕頭準備往他身上砸。
黑色的眸子攝人心魄,讓蘇落兒沉淪在裏面。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那人占盡了便宜。
“你不是已經不心疼我了嗎?現在這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在你眼裏,算的了什麽?”口不擇言,她說出來就後悔了。
“你吃醋?”單雨薄問的很肯定。
你在我眼裏,算的了比我還珍貴。
這些話,打死他都不會說,說出來只怕落兒會更危險。
你我之間,我還有醋可以吃嗎?
你不是選擇了進宮,我也安心的做了婢女。
蘇落兒異常心酸,眼淚吧嗒掉在了地上,砸進了單雨薄心底。
他唯一的那點清醒都被她眼底的憂傷給化開了。
她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他不為她痛那是騙人的。
“笨死了,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蘇落兒,你好好保護自己,別給少主添亂。”
蘇落兒,你好好保護自己,否則我真的會擔心。
單雨薄矛盾着,蘇落兒的唇已經悄悄的覆了上來。
女子的矜持讓她不上不下,眼睛裏全都是淚水。
“別哭啊,我跟那女人沒什麽,我其實很擔心你的安危”,跟少主無關。
眼下他,只能說到這個地步,希望她會懂。
“你若是想受傷,我可以給你一劍”,往常單雨薄都是這樣說的。
醉了酒,哄人的話倒也有些柔情。
他的心疼,蘇落兒感受的到。
“好”,落兒覺得身上的傷一點也不疼。
他對她沉穩果斷,如對待對面的敵人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醉酒後流露出的心緒讓她動容。
女子都是很感性的生物,蘇落兒也喜歡那種被人珍視的感覺。
情到深處,衣衫盡落,燭火搖曳。
早上醒來,身子酸痛不已,癡癡的望着那個稍顯冷漠的身影。
“我不怪你,少主可有什麽吩咐?”她清醒着,神情淡漠。
“沒有,照顧好顧京華”,單雨薄逃離了落兒期許的目光,有三次從房頂上摔下來都不自知。心亂到無法察覺,他竟然做了那樣禽獸的事。
幸好,最後一刻他清醒了。
胡亂裹着衣衫,抱着她在房梁上挂了一夜。
想來也是,別有風情,也備受折磨。
‘照顧好顧京華,更要照顧好自己’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他需要時間靜一下,平複心情。
愛是沉重的字眼,尤其是有了那些過去之後,他更不敢輕易說。
沒有承諾,沒有給她安穩。
他,單雨薄,憑什麽?
蘇落兒不過就是犯傻,他也不過迷糊了一點,不能因為這樣就毀了她一世安穩。
房中的落兒穿好衣裳,自嘲的笑了笑,抱着被弄髒的床榻去洗。
不料想,她又被人刁難了。
“我以為落姑姑能有不同,沒想到,你也做出了這偷漢子的事情”,她輕蔑一笑,扭着腰去鄭妾那裏領功。
臘梅寒雪相輝映,黑色的影子在一團光芒裏耀眼。
看上去有些拒人于千裏之外,實則是在耐心的等候着可以消融冰雪的溫暖如春。
待到顧京華邁着輕快的步子走近,楚逸眼角的笑都溢了出來。
“鯉魚哥哥,我以為你早就忘記京華了。”她明明不想說這些的,只想靜靜的立在他身邊。
“不會!”
他的聲音變得陌生,沒有了過去的溫暖。
那份堅定倒是讓人安心,他也沒有忘記過,如她一樣。
“我前幾日看書,學到了一句話”,顧京華先說,她不想就這樣一直沉默着,那份安靜讓她有些慌亂。
這一次,楚逸沒有那麽清冷。
甚至,有些期待,他的丫頭會說什麽話?
楚逸壓底聲音,伏在她耳邊問:“丫頭,什麽話?”
這一刻,似乎太漫長,長到足以讓人腳下發麻。
許多事情都變得美好起來,她忘記自己心懷仇恨,不該那樣算計和籌謀?
楚逸搖了搖頭,身子半倚在着樹,把臉轉向了顧京華。
對上他的期許,她故意裝作視而不見。
那一瞬間,顧京華低下頭,溫柔又靜谧,嘴裏說的卻是少有的思念,“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原來他們兩個人都一樣,那些簡單的快樂都沒有忘記。
即見君子,雲胡不喜?
他是她的歡喜,她也是他的歡喜。
看到腰間那塊熟悉的龍形玉佩,楚逸更加的歡喜。
面上看不出半分,依舊是清冷的不染情緒。
“你這塊玉佩怎麽來的?”楚逸問。
顧京華俏皮道:“娘親說,讓我等這塊玉佩的主人。上次初見,我就知道我等到了。”
楚逸一臉壞笑,問她,“你也不當心我騙你?”,顧京華不在意,笑起來眼睛都會說話。
過了會,她緩緩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麽可以讓你騙?”
“你失去的,我幫你搶回來。”
有這句話便好了,他不用幫忙。
顧京華嘆了口氣,低聲道:
“我不想傷害玉瑤妹妹,我也不想連累無辜的人。你要是覺得我一無所有,不如,你帶我走,可好?”
走,走去哪裏?
楚逸不想回絕,溫柔扶着她額前的碎發,輕聲哄着她,“華兒乖,你等我些時間,我會帶你離開這裏。你想要的,我都會加倍的給你。”
其實謊言背後會有更多的謊言,可是,楚逸不在乎。
梅花疏影,燭光如晝,他們兩個人很快樂。
他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自然也包括,身邊這個讓他想念許久的人。
三個時辰很快,也會發生很多事情。
比如,鄭美人被人陷害。
肚子裏孩子險些失去,矛頭直指顧皇後,楚逸不得不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