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微笑在天上飛（四）
“她還在外面”鄭妾試探着問。秋菊輕聲應着道：“回夫人的話，京華姑娘還在外面跪着。”
鄭妾卸着頭上的步搖，心不在焉，“那小賤人還真是有毅力，站在那裏竟然動也不動。”
“夫人說的沒錯，她怎麽都想不到她的女兒會落到您的手裏。”
說起顧氏，鄭妾心裏煩悶，手裏的步搖擲在地上，吓得秋菊不敢說話。
“好好的，你提起那女人做什麽。出去好好做事，以後不要在我身邊亂晃。”鄭妾收起碧池撿起的步搖，和顏悅色的把人攆出去了。
顧氏就是驕傲了點，顧氏就是美貌了點，顧氏就是不懂得識時務了點。
她即使如此，還是侯爺心尖上的人。
鄭妾心裏清楚，她永遠不能與顧氏相比，哪怕顧氏已經死了。
自以為得到了顧府，得到了那男人所有的寵愛。
她真正擁有的東西，只有顧玉瑤那個傻姑娘而已。
鄭妾為了顧玉瑤的以後，可以做出狠毒如蛇蠍心腸的事情。
本想就這樣睡去，可外面的人說，顧玉瑤陪着顧京華站在一起。鄭妾重新梳妝，走出去問女兒，“這樣做，你可會後悔？”
顧玉瑤眼神真摯，望着她，“娘親放了落姑姑，華姐姐身子還沒有大好。”鄭妾心中一寒，顧京華身子不好她是知道。
只是這個傻姑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也不是很樂觀。
“我也懶得計較，你們兩姐妹真要氣死我了。以後不要為了這種事情煩我，京華不許帶着長姐胡鬧了。”
得到了鄭妾的首肯，顧京華感激的望着顧玉瑤，又一次借着“長姐”的光芒免于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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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是父母之命，不知道，娘親喜不喜歡鯉魚？
不過，娘親選的，她自然會喜歡。
而那個他，就是送她龍形玉佩的主人。
顧京華聽到那樣的字眼，心裏有了隐隐的期待，穿上大紅的嫁衣嫁給最心愛的男子。不問富貴權勢，只想為他紅袖添香，日日相伴直到歲月靜好。
顧京華羞得臉色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剩支支吾吾的亂哼哼。“放開我，鯉魚”，言語間的嬌嗔豈是可以被她輕易掩飾。
他非但沒有依言放開，還把懷裏的人擁的更緊。
“丫頭，你聽話。”所謂的聽話，讓顧京華聽得更加不好意思。
她和楚逸站的久了就坐下來，還是緊緊相擁在一起。
有人開始議論起來，說私奔的有，說她不知羞恥的更多，楚逸臉沉了下來抓住她顫抖的手。“別怕，丫頭別怕……”楚逸說的很輕，溫熱的氣息在耳邊留下了餘溫。
這樣絲絲入扣的安慰，讓顧京華漸漸放開。
人言可畏是她害怕的事情，只要他在身邊就不那麽怕了。
“鯉魚哥哥，這個是送你的回禮。”顧京華手裏握着她繡了很久的荷包，針腳粗，她有些難為情的遞給楚逸。
小小的荷包握在手裏沒有分量，那份情誼卻是針刺進手指也不變的。楚逸心疼把那雙手重新收在掌心，另一只手拿着荷包覺得很是沉重。直直的望着她，輕聲問：“為什麽？”
顧京華微愣，緩緩的說：“娘親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送我玉佩，我送你荷包，我不能失了禮數。”
顧氏給的教養很好，顧京華做起事情來想的都是禮數。
只是跟楚逸在一起的時候，那些禮數都更像是推婉之詞。
見她這麽說，楚逸收下荷包，目光也漸漸冷了下來。
顧京華失神，“鯉魚，我沒有跟你講過我娘親的故事，對嗎？”提起娘親，顧京華再也沒辦法平靜。
從見到他，她又何時真正的平靜過？
“沒有”，楚逸不忍見她難受，攬着她的肩，“以後不會了，我不會讓你再受委屈”楚逸不知道能否實現，眼下只想護她無憂。
“我娘親姓蘇名慕靈，她的閨名很好聽，對不對？從我記事起，娘親就告訴我，她更喜歡別人喚她顧夫人亦或者是她自稱為顧氏。”她說完，輕聲哭泣，壓抑着聲音很低。
楚逸不替她抹眼淚，稱贊道：“我也認為，你娘親是個很好的女子。”顧京華臉上的淚珠還在，驚喜的問他，“你真的這樣想嗎？”
他不說話，點了點頭。
那些淚痕太過刺眼，楚逸叫顧京華看月亮。
月亮圓成了青玉盤，很好看。
“我也覺得”，月光也配合着輕柔了些，溫柔似水，“我想哭的時候，會擡頭看看月亮。”
楚逸為了哄顧京華，面不改色的撒謊。
皇宮裏，眼淚不值卻也泛濫。可他，不想柔弱的如女子，從來都不掉眼淚。
“陰雨天沒有月亮，鯉魚哥哥是躲在荷花池裏嗎？”顧京華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看着楚逸眸子問的很認真。
不經意間，從他眼裏，她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就是她。
她看着他，他也望着她的眼睛。
楚逸收了目光，不自然的輕咳，“我…看雨。”
“真的？”顧京華懷疑。
楚逸閉上眼睛，“真！的！”
說謊的時候閉上眼睛，就像在夢裏一樣，那樣說的容易真一些。顧京華吐了一下舌頭沖着楚逸做鬼臉，哪裏還記得今夕何夕。她頗為得意，肯定的說：“你鬼話連篇！”
鬼話連篇也好過心口不一，總是找一些看似很有用的完美說辭。楚逸搬出應有的威嚴，顧京華不鬧騰了，“你自己說謊了，人還那麽兇。”
兇嗎？楚逸一點都不覺得。
一沒有言語威脅，二沒有肉體折磨，他只擺出威嚴吓吓她而已。
“鯉魚，我記得你姓楚名逸。”楚逸不說話，耐心等着顧京華，她繼續道：“我叫顧京華，花開時節動京華哦。你別忘了我，好不好？”
“好。”不分喜怒，他輕輕呢喃着，“京華……”
她的閨名被人那樣念出來，心裏有個地方分明動了一下。
在這份心動裏，那個讓他心動的身影漸漸遠去。顧京華癡癡地望了許久，眼裏噙滿了不知悲喜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