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木馬
林絮帶着警長剛到家，就收到了某位領導的消息。
時琰：【我今天有空，就今天吃飯吧。】
林絮：“？？？”大哥你真是資本家風範啊，也不管我們這些勞動人民有沒有空。
勞動人民小林一邊腹诽一邊給資本家回了過去：【今晚嗎？要吃什麽？】
時琰：【随你，訂好時間我來接你。】
林絮撇了撇嘴角，心說這人今天怎麽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怨氣的樣子，誰給這位刺激受了？上我這兒找補來呢？
發了個OK的表情過去，把警長放了出來，收拾妥當，往沙發上一窩，開了手機app找合适的餐廳。
靠着沙發靠背盤腿坐着，林絮選了附近商圈的餐飲店逐條看過去。小林員工惡趣味地想着，要不要找個燒烤小龍蝦大排檔請這位吃一頓。讓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裝站在老板支在露天的折疊小木桌邊上，看着自己從一摞七彩塑料小板凳最上面搬兩個下來，往他跟前一塞，笑着說一聲“老板請坐”。完了拿着得套兩個疊在一起才不會軟塌塌的一次性透明塑料杯往他面前一放，開一瓶勇闖天涯給他滿上，狗腿地伸伸手“老板請喝”。
最好這時候時琰的手機再适時地響起來，讓周遭一起吃夜宵的，T恤袖子撸到肩膀上的紋身大漢聽聽時總在電話裏是怎麽談他兩個億的小項目的。她自己就看着人民群衆眼中露出鄙夷的兩個字：裝逼。
小姑娘越想越樂呵，靠着沙發扶手一個人笑得不行。
只不過為了自己的工作着想，小林員工還是放棄了這麽個機會。
到了差不多約好的時間，林絮收拾了下準備出門，時琰的消息又過來了：【直接來車庫，不用去小區門口。】
林絮挑了挑眉。小區裏人車分流，要是走到門口，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這人做事不得不說，還是挺細致的。
正想着，對面一條新消息又傳了過來：【不急，按着你的速度打扮好了再下來。】
林絮嘁笑了一聲，沒回他，徑自開門下了樓。
時琰見到她的時候，特意挺仔細地看了兩眼。只這兩眼下來，一股小小的失望和失落之情又冒了出來。這人，跟他這麽單獨出來算是約會了吧？都沒怎麽認真打扮，甚至有些随意。個中原因時琰不願去想，只覺得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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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給他報了吃飯的地點，由着他開車去了。
林絮挑的這家是個新式川菜館，內部裝修仿着中式戶外花園的樣式，修了亭臺和池塘，仿古的拱門配着由植物分割開的半開放式小空間，環境還不錯。踏上一級臺階，倆人在原木色的小桌和藤椅上落座。
服務生适時上前，給了倆人菜單。要不是小姑娘開口問了對面的男人一句“時總你看看吃什麽”，服務生都要誤以為這兩位的氣氛是來吃分手飯的了。還是女方要分男方不情願的那種。
時琰淡淡說了句“随你”就不再說話了，林絮低頭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角，不知道這人又在抽什麽風。不想吃還特意把我叫出來請你吃飯幹嘛？真是撐得慌。
林絮翻了下菜單，要了個青鮮花椒魚，孜香排骨，紅油沸騰蝦，香辣孜然烤牛蛙，配了時蔬點心和例湯。
看着對面那位今天連假笑都懶得裝一裝，自己着實也有些不爽，幹脆什麽也不問他了。給自己要了杯低度起泡酒就合了菜單還給了服務生。喝你的免費茶水去吧！辣死你！
菜品陸續上桌，時琰看她氣鼓鼓地吃着，也不和自己說話，心裏無奈嘆了口氣。
明知道安珝那小子是故意的，自己無端吃了一鍋飛醋，本想着見了面好好和她聊兩句，沒想到又被自己作成了這麽個局面。
時琰調整了一下表情，放軟了語氣，問道：“蝦好吃麽？”
“自己嘗呗。”林絮看着他，拽兮兮地抛了一句。
時琰覺得這要不是公共場合，她就差抖個腿點支煙了。低頭拿了串泡在鋪了滿滿一層尖頭小紅椒和花椒的沸騰熱油裏的去殼蝦肉，慢慢吃了起來。
林絮這邊已經吃完三串外加一個牛蛙，對面才慢條斯理吃了一個。
“辣啊？”林絮見他吃完，白皙的臉上升起一點緋紅，鼻尖還冒了一點點細密的小汗珠，眼睛裏好像都浮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居然看着還怪可憐的，好心問了一聲。
“絮絮，”時琰咽了嘴裏的蝦肉，有點委屈的喊了一聲，“你給我點個飲料呗。”
林絮看他說完，舌尖在唇角上舔了舔，還小聲地“嘶”了一聲。
“你不吃辣啊？”林絮覺得這人現在的樣子，和平時不太一樣，有點好玩兒。
“……”時琰看着她臉上慢慢泛出憋不住的笑意，覺得這麽着也值了吧。垂眸迎上她的視線，故意帶了點不好意思的語氣：“也不是不吃，就是不太能吃。”
林絮嘴角的弧度漸漸上挑，看着他狀似害羞的樣子，聯想到自己下午想的那出霸總裝逼日常，忍笑道：“你不吃怎麽不早說？喝什麽？”
“喝你的就好。”時琰彎了彎嘴角。
林絮自動腦補為這人要喝和她一樣的，看了眼自己透明玻璃杯裏冒着粉紅色泡泡的蜜桃特釀，又擡眼看了看時琰一副期待的樣子，眨巴了兩下眼睛：“行吧，我給你點。”看不出來啊，這男人還挺少女心。
倆人之前有些壓抑的氣氛，終于是被時琰一通賣萌裝傻混了過去，聊聊菜色，聊聊公司最近接的項目，倒是不乏話題。
一頓飯吃完，桌上僅剩了一只金燦燦的烤牛蛙。林絮盯着插在木棍上造型別致的牛蛙，擡眼望了望時琰：“你還吃嗎？”
時琰對這些香辣辛麻的東西實在有些愛不起來，笑眯眯道：“不了吧。”
“那我帶走吧，別浪費。”林絮點點頭。
時琰看着她擡手叫了服務員，要了兩個打包袋，把餐桌上僅剩的那只烤牛蛙裝了進去，又塞進了她那只沒有拉鏈的lv包包裏。完了還拍了兩下，像是在安撫牛蛙的亡靈。這牛蛙大概也是不甘寂寞不想安息，一條腿倔強地伸在包外，更是在出了店門之後還一路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看得時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到了商圈的地下停車庫，時琰躊躇了一秒，開口道：“去湖邊走走吧。”
小姑娘吃得也是有些撐，只是想着要和這人一起散步，還是覺得有些怪，擡眼望向時琰，想着怎麽拒絕。
“這些年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好像還是上學那會兒去過。就在附近，陪我去看看吧。”
時琰搶在這人前面，适時出聲，再配合着面部一點惆悵和回憶的表情，成功讓林絮到嘴的拒絕又咽了回去。
林絮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不過這個點，等我們到了那些景觀燈大概都關了。”
“沒事，”時琰淺笑道，“吹吹風就好。”
行叭。林絮點頭，決定陪這位生活上的可憐人去感受一下他的年少時光。
車行至湖邊，拐了個彎，沿着環湖公路又繞了一段，往來行車漸少，林絮奇道：“去哪兒啊？”
時琰聽着她聲音裏的一絲警惕，好笑道：“還怕我拐賣你麽？”
“……”是吧，畢竟你這樣26歲都沒談過戀愛的男人，萬一有什麽特殊嗜好呢。真是不該被美色迷了眼。
林絮有一種上了賊車的感覺，默默往車門邊移了移。
“馬上就到了。”時琰輕笑着安慰了一句，笑意裏又掩着一絲緊張。
車子停到景區停車場的時候，林絮是真笑了，甚至連平時客氣的稱呼都忘了。
“時琰，你還真是懷念青春懷念得徹底啊，居然來這兒。”
林絮看着車窗外面不遠處還亮着的摩天輪和湖邊的旋轉木馬，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嗳？”擡手看了眼手機，小聲嘀咕道，“不過怎麽這個點這裏還開着？”
時琰下車，繞到她身邊，抿唇笑道：“走吧。”
林絮看着那個架在湖面上的水上摩天輪，在夏夜裏閃着螢火蟲一樣彙聚起來的點點綠光，像是手指緩緩劃過黑白的琴鍵，順着一格格懸空的小盒子，依次亮起。
湖邊的雙層旋轉木馬，放着雀躍的圓舞曲。好像那個《格林童話》裏帶着三件漂亮衣服去尋找王子的小姑娘，在城堡裏踩着舞步不停轉着圈圈。
只是——
“怎麽好像就我們兩個人？”林絮頓了腳步，有些錯愕，側身擡頭看着身邊的男人。
時琰垂眸，勾了勾唇角，“嗯”了一聲。
“那什麽，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們還是回去吧。”林絮眨巴了兩下眼睛道。
時琰俯身迎上她的視線眼，低聲道：“沒事，我說了算。”
林絮看着他眼裏映着的閃着光的旋轉木馬，有些愣神。像是見了那位童話裏的小姑娘，不停換着她那三件綴着金色太陽的，布滿銀色月牙的，繡着耀眼星星的禮服，努力跳着舞才吸引了王子的注意。等她換上那身牧羊女的裝扮，高高在上的男人，又哪裏還記得她。
“為什麽？”林絮回神，淡然道。
“你覺得呢？”時琰看着她背着光，幽黑得像兩汪小井一樣的眼睛，勾唇反問。
“時琰，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