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香草
或許是廚房裏暖色的燈光瀉下, 讓人忍不住松了心緒。又或許是男人吃着她的香草冰淇淋，她也想要嘗一嘗。總之, 在那一瞬間，小姑娘就算心跳得自己都快能聽見聲響, 還是大着膽子, 試了試。
像是蜻蜓點水一樣的一個輕吻，卻讓人從臉頰到耳朵尖尖都染上了緋色。林絮退開, 小手還拽着他的領帶沒松開，緩緩開阖着眼皮看着他的表情。
“絮絮, ”時琰垂眸看着她，喉結上下一陣滾動，手上礙事的冰淇淋已經被他放到了林絮身後的島臺上。欺身上前，又把她往後逼退了一步, 啞聲道, “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我……”林絮腦子裏亂哄哄的，瞎話張口就來，“就想嘗嘗這個香草味的好不好吃。沒吃過……”
說完這麽蹩腳的借口，自己都想閉着眼睛咬一口舌頭。
“是麽？”
時琰一手支着島臺, 一手解了眼鏡扔在了她身後。“噠”的一聲想，林絮忍不住又往後退了一步，後腰抵上了臺沿兒。
男人看着她有些驚慌的小動作, 勾着嘴角俯身到她耳側，吹氣似的輕聲道：“那好好嘗嘗吧。”
還沒等林絮仔細琢磨完這話裏的意思，唇上就覆了個微涼的柔軟, 還摻着淡淡的香草香氣。
男人單手輕擡着她的下巴尖尖，炙熱的鼻息萦在她臉上，眼睫開阖間，輕掃在她的臉頰上。帶着些微的癢，讓人忍不住縮了縮。
時琰錯着臉覆在她唇上，一時間卻沒有再動作。
小姑娘回了回神，松了他的領帶，偏着腦袋退開了些，腰身沿着臺沿兒又往後仰了仰。支着兩個小手把人往外推了推，眼神帶着慌亂四處亂瞟，小聲慫道：“不嘗了還不行麽？”
“絮絮，”時琰兩手支着臺沿兒，把人堵得嚴嚴實實，眯着眼輕笑道，“你這是撩完就想跑啊。”
“我、這……”百口莫辯的林絮覺得，自己剛剛的确挺像他嘴裏的這種渣渣的。
“事不過三沒聽過？”時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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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沒想出一個合理解釋，并且正在思考這怎麽就扯到事不過三的林絮，只覺得腳下一空。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兒，整個人就被時琰跟拎小雞仔似的拎到了島臺上，坐得穩穩當當。一仰頭，就能對上時琰的視線。兩個小腳丫懸着，想跑路卻夠不着地。
時琰沒再和她廢話，一手壓着她的肩，一手壓着她的後腦勺往自己跟前帶了帶，依着自己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是确信能無師自通的心意，錯臉又吻了上去。
林絮被他壓得無處可躲，擡手支在他胸前。溫涼的觸感帶着香草的甜香，沿着她的下唇細細描摹了一遍。身子像過了電一樣，顫了顫，連帶着腦子裏也像沸着一壺水似的嗡嗡作響。
小姑娘的唇上還帶着草莓特調的清甜，像顆軟乎乎的草莓棉花糖，讓人忍不住想要嘗得更多一些。輕咬着她的下唇磨了一瞬，溫潤又綿軟的觸感，就順着翕動的唇，繞上了齒間……
一個溫柔又不容抗拒的，帶着香草味又混着草莓清甜香氣的吻。
……
時琰再次退開的時候，小姑娘顫顫地睜開眼，眼裏帶着水汽迷茫地看着他。殷紅的唇，像顆熟透的櫻桃。男人偏過腦袋，下巴尖尖輕輕擱在了她肩窩裏，攬過她的肩，一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沙着嗓子安慰道：“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了許久，也不見懷裏的小姑娘回話。時琰勾了勾嘴角，依舊無聲地拍撫着她的後背。
重新把思緒一點點拉回腦袋裏的林絮，終于回神，用着極低的嗓音，軟乎乎地應了一聲“好”。
時琰退開，兩手捧着她的臉頰，垂眸看了看她。
林絮對上了他視線的一瞬，又慌慌張張地躲開了。
時琰無聲輕笑，松開她退了兩步。剛想把她抱下來，就偏着腦袋“嘶”了一聲，俯身撐着膝蓋不動了。
“你沒事吧？”林絮納悶道，說着就想跳下去看看他。
“你坐着別動！”
“？”林絮被他突然提了音量一聲吓，兩手支着身後的臺面，往後縮了縮，愣着不敢動彈了。
“讓我緩緩。”時琰垂着腦袋，慢慢悠悠吐了四個字。嗓子還啞着，語氣裏卻滿是無奈和心酸。
林絮一愣，反應了兩秒。小姑娘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是，瞬間明白了他要“緩”什麽，老臉又是一紅。垂頭開始摳起了手指頭。
嘤嘤嘤，再也不敢皮了，可能他就是喜歡粉紅色吧。
緩過勁兒的時琰直了身子，擡頭就看見林絮正在認認真真地，用着一手的食指和拇指指甲，捏着另一手指甲旁邊的小皮。
時琰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撩撥自己的是她，這會兒跟個犯了錯被老師教育了一頓的慫兮兮小朋友似的也是她。
上前兩步，支着她咯吱窩，就把人抱了下來。
林絮微微張了下嘴，無聲喊了一聲，兩腳落地的時候，繼續摳着手指頭，縮了縮小腳趾擡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時琰輕笑着搖了搖頭，攬着她的肩把人推了出去。搞得自己跟這屋子的主人，反倒是林絮像來他家做客似的。
出了廚房來到玄關處，轉頭瞥見警長還在沙發上睡着，聽見門口的動靜，才把腦袋從肚皮裏微微擡起來一點，眯着眼睛，視線掃了倆人一眼。又接着埋頭大睡去了。
“它叫什麽名字？”為了緩和一下這過份旖旎的氣氛，時琰垂眸問道。
林絮歪着腦袋看了眼天花板：“它叫我爸爸。”
“？”
從來沒給自家貓取過名字的林絮汗顏道：“我叫它兒子。”
“……”行叭。這屋子裏果然瞬間湧起了一股濃濃的親情味。
時琰換好鞋，又彎身拿起居家拖鞋，打開鞋櫃給她放了進去。
剛準備再說點什麽，小姑娘盯着他的臉不動，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邊轉身邊道：“你等等。”
噠噠地跑到廚房，又一溜煙跑了出來。擡手道：“這個忘了。”
時琰擡手接過，微垂着臉，兩手捏着眼鏡腿戴了上去，末了又用食指推了推鼻架。
見他收拾妥當，就是領帶有點松。林絮抿唇，微微聳了聳肩，擡頭對他揮了揮小手。
時琰這會兒倒不急着走了，仔仔細細地緊了緊領帶，又重新系了下袖扣。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遍，微偏着腦袋看着她。
林絮放在身前擺動的小手，搖得跟個慢動作回放的招財貓一樣，臉上的表情就快不知道放什麽樣的合适了。
整理完儀容儀表的時琰微嘆了口氣，一手搭着人後腦勺，把人往懷裏帶了帶，意有所指地低聲道：“記着下回別亂撩。”
末了又頓了頓：“等你準備好。”
林絮聞言，身子又是一僵。乖乖讓他抱着沒敢動。
時琰抱了會兒，退開，垂眸看她。
小姑娘一臉“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的表情望着他，時琰只覺得又好笑又心累。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擡起，微曲着食指搭上了她秀氣的鼻尖，順着她的鼻梁，緩緩地上下蹭了蹭，問出了今天心裏一直揣着的疑惑：“今天為什麽要這樣？”
“……”林絮覺得自己要是敢把真實原因說出來，今天這事兒估計是沒完了。
時琰看着小姑娘抿着唇，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牢。食指從鼻梁上挪到了她的眉眼間，順着一側，輕輕描了一遍。無奈道：“我走了。”
林絮點了點頭，側了側身。時琰也沒再使勁拘着她，由着她離了懷裏，去給他開門。
時琰出了門轉身，見她正一手拉着半阖的房門，歪着腦袋從門縫裏看着自己。
“拜拜。”林絮朝他揮了揮手，小聲道。
“進去吧。”時琰替她推了推房門，只留了能看見半個臉的縫隙，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矮了點身子，湊近她低聲道，“絮絮要是那麽喜歡吃冰淇淋，下回上我家，我給你準備好各種口味的。”
“各種口味”四個字，被這人說得既小聲，又緩慢。說完，還朝着自己彎了個看着就很假的笑。
林絮覺得這人一戴上眼鏡就跟披了件狐貍皮似的，又騷又欠！
“再！見！”
“嘭”地一聲，金屬防盜門就被裏面的小丫頭迅速阖上了。
時琰看着她總算恢複了以往的樣子，略低頭推了推眼鏡，笑了笑，轉身下了電梯。
林絮扶着門把手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直聽到電梯運行到這一層樓，又漸漸失了聲音，才抿了抿唇角，轉身去了廚房。
“啧，這人，”林絮看着島臺上化成了冰淇淋水的那盒子東西，自言自語小聲抱怨道，“真浪費。”
端起來放在手裏晃了晃，眨巴着眼睛看了會兒，擡手就“咕咚咕咚”喝完了。末了還抿唇舔了舔嘴角，默默在心裏感慨了一句：冰淇淋水還挺好喝的哇。
約摸過了快一小時，時琰才給她發了個消息：【冰淇淋忘了吃完，放冰箱裏吧，下回再來吃。】
“……”我可去你的吧。
有了這天晚上的一出，林絮也不知道這人開啓了什麽模式，越發的肆無忌憚了起來。
比如現在，他們一向偉光正的時總，正借着視察工作的名義，一手搭着她的椅背，一手拿着她的鼠标，慢慢悠悠地點着她筆記本裏的界面，在屏幕上用那個白色的小箭頭，繞着她作的3D建模畫小圈圈。
“你覺不覺得這裏還能再改改？”時琰低聲道。
“……”呵呵，要不要再改改我不知道，要不要離你遠一點我倒是很清楚。
林絮理都沒理他，左手支着座椅面兒，自以為不動聲色地朝一邊偏了偏。
時琰勾了勾嘴角，用着只有倆人能聽見的聲響，對着她輕聲耳語道：“再躲就親你。”
林絮身子一僵，支着椅面兒的小手握了個拳，對着海綿墊子捶了一捶，支着身子不敢動了。
臉頰邊溫熱的鼻息有些炙人，吹得她臉上熱乎乎的。又慶幸自己這個位置後面沒人，除非特意走到他們面前，才能看見這個U字型的格子間裏，正發生着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磨磨叽叽地看了半天，松了鼠标，臨了還是在她側頰上啄了一口。
溫軟的觸感貼了一瞬，林絮攸地一僵，氣呼呼地小聲道：“你……”
時琰直了身子，側身斜倚着隔斷，勾着唇角垂眸看着她，一臉“不服氣你就親回來啊”的樣子。
林絮抿了抿唇，瞪了他一眼。
其實每回不管是她做的冊子也好，建模也好，彩頁也好，時琰都覺得挺滿意的。就是忍不住躁動的心，吹毛求疵地想挑點小細節讓她改改。美其名曰精益求精，順帶着也好有理由來交流一下“同事情”。
照例在最後關照了一下這個餐飲娛一體的新項目的重要性，剛進C城，還是市政招标，巴拉巴拉。體現完了自己的确是來關心工作的，時琰才又開口，用着嘴型無聲地說了句：“我走啦。”
末了，還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林絮微愣了一瞬，對他不時露出的溫柔，總是忍不住心裏一悸。抿唇望着他，點了點頭。
格子間的隔斷略高，時琰四下掃了一眼，技術部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這兒的緣故，一個個地表現地極其認真。低頭忙着手裏的活，貌似一個人都沒有注意這邊動靜的樣子。
時琰看她乖乖巧巧地點了頭，又忍不住擡手，捏着她的耳垂撚了撚。
略微粗糙的指腹捏着她小巧的耳垂輕扯着，林絮剛對他生起的那一點“這人其實也是個正經人”的感覺瞬間消失殆盡。
一偏頭就從他的魔爪裏晃了出來，磨了磨後槽牙，瞪圓了眼睛看着他。
時琰偏頭舔了舔唇角，擡手輕拍了下她的發心，轉身踱了出去。
覺得自己又被調戲了的小林員工氣鼓鼓地直想把鼠标往地毯上一摔，大喝一聲“去踏馬的工作老子不幹了”！
胳膊肘往桌子上一趴，還真就不小心把鼠标戳了下去，發出了點小響動。
隔壁的曹帆悄咪咪滑着轉椅湊了過來，一臉八卦小聲道：“絮絮，時總是不是……？”
說完，還笑得一臉“你懂的”，對着她挑了挑眉，擡了擡下巴。
林絮一愣，俯身撿起了鼠标，心裏默念“算了算了還是工作重要”。
直了身子對着曹帆一本正經道：“他就是報我在新動那會兒，說他是吹毛求疵的甲方爸爸的仇！”
曹帆聞言，“嘿嘿”樂了兩聲，瞧着反而更加興奮了一些，湊近道：“那這不是标準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霸總文标配麽？”
“……”林絮無語，半眯着眼睛挑眉道，“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周末晚飯後，時琰照例把人送回了小區。門口的保安大叔見他見得勤了，每回登記的時候，總喜歡和倆人打個招呼。
今天見了時琰的車，彎腰對着副駕的林絮笑着打趣了一聲：“林小姐最近車子都不用開了，白白浪費了停車費。”
林絮聞言，一個激靈差點脫離安全帶的束縛，滑到座椅下面去。
“啊哈哈哈，沒事沒事。”林絮偏頭，打着哈哈道。說完，皺着眼睛偏頭望向了另一側的窗外。
“你還開車的麽？”時琰略感訝異，偏頭問道。明明記得這人說自己是坐地鐵上下班的來着。
林絮偏過腦袋和他對視了一瞬，眨巴了兩下眼睛道：“對啊，小毛驢。”
說完，還做了個握着車把手轉動油門的動作，添油加醋道：“還是粉色的呢。不好上高架，最近就不開了。”
時琰了然，點了點頭。
林絮輕輕籲了口氣，偷摸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見沒什麽異樣，心才落了回去。
車子停穩，心裏帶着點慌，沒敢多留，開了車門就下去了。
繞過車頭，隔着玻璃漾着笑，對着時琰揮了揮手。
時琰搖下車窗，一手胳膊支着車窗沿兒，側身探出來一些，勾着嘴角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蕩在無人的車庫裏，還有着一點淺淡的回音感。
林絮四下看了看，沒人，抿了抿唇，迅速欺身，錯臉在他頰上觸了觸，又跟個小兔子似的蹦開了，轉身就跑。
時琰看她做賊似的，刷了門禁頭也不回地就鑽進了安全門。回身坐好，彎着唇角曲了食指，蹭了蹭臉頰。
開子出車庫停到了馬路對面，看着樓上那面窗子的燈光亮起，手機震了震，收到了她到家的消息，才重新發動了車子。
眼角餘光一瞥，看見副駕座椅上，躺着個亮晶晶的小東西。
時琰擡手拾起來看了一眼，是小姑娘今天別在頭發上的小發卡。大概是，進車庫的時候這人不知道為什麽，腦袋貼着椅背蹭了會兒，掉下來的吧。
時琰輕聲笑了笑。
這會兒給她拿上去，應該沒問題吧？
如此想着，車頭開到路的盡頭，又掉了個方向。
只是在他開出去沒多久，樓上那面窗的燈光就又黯了。
時琰在臨時車位停好了車，手上捏着那個那個閃着光的小發卡在指尖轉了轉。
還沒走到她家單元樓下，就看見門內疾步走出來一個人。正是林絮。
時琰訝異地挑了挑眉，腳下未停。
林絮大概是走得太急，并沒有注意到斜側方的臨時車位那兒走過來的人是誰，一心趕着往自己停車的地方去。
時琰倒也不急，摸出手機，準備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是不是準備騎着她的小毛驢出去買吃的之類。
電話還沒撥出去，一聲車門電子鎖打開的聲音就在空曠的地下車庫裏起了一陣回響。時琰腳步一頓，快摁上號碼的動作也跟着停住。
接着是開門，關門，連着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響。
時琰下意識地，往車庫的壁柱邊閃了閃。
一輛跟他同款不同色的，黑色蘭博基尼URUS，從他另一側隔着牆的車位裏開出，很快繞到他眼前不遠處。
駕駛座上半阖着車窗，正坐的那位，赫然就是剛剛跟他說，自己有一輛粉色小毛驢的林·騙子·絮。
也不知道有什麽要緊事，絲毫沒有注意到隐在壁柱邊的時琰，一溜煙地開上了斜坡。
技術堪稱老練。
時琰吃了一嘴“小毛驢”的尾氣，緩緩掀着眼皮，磨着後槽牙，捏了捏手心裏的發卡。
看着這人車尾巴上換的別的牌子的車标，氣得偏頭笑出了聲。
神他媽，撲騰着小翅膀的，五、菱、宏、光。
作者有話要說： 時琰：）
氣到失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