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階第一

耳邊隐約傳來蟲鳴聲，何希掙紮了半天才成功把眼皮提起來，剛能看見一絲光就被吓了一大跳。

“師傅！”

待看清眼前人是誰，她才松了口氣。

玉華真君端坐在床邊的蒲團上，黑着一張臉，在昏暗的月光石映照下跟個雕塑一樣，瞪着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她。

“師傅？”何希試探的叫了一聲。

卻見玉華真君立時起身，冷聲道：“好好休息，明天來玄華殿找我。”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洞府。

遭了，她暗道不好，想到之前的事也大致猜出師傅是為何生氣。當時只想自己有把握不受傷，卻忘了師傅這一茬。算了，明天去玄華殿好好認錯吧。

腦中還是有些隐隐作痛，不想修煉也不想睡覺，她索性也起身出了洞府。

夜裏的仙極宗很安靜，修真者眼力好，即使是這個時候她也能看清周圍景物。涼風徐徐，微弱又吵鬧的蟲鳴不絕于耳。

修真界是實力攆軋的世界，強者為尊。何希莫名多愁善感。

她真的身處修真界時才知道小說中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背後代表的現實是何等殘酷。

修真界也有月亮也是圓的。

來這個世界十七年了，前六年在俗世，後十一年在修真界。六年，她是公主府的大小姐，含着金湯匙出生，十一年，她殺過兩個人，靈獸不計其數，不知有多少個日夜都是在修煉中度過，這麽拼命只是為了活着。

“爸媽，爹娘，你們都還好嗎？”

何希望着暗沉沉的虛空，仿佛能看見另一個世界。

仙極五榜立于宗門正門入口駐望臺上，可容納萬人的廣場，正北方向橫隔一道仗高的石臺，這裏本是大能者講道的地方，弟子于場下聽經，大能者于高臺講道，因此取名駐望。後來不知誰将五榜刻于高臺臺壁上，這駐望二字便有了另一層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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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于下者，望其上者。

此時練氣榜前可謂熱鬧非凡，并且還仍舊陸陸續續有人過來，若仔細看就能發現一群人分做兩撥，中間隔着一人寬的空隙，泾渭分明。

兩撥人誰也看不慣誰，不認識的還好，視線一對，互相瞪一眼完事，認識的就直接打起了嘴仗。原來竟還是在争論昨日那場比試的輸贏。

“何師姐……”一弟子正與對面人據理力争，突然一瞟眼看見天邊那道藍影，聲音猛的一頓，眼睛一亮：“來了！”

來了？對面人懵了一下，還以為他說的何師姐來了，趕緊轉頭去看，卻見那人道袍輕擺，已經穩穩落在臺壁前，藍色弟子服，分明是築基期的師叔。

不是何希，他卻是一喜，填榜的來了。

“看着吧，必定是沈師兄贏。”

“嘁。”對面給他一個白眼。

看着底下因為他來越加激動的衆人，築基弟子嘴邊泛起笑容，年輕人精力旺盛啊。

“師叔，到底是誰贏了。”

“問那麽多，填完榜不就知道了，師叔快填榜吧。”

見有人催，築基弟子也不在耽擱，手指微動，一道靈光至指尖射出，打在練氣榜最高的位置上，幾番閃動。

“何希！”

靈光暗下，顯露出底下的痕跡，赫然就是何希二字，其上光華流轉，煞是好看。

有人激動有人嘆。

同樣在榜下的齊心兒心中怒火頓生。

何希與齊心兒，一個是俗世皇室天之嬌女，一個是門派備受寵愛的修二代，論身份前者自然不如，論資質兩人都是單靈根，但修為上何希卻總是壓齊心兒一頭，不，還不止一頭，至少這練氣榜上是沒有齊心兒名字的。

當然，這還不是齊心兒仇視何希的最大原因。

這一輩的弟子幾乎沒人不知道齊心兒喜歡沈江清，仇視一切靠近沈江清的女人。何希與沈江清都是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兩人性格又都随性淡然，關系自然不錯。

只是何希自覺她與沈江清最多算是至交好友，兩人人設這麽相近，根本不可能發展成一對虐狗的男女主，偏偏齊心兒還要自導自演來做惡毒女配，平日沒少找她麻煩，她又不是軟柿子，每次都打回去，一來二去，梁子就這麽越結越大。

“怎麽可能是何希！”齊心兒脫口質疑。

她身邊那女修趕忙附和：“就是，何希那個草窩鳳凰怎麽可能比得過沈師兄。”

何希出身俗世皇室，但俗世與修真界不可比，不知怎麽她這個皇室女就被冠上了草窩鳳凰的頭銜。

只是這稱號今天是叫錯了地方，榜前至少有一半是何希的擁護者，女修聲音不小，此話一出立即就有人炸毛了：“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男修邊說邊撸袖子，八尺高的大漢，瞪圓了眼，絡腮胡子随着他說話時一抖一抖的，眼看就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女修氣勢瞬間就矮了下去，但想到齊心兒就在身邊，不能露怯，她挺了挺胸膛：“再說一遍又怎麽了？”

雖是這麽說，她腳步卻不着痕跡往後退了點，‘草窩鳳凰’幾個字最終還是沒敢叫出來。

榜下衆人如何築基弟子是不管，又一道靈光将沈江清的名字刻在榜上第二的位置上，他這才解釋道：“此次比試結果由宗門長老共同商議決定，具體明日排位賽時掌門會告知大家。”

結果已出，争論無意，衆人或喜或嘆各自散了，緊着步子去找相熟的人說說新鮮出爐的同階第一，不一會榜前便只剩下齊心兒與那女修二人。

齊心兒看着榜上臉黑如鍋底，兩只手緊緊捏着，女修慣會察顏觀色，見她如此就恨聲道：“那個賤人……”

“啪！”

話沒說完，突然臉上一痛，竟被人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