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風吹着都沒掀起一塊皮兒。

石小萌:“……”

這,這怎麽可能!這麽小的一個願望,又不是要刮個狂風落個暴雨,她明明可以實現這個願望的!

宋兆倒是沒意外,挑挑眉,餘光卻瞥見石小萌落下車窗,半個腦袋鑽了出去,回頭死命去瞪那易拉寶,引得旁邊的路人奇怪她到底在看什麽。

宋兆連忙擡手去拽她的袖子,将人拽下來,剛要呵斥這危險的行為,腦子裏猛然晃過石小萌的聲音——

“倒啊倒啊你快點倒啊!”

“啊啊啊,為什麽不行!”

“我的職業生涯剛剛開場就敗在你個破易拉寶身上了!”

“你笑什麽笑!”

宋兆猛地收回手,心中再次驚愕,果然碰到石小萌他就會聽到她心裏的聲音。

如果人的心聲是無法說謊的話,那顯然石小萌沒有撒謊,但她最後一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誰在笑?

石小萌氣鼓鼓地坐回來,心裏十分難受,做為一個許願石,她竟然連教授的第一個願望都完成不了?!

真是太沒用啦。QAQ

她委屈着一張苦巴巴的臉,轉頭,悶聲道:“對不起教授,我能力真的太弱了,我弄不倒。”頓了頓,又說:“你別嫌棄我。”

宋兆回頭看了她一眼,女孩兒委屈的大眼睛裏包着一汪閃閃的淚,他道:“你哭什麽?”

石小萌:“我沒哭。”

宋兆:“那眼睛裏是什麽?”

石小萌吸了吸鼻子:“石頭縫裏滲出來的水。”

宋兆沒忍住,嘴角幾不可見地輕輕一彎。

其實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他身邊無論是誰,敢包一汪眼淚望着他,保管被他三言兩語噎回去,畢竟在宋教授看來,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眼淚不過拉開了無能的序幕而已。

他道:“不嫌棄你。”

石小萌轉悲傷為驚愕:“真的嗎?”

宋兆點頭:“但我剛剛拉你坐回來的時候,你說誰在笑你?”

石小萌:“易拉寶啊。”

宋兆差點一腳踩在剎車上:“……誰?”

石小萌:“易拉寶,就你剛剛指的綠色的那個。”

宋兆錯愕了:“它在……笑你?”

石小萌飛快地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我也是剛剛才發現我眼裏的易拉寶和平常不太一樣,大概因為這是你的願望,我是你的許願石的緣故吧。”

說完又把剛剛她眼裏的易拉寶的模樣描述了一遍:大抵的樣子沒有變,只是易拉寶的展示架外形拟人化,多了一對別人看不到的手腳,展示海報上還多出了一對眼睛一只鼻子和嘴巴。

石小萌朝着易拉寶瞪眼睛的時候,那易拉寶就“活”過來了,隔着非機動車道朝她擠眉弄眼,還大聲嚷嚷:“就是不倒!就是不倒!”

這才把石小萌氣得心裏大喊。

說完,石小萌估計這些內容又過于玄幻了,立刻擡手發誓狀:“我說的都是真的!許願石絕對不會撒謊!”

前後才幾個小時,宋兆的人生觀連着被刷新了好幾次,客觀物體還能有自己的思想?

他心中暗嘆搖頭,想了想,又抱着實驗的心态道:“既然如此,”他的手指拍了拍手下的方向盤:“你看看能不能和這東西聊兩句。”

石小萌:“得有具體的願望,就好像剛剛你讓我弄倒那個易拉寶。”

“我許願,我想要我的許願石可以和這個方向盤溝通。”宋教授說得十分淡定,可心裏卻被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雷到不行。

石小萌:“收到!”

實現主人的願望就是她的正經工作,這一次,小萌和剛剛一樣,表情嚴肅,态度認真,用力盯着教授手下的方向盤。

果然,沒多久,那方向盤在小萌眼中出現了拟人态,只是這次沒有手腳,只有一對彎彎的眼睛和大嘴而已。

石小萌盯着那拟人态的方向盤,挑挑眉,心中叫道:“方向盤!”

方向盤彎彎的眼尾耷拉下去,一副不開心的模樣,尖尖軟軟的聲音在小萌腦海中響起:“叫我幹嘛?”

石小萌:“我的許願者主人讓我和你溝通,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方向盤撇嘴:“哼,教授也是我的主人!我沒什麽要和你說的。”

石小萌真是要掀桌怒了,明明就是些沒腿沒腳沒生命的物件而已,好歹她進化成了高級物種的人類,這一個兩個竟然都不把她放在眼裏!要死啊!?

石小萌:“那你有什麽要對教授說的?”

方向盤立刻眼睛彎彎,開心得不得了:“啊!你告訴教授,我好喜歡他啊,每次他握着我,我都覺得我的身體在他的掌控下旋轉跳躍,啊!真是好舒服好爽,欲/仙/欲/死啊!”說完,拟人态消失,恢複原樣。

“……”

石小萌的表情當場裂了,這……這話裏的意思難道是她理解的那個?不能夠吧!!這讓她怎麽開口?讓她怎麽說!??

宋兆見石小萌的表情幾番颠覆,又是憤怒又是懵然又是糾結,開口問道:“怎麽樣,方向盤說什麽了?不會又笑你了吧。”

石小萌只能先回答最後一個問題,畢竟這個問題比較好回複:“沒有,它沒有笑我。”

宋兆:“嗯,那你們聊什麽了?”

石小萌:“……”

許願石守則之一:要做到有問必答,不能對主人撒謊,否則必有懲罰。

石小萌:QAQ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怎麽突然覺得自己的職業特別坑爹呢!?許願石不是該愛崗敬業,深深愛着幫主人完成願望這份崇高、有技術含量、又能雙贏的工作嗎?

石小萌咽了口吐沫:“它說,你是它的主人……”

宋兆把着方向盤繼續開車:“嗯,還有呢。”

石小萌:“它說,它很喜歡你。”

宋兆點頭:“沒了?”

石小萌能說沒有了嗎?不能啊,她本能裏知道對許願者撒謊必有懲罰,這個懲罰肯定不會輕,于是只能印着頭皮,腦海裏翻搜恰當的詞彙語句。

好在,中文博大精深,很快就被她找到了合适的表達方式。

石小萌眼底一亮,一字一字道:“它還說你是個不錯的老司機,手指技術熟練,很會開車,你們合作得特別愉快,它在你的操控中一次一次抵達了靈魂深處的彼岸巅峰。”

嗯,對,就是這樣!

石小萌快被自己的機智感動哭了,做人兩年果然應該多泡圖書館多看書!這是一次多麽完美的自我拯救!

宋兆挑挑眉,繼續開車。

這話怎麽聽着有些不太對呢……

☆、5

宋兆的臨時會議在市區CBD一棟商務大樓內,鑒于那詭異的十五米距離,他只能把石小萌也帶着。

但龍西國際從前臺到總裁,哪個不認識宋大教授?

從進門坐電梯再到上樓,石小萌離着三步遠緊緊跟着,前臺妹子在後面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不出幾分鐘,宋兆帶個年輕小姑娘來公司的消息火速在員工間流傳開。

宋兆是誰?大老板的朋友,特意請來做這次大并購案的軍師!

傳說中是位難得的商業天才,家業豐厚,這次因為家中有事特意回國,剛回來就被聘任為名校的客座教授,龍西國際的大老板更是重金聘過來,也只能請來出謀劃策做個規劃而已!

長得帥,事業好,還有頗豐的家業,在白領金領們眼中那便是妥妥的鑽石王老五!打聽下來還沒有女友,鬧得全公司的未婚女孩兒都有些春心萌動。

結果這天,王老五後面緊随着位小跟班。

抵達17層,龍西國際大老板的秘書已經靜候在電梯口,梯門一開,他立刻畢恭畢敬送上一疊資料。

宋兆走出電梯,擡手接過,展開文件夾低頭快速掃過,剛要說話,突然聲音與步伐同時頓住,轉頭回望。

石小萌隔着一米遠悄悄跟着,像一只無聲無息緊随而來的小白狗。

宋兆差點把這姑娘給忘了,想了想,轉頭對秘書道:“幫我給她安排一個小會議室,安靜點,不要有閑雜人。”

秘書當即點頭:“好的,我馬上去辦。”

于是,宋兆去開會,石小萌被男秘書請進了一間朝陽帶露臺的休息間,沒事做,只能喝咖啡。

大會議室內。

宋兆剛坐下,旁邊主位上的于龍便湊過來,特別沒個老板的正型,笑嘻嘻道:“我聽說,你今天開會還帶了個女孩兒來?什麽來頭?”

宋兆翻開面前的會議夾:“你今天開會的主題是讨論女人?”

于龍:“哎,老兆這就是你不對了,帶女孩子的是你,領上樓的是你,讓秘書給弄個休息間好好安頓的也是你,怎麽到頭來都怪到我頭上了。”

他說着說着眼睛一眯,笑起來,一臉賊樣:“哎,誰啊?”

宋兆頭也未擡:“不是誰。要是不開會,那我就先走了。”

于龍趕忙坐回來,臉色和百葉簾似的,刷啦一變,假正經道:“開!”

結果,等會議正式開始,沒能進入狀态的反而是宋兆。

收購預方案在一天前被股東高層駁回,主要負責收購的部門經理集合開會,光就收購方式幾個經理就差點吵起來。

于龍是老板,穩坐釣魚的心态,下面人吵他看着,可一向能在最亂最無法勾畫出重點的情況下撥亂反正的宋教授,今天卻一反常态,會議開始沒多久,便坐立不安起來。

面前桌子上的會議內容和那些争吵的管理層似乎都成了退去的背景,在無法集中注意力後,宋兆分神想到的竟然是——

石小萌現在在哪兒?在做什麽?

宋兆從不關注女人做什麽,尤其是一個認識不到24小時的年輕女孩兒。

如果不是兩人之間擁有無法拉開扯斷的15米既定距離,他也絕對不可能又帶着石小萌聽講座,又把人從學校帶出來開會,還把人領上了大樓。

明明有這麽多不可能不應該,可偏偏,這些都發生了。不但發生了,此刻的宋兆開始滿腦子都是“石小萌”三個字。

今天會議的內容,他要說,該說什麽,在心緒飄忽不定的當下他竟然一個都不知道。

“嘩啦——”

會議廳內突然傳出了一聲椅腳蹭擦瓷磚地面的尖銳聲響!

這動靜讓正在因為市場分類問題而争吵的兩個主管齊齊住嘴停了下來,全場人尋着聲音側頭望去,只見宋兆冷着一張臉站了起來。

于龍擡頭望去,以為他受夠了這種毫無意義還浪費時間的拉鋸争吵,趕忙道:“老兆,你怎麽看?”

宋兆卻側身,踢開背後的椅子,轉身朝外走去,邊走邊朝于龍身邊的秘書望去:“我讓你安頓的人,在哪兒?”

秘書愣了愣,完全搞不懂狀況,只能回道:“隔壁第一個休息間。”

宋兆步伐沒有停頓,直接拉開會議廳大門走了出去,入眼的走廊只有一條,他順着走廊尋到那個休息間,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卻見石小萌端着杯咖啡站在露臺上遙望遠方,一臉……傻樣。

宋兆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滿腦子都是石小萌,但他聰明過人,很快便把原因歸結為和許願石之間的詭異聯系。

石小萌本來正端着咖啡回味自己剛剛那坑爹的上崗過程,剛在想自己為什麽不能把那易拉寶用意念弄倒,就聽到了推門聲。

她轉頭望去,一眼看到進門的宋兆,奇怪道:“開完會了,這麽快?”

宋教授身形勻稱又高,在定制服的襯托下更顯個高腿長,通身非凡的氣質。

他反手将門鎖上,坐到休息室中間的沙發上,朝石小萌擡了下手。

石小萌端着咖啡坐到他對面,一時搞不懂這是要做什麽。

宋兆卻一臉幽深的将她望着,緩緩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告訴我?”

石小萌一下就被問懵了,對許願者撒謊或者隐瞞真相那可是要早報應的!最嚴重的就是被雷劈!

她當石頭的時候被劈還能忍一忍,現在人形的肉身這麽脆肉,別說雷,就是被油濺一手都疼得要死,她有那膽子嗎?

石小萌當即道:“沒有!”頓了頓:“不對,我沒聽懂。”

宋兆:“除了十五米,到底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麽其他限制?”

石小萌又懵了,這她怎麽知道?十五米的活動範圍都是現場實踐出來的,其他她更是一概不知,難道剛剛在宋兆身上發生了什麽?

天吶,她到底有多廢柴,第一天上崗沒一樣能順心的!——除了許願者還挺有錢這一點。

她趕忙擺擺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宋兆:“你既然是許願石,規則你不懂?”

石小萌:“這些我生來就知道,可問題是,我現在變成了人,很多東西大概都不太一樣了。”

宋兆想了想:“如果你是許願石,現在我和你會怎麽樣?”

石小萌脫口而出:“我會存在于你的意識中,沒有實體,你看不見我,但我就在你身邊,或者說,我就在你腦海中,我們可以随意交流。”

眼底閃過愕然,宋兆突然明白了,許願石本就該和許願者綁定,存在于人的意識和腦海中,可偏偏石小萌化出了人形,所以她既不能離開他身邊超過十五米,更不能超出他的視線範圍之外。

她必須在他身邊!

宋兆心中一嘆,眼裏情緒不定,擡眼望着對面的石小萌,真不知該拿出怎樣的表情來看她。

驚喜嗎?

真是半點沒有。

憤怒嗎?

顯然也不。

無奈嗎?

其實還好。

接受嗎?

這三個字在腦海中出現後,都不等宋兆細想,他下意識的腦海深處就給出了一個回答。

接受!

“……”

他是瘋了,還是人格分裂,意識內竟然完全能接受?

石小萌卻搞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有些惴惴不安地坐着,突然很怕宋教授會嫌棄她,然後擡手就讓她滾。

可并沒有,宋兆站了起來,竟然對她道:“跟我來吧。”

于是石小萌又當起了小尾巴,跟着宋兆離開休息間,走向會議廳。

進門前宋兆只對石小萌叮囑了幾句:“等會兒你什麽都別說,就坐在一邊。記住,商業機密,什麽都別聽。”頓了頓:“手機要靜音。”

石小萌沒被踢走,心裏開心得不得了,飛快點點頭,卻又追上兩步,悄悄問:“那我能刷會兒手機嗎?”

宋兆:“可以。”

于是,龍西國際的高層管理并購會議上,重金聘請來的經濟顧問宋兆去而折返,不但自己回來了,還堂而皇之帶了個女孩兒進門。

于龍本來靠坐在椅子上,讓下面的人都陪着他等,本來猜想宋教授今天破天荒帶了個女孩兒過來,剛剛那一反常态,大概是去處理相關私事了。

他心裏還樂,想着等會兒散會一定要親自見見,說不定以後能借此敲他宋兆的竹杠,結果會議廳的大門重新被推開後,定睛看清宋兆身後跟進來的人,他差點沒一屁股從椅子上摔下去!

(⊙v⊙)卧槽,直接把女人帶進會議室?!宋兆他是不是瘋了?!

下面的管理層也全都懵了,老板不開口,根本沒人敢多問一句。

大家齊刷刷瞪眼看着宋兆将人帶進來,然後環顧了會議廳一圈,最後擡手,指尖的方向落在會議廳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剛好那裏有個空位,還有空茶杯和咖啡機。

石小萌目不斜視,如入無人境,看也不看其他人,一溜煙從于龍身後跑了過去坐下,滿身都是快要将她燒透的視線。

宋大教授眼看着人走過去,心裏終于安定了,根本不覺得自己此舉有任何問題,沉穩氣派的坐下後,還轉頭看了看于龍,點頭道:“繼續吧。”

于龍看看落地窗下坐着埋頭刷手機的女孩兒,又轉頭回看宋兆,屬于鑽石王老五那珍貴的下巴差點砸在會議桌上。其他人的表情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這這,帶着女人來開會,這樣也可以?

宋兆當然知道他們驚奇什麽,不欲解釋,只道:“我們說的內容,她都聽不到。”

所有人:原來是……聾子?

可這并沒有讓大家松口氣,反而讓人心中倒抽氣,于老板的下巴這次差點又砸在地上——

卧槽!商業天才VS清純聾女,宋大少爺你這是拍片呢?電視劇現在都不是你這麽霸道狗血的啊!

☆、6

今年雨水多,難得有一整個好天氣,這天下午太陽卻冒了頭出來。下午的日光不算濃烈,洋洋灑灑照進會議室內,關于并購案的商讨逐漸深入,火藥味彌散,唯有石小萌埋頭坐的那個小角落安安靜靜,如果再端一杯咖啡,坐在這樣高檔的商務大樓內,大約會是個舒心的白領下午茶時間。

但石小萌一點也不覺得舒心。

她為人兩年,用老石的話說,人類的江湖規矩還是懂了個七七八八的。

她知道在給學生結賬的時候主動抹去零頭,知道教工老師來買東西的時候送點其他零食,知道老石至今單身不是因為他非人,而是因為那家夥是個懶惰的摳腳大漢。

當然,她還知道,一個男人在做正經工作的時候,是不應該帶着一個只能坐在一旁發呆的女孩子的。

男人帶女人開會,這叫什麽?

石小萌有萬能的手機,趕緊悄悄發消息給老石。

老石解答石小萌的問題得心應手,當了兩年的人生導師,自有一派簡練的作風,他就回了兩個字:秘書。

石小萌捏着手機,茫然地側頭望向窗外:她是秘書嗎?她印象中的秘書和剛剛給她安排休息間的男人的形象有些重合。

那她好像……大概……應該不是宋教授的秘書。

可秘書的定義是什麽?

——受雇,為上級處理日常工作中事務和雜務的人。

這樣的話,她為許願者完成日常生活、工作、特殊情況下的心願,似乎也能符合半個秘書的定義。

石小萌的眼睛悄悄往會議桌主位的右手方看去,只見那位男秘戴邊框眼鏡,穿西服打領帶,面前一本會議夾,正低頭認真記錄。

石小萌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想她是宋兆的許願石,以後要完成願望和他交代的任務,其他同行只有意識存在,她還有實體,以後跟着教授,可不就和這位秘書一樣嗎?

這麽一想,石小萌突然就摸清了自身定位。

摸清自身定位後,她很快就順着思路明白宋兆為什麽要特意帶她進來了——

嗯,她是秘書,許願石秘書。

許願者帶着許願石秘書理所當然嘛。

她心裏有些高興,覺得這個身份定位也挺不錯的,以後她跟在教授身邊名正言順,就是教授的許願石秘書啦……

好歹從小賣部的營業員升級成了商務樓裏的高級精英白領呢,職業規劃完美!

石小萌悄悄在心裏直樂,還擡手捂住了嘴巴,可畢竟為人才兩年,還不太能學會普通人掩飾情緒的表情,勾起的眼尾和眯起的眼睛将她的小開心展露無遺地曝光出來。

她這邊高興着,那邊正開會發完言的宋兆一擡眼就看到了落地窗下團在角落裏捂着嘴巴悄悄樂的女孩兒。

他向來不在意女人的情緒,這與他的生活工作都無關,可石小萌這麽偷偷一樂,他心裏意外忍不住好奇了一下:她笑什麽?

這個意外的關注又很快叫他回過神,他在意這個做什麽?

大概又是許願者和許願石之間既定的命運聯系吧。

宋兆要不在,于龍這個老板隔岸觀火看下面人争吵大概能看到晚上吃夜宵,宋兆一來,明确直奔主題,不該有的争吵減少,會議時間都縮了大半。

一個小時候後會議結束,于龍揮手示意散會,龍西國際關于收購案的管理層臨時會議到此告一階段。

與會人員紛紛起身離開,走的時候都忍不住又轉頭看了石小萌一眼,就連先前按照宋兆要求安排休息間的男秘書都忍不住一邊合上會議冊一邊悄悄拿餘光瞥旁邊落地窗下坐着的身影。

宋兆目不斜視,提手朝石小萌一招,站了起來。

旁邊于龍把秘書支開,趕忙站了起來,見會議室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收起那做為老板一臉縱觀大局的穩重樣,笑眯眯道:“老兆,太不夠意思了,你都不給我介紹一下。”說着轉頭朝石小萌看去。

石小萌對上一雙探究的眼睛,腳步頓了頓,但還是繞過桌子走到宋兆旁邊。

宋兆懶得搭理于龍,擡手看看時間,确定沒自己什麽事了,轉身帶着人就要走,臨走留下一句:“是挺不夠意思的,這麽大的收購案只收你那麽點友情價。”

于龍被噎了一口,瞪眼看宋兆離開,卻在石小萌跟上去之前一把将人攔住:“哎哎,這位美女,你和宋兆什麽關系?”

石小萌想了想,回得坦蕩又堅定:“秘書,我是宋教授的秘書!”

于龍:“……”

跟下樓,坐進車,石小萌還以為接着又有什麽工作,正感慨教授工作多,她作為許願石幫不上忙,一定要多體諒,嗯,既然她現在有手有腳,那以後一些打雜的活兒也能幹。

跟着這麽有錢的許願者白吃白喝,還不得好好表現。

然而這一次,宋兆哪兒也沒去,就坐在車內,單手擱在方向盤上,手指輕輕的無規則地點着,似乎正在思考什麽。

半響,他開口道:“十五米的距離。只要這問題不解決,以後不是我住你那裏,就是你住我那邊,女士優先選擇,你挑吧。”

宋兆的口氣很淡,聽不出情緒,但石小萌的回答十分铿锵有力:“你那邊!”

宋兆接觸過的女孩子,不提國外,就國內來說,哪個不是在剛剛認識的時候表現矜持的?就算是學校裏的女學生也懂得克制謹慎。

他習慣了這些女孩兒的态度,理所當然地認為在抛出這個問題後,石小萌會錯愕一下,然後沉默半天,最後給出一個扭扭捏捏或者不清不楚的回答——

比如:我不知道啊,你說呢?

比如:你看着辦吧。

卻沒料到有女孩兒在回答“住你那兒還是住我這兒”這種問題的時候這麽果斷幹脆毫不猶豫!

這迫不及待的口氣是怎麽回事?!

宋兆一下子錯愕住,轉頭挑眉看副駕駛座,卻見石小萌一臉理所當然,眉梢還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期待和振奮。

“我那邊地方太小了,還是學校宿舍那種下面桌子的單人床,住不了!”

宋兆了悟,這才想起之前她說過這兩年是在小賣部打工,還住學校教工宿舍。

但她滿臉滿眼表現出來的期待又是?

宋兆:“還有呢?”

石小萌做為許願石的石格踢掉人格瞬間占領巅峰,當場脫口而出:“我等了你兩年,這兩年我因為是個人你,要吃要住要生活,老石一個月就給我2500的工資,我過得有點辛苦。你出現前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主人有錢,我能過上一天不上班就拿工資的日子!”

這話說的太……實在了,以至于宋兆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世上多的是人說錢不是萬能的,錢沒那麽重要,我喜歡你才不是因為你的錢,卻頭一次有人站出來大聲坦白:我就是希望你有錢!

這份對物質方面赤/裸/裸的坦誠,宋兆竟然意外覺得還挺不錯。

他挑挑眉,笑意挂在眼角,終于在與石小萌認識的幾個小時之後漸漸接受了這份降臨到他頭上的獨特的命運。

他發動車子,打轉方向盤道:“我不打算回學校,你要是沒東西需要回去拿,我直接回公寓了。”

石小萌十分激動,終于要從幾平米的小屋子搬到大豪宅了,忍不住滿臉的興奮。

她作為人的那部分理智的人格和石頭本能裏的石格大戰了三百回合,最後石格再一次踹飛人格:“那個,你家大嗎?”

宋兆:“要看你對大的定義。”

石小萌想了想:“我覺得一百平就很好,有多餘的卧室讓我住就行。”

宋兆:“那夠了。具體多大沒注意,上下兩層,300平大概有,房間也多,你自己挑吧。”

石小萌:太好了!~(≧▽≦)/~石小萌想了想,又繼續問:“是這樣的,沒找到你的時候我都在老石那邊打工,現在既然找到你了,以後也不能去他那邊了,我想辭掉工作。”

宋兆沒有猶豫:“可以。”

石小萌眼裏冒星星:“你給我零花錢嗎?”頓了頓:“我不會要太多的。就是做人之後特別喜歡吃甜的零食,你給我的錢足夠我買零食就行。”

宋兆:“可以。”

石小萌:“可能還要買點衣服日用品什麽的,偶爾淘寶。”

宋兆一句話讓石小萌親身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財大氣粗”——

“我給你一張信用卡副卡,你拿去刷。”這純粹因為宋教授不想把有限的精力耗費在這麽小的問題上。

錢能解決的問題,就用錢解決。

石小萌眼裏的宋教授形象已經偉岸到了無言以形容的地步!

她心裏嗷嗷嗷嗷嗷尖叫,恨不得撲下去抱住宋兆的腿,大喊自己辛苦岔開腿、每個月流血當了兩年人,以後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做米蟲,哦不,當回她的許願石了!

她許願石的石生,終于得救了!

~(≧▽≦)/~

然而內心中的人格瞬間飛回,甩了她一巴掌:“你這樣和那些被男人包養的女人有什麽不同?你現在不是石頭,是人!”

做人兩年,理智思考的同時還要遵循人類社會規則,石小萌如今也有自己作為一個人的考慮。

她想了想,雖然本能裏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問題,但還是糾結了一下,看了看宋兆的臉,問道:“教授,雖然我是許願石,但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呃,就是那個,人家說的,像包養,和被包養的。”

宋兆什麽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目視前方,專注開車:“你只要明确你許願石的身份就可以。”

石小萌:好噠~(≧▽≦)/~

然而她的高興并沒有維持太久,當宋兆驅車離贊住的公寓越來越近時,一句話突然跳到她心口。

石小萌默默在心中自言自語,将那句話在腦海裏讀了出來:在與許願者綁定後的24小時內,需要完成許願石法則第一條。如不完成,默認許願石自我銷毀。

許願石法則第一條是什麽?

——坦誠。

石小萌是宋兆的許願石,很多東西都是本能裏生來就知道的,這個法則第一條當然不例外。

但她奇怪自己在認識之初該說的都說了,該坦白的也都坦白了,還有什麽需要坦誠?

她掏手機,想要像過去一樣像老石求助,可這一次,大約因為綁定,她的很多本能被激活,在疑惑後,她心裏自動有了回答:當然還要給教授看看從石頭化成人形之後美麗的酮體啦!

“……”

石小萌被自己雷得外焦裏嫩:看屁啦!她要上訴!這個法則只試用于除她之外的許願石!

☆、7

宋兆住的地方确實很高檔,兩層複式樓,房間六七間,光是客廳就有六七十平。裝修得并不奢華,但細節處足見用心,幾套家具瞄一眼便知道價格不菲。

然而這些石小萌根本無心去觀賞,更無暇擡眼品味自己抱上了多大的一條金大腿。

宋兆把人帶回來屬于不得不帶,雖然他心裏覺得怪異,大概也只把石小萌當成了一個許願石,心态端得很正,回公寓之後便讓她随意活動,自己換了家居服去書房看資料。

因為某個晴天霹靂,石小萌整個人都有些無力,她沒上二樓,就在一樓晃了晃,推開幾個房門,見都是空空的房間,随便挑了間進去,沙包袋一樣摔在床上,面無神采地哀嘆一聲。

以前她做夢都想遇到自己的許願者,現在卻沒想到,事情變成了這樣。

有這麽多的不可控都是她先前根本不知道的,比如十五米的限制距離,比如她需要和宋教授坦誠相待。

作為一塊石頭,她真的不介意坦誠,她要是還是個石頭的實體,哪怕被宋兆捏在手裏上上下下摸個便都無所謂。

但現在不同,她是個人啊,她有人的身體,學習了人的道德倫理觀念,這叫她怎麽面對“坦誠”這個問題?

媽媽的!許願石法則坑我!

石小萌嘩啦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她想不能坐以待斃,24小時內問題得不到解決她就要挂了!

口袋裏掏手機,立刻大給老石,老石那邊接得不慌不忙,張口來了一句:“小萌萌!”

石小萌坐得筆直,後背像頂着一杆槍,她正色道:“別萌了!老石,我快要挂了!”

老石是個老江湖,別人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正事稍微一聽就能分辨出來,立刻收起了吊兒郎當懶散的口音,奇怪道:“你怎麽了?不就是去圖書館看書嗎,難道被書架砸了?”

石小萌:“不是。我找到我的許願者了。”

老石當即大喜:“那是好事啊,你挂什麽?難道綁定之後你的實體要消失了?”

石小萌心裏委屈得不行,什麽綁定後消失啊,那是不脫衣服就要自動銷毀啊,這到底讓她怎麽開口?

于是她只能從頭開始說,說她是怎麽滾着滾着遇到了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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