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有事！
到了運動會那一天，朵商已經無念無想了，耳邊只反複着李健的那句話——“眼睛一閉，腿一蹬，就過去了。”
心內默默說，真沒想到這個原理的運用性還真是挺廣泛的……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早上七點半，《運動員進行曲》就鬥志昂揚地奏響在了學校操場上。主席臺上，兩個主持人拿着手稿，滿懷激情的念着早已爛熟于心的稿件。
“……金秋是收獲的季節，在這秋高氣爽的九月裏，我們迎着秋日的陽光，迎來了又一年萬衆期待的——盛毓學校小學部運動會！一大早，全校師生就都……這開場詞什麽時候能改改，我小學的時候就是這幾句，二十年了還這幾句。”
芝零有模有樣地對着口型，趁入場嘈雜跟朵商小意聊了起來。
“知足吧，我爸說他上小學的時候就是這幾句，到現在都快聽了五十年了。”
小意的父親也是盛毓的老師，負責初中部的經典古籍鑒賞，快六十的老爺子，說起來也算是盛毓的元老級人物了。
“五十年？天吶，我一聽這數字就汗毛直立。不行，回去我得再挑些金龜婿，賣給人販子也比賣給學校劃算啊。”
“是啊，老師這職業費力又不讨好，還是嫁人更靠譜……”
……
你一言我一語，兩個人說了大半天，暮然回首間才發現，好像少了個人沒有進入到話題裏面來。
一前一後，稍微傾斜了下身體，瞥到中間的人竟然是完全的狀況外，目不轉睛地盯着不遠處主席臺的位置。
“朵商，你看什麽呢？”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不是……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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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口同聲，兩人同時喊了出來。不過幸好朵商反應及時，一左一右捂住了嘴巴，才沒釀成大禍。
“噓……小點聲。這麽嚴肅的場合，想丢飯碗啊。”
點頭，搖頭。
兩個人乖乖認錯，态度可佳，再加上她這樣擡手的姿勢也十分容易引人注目，朵商随即便把雙手拿下。
可她剛松開手，芝零和小意就立馬恢複了興奮狀态，“他怎麽會來？這麽公開，不會是要提前接手盛毓的意思吧？”
“接手盛毓不是遲早的事嗎？哪用得着我們操心。倒是我們的朵老師，向來目不直視，今天眼睛怎麽這麽尖？”
“還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主席臺看，該不會有什麽貓膩吧？”
“最近幾周，她确實行蹤可疑……”
……
兩個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又八卦了起來。
只不過話題裏的主人公卻還是剛才那副完全游離愣神的狀态，眯着眼睛，遠遠地看着主席臺。
“起得太早忘帶隐形眼鏡了啊，到底今天，都誰來了啊……”
直到正午時分，朵商與李健等一幹人等坐在角落裏吃盒飯，眼睜睜目睹着校長級別等一片黑西裝在面前飄過時，她才知道到底今天——“誰”來了。
慌亂之下，還誤食了過期酸奶，吐出來的時候，有那麽小小的一滴，恰好濺落在了某位先生一塵不染的皮鞋上，她立馬擡頭認錯，惶恐間卻發現自己竟然正中靶心……
“對不起……廖……”
“有紙嗎？”彎下腰，恰好俯視她問道。
果然，幹淨的聲音還是那麽直截了當。
手邊李健的抽紙立馬雙手奉上，朵商迅速地抽出來一張，做好了抛棄人格抛棄自尊，親手給廖存擦皮鞋的準備……
半秒鐘的靠近，她已經下好了決心，可就在觸手可及的那一刻，一只手卻突然奪下了她手裏的紙巾。
“不用了。”
反手，紙巾覆住了朵商的嘴角，殘留的酸奶被輕拭掉。
“嘶……”
四周的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而突然被溫柔的對待，她也簡直是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坐在原地，看着廖存如往常一般淡定，若無其事的站直，擡步離去……當時她的心裏，只有五個字……
duang！
可就在流言四起，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李健卻奮不顧身地站起，義正言辭地高喊了一嗓子，“不就是把擦過鞋的紙巾扔在朵商臉上了嗎？誰還沒有個任性的時候？”
“呼……”
四周的人又都長呼了一口氣。
心內滴血……
好吧，她知道，現在不是讨論那紙巾到底用沒用過的時候，作為當事人之一，她一向是個相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人，更何況廖先生向來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可是，誰能來告訴她廖存鞋上的那滴酸奶去哪了！
為什麽她想要維護尊嚴反駁李健的時候，廖存的鞋已經是煥然如新了的呢！
……
下午四點，已經到了自己要上場的時間，各個組別都在摩拳擦掌等待開賽，朵商按照李健隊長的指令，乖乖的溫習第九套廣播體操。
四五米外，一個冷銳的眼神襲來，吓了朵商一跳。
悄悄地蹭到李健旁邊，故意放柔語調，“李隊長，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瞥了她一眼，近乎鄙夷，“你嗓子被門夾了？剛才不是都聽見了嗎，這是領導特意要求的。”
“我知道，可是你想我一介妙齡少女，當着這麽多領導的面，這麽近，爬上爬下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兩人認識了快七年，面子這種東西早就打包空運回老家了,運動會也不是第一次上了，她在運動方面的自知之明也是很強的。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怪只怪領導們好奇心太強，也不知道是誰的意思，剛到她們這個項目，主席臺上的領導和嘉賓就突然決定近距離觀摩比賽，在爬天梯的那堵牆附近圍了個小圈，裏三層外三層的架勢，好像篝火晚會烤全羊。
“嗯，是不太合适……”打量下朵商，李健思索道，“你早就不是妙齡少女了。”
胸悶氣結，“我不是說這個……”
“這是硬傷，其他的對你來說，也就是家常便飯。”輕松的，順便伸了個懶腰。
“李健……”握拳。
“嗯？”湊近臉。
“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早就打你了。”
“嗯。”點頭認同，“你說的很對。”
……
為什麽很多人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朵商終于明白了，原來很多時候究其本質，這都是個人能力問題。
“哔……”
猝不及防的一聲哨響，比賽突然開始了。
朵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李健拎着領子插到了牆下，“說什麽也沒用了，快，展現你實力的時候到了。”
牆下，他一個馬步紮穩，也不管朵商回沒回過神，同組的趙老師反應也很快，箭步飛身而上，順着李健的手踩到肩膀，掙紮了幾下之後，憑借颀長的身形，順利的翻過了牆面。
好吧，秒表已經開始計時了，周圍還這麽多大牌觀衆，朵商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
啊……硬着頭皮上吧……朵商奮力一跳！
閉眼……沒問題。
伸腿……沒問題。
翻……沒問……
哎？哎？哎？怎麽回事？
不是吧……趙老師，我抓住的是你的手嗎？
只是手套吧……
“啊……”
眼看着自己雙腳脫離了李健的頭頂，雙手滑過了趙老師的胳膊，後背向後傾倒，身體呈抛物線滑落……
好吧，她放棄掙紮了。
“噗通……”
只聽一聲悶響……
“不痛？”
自己似乎意外地實現了軟着陸？
低頭，原來掉進了一個懷抱……轉過臉，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謝謝你啊，廖先生。”萬分驚恐，感謝之餘也很不好意思。
“撥120。”依然是清冷幹淨的聲音。
“啊，我沒事的廖先生，沒摔壞，不用麻煩的。”
說着連忙敲了敲四肢，證明了一下自己健全的生命。
“我有事。”
“啊？”朵商沒太聽懂他的話。
緊咬牙根，廖存鐵青的臉色對着她，“手……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