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還有一張能擺放古琴的長案。

此時此刻正有一位穿着戲衣的女人清唱着昆曲。

雖然茶館裏有兩三桌人,但真正在聽的卻只有沈禾那張桌。

盡管多年未見,可沈禾依舊第一眼就認出了徐京墨的母親,倒也不是長相的原因,而是昆曲的曲調,大抵是讀書那會喜歡徐京墨,經常聽他練習,他母親的一一指導,她都能經常聽到,久而久之,在心中揮之不去。

徐京墨說:“我母親喜歡烏鎮這邊的環境,會經常過來這邊,她和茶館的老板是多年密友,偶爾會過來友情唱一段折子戲。”似是想到什麽,他又說:“現在年輕人對昆曲都不大感興趣,大多是來聽個新鮮,也聽不懂,茶館裏只有旺季的時候才能坐滿人。”

沈禾說:“之前我第一次直播的時候,提起戲劇,大多人只知京劇,并不知昆劇。”

“昆劇是戲劇之祖,六百多年的傳承,現在互聯網時代,能娛樂的項目太多,除非是票友,鮮少有人能靜心聽一段昆曲。這些年我爬到這個位置,也愈發認清一件事,我們年輕這一代弘揚國粹責無旁貸。前陣子我去了紐約談了一個國際合作項目,但至今還沒談下來。不過總有一天,世界舞臺上會出現昆劇的身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昆劇,喜愛昆劇,欣賞老祖宗遺留下來的傳統。”

他邊說邊給沈禾沏了茶。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時候會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帥氣,在沈禾看來,提及責無旁貸的責任感時的徐京墨像是自帶聖光一樣,熠熠生輝,有種無法言喻的感染力。

她握住他的手,說:“好,我們一起努力。”

徐京墨回握住她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臺上的徐母不知何時下了臺,在兩人背後輕輕地咳了聲。

沈禾反應過來,有點面紅耳赤,想要縮回自己的手,然而徐京墨卻牢牢地扣住。她只好作罷,小聲地喊了句:“伯母好。”

徐母伸手就敲了徐京墨的腦袋一下。

“兒子,別欺負禾禾。”

說着,在兩人的對面坐下,笑盈盈地看着沈禾:“來得匆忙,沒給你準備什麽禮物,正好昨天做了點黃油曲奇。我記得你以前特別愛吃,京墨那小子每次都哄我做多點,我起初還以為他愛吃,後來才知道每次都悄悄給你送了。”

沈禾連忙說:“伯母太客氣了,不用準備禮物。”

“也是,都是一家人沒什麽好客氣的。”

沈禾被嗆了下。

徐母笑:“徐京墨,追上了人家女孩子就要好好對她,不能欺負禾禾。”又對沈禾說:“他要是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揍他。這小子以前天天被我揍。”

沈禾本來怕有些不自在的,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徐京墨的母親依舊很好相處。

她漸漸放松。

徐母又說:“京墨給我看了你唱《牡丹亭》的視頻,唱得真不錯,果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改日有空閑的時間,我和你切磋切磋。”

徐京墨終于開了口。

“媽,你愛找人切磋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徐母瞥他一眼,說:“我跟我兒媳婦說話,你插什麽嘴,以後在我們家裏,女人說話,你沒插嘴的餘地。”又對沈禾說:“男人都是用來付錢埋單的,你在金錢方面上千萬別跟他客氣。我們家京墨這些年來賺了不少老婆本,都是給未來老婆花的,該花的時候就花,千萬別節省。”

沈禾不知道回什麽,只好微笑。

徐京墨說:“媽,人你已經見了。”

徐母嘆了聲:“兒大不中留,有了老婆就忘了娘。不過也算了,我這邊還有點事,得離開了。你們小兩口好好地談戀愛,我不當電燈泡。”

沈禾說:“伯母不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嗎?”

徐母溫聲說:“總有機會一起吃的,現在不着急。黃油曲奇你嘗嘗,如果喜歡的話,我下次給你做點別的,知道你們年輕女孩怕熱量高,我特地配置了一個低熱量的食譜,不怎麽長胖的。”

等徐母離開後,沈禾的面皮開始微微熱。

心跳也有點快了。

她與徐京墨都是成年人,一男一女出來旅游,又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會發生什麽她心裏很清楚,也……稍微有點期待。

第 46 章

浴室裏水汽氤氲。

沈禾洗過澡後,換上了睡衣。

睡衣是新買的, v家的白色睡袍, 裏面是露背的吊帶裙, 非常小心機的睡衣。今晚是她第一次穿,穿上後沒由來就有點害羞了, 這套性感睡衣,勾引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她用手擦了擦鏡面,拂去了霧氣。

鏡子裏露出一張微微泛紅的臉蛋, 也不知是不是剛剛熱水太熱,還是現在心底太燥熱。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一顆心火辣辣地燒着,噗咚噗咚地用力跳着。

她拍拍自己的臉蛋, 挪步準備去開浴室的門,手碰到把手的時候,又縮了回來。

啊。

真的好緊張啊。

心髒好像真的要跳出來了!

這讓沈禾想起讀書那會時的感受。

互聯網普及後, 已經鮮少有人用電話聯系, 大多都是企鵝或者微信,沈禾那時與徐京墨交流得最多的也是企鵝。有一次沈家過年的時候一家五口去了海島度假,那會是沈禾第一次坐飛機,她格外緊張。坐飛機前她看了許多空難片,小心肝吓得一抖一抖的, 總覺得上了飛機就下不來, 和家裏人一說, 家裏人都哭笑不得。

沈禾一方面害怕坐飛機, 一方面又期待去海島度假,最後期待壓倒了恐懼,出發那天拖着行李箱緊張兮兮地和家人前往機場。

到了機場後,看着落地窗外陸續起飛的飛機,沈禾又想起離開空難片裏的場景。

她很怕很怕自己上了飛機後就沒機會再見到徐京墨了,終于下定決心要給徐京墨打一個電話。她揣着手機以上洗手間為由偷偷跑到女廁裏。

她很少和徐京墨打電話,一般都是用企鵝。

所以這一次打電話格外緊張。

打開聯系人頁面後,看着徐京墨三個字猶豫了很久很久,熟悉得能背下來的號碼映在眼底,卻遲遲不敢撥打出去。心髒正在一下一下地劇烈跳動。

她想告訴徐京墨。

她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反正都要上飛機了,死亡率是有的,萬一真的那麽不幸,她說出這句話也不算有遺憾了。打定這樣的主意的沈禾,終于在糾結了半個小時候,撥通了徐京墨的手機。

聽着手機裏的聲響,沈禾的神經繃得緊緊的,甚至緊張得有點肚子疼。

那會的心情跟現在她在浴室裏的心情一模一樣,又緊張又期待。

只不過當初的那通電話打通時,徐京墨正在昆劇團裏忙着練習新劇,并未與她多談,只說過半個小時再給她回電話。後來徐京墨也确實給沈禾回了電話,那句想你了的話沈禾也以鄰居家黏糊妹妹的身份說出口了,可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當時只覺得遺憾,但現在……

沈禾握住了門把。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浴室的門。

一推開,沈禾就有點傻眼。

徐京墨訂的是一間臨水大床房,客棧外面古樸,內裏卻十分現代化,很符合沈禾這種嬌氣小姑娘的喜好。房間門一打開,就是一條廊道,廊道右邊是浴室,左邊是衣帽間,走出廊道後才是寬敞的卧室。

她在浴室裏待了大概四十分鐘。

她進來之前地板是一塵不染,什麽都沒有的,而四十分鐘後,在她開門的瞬間,地板鋪滿了玫瑰花瓣。

她愣了愣。

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伸出腳踩上花瓣。

“……京墨?京墨哥哥?徐京墨?”

她走出廊道,終于發現了徐京墨。他貼着牆壁站得筆直,此刻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忍不住笑說:“你在給我準備什麽小驚喜?地板鋪滿了玫瑰花,很浪漫嘛。是不是床上也有?”

她本來有點小緊張,可這點小緊張在徐京墨準備的浪漫之下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徐京墨說:“你可以翻翻。”

她彎腰去掀被子,柔軟的床褥正中心果然有個巴掌大小的方形盒子,沈禾問:“是給我的禮物?”

“嗯,你打開來看看。”

沈禾偷笑:“很會搞神秘嘛。”

話這麽說,她還是伸手去夠着方形盒子,打開來看的時候,卻懵了下,裏面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她翻了個底朝天,什麽都沒翻到。

“咦,什麽都沒有呀……”

她拿着盒子轉身,問:“徐京墨,你把禮物藏哪裏了……”

徐京墨問:“你沒看到?”

沈禾點點頭。

徐京墨說:“我放在裏面了,你再翻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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