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花店,陳曦還挺心細的,在暴雨前就把庭院裏的盆栽能搬的都搬了進來,不能搬搬不動的也蓋上了油布。

“婳姐你回來啦,外頭雨可大着呢,有沒有淋濕?”

“還好。”

陳曦從咖啡機邊走出來,看到吳婳身後還站着個男人,一滞,不過也沒有多問什麽,忙說:“我去幫你們拿幹毛巾。”

吳婳脫下雨衣放到門口,見身後的他渾身滴着水,便直接帶他去衛生間。他的運動鞋看起來全濕了,這裏只有一雙她的塑料拖鞋,還是海綿寶寶圖案的。而且她的腳小,估計他也穿不進去,但總比赤腳好啊。想着她便把拖鞋放到他面前,說:“把鞋子脫出來吹吹。”

他看着面前那雙巴掌大的拖鞋,粉紅亮黃的顏色誇張的圖案成功勸退了他,忍不住縮了縮腳。

好想拒絕呀!

見他分毫不動,她瞅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乖乖繳械投降,解開了鞋帶。

他的鞋子對她而言,大的像只船,倒出來的水簡直可以養魚。

看着他半個腳掌踩在她的拖鞋上,像踮着腳尖跳舞的笨天鵝,那無處安放的腳,一臉無奈的表情,忽然令她有點想笑。

她忍了忍,轉身從壁櫥裏拿出一只吹風機,插上電遞到他手上。

“吹一吹吧。”

她自己還好,就前額頭發濕了一撮,腳上用水沖一沖擦幹就行了。她正想把空間留給他,自己出去拿幹毛巾擦一擦,頭頂忽然傳來一股熱風。

她擡頭,他正舉着吹風機想幫她吹頭發,可是似乎又不敢碰觸她,只好懸在她頭頂上方。

衛生間有些狹小,兩個人待在裏面,吳婳幾乎是貼着牆壁了。他的T恤全濕了,緊緊貼在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肌理線條,緊實迷人,她緊張地咽了下口水,臉上微微發燙。

他離得她那樣近,呼吸相聞,仿佛頭微微一低就能親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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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風機的聲音充斥着整個空間,她一動也不敢動,連眼睛也不敢眨,只覺得天花板上那盞燈白亮的刺眼。

他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一滴雨水順着他的睫毛滴落,就像連鎖反應,她心頭一顫,他身形一晃遮住了泰半的光線,看着他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一陣心慌襲來,她連呼吸都不敢,慌亂地閉上了雙眼,只覺得他的氣息就萦繞在她的鼻間。

她心跳如擂鼓。

“婳姐,你的電話!”

陳曦在外頭喊她。

“來了!”

她幾乎是逃離般地沖出了衛生間,一時意亂情迷,差點就……

是吳媽媽打來的電話。

“喂,小婳。今天雨太大了,對方說換個時間再約吃飯。”

吳婳這才想起來,今天本來約了相親的,取消的話那正好,這種天氣不是特別重要想見的人,誰都不會想出門。

“好的,媽。”

“等雨稍微小一點就關店門回家吧。”

“知道了。”

挂了電話,吳婳見陳曦還挺勤快,正在拖着地上的水漬。她走過去,說:“陳曦,等雨小一些就早點回學校吧,這天氣怪吓人的。”

“好。”陳曦應了一聲繼續拖地。

吳婳下意識地朝着衛生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吹風機的呼呼聲不斷地從裏頭傳出。雖然她的腳還濕着,但再沒勇氣回去拿毛巾,只好拉着陳曦問東問西。

“對了,下午有顧客嗎?”

“有兩個,各點了一杯摩卡,在店裏坐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走的時候買了一盆多肉。”陳曦把記錄給吳婳看。

“婳姐,你小腿上還有些泥點子,要不要去擦一擦?”

她是想擦來着,但她沒有勇氣。

“沒事。”她只能這樣說。

吹風機的聲音忽然停了,門被打開。

兩人幾乎同時看向那邊,周啓駿從裏面走出來,清爽幹淨一小夥兒。

好帥!

陳曦忍不住在心裏喟嘆,她在心裏暗自揣測,莫非是吳婳的男朋友,不過看着兩人的神情又不太像,不過又有些許暧昧的意思。

陳曦很有眼力見,說:“我去沖咖啡。”

“我來吧。”

吳婳走過去拉開冷藏櫃,拿了一罐可樂。

“坐一會兒?”吳婳看向他。

“好。”

兩人坐在窗前的木桌旁,他的身後是根白色羅馬柱,老式家具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卉,都是頂亮眼的色澤,靠牆又按着一面歐式雕花大穿衣鏡,都是原本洋房裏留下的,充滿了十九世紀的文藝氣息。吳婳不敢去看他,将視線投向窗外,雨水順着玻璃一股股流下來,模模糊糊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她還記得他喜歡喝可樂,周啓駿看着桌上的一罐可樂,想起了過往。那時候他還好奇她為什麽喝可樂要用吸管,她卻質疑他不用吸管。為此事兩人辯論來辯論去,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南方人喝可樂用吸管,北方人不用。

她肯定還記得,給他拿了可樂,卻沒給他吸管。

嘩啦——

他一下拉開了易拉罐,她微微偏轉頭看他一下。

他喝了一口,她也雙手捧着杯子喝了口白開水。

微妙的氣氛在兩人間游走,誰都想卻誰都不敢打破這種小心翼翼。

氣氛有些尴尬,只有外面的雨聲嘩啦啦的響着,仿佛天破了個窟窿。

“這雨真大。”他說。

“江城每年都會因為下雨看海上新聞熱搜。”她說。

他又喝下一口可樂,氣體飒飒在他口腔裏跳躍,他說:“這些年你一直在江城?”

她默默點頭,仿佛自嘲:“你也知道我沒啥大本事,在家裏好一些。”

短暫的沉默,他說:“過得好嗎?”

“都挺好。”

她吸了吸鼻子,發現根本吸不通,感冒好像更嚴重了,頭暈乎乎的難受。

“別忘了吃藥。”

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被他察覺,催促着她吃藥。

吳婳站起來拿他買的感冒藥,是沖劑,她吃膠囊經常卡在喉嚨裏,怎麽咽都咽不下去,他也還記得。她拿了玻璃杯沖了一杯,拿咖啡勺攪了攪,又端着杯子坐回去。

她很怕這突然的安靜造成尴尬,開始冥思苦想找話題。

“之前我在新聞裏看到你的采訪了,同事們都說很炫酷,你真的做到了開最牛的戰機。”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開戰機,像一只雄鷹翺翔在藍天,做出各種令人眼花缭亂的高難度動作,雖然她是個門外漢,也不懂軍事,就是覺得十分酷。

“是嘛?”他似是自問似是反問。他當年的夢想不僅是開最牛的戰機,還有娶她為妻啊。

她面前的杯子隐隐冒着熱氣,他說:“你不戴眼鏡了?”

吳婳微楞,想起來以前雖然近視度數不太高,平時為了好看戴隐形眼鏡,上課會戴普通眼鏡,有時候和他聊視頻也會忘記摘眼鏡。她說:“之前為了工作形象好一點,做了全飛秒手術。”

“哦。”

他真的已經錯過了她好些年,他其實想問一問她身邊是否已有那個替他愛她的人,但他問不出口,只能顧左言他,旁敲側擊。如果愛一個人,真的控制不住想知道她的一切。

她默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沖劑,水還很燙,差點把她舌頭燙了。手機又響起來,是媽媽,她微笑致歉,起身走開幾步站在窗前接電話。

“媽?”

“囡囡,王阿姨又說相親還是按原計劃……”

“什麽?”吳婳打斷她,“媽,我今天有點感冒了,不想再出去。”

她的餘光瞥見周啓駿正在看桌上的江城晚報,對于相親她居然有些心虛。

“感冒了?吃藥了嗎?”

她往旁邊走了幾步,壓低聲音:“吃了,頭有些暈不想再出去了。”

“你王阿姨說人家正好有事經過你花店,就來你店裏見個面聊幾句,不用你出門。”

“什麽?這不太好吧!”

“我覺得沒什麽不妥,已經答應了,人家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媽!你怎麽能這樣呢?”吳婳有些生氣,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一個度。

“就這麽定了,我忙着呢,先挂了。”

吳媽媽毫不留情地挂了電話,留下吳婳哭笑不得。

雖說和周啓駿只是前男女朋友的關系,但當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相親,這也太那什麽了吧!

相親的人是攔不住了,只能讓周啓駿先走了。

吳婳握着手機,想了想,尬笑地看着他,說:“我有點事,要不……我借你把傘?”

他坐在那裏沒起身,将報紙翻了個面,連看都沒看她,說:“不就是相親嘛,雨還沒停,我坐着點杯咖啡,你相你的,我不打擾你。”

事實上她媽媽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被他聽到了相親兩個字,這樣說來她也還是單身,不知為何他心裏異常高興。但同時又有些矛盾,既然當年就給不了她要的朝朝暮暮、長相厮守,他又有什麽理由去阻止她尋找幸福。

可是既然知道了這件事,他又做不到假裝不知情默默離開。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他只不過是想留下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個靠譜的人,如果是,那他就忍痛大方祝他們幸福,徹底死心。

“……”

吳婳錯愕半晌,竟無言以對,只能感嘆他耳朵很好使,聽力棒棒!

“你要喝什麽咖啡?”

“随便吧。”

“……”吳婳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沖着櫃臺喊:“陳曦,沖杯咖啡。”

“哦,好的,什麽咖啡?”

“随便!”

陳曦表示,最難的就是随便二字,幹嘛把難題留給她,她也有選擇恐懼症哪!

作者有話要說:差一點就親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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