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小姐,”劉媽尴尬的笑笑,也不敢惹這位祖宗,只好搬出老爺子,“是老爺叫小姐回來的,您這是要出門嗎?路上小心點啊。”

“叫什麽小姐?”席佳钰冷笑一聲:“她算哪門子的小姐,她姓席嗎就叫小姐,誰給你發工資的?”

劉媽被罵的臉上一頓難堪,她是席家的老人,就連老爺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多少有了點火氣。

阮玉怕劉媽再多說兩句,最後兩人吵起來難堪。她輕輕扯扯劉媽的袖子,轉移話題道:“劉媽,晚上吃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劉媽息了脾氣,又笑着道:“你就坐着吧,哪有需要你幫忙的道理。”

席佳钰不甘心就這麽息事寧人,跟着罵了一句:“賤人就是賤人,生怕被趕出席家,連傭人的活都要搶着幹。”

劉媽從小就維護阮玉,雙手在胸前的圍裙上擦了擦,剛要開口,就聽見外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三年不見,你的脾氣倒是越發大。”

席墨從外邊進來,慢吞吞脫下外套,遞給身邊的助理。

徐助接過外套,看了阮玉一眼,這人前人後真是兩個樣。

那天晚上打扮起來真好看,也不知道平日裏為什麽總低着頭戴着黑框眼鏡。

席佳钰看到席墨,眼神中露出一絲尴尬,但随即嬌滴滴喊道:“哥,你終于回國了,我都三年沒見到你了。”

“嗯。”席墨随意應了一聲,他跟席佳钰一向不親近。

席佳钰也有些怕他,但這個家席墨除了老爺子,席墨的話語權最大,她不敢得罪。

“你剛剛在說什麽?”席墨率先走進客廳,不準備讓剛剛的話題輕輕掀過。

席佳钰讪讪道:“沒說什麽,我就是有些好奇,為什麽一個外人,總能随便來家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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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席墨淡淡哦了一聲,看向席佳钰,反問道:“我們這些人中,你覺得誰是外人?”

席佳钰被問的懵了好一會兒,尴尬的笑笑:“哥,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啊,誰是外人,不是一目了然嗎?”

席墨冷着臉,沒有給她半分面子,聲音淡漠:“爺爺沒跟你說過嗎?我小叔,也就是你父親在同意跟阮玉母親結婚,并且已經訂婚的情況下,跟你母親出軌懷了你。當時為了讓你出生,你父親簽字放棄繼承權。

老爺子在三年前就立下遺囑,一半財産歸阮玉。包括這套老宅,也有她的一半。她有繼承權,而你沒有。”

話沒有說完,但誰是主人誰是外人一目了然。

席佳钰臉色煞白,誇張的張了張嘴巴,想尋找外援,卻發現客廳裏一個自己人都沒有。

她大聲道:“哥你有沒有搞錯,我才姓席,你都跟她離婚了,你又不喜歡她,你那麽讨厭她,幹嘛還幫她?”

席佳钰此生最讨厭別人說她媽是小三,她臉色通紅,反問了一連串後,憤怒道:“再說了,不被愛才叫小三!她媽仗着那點恩情,就想要我爸娶她,我爸是不願意的!”

她沖着席墨喊道:“哥你不是最讨厭她的嗎?我爸是被迫跟她媽訂婚的,你應該最讨厭這種事情的,你也是被迫跟她結婚的,你怎麽還能這麽說我媽?”

席墨當時不知道過去種種,只從旁人的閑言碎語中拼湊出不完整的畫面,對阮玉的母親有很多偏見。

他後來查到了一些事情,才改變了那些想法。

席墨看了眼阮玉,小丫頭嘴唇有些發白,但神色淡漠,甚至有些不耐煩。仿佛席佳钰說的不是她母親,她只是一個看客,毫不在意。

席墨心跳了一下,揉揉太陽穴,對席佳钰道:“不論當年如何,都不是你欺淩阮玉的理由。如果再有下次,席佳钰,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的。”

席佳钰委屈的不行,但不敢真的跟席墨對上,她猙獰的瞪了阮玉一眼。

“你真厲害,跟你那個神經病媽一樣!”

說完,拎着包轉身就跑出了席家。

劉媽心底嘆了口氣,對阮玉笑着道:“我今天買了野生的河蝦,老爺說你最喜歡吃這個,給你做鹽焗大蝦。”

阮玉軟軟道:“劉媽的手藝最好了,吃了這頓後,我又要幾天不想吃食堂的飯菜了。”

“這小嘴甜的,劉媽恨不得給你做滿漢全席了。”劉媽笑眯眯說了幾句,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跟席墨點點頭,去了廚房。

這種事情并不少見,就算席老爺子看見了也無法多說什麽。

最多就是呵斥席佳钰幾句,但這種呵斥,不痛不癢,只會讓席佳钰對阮玉更不好。

好在阮玉讀大學之後搬走了,如今也不經常回來。碰不到面,就不容易吵架。

席墨坐到沙發上,依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随手拿起旁邊的雜志開始翻閱。

看似心思全在雜志上,卻漫不經心問:“跟我就張牙舞爪的,剛剛怎麽一句話不說?”

就跟小時候一樣,被席佳钰欺負了從來不哭也不鬧,還不知道告狀,默默忍過去就結束了。

“那天我不是有意的……”

阮玉坐在沙發的另一側,沉默片刻,才繼續開口:“已經到了不需要跟她争辯的年紀了。”

以前需要争辯的時候,即使她吵贏了。也會有很多麻煩,席佳钰會哭會鬧,會惹得爺爺頭疼。

爺爺夾在兩人中間也難做,一個是親孫女,另一個心存愧疚,誰也不好偏心。

于是總當和事佬,還會在私底下讓比較懂事的阮玉忍一忍,別跟席佳钰計較。

因為席佳钰任性,所以更該被包容。

以前是委屈的,後來她便想明白了。

她還能留在席家,是因為爺爺念舊情。她退讓包容是應該的,是為了還恩情。

小時候,除了席墨,誰也不會幫他。

可後來席墨也讨厭她了,她就搬出了席家老宅。

今天席墨願意幫她,阮玉還是很感動的。她覺得離婚是對的,至少席墨沒有以前那樣讨厭她了。

而且席墨跟她道歉了,她接受他的歉意,他們這樣,應該就算和解了吧?

阮玉覺得這樣挺好的,能和平的說兩句話,已經足夠了。

席墨盯着雜志上的英文看了許久,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他聽見自己安慰阮玉的聲音,“不管你母親做了什麽,都不是你的錯。更何況,她才是受害者。”

雖然後來行事極端,但從一開始,她就被逼的毫無退路。

“我知道。”阮玉聽到這話,真誠的露出一個淺笑,“爺爺跟我說過的,她很好。”

席墨看到她嘴角邊兩個小小的梨渦,心底泛起了一絲暖意。他已經好久看看到阮玉這樣笑了,小丫頭總是心事重重,笑得太假。

老爺子從花房過來,看到席墨跟阮玉坐在客廳,倒是有些錯愕。

“你怎麽來了?”

老爺子喊了阮玉過來,怕丫頭尴尬,可沒讓席墨過來。

因為三年前的事情,他跟席墨基本不聯系。乍然看到,多少有些不自在。

老爺子不是不心疼孫子,只是拉不下臉來道歉。他即使當真覺得自己錯了,死要面子也不會在席墨面前吐露心聲。

倒是席墨已經不在意了,這三年,他變了太多。

三年前那段令他感到屈辱不堪,恨不得要毀掉的過去。如今再看,已經風輕雲淡到不值得一提。

身份地位到了一定階段,眼界也就不同了。

席墨淡淡道:“回來找些資料。”

老爺子一瞬感覺到了他的變化,若是三年前,必定不是這種回答。

老頭子頓了頓,便不再多問,樂呵呵對阮玉道:“丫頭過來,跟我下棋。”

阮玉應了一聲,傭人拿了棋盤出來。

阮玉執白棋,老爺子拿黑棋。

阮玉的棋藝是老爺子一手教出來的,她有耐心,不驕不躁。圍棋戰術又很符合她從小的處境,步履維艱,事事謹慎。

一退一進,大半個小時過去,兩人還在膠着。

席墨走過去看了一會兒,只笑了下,便被老爺子趕走了。

“去去,觀棋不語。”習慣性趕人後,回神後有些不自在的掃了席墨一眼。

席墨卻絲毫沒有不自在,仿佛這三年的隔閡已經消失,又坐回了沙發上翻雜志。

老爺子愣了愣神,繼續低頭下子。

他雖然喜歡下棋,但棋藝一般,席墨十四歲的時候就能将他殺的片甲不留。

老爺子對上外面幾個老朋友,也總是慘輸。

只有跟阮玉下棋,能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棋逢對手,

明明快要輸了,下一個子就能圓回來。有時候就要贏了,對方又給搬回了局面。

真是令人焦急,又刺激又興奮。

當然,刺激興奮的只有老爺子一個人。

阮玉自小就有天賦,席墨跟她下棋都需要認真謹慎,贏一個老爺子太容易不過。

要有輸有贏,輸要只輸半個子,讓老爺子贏的滿頭大汗。贏也不能贏的太過分,要險勝,讓老爺子惋惜不已,仔細琢磨一下覺得自己下局能贏。

這樣的手段可不容易,比單純的贏更難。

更不容易的是那份耐心,換了席墨這個親孫子,也沒耐心這樣哄老頭子高興。

兩個小時過去,兩局結束,一輸一贏。

老爺子意猶未盡,摸着胡須道:“那幾個糟老頭還說我臭棋簍子,他們自己沒本事,還嫌棄我。”

阮玉給面子的附和道:“嗯,他們是不如您,才故意這麽說的。”

老爺子被誇的心花怒放,越看阮玉越喜歡。眼角餘光瞄到親孫子,忍不住心底嘆息。

可惜了,這樣的好孩子不能成為孫媳婦,要怪只能怪席墨沒福氣。

離了就結束了,老爺子嘆口氣,也不知道席墨以後會不會後悔。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兩次多事,毀了兩代人。

過了這麽些年,也想開了。

他的小兒子最後鬧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不知道閉眼前有沒有後悔。

他只希望席墨将來不要後悔現在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席墨:現在就後悔,非常後悔,媳婦跑了只能努力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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