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妥協

那堂災難一樣的魔藥課,最終以奧羅拉毫無懸念地被罰去留堂一個月為結束。這意味着未來一個月裏,她将有充分的機會被各位需要臨時助手的教授們輪番疼愛一遍。

這簡直就是噩夢。

為什麽還沒有龍卷風來把學校刮走?

或者黑湖水位暴漲把學校淹沒?

要不還是地震吧,畢竟自然的力量才是最偉大的魔法。

奧羅拉這麽想着,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着自己的書本和羽毛筆沖出教室,一路朝人最少的山谷吊橋處跑過去。她心裏陰暗地演練着到了半夜的時候如何把薩拉查的日記千刀萬剮,兇/器還是就近取材的家養小精靈們做飯用的菜刀。

她不确定那個“S.S”是否真的是巧合,畢竟誰能想到一千年以後的斯萊特林院長會和自己學院的創始人名字縮寫一樣呢?

但是,日記沒有和以前一樣在緊急關頭自動隐形這件事,絕對是薩拉查故意的!這是對自己拿他玩貪吃蛇的報複!

梅林啊,她居然真的把那些話念出來了,還當着整個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面。一想到這裏,奧羅拉頓時覺得人生都灰暗了,也許拿到菜刀以後直接朝自己來一刀更痛快些。

她忽然想起萊姆斯·盧平,想起他送自己上學時的忠告。奧羅拉絕望地蹲在木質吊橋上,頹廢地背靠着欄板,把自己的臉埋進懷裏的書本上,“萊姆斯,我全搞砸了。”

茶卷從奧羅拉的口袋裏快速地爬出來,吊住小女孩有點過長的衣袖來到她的手臂上,用小小的細瘦身體去擁抱她的額頭,頭頂的小葉子因為心情變化而朝下聳拉着。

微涼的風順着山頂一路滑落又沿着山谷的弧度攀爬上吊橋,經過瀑布和河流的時候被飽滿充沛的水汽浸透,吹在人臉上的時候有種清新濕潤的感覺,森林草地的幹淨味道撲面而來。

多雨的英國,連風的尾巴都是淡綠色的。那是穿過森林後遺留下來的色彩,朦胧清透。

就這樣一動不動十幾分鐘以後,手臂和脊椎漸漸明顯起來的酸痛開始提醒奧羅拉換個姿勢。她爬起來抖抖還有些酸軟的手,利落地打開書包,抓出躺在裏面的墨綠色日記本。茶卷看到那本日記跟見了天敵似的,猛地一竄就來到奧羅拉的頭頂,小爪子抱住女孩紮起的丸子發型,瑟瑟發抖。

她把日記重重地拍在欄板上,翻開,拿起羽毛筆把自己的字體盡可能地放大以表達心中的憤怒,表音用的英文字母在她筆下幾乎扭曲成表意用的圖畫,“尊敬的斯萊特林先生,您有一千一萬種選擇,可是為什麽要選這樣一段話來報複我?”

薩拉查沉吟了一會兒,把那些鬼畫符都吸溜到嘴裏,回答,“至少讓你的教授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追究你上課不認真的事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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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學生寫情書給疑似教授的人被發現比起來,上課不認真的光環确實可以忽略不計。

“那也用不着用這種方式吧?實在抱歉,我對此真的說不出謝謝!”

“沒事,我不介意。”

“……”

奧羅拉終于發現自己其實是根本沒有辦法鬥過這位即使只有一本日記形态的蛇祖的,這麽一想,突然有種痛哭流涕的沖動。她心情複雜地看着那條悠閑無比的蛇,盤算着幹脆把這本日記從吊橋上扔下去算了,一了百了。

在她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的前一秒,薩拉查忽然又開始慢悠悠地在紙頁上寫字,飽滿漂亮的字母徐徐綻開在蛇尾下,“而且只要我還在你手上,你就該感到慶幸了。”

奧羅拉的面部神經抽搐了一下,然後迅速收攏成一種面無表情。她決定了,如果薩拉查沒有一個很合理的原因,她就算頂着欺師滅祖的罵名也要把日記扔進山谷裏。最好下面的瀑布和河流是與黑湖相通的,這樣就能送這位創始人一次“薩拉查漂流記”或者“湖底兩萬裏”的寶貴經歷了。

反正斯萊特林不是屬水嗎?

沒注意到奧羅拉沒有表情的秀氣臉孔下面翻滾着怎樣的計劃,薩拉查繼續在日記上寫着:“小家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有一個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關于你的身份,或者說,你自己。”

奧羅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其實是個異時空旅客的秘密。她看了日記好一會兒,吸了口氣重新落筆,這次的字跡就規矩多了:“你什麽意思?”

“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又資質平庸的一個十二歲小孩,居然可以免疫我留在這上面的魔法。我想你應該看到了,即使是你的教授也會被我騙過去而沒有辦法發現我的存在,你是怎麽做到的?”

奧羅拉想了半天,想不到怎麽去反駁薩拉查的那句“資質平庸”,但又不想被他帶過去,只好寫道:“所以呢?”

“如果我被收走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你的不尋常。你覺得你的秘密還能捂住多久?”

“我可以死不承認,就說是你控制的我。”

“是嗎?不管用什麽手段,你覺得他們是相信我的話容易些,還是相信你?很簡單的,他們試一試就知道了,就會發現你的精神力不受控制。”

奧羅拉沒接話了,她在等薩拉查繼續說下去。

“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你都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發現的對吧?那麽你最好不要讓我落到別人手上,不然你很難解釋怎麽得到這本日記的不說,我想他們會對你的特殊之處更感興趣。”

即使察覺到蛇在吐信子,奧羅拉還是想最後掙紮一把。她的目光落在山谷裏,那片被奔騰恢宏的白色瀑布破開的滿眼翠綠:“我現在在吊橋上。”

“所以?”

“我要是現在就把你扔下去呢?”

薩拉查僅僅遲疑了一秒,然後繼續保持着那種氣死人的悠閑淡然:“……那你就等着魔藥課一輩子踩線吧,我想你的魔藥教授即使百年以後還是會對你記憶猶新的。”

“……”

奧羅拉後悔了,她不該威脅薩拉查的,她該自己跳下去才對。

“順便一提,我不知道你這種免疫能力是否對類似吐真劑的魔藥也管用,但是我猜測應該不是。畢竟你的特殊之處只在于精神力,魔藥是直接作用于你的身體,兩者完全不一樣……等下,你剛剛是不是在魔藥課上被抓到的?”

來不及等着薩拉查做出無限同情的表情,奧羅拉顫抖着把日記合攏塞進背包,然後又一路跑回赫奇帕奇的宿舍。

梅林西裏斯萊姆斯赫爾加鄧布利多你們在哪兒,斯萊特林的院長都好可怕!

……

還沒走到地窖,一只羊皮紙疊成的紙鶴就從走廊的窗戶裏滑翔進來,不偏不倚地闖進斯內普的視線。他伸手讓紙鶴停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後走進面前的幽深樓梯。微光把他的影子動态地雕刻在岩黃色的牆壁上。

那是鄧布利多傳過來的紙鶴,希望斯內普能盡快到校長室一趟。

斯內普看完後,眉峰颦蹙得更深了,他記得魔法部的人幾天前才來過,這次的時間間隔實在太短了。或許因為是真的進入暫時的太平年代,所以這群家夥開始百無聊賴地沒事找事幹了。

他把手裏的紙鶴揉皺,調頭去校長室的方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裏只有鄧布利多一個人,正站在圓形房間的金色栖木前,樂呵呵地逗弄着福克斯。看到斯內普來了,鄧布利多微微晃了晃手腕,墊着金色流蘇邊的酒紅軟墊的椅子自動滑到斯內普身後:“不是魔法部,是關于雷古勒斯的。”

說着,他走到書桌前坐好,“紅茶還是奶茶?”

“都不用。”斯內普幹巴巴地說道,心裏把對方的意圖猜了個大概——反正不會是什麽輕松的事就對了。

“那孩子失去記憶了,所有的一切,全都不記得了。”鄧布利多伸手揭開書桌一角的小巧白瓷罐子,用銀色湯匙舀了一勺在斯內普看來完全是想要自殺才會放的量的白糖攪拌進面前的奶茶裏,暈開一陣過于甜膩的溫熱奶香和茶味,“而且他的健康狀态很不好,整天昏睡的時候和清醒的時候幾乎差不多。”

斯內普适時而矜持地挂上一副同情的表情,可惜他的面部肌肉對這個表情太陌生了,所以實踐起來效果并不好,反而讓他看起來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惡毒感覺:“聽起來真讓人難過。”

鄧布利多的藍眼睛在反着光的水晶眼鏡後面不漏痕跡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輕男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薄薄的熱氣氤氲在他的鏡片上,他想,這孩子是真的看起來不怎麽讨人喜歡。

“是啊,讓人難過。我還記得他當初剛進學校,彬彬有禮溫和善良,讓人簡直眼前一亮。”鄧布利多繼續說着,又加了一勺糖進去。斯內普再次皺眉,決定不去看這位校長的手部動作,那會讓他的胃部一陣翻滾。

然後他聽清了對方的話,嘲諷性地勾了勾嘴角。在一大群當時勾心鬥角暗自較勁的食死徒以及他那個狂妄愚蠢的哥哥的襯托之下?他确實具備這些優良高尚的品質。

鄧布利多看見了他的表情,由衷地覺得還是這種類型的表情比較适合他。

“您不會就是想找個人和您一起緬懷一下過去吧?”斯內普明顯不信,而且他很清楚就算鄧布利多年紀上來了想找個人唠嗑也不會選自己。當聊天對象這種事,從來都是赫奇帕奇的擅長,那裏不只有一個,那裏有一群呢。

想到這裏,斯內普忽然想起了剛剛魔藥課上的一些事。那本似乎有黑魔法波動的日記,還有那個一擡頭,清澈眼睛裏全是自己倒影的金發小姑娘。

從他的魔杖觸碰上那本日記的時候她就在慌張,不敢看着自己,一直到最後乖乖念完那首……詩。她看起來就像只遇到蛇的兔子,警惕而恐懼,跑出教室的時候簡直就是在逃命。

斯內普不确定那本日記到底有沒有問題,雖然從無聲咒的測試結果來看,那本日記就是很普通的而已,但是同時他也不認為自己的第一直覺出了錯。他太了解黑魔法了。

至于那首詩……

鄧布利多開口打斷了斯內普的回憶,說:“啊,年紀大了就是容易說話跑題。我找你來是想讓你幫忙看一下,有沒有辦法讓雷古勒斯能夠好起來。你真該去看看他,他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忍。”

斯內普抿了抿嘴唇,嘴角往下吊了吊,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這位慈愛敏銳的校長面前做過什麽事,讓他覺得自己有這麽泛濫的同情心:“為什麽不送他去聖芒戈?”

如果鄧布利多能把自己從阿茲卡班那群攝魂怪的懷抱裏拖出來,那把雷古勒斯以一個讓世人信服的身份和理由送進一家魔法醫院還有什麽不可能的。何況就像他說的,雷古勒斯的情況真的糟到能夠激起任何人的同情心。

“太冒險了,他的身份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鄧布利多搖頭,他其實想過這麽做,但是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了斯內普再來一個雷古勒斯,魔法部估計第二天就要拿着搜查令來封了霍格沃茨的大門,看看這裏到底是學校還是“前食死徒集中營”。

如果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鄧布利多無所謂,很樂意把雷古勒斯立刻送到醫院去。但是當他的第一身份是霍格沃茨校長的時候,很多事情就不能這麽幹淨利落了。

他看着斯內普,補充道:“我不能再次拿學校冒險。”

斯內普的臉色有點黑,他是在提醒自己當初把他保釋出魔法部是賭上了全校的性命和榮譽嗎?

魔藥教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頭:“我會去拜訪他的,很快。”鄧布利多慈祥地笑了:“那我到時候會選一個很方便的時間通知你,陪你一起去的。”

斯內普在心裏冷笑,他是怕自己一個人去的時候,把“可憐到能激起任何人同情心”的雷古勒斯活剝生吞了還是怎麽樣?

不過他答應這件事也有私心,因為他想看看這位在過去十數年裏只有區區點頭之交的同院布萊克,到底落魄到了什麽樣,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還是僞裝得高明到過分。

如果是後者,那斯內普可就太佩服他了。

……

晚飯的時候,奧羅拉沒有照例去餐廳吃飯,而是選擇了在圖書館提前開始她的留堂受罰生涯。比起平斯夫人挑剔而兇狠的目光,以及對那些古老書籍近乎病态的愛護,坐滿學生尤其是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學生的餐桌,簡直就是地獄。

她都不用模拟,半頓飯的功夫,她下午在魔藥課的壯舉就傳遍全場了。等到吃飯結束,你将會聽到不下于五六個版本在學生之間流傳。

這麽一比起來,那位即使脾氣暴躁身材奇瘦的圖書管理員女士,也善良可愛得像拉斐爾筆下的天使一樣。

“天使”揚着下巴嫌棄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深褐色的眼睛有些可怕地凹陷進去,因為瘦弱而顯得細長得十分詭異的手臂伸直,指着一片明顯書架顏色要比她們現在站立區域的書架深很多的地方,尖細刺耳的嗓音從她幹癟的嘴裏擠出來:“那片是□□區,不想延長你的勞動時間就最好別去。你的任務是這邊。”

她的手臂調轉了一個方向,毫無柔軟可言的肢體動作讓奧羅拉想起海格小屋外面随風搖晃的稻草人:“把那些被學生亂放的書,全部按照上面的索書號和字母順序放回去。”

奧羅拉順着她的手臂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堆足足擺滿幾張長書桌的書本正毫無章法地擠在彩色玻璃窗前,把上面人物的臉都遮了一大半。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裏是圖書館,奧羅拉更可能以為那是一個失敗的金字塔模型,或者是寫實派的智人時代人類居住房屋重建。

總之,再結合自己因為受罰不能用魔法,而這裏的書櫃幾乎快挨着頭頂描着彩繪的弧形穹頂來看,這不是什麽好現象。

“你還在等什麽?”平斯夫人擺擺手,走出去幾步又轉過頭來用那雙深陷進眼窩的渾濁眼珠盯着奧羅拉,“不許弄壞這裏的任何一本書,否則你會後悔的,我保證。”

“是。”奧羅拉點頭,然後又問,“請問梯子在哪裏?”

平斯夫人朝牆角揚了揚下巴,眼珠吊到眼角看着她,露出大片夾雜血絲的眼白:“祝你好運,什麽時候弄完就什麽時候回去吧。”

說真的,看這個工作量,這句祝福語實在脆弱飄渺得還不如空氣。

她嘆了口氣,開始走到那堆書面前着手把它們按照索書號首字母逐一分類。低頭久了以後,頸椎骨骼開始漸漸酸澀起來,奧羅拉仰頭轉了轉脖子,看到彩色玻璃窗上顯露出來的完整人型。

濃烈的暖黃燈光把外面的漆黑夜幕當成了底色,剝離出鮮活怪異的人物形象。他的嘴角被看不見的情緒牽引着往下彎曲,連帶着眼角眉梢都是那種悲傷的氣息,彩色的眼珠朝上翻,好像在不甘心什麽不公平的待遇。

奧羅拉摸摸自己的臉,她覺得過不了多久,自己也會是這幅德行。

她在空曠碩大的圖書館裏逛了一圈,發現這裏的每扇窗戶都這麽愁眉苦臉,一副生無可戀的鬼樣子,眼珠朝上翻。

搞不懂設計這裏的人是怎麽想的,怪誕哥特美學嗎?這種苦大仇深的環境裏,看得進去書才怪。

“奧羅拉?”門口傳來沃克斯的聲音。女孩回頭,看到自己有着金棕色眸子的好友和他的紅頭發室友比爾,以及總是沉默寡言的貝芙莉正站在門口。

“你們怎麽來了?”她問。

沃克斯回答:“來給你送飯啊,你還沒吃飯吧?”說着,他謹慎地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平斯夫人不在吧?”

“她要真的在,你上一句話的時候就該被轟出去了。”貝芙莉淡淡地提醒到。然後她打開手裏的銀綠色圍巾,露出裏面包好的乳酪面包和幾塊果醬餅幹以及布丁。

沃克斯摸了摸鼻尖,上次因為在這裏邊看書邊吃東西而被平斯夫人連吼帶罵地轟出去的記憶還栩栩如生,比爾後來告訴他說他已經被平斯夫人通緝了。

然後,幾個小孩就蹲在圖書館大門旁邊的樓梯上擠在了一起。

“聽說你下午幹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比爾燦爛一笑,帶着些揶揄和無賴,藍眼睛裏流光溢彩,“你沒去吃飯是正确的,大家都在傳。”說着,他故意吊起嗓子,把原本那種清爽悅耳的少年音捏成一種怪異的調子,“赫奇帕奇的二年級學生奧羅拉·菲爾德,在課堂上給蝙蝠大魔王寫情書,還被抓到念給全班聽。”

沃克斯和貝芙莉同時投來審視的死亡注視。

奧羅拉剛吃了一口手裏的東西,頓時覺得這口布丁有毒。

“到底怎麽回事?那個S.S……真的是?”貝芙莉的語氣聽起來相當不确定,但是又想不出別的解釋。

“你們為什麽會覺得是斯內普教授?”奧羅拉說,“你們難道就沒想過薩拉查·斯萊特林?”反正都一樣聽起來不靠譜,怎麽聯想都可以吧?

三個孩子沉默了一陣,然後同時搖頭。

沃克斯:“……我想我的想象力還沒有掙脫人類的水平。”

比爾:“……天還沒亮呢,你怎麽就開始做白日夢了?”

貝芙莉:“……客觀一點。從難度和技術層面來講,這兩個人差不多,不存在遞減關系。”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

你蛇祖永遠都是你蛇祖

就算他只剩一本日記了,他也是你蛇祖

不要挑釁老妖怪。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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