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賀昭溪和秦暮修的讨論很快就有了定論。
他們的本意是看情況要不要公開兩個人的親屬關系,最後卻還是擱置了。
其一是江煙不願意。她進娛樂圈也很久,想要公布早就能公布。
一直都沒說,主要還是怕麻煩。江煙對此深知,她身份一旦曝光,低調小白花的路線就走不下去了。
“多少人圍上來呀,想當我嫂子當我閨蜜甚至當我媽的,”江煙被秦暮修瞥了眼,堅強說完,“反正盡量不要。”
其二,也是賀昭溪他們的考慮,不知道幕後的操控人目的是什麽。按理說既然有這種手段,對江煙的家庭背景就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還是選擇發這種熱搜,對方也有類似的準備也未可知。
這都是經紀人和頂頭上司要處理的事情,送走兩個人,江煙就趴在床上鹹魚。
她休息一下午,吃飽喝足,感覺也好很多了。江煙想了想,從行李箱裏抽出那份協議。
翻到最後面,她咬着簽字筆筆帽,猶豫好久,才簽下自己的名字。
厚厚的協議條理分明,上面的條條框框都規範的很好。江煙看着,揉了下眼睛。
其實還是有一點點複雜的情緒。不過這都沒關系了。
把協議重新放好,江煙給沈時禮發了消息,說了這件事。
簽完協議其實就可以去民政局離婚了。走流程辦事也很快,花不了多久。
抱住被子,江煙打了個哈欠。大約是有點苦夏,她還是好困。
第二天江煙也起來的挺早。休息一夜她感覺好多了,也有心情下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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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什麽明星包袱,在這種都住着影視人員的酒店也沒什麽遮掩的,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江煙走到走廊盡頭在窗戶那曬太陽,隐約卻聽見身後的響動。
她轉過身,正巧看見她對面的房間門開了。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左右環視,看見江煙也愣了一下。
中年男人反應還算快,頓了頓,就若無其事的轉身朝電梯走去,沒表露出更多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煙總覺得他有點眼熟。
這就是姜悅那個金主吧?江今集團的那個?
江煙看他走遠,也沒說什麽。人家你情我願的事,又找不到證據,沒必要惹事。
她是這麽想的,事情好像也不如她所願。眼前的房門又一次打開,姜悅探出半個身體,像是要叫住那個中年男人,對方卻已經走進電梯了。
姜悅轉過頭,還沒說什麽,就看見無辜的站在窗戶下的江煙。
江煙:…她和姜悅詭異沉默的對視了一會兒。
您要不別說話了吧?我們就當作并沒有看到對方,其實我也只是路過,沒有挑事的心思…
姜悅一瞬間難看的臉色差點收不住。她遲疑一會兒,還是沒按江煙想的來,反而徑直朝她走過來。
“江小姐這是早起?”姜悅笑的有點勉強,她看起來也挺疲憊,眼眶下一片青色。
她努力維持着語氣:“我也難得早起一回。”
“嗯。”撞見這種場景,江煙也懶得好聲好氣,淡淡道,“睡得好,就醒得早。”
“江小姐昨天休息的很好?”姜悅有點詫異,又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昨天熱搜…”她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樣,“其實也沒什麽,都是營銷號寫的,秦總是過來看望你的吧?”
江煙看了她一眼。
目光平平靜靜,也沒什麽壓力,姜悅卻有點心虛。
又是清晨,姜悅也只是出來看看情況,連妝都沒畫。作為明星她的五官當然是好看的。
只是,在江煙瞥過來的一眼中,都淡了下來。
年輕女孩兒清透漂亮,肌膚白的像是透明,一雙貓似的瞳眸彎着,整個人眉眼都是極致的嬌軟矜貴。
姜悅咬唇。她這段時間和江煙争得多,當然明白她那種自己怎麽都比不上的氣場。
“也沒什麽,就是導演他們也可能會有意見,”她溫言勸道,“江小姐,導演他們昨天聽說了都有點生氣…”
江煙挑了挑眉稍,對她話裏話外莫名其妙的擠兌極其不解。
她是好心好意想好好拍戲,一點都不想搞事。卻總有人不想讓她拍戲,還想讓她當孫子了。
真當自己是配鑰匙的嗎?配幾把?
“啊,我知道了,”江煙敷衍的連做戲都不想,“我回房間再睡一會兒,拜拜。”
姜悅本想叫住她,她有點後悔剛才那麽說話。
娛樂圈都知道江煙有背景有後臺,她雖然不清楚,但是江煙和秦總的關系顯而易見。得罪她也不是什麽好事。
可是想一想,姜悅又有點不平衡。江煙和她也沒什麽不同,有什麽好看不起她的?
江煙倒是沒把姜悅放心上。比起她,更拉仇恨值的顯然是導演。
從冰箱裏拿出她哥留下的甜點,江煙直接撲到床上,毫不猶豫的打電話——告狀。
幼稚,卻有效。
“對,好氣啊,欺負人。是看我太好說話了吧?請個假都要罵人,他不是老年人了嗎脾氣還這麽躁。”
江煙懶洋洋的拿叉子插蛋糕吃,不忘記告狀:“賀姐,我們得反擊回去。”
“怎麽反擊回去?”賀昭溪忙了一晚上,現在都還沒睡。
劇組那邊的事她也有所耳聞,還沒做出處理措施,江煙就打電話過來了。
江煙給出的解決方法簡單粗暴。
“我要繼續請假,”江煙翻了個身,“導演愛怎麽說怎麽說,我要請三天的假。”
進組至今她是表現的太乖巧了。江煙深刻反省自己,挨罵被批她都能忍,畢竟她演技确實也不能說很過關。
生病不舒服請假都要被冷嘲熱諷,真當自己是監獄看管犯?
這中間江煙未必沒有想摸魚休息的心思。賀昭溪考慮之後,還是同意她的做法。
确實簡單直白,也有效。聯系到秦慕修出現在這裏被拍的事情,也未嘗不能夠借題發揮。
江煙說到做到,挂了電話,她想了想,還是給沈時禮打過去。
酒店她是不能呆了,沈時禮好像也在S市處理業務,她可以順道把事情都了結了。
“時禮哥,你現在在哪呀?”江煙聲音輕快,換了身簡便的衣服打算出門。
“公司分部。”沈時禮手裏還握着鋼筆,擡頭看了眼室內。
江今集團S市分公司的高層本因他接電話的行為有點聲響,在冰涼的眼神下又噤若寒蟬,紛紛低下頭去。
公司負責人更是心裏發苦,沈總這次前來沒有半點風聲,辦事幹脆利落,陪着幾天下來旁人都要跑斷腿。
偏偏他精力還是很好,洞察力敏銳,幾天下來開了好幾個高層都沒留情面。
誰都盼着這尊活閻王趕緊走——直到這個意外電話的來臨。
“那我現在可以來找你嗎?”江煙想了想,又補充,“是有點…”事情找你。
“可以。”沈時禮擡腕看了下表,語氣淡淡,“你可以來公司嗎?”
江煙猶豫了下。她沒去過沈時禮的公司,不過去一下好像也行?
“那好吧,你把地址給我,我開車過去。”江煙乖乖的說,“那你繼續工作一會兒?”
“嗯。”沈時禮語氣平淡,與之相反的則是他擡手點了點文檔——示意這份方案作廢。、
搞定。
江煙從小行李箱裏拿出文件袋,拎着手包輕輕松松的出門。
她還沒來過江今集團在S市的分部,江煙戴着墨鏡口罩,和前臺小姐姐說了預約情況,然後被安排進休息室。
想到前臺小姐姐過分小心的态度,江煙坐在休息室摘下墨鏡,唇角一彎,有點想笑。
她和沈時禮認識很久,能夠在這個男人手下撐過三個回合還能不當回事毫無心理陰影的,只有江煙本人。
沈時禮真的是非常不讨人喜歡。
江煙撇嘴,這回就連她也放棄伸手了——就看有誰能拯救世界吧,反正不是她。
沈時禮來的很快。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江煙擡頭,朝他笑了下:“工作忙完了?要吃點什麽嗎?邊吃邊聊?”
其實是江煙自己有點餓了,想着厚着臉皮來蹭點吃的。不然談話也沒力氣。
沈時禮沒有拒絕:“好。”
送來的有一份紅茶一杯牛奶,還有一疊脆脆的甜餅幹,散發着奶油的香甜氣息。
“聊什麽?”在她對面坐下,男人伸手端起茶杯。
骨節分明的手指襯着茶杯,有力又好看。
他是很喜歡喝茶的。各種茶都有所品鑒,江煙在這方面就不行,她更喜歡牛奶酸奶這些玩意兒,像個小孩兒。
“這份文件,”江煙收回神,晃了晃手裏的協議,“喏,我親自給你送來了。”
沈時禮瞳眸裏那點情緒似乎淡了下來。他坐在江煙對面,接過她遞過來的協議。
這個男人怎麽看都還是很好看。神色冷淡,瞳眸漆黑,那點升騰的白霧讓他顯得柔和了些,就連眸底那點陰沉的色澤都扭轉成清風霁月的明冽。
“沒問題的話我們可以看看什麽時候去民政局吧,”江煙收回視線,“我是什麽時候都可以的…”
“協議我答應。”沈時禮驀然打斷她,放下茶杯。
“民政局也可以約定時間去,配合你的時間。”他的語氣不緊不慢,那點隐藏很深的不确定好像冰山在水面之下的細微裂痕。
“但是煙煙,我希望你明白,”他字斟句酌,語氣藏着莫名的情緒,“這并不意味着結束。”
江煙眨眨眼。她遲疑了一下:“這确實不是結束…我還是把你當哥哥看的呀?”
沈時禮沒有被她詭異的思維打斷。
“煙煙,”沈時禮擡眼看她,那一瞬間竟然和好多年前重合了。
那個初次站在沈家門口的少年,瞳眸漆黑,安靜的像是所有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除了江煙,沒有誰會去做這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頓了頓,才像是有一點點笨拙,又很鎮定的說:“我能不能重新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