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江煙俯身在洗手臺前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明詩在旁邊擔憂的看着她, 又伸手給她遞水, 讓她漱口。
“沒事吧?”她嘆了口氣, “真遭罪…沈時禮怎麽去找你了?”
“沒事,其實也還好,”江煙洗了個臉,拿紙巾擦掉臉上的水跡,“是來問我前兩天上熱搜的事情的, 我還在否認呢, 突然就忍不住了。”
她嘆了口氣。江煙不認為沈時禮看不出來, 他那種性格的人,只要不傻就能看出她的異樣。
但是沈時禮并沒有詢問她什麽。他不動聲色的避開江煙可以炸毛的點,讓她現在盡管也很煩躁, 卻明确的知道自己沒有發洩的情緒。
說到底這和旁人都無關,江煙擦幹臉,又去暖風機下仔細吹幹手:“我還以為他會追問到底呢, 沒想到居然沒說什麽。”
明詩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她遲疑了下才說:“可是這不像是沈時禮的性格吧?我怎麽記得他不是這樣…”
她想起看到那個蹲在江煙面前幫她穿鞋的年輕男人。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們沒離婚,不僅沒有,感情還好的別人都插.不進去。
江煙扭頭看了她一眼,一彎眼睛:“我要是說他現在大概在追我, 你豈不是更難接受?”
明詩:“…?!!”
宴會還沒結束, 江煙就想早退了。反正身體不舒服,給秦總說了一聲, 她就提前要走。
反正沈時禮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他現在可好說話了。江煙理直氣壯的想, 她這樣子也不算失禮吧,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
江煙走到酒店門口,才看見沈家的父母站在門口,正在和賓客寒暄。
她一頓。怪不得在酒店裏沒看見這兩個人,原來是站在這兒呢。态度明确的當主人家,迎來送往的聯絡感情。
沈母被人簇擁着,臉色泛紅,矜持的笑了笑:“哎呀,我們也不知道時禮這孩子這麽出色,确實沒想到,我們也沒能教育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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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這說的是什麽話,”一個中年女人笑道,“說到底也是你們把沈總接回來的,教導有方,都是你們的功勞才是。”
沈父臉上的喜色不比沈母少:“也沒有,其實孩子們都很出色,我們大兒子沈立也是,剛接手公司不久,經驗有點欠缺,但是絕對也是個好苗子。”
他毫不掩飾自己推薦的意思:“而且他們兄弟倆感情也不錯,都是好孩子。”
江煙聽得有趣,感情這是在借着沈時禮的光給沈立拉人脈呢。
“還真夠好意思的,”明詩也聽見那邊的交談聲,不屑道,“這話說出來也不嫌臉大,沈時禮到沈家都初中了,早就定性了。”
江煙扯了她一下。明詩頓了頓,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聲音好像有點大。
不遠處的沈家父母都看了過來,圍在他們身邊的人也是,臉色都有些難看。
“走吧,”江煙低聲對明詩說,“沒必要,真沒必要。”
這事說起來和她們也沒什麽關系,為沈時禮出頭抱不平,江煙也沒有之前的想法了。
“這不是江小姐嗎,”沈母卻主動走過來,笑道,“哎,聽說你們感情破裂了,都是我沒教好時禮。”
她露出一臉愧疚的神色,“上次江小姐在病房裏說話的時候我就想說了,年輕人年輕氣盛,有些話呢,還是少說為好。”
沈母還惦記着上次住院的時候江煙毫不留情落她面子的事情。
不光是辱沒她,還看不起沈立。沈立再怎麽不好也是沈時禮的哥哥,他們是沈時禮的養父養母,江煙算什麽東西?
江煙神色淡下來。紅裙穿在她身上顯得格外豔麗,她笑了下:“不怪時禮哥,離婚誰都有過錯。”
大約是看江煙出奇的好說話,沈母拍拍她的肩膀:“話是這麽說,也是時禮辜負你,你當初對他怎麽好啊,伯父伯母都看在眼裏的。”
沈家對沈時禮的管束很嚴格,沈父沈母對他的要求也很高,處處都要做到最好。
那時候只有江煙會闖上門,拽着沈時禮出門玩,和秦暮修他們一起打球看比賽玩游戲,一點都不顧及沈父沈母的冷臉相對。
沈家也不是對江煙這樣的行為有微詞。
但是一來沈時禮表現的很出色,偶爾縱容一下也無妨,二來讓他接觸院子裏的人脈關系也有益處。
既然秦家大小姐一門心思的要提攜他要幫他,沈家父母也沒撕破臉。
這話現在說起來就太有嘲諷意味了。沈家父母從來都看不上江煙,聽聞她進入娛樂圈更是瞧不上。
像是他們這種家庭的兒女怎麽能去混娛樂圈,在沈母看來,在場的各個小姐都比江煙要出挑。
個子也不高,性子還傲慢,小姑娘嘴巴還毒,不會讨好人,換哪個當父母的都不會喜歡。
江煙慢條斯理的撫平裙擺,仰起小臉,乖乖的:“伯母說的是,是我一廂情願。”
她朝着沈母身後看去,唇邊卻勾着點笑意:“時禮哥又沒做錯什麽,恰恰相反,他人特別好,結婚是我逼着他娶我的,離婚呢,也是我逼着他分財産給我。”
“這麽回答你滿意了嗎?”
沈父沈母顯然對沈時禮轉讓資産的決定并不知情。沈母定力顯然比沈莜柔要好,盯着江煙沒說話。
“你…”她好不容易調整好措辭,就被旁邊的沈父扯了一下。
“咳咳,時禮怎麽過來了。”沈父從周圍人奇怪的眼神中察覺到不對勁,一轉頭才發現沈時禮就站在身後。
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男人沒表現出任何情緒,神色冷淡的站在不遠處。
看他這副模樣,江煙卻有點狡黠的笑了下,快的沒讓人察覺到。
沈時禮不冷不熱的走過來,看向沈母:“我和煙煙的事情是我的錯,離婚…也是她提的。”
江煙含着的那點散漫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明詩倒抽一口氣,也不可思議的看向沈時禮。
在場人的神色各異,但都對沈時禮的态度相當意外。
這個時候站出來承認自己是不想離婚的那一方,無疑是很掉價的事情。沈時禮這個人有多在意修養禮貌,就證明他現在有多反常。
他卻仍舊是坦然自若的态度,眸底藏了點警告的意味:“所以沒事就不用找她了,沈夫人,有什麽事情和我說就好。”
明明是很好說話,聲調平整到都沒有變化的語氣,帶着點兒随意的壓迫感卻很明顯,絲毫沒有收斂。
沈父沈母也愣住了。好一會兒,沈母才勉強說:“沒什麽意思,就随便說說話而已,時禮,你不用…”
沈時禮越過她走到江煙面前,他低下頭看她:“不是有江今的股份嗎?不會用?”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的仿若撺掇她去做壞事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但是江煙有一部分股份,就代表着她對江今的很多事務都有參與權,足以威脅沈家了。
好像确實是一份很大的饋贈。
江煙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她當初要是不推脫,豈不是今天沈時禮的地位就是…她的了?
不過她也沒有那麽貪心啦,反正也不會管理公司,不如當鹹魚呢。
江煙眨眨眼。不知道為什麽,她一下子就想笑:“我又不是那種性格…你見過我在誰面前吃虧?”
就算是沈時禮也不能。江煙笑眯眯的看他,圓眸裏帶着明顯的笑意,亮的晃眼。
這好像還是她離婚之後第一次用這麽高興的眼神去看沈時禮。小朋友眼睛都是亮的,像是捧着那顆糖。
沈時禮抿抿唇角,揚起很淺的弧度。
“喲,這在吵什麽呢?”江煙擡頭,看見秦慕修走過來。
大約是察覺到這邊反常的動靜,他徑直走過來,敏銳的感覺到什麽,漫不經心的站在江煙面前。
和江煙這樣不管事的不一樣,秦慕修管理集團,太子爺的作風也從沒遮掩過。
他性子随性玩得開,院子裏一大半的同齡人都喊他一聲“哥”。此時他也是混不在意的一笑,盯着沈母:“沈夫人,剛在說什麽呢?”
江煙看親哥來了,立刻老老實實後撤,把戰場讓給她哥。
她眼睛一轉,扯扯秦慕修的袖子,軟下聲音:“哥哥,不怪伯母,她說得對,是我太年輕不會說話,沒有禮貌。”
之前那個嚣張傲慢的樣子瞬間換下去,江煙仰着臉,圓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哥。
她的樣貌本來就偏向于乖巧聽話,膚白貌美身嬌體軟,眼圈一紅,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就連看慣了她折騰的秦慕修也招架不住。
“沒事,煙煙乖,”秦慕修難得有情分的摸摸她的頭,轉過頭就是冷笑,“我們家父母對煙煙都沒什麽意見,還輪不到別人來教育她吧?”
“什麽年輕氣盛不懂事,”他說一句,對面的沈母臉色就難看一分,“爹媽都沒這麽斥責過她,還要旁人插.手?”
年輕氣盛這話套在秦慕修身上同樣适用,只是沈家怎麽也不可能敢用這種話去針對他。
江煙乖乖站在他身後,配合的點頭,又和旁邊的明詩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和明詩家境相當,頂頭都有哥哥姐姐,兩個人還分享過怎麽惹事然後拜托人幫忙攤擔子的心得。
沈時禮也站在不遠處看着沈母。他的态度并沒有秦慕修這麽咄咄逼人,也沒有出口說什麽,但是他之前的意思表現的想當明顯。
手握江今集團相當一部分股份,再加上沈時禮極有可能的偏向,沈父沈母也不敢賭沈家有多能抗住。
“終于能坐上車了,”江煙提着裙擺坐上車,明詩也跟着她上來,“太要命了,我站的腿疼。”
她脫下高跟鞋,揉了揉小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自己有點越來越嬌氣的趨勢,嗯,都是懷孕的緣故,孩子的錯。
“哈哈,最後沈女士的臉色太好看了,”明詩還沉浸在興奮裏,“她心不甘情不願道歉的模樣真有意思,臉都丢幹淨了。”
家底也不厚公司在沈立手裏也是走下坡路,沈家卻偏偏最要臉面。別說被指着罵,讓她在這麽多人面前丢人她怕是能記恨江煙一輩子。
江煙本來就不太看得上那一家人。明明是一個院的,還收養了沈時禮,還能把一手好牌打爛,也是讓人服氣。
“說起來,沈時禮還真維護你啊,”明詩看了旁邊正低着頭揉腿的江煙一眼,“我們煙煙真好看,誰都要敗在你裙下。”
江煙長得嬌氣,整個人都是偏精致的長相,配上
雖然知道沈時禮在追她,但是真正看見和聽人說效果還是不一樣。
明詩想起剛才沈時禮的模樣,總覺得他比之前要坦然好多,人看起來也好相處一些,不過也可能是錯覺。
“別提他,謝謝,”江煙心不在焉,“一會兒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回家。”
“謝謝姐妹,”明詩點頭,“我這幾天正在你小區看房子呢,以後看中了就做鄰居啊。”
也是擔心江煙也是剛巧想買房,明詩行動力高,訂下來還算快。
江煙也點頭,把她送到家門口,才被司機繼續送回家。她還沒到家,手機震動兩下,就收到電話。
她按下接聽:“喂?嗯對,送的地址沒人嗎?”
江煙愣了一下,又反應過來;“啊,不對,我似乎寫錯地址了…”
她給沈時禮訂的生日禮物。沒按照估算的時間送到酒店去,而是直接送到沈時禮家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