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他懷裏因為聽到這句話而傻成一座石像，被他再次詢問，我才從驚駭中回了神。
雙手抵開他的擁抱，我激動地嘴巴顫抖着，喉嚨發緊，卻老半天也蹦不出一個字，被吓到目瞪口呆的我在伊爾迷的眼裏大概很滑稽。
如果我沒記錯，不久前我們才确定了交往的關系，雖然我早就自認為是他的女友了，但真正被他承認卻是要帶我回來的那晚。
先是承認了與我的交往，現在突然又說要結婚，這進度難不成是坐了火箭？我确實意|淫了無數次當揍敵客家的媳婦，可也太快了吧！
驚訝與喜悅像兩座大山劈頭蓋臉地将我給死死壓住，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種情緒更多一些了。
心裏的緊張連帶着讓我行為都變得無措，一時間腦子裏關于前一世的事情都消散了，只剩下滿腦子的求婚。
“你、你你是在開玩笑？”我結結巴巴地摳着床單，舌頭都快撸不直了。
伊爾迷伸手撫上我的臉頰，就算是求婚這種大事，也說的波瀾不驚，反問着：“你認為我會拿這件事開玩笑麽。”
對，這可是伊爾迷，當然不會一臉高興，或者一臉害羞地和我說終生大事吧，頂多會透出一絲絲能夠被察覺的愉悅感。
在他無聲無息地注視下，我反而打了退堂鼓，是不是太快了點，我一歲都還沒有！這不是重點，只是我總覺得這樣的求婚缺了點什麽，他是真心的嗎？
一直都不正面回應我的追求，這些天來卻總是順着我，是不是在忌憚着什麽……
我不應該這樣無端懷疑伊爾迷，只是這樣的想法被挑起後很難壓下去。被求婚的狂喜讓這種猜忌之心沖淡了幾分，我避開了他的視線，心虛剛自心底滋生，下巴就被他捏住。
迫使我與他對視，伊爾迷幽幽道：“你的回答。”
現在哪裏是求婚，是逼婚了吧！
有些委屈，又感到懊惱，我用尾巴啪叽一下拍在了伊爾迷的臉上，賭氣道：“沒有單膝下跪，沒有鮮花，沒有戒指，沒有吃瓜觀衆。就算我是個鄉巴佬也知道這樣的求婚不正式吧。而且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如果出于別的什麽原因，我寧願保持現在這樣，我想要的人，我自己會争取，我不需要施舍！”
奇犽說的一點施舍就讓我暈頭轉向什麽的，我不承認！
冷不防被我尾巴抽一臉的伊爾迷愣怔一瞬，然後他就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誠心。我五味陳雜地被他強行拉到了席巴、基裘面前，連傑諾爺爺也被叫來了。
“我以後會和海蒂結婚，希望你們能同意。”
大招放的猝不及防，我震驚地看着這家人一臉揍敵客式慈祥地點頭說贊同。家長們，你們是不是有點太随便了？
還以為自己現在半人半蟻多少會有些阻力，沒想到這麽輕易地就打入了婆家圈子！
尤其是基裘，說早就把我當做半個未來媳婦看了。這一次連傑諾都沒有什麽異議，露出一副米已成炊的表情。
我完全沒想到伊爾迷這樣動真格，在感動的同時，有那麽一絲的害怕情緒被我給忽略了。
望着他幽暗的黑色眼睛，我很想點頭同意，就算馬上結婚也沒關系，他是我的光啊，這不是我一直都在期盼的事情嗎。只是心底冒出的不安與猶豫讓我無法輕松點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會想起奇犽，深埋在身體裏的刺還在發揮作用，讓我悶悶作痛。
……
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我感到有些不真實。因為就在今天傍晚，我答應了伊爾迷的求婚。
我認為他不是很愛我，這樣的決定更像是迫于形勢的選擇，可我沒有道理去拒絕來之不易的機會。至于心底的那些許異樣情緒，我不想理會。
我會和伊爾迷在下個月一號訂婚，一年後正式結婚。我說想用心之鑽戒當我的婚戒，他拒絕了，說會給我重新買一顆婚戒。雖然有點可惜，但我還是遵循了他的意見。
難以想象，我馬上就要成為他的未婚妻了。思及至此，我又克制不住激動地在床板上像條泥鳅一樣扭動起來，要溢出胸口的喜悅實在難以述說。
忍不住拿出手機，這種想要炫耀的心情有誰能懂！我第一個想到和俠客吹噓去，打了個電話給他，沒響幾聲那邊就接了。
“我的盟友啊！你還沒有睡吧！”
[我這邊白天喲~]
“那就好，告訴你，我要訂婚了！”
[哇！這可是大新聞，這才半年不到，和誰？揍敵客家的大少爺嘛？]
“不然呢！第一次見你時，他還不是我男友，現在都和我求婚了！我的幸福你一定能懂！”
[啊，你的激動我是聽出來了，但你的幸福我是真的不懂呢。嫁給一個控制狂有什麽好的，同為操作系我可以斷定，伊爾迷絕·對不是什麽善茬喲~]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是什麽好貨嗎！”
[當然了，我很壞的。那麽，你是想我給份子錢？等你真的結婚了，我再去參加婚禮吧~畢竟訂婚這種事情，也有可能鬧掰。]
“烏鴉嘴，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悅，反正明年結婚會給你送喜糖請柬的！”
和俠客炫耀一把後通體舒暢，丢開手機，我開始掰着手指頭算日子，下個月一號，那不是只有半個多月了。不知道伊爾迷會給我買什麽樣的戒指呢~
雖然不是結婚，但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哥訂婚，揍敵客家的孩子都會回來吧？那奇犽……
有些時候，有的人是真的不能去念，這一想到，對方就出現了。
發覺他的氣息并追出去時，奇犽這小兔崽子已經蹿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距離主屋很遠一段距離了。藍色的電光從他身上消散，豎起的銀發垂落，少年回身看向身後的我。
“亞露嘉呢，只有你回來？”
“他在我朋友那裏，這你不用管，我是來帶你走的。”
我終于受夠了這些貓捉老鼠猜來猜去，躲來躲去的把戲，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我不跟你走，我以為你回來，是因為知道我和伊爾迷訂婚的事情了。”
我話音剛落，奇犽臉色劇烈變化，他勉強壓制住了情緒，面容冷凝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問道：“你和伊爾迷訂婚？”
“對，下個月一號，你也會來參加訂婚禮吧。”
奇犽的臉色越來越古怪，難以分辨這到底是怒火還是懊惱，他的情緒多變，總讓我捉摸不透，可總覺得多數見他的時候，他都是滿肚子火和糾結。
“你這個白癡，你會後悔的。”
“這輪不到你來說，至少我現在很開心，那些記憶既然想不起來了，就無所謂了。”
“你從來沒感覺到奇怪嗎！如果你現在不去尋找以前的記憶了，那你也同樣沒有道理和伊爾迷在一起吧！你難道不是将對那個人的感情傾注到了伊爾迷的身上！”
“連對于他的記憶都不想找回，這算什麽照亮你黑暗的光，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存在，你又何必執着那麽多年！”
奇犽憤恨地反駁了我想要放棄的念頭，我被他說的幾乎慚愧，可同樣的，我也是滿肚子的憋屈。
“所以你到底為什麽總是要來動搖我幹涉我！是不是因為對我的死有愧疚所以想要補償，我不要你的施舍！還是因為我選擇的是你一直想要超過的伊爾迷，你想對付他，才總想從我這裏下手！”
越說越怒不可遏，酸楚伴随着怒意迸發，我不知道為什麽面對奇犽的逼問會這樣情緒失控。每一次我都覺得可以和伊爾迷好好相處下去時，他總會蹦出來，擾亂我心思。
這一次奇犽沒被我的怒意給吓退，盡管臉色泛白，還是頂着強大的壓迫力向我靠近了幾步。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擡起手，指着自己。
“我才是那個你在意的人，我知道現在的你已經不會輕易去相信了。記憶沒有同步複蘇，你所得到的信息只是別人口中陳述的事情，你無法辨別真假，你不知道該相信誰。你如今認定了是伊爾迷，所以不想推翻現在的認知。”
“原本早該告訴你的事情，因為我的懷疑與羞怯而沒有說出口。我總是被伊爾迷搶先一步，就算現在我不再是你看重的人也沒關系，但我希望你能憑借自己的意志做出決定，而不是被伊爾迷一步步地誘導作出曾經的自己不會做出的決定。”
“你應該是自由的，海蒂。”
最後一句話如落入心口的雨滴，讓我翻攪着驚濤駭浪的心境莫名平靜了下來。
奇犽終于不再藏着掖着，把最關鍵的話給說出來了，盡管我的回憶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我要冷靜，即将成為他大嫂的我，不能這樣對小叔子情緒起伏不定的。
我笑了。
“自由對我來說，也沒有他重要。奇犽，謝謝你為我着想，甚至還要編造這樣的謊話來騙我。不管你是出于對抗心也好，愧疚心也行，我不想再和你玩找回憶的游戲了，到此為止吧。”
“你認為我騙你？”
“我和你的回憶少的可憐，根本沒有多少，你又怎麽會是我最重要的那個人。撒謊可不行哦。”
“這種事，你問以前的自己！”
眼見我油鹽不進了，奇犽的氣勢一瞬間發生了改變，似乎想要用武力解決，看能不能打醒我這樣。這孩子太固執了，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揍他。
我沒有出手，是因為我知道，伊爾迷過來了，同時還有看戲的西索。
奇犽自然也發現了伊爾迷，緊随其後的西索毫無歉意地說道：“抱歉吶~我沒攔住你哥哥~”
我覺得西索這厮，根本就沒攔吧。奇犽深知他的品性，二話不說，擡手一道落雷直沖自家大哥。
迎上奇犽的雷擊，伊爾迷指間夾着幾枚念釘飛身上前，兄弟倆的身影于電光火石間交錯纏鬥，短短幾秒交手數十招。
冷冽的殺氣沖刷開來，激蕩起一陣寒風，西索樂悠悠地停在我身邊，翹首以盼。
“看來還是伊爾迷占上風呀~”興致勃勃的男人清洗着手裏的撲克牌，一點都看不出之前被我打斷過肋骨。
我知道，奇犽是在發洩，他越打越沒有章法，亂了套的招式被伊爾迷壓制下只是時間問題，全仗着卓越的速度才沒有被當場按住。
奇怪的是，伊爾迷也有點發揮失常，我觀察着兄弟倆的一招一式，直到兩人分開來。
奇犽的右手被拗折了，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姿勢垂在身側，伊爾迷的脖子和臉被劃傷了，抹掉臉上的血珠，他用稱贊的眼神望着總給自己找麻煩的弟弟。
“進步真快，但你應該知道，這樣的争鬥是浪費時間。”
“少廢話，我現在就想拿你出氣。”
“哦，用大哥出氣，确實是長能耐了，你就這樣想證明自己比我強麽。”
伊爾迷是對奇犽說的話，眼睛卻是看着我的，我知道，他也在間接地提醒我，推動奇犽做出這些行為的感情是什麽。
“奇犽，還不放棄麽，海蒂已經不想糾結過去了。一直沉浸在回憶的你，該醒醒了。”
“該清醒的是你倆，這家夥對你的感情是從誰身上轉移過來的，你難道不清楚。你倆現在的感情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場虛假的騙局！”
奇犽冷冰冰地陳述着這樣的話，一旁的西索很是欣賞地吹了一聲口哨，我和伊爾迷卻久久沒有回應。伊爾迷為什麽不吭聲我不知道，但我實在是因為感情太複雜了。
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此刻的感受。
長久的空寂，換來一聲伊爾迷的嘆息，他少見地露出苦惱的神情。
“你真的很不乖哦，這樣心急地想要将海蒂從我身邊帶走，到底出于什麽心态。”
很好伊爾迷，你真是問出了我一直想知道的。雖然奇犽解釋是因為我把重要的人給搞錯了，想要我自由，但現在光是想想，我就覺得難以置信。
我怎麽會對相處時間那麽短的奇犽産生如此深厚的感情，這毫無道理可言。反觀伊爾迷，從我十歲開始一直相伴到現在，沒道理不去愛他啊。
伊爾迷的問題沒有得到奇犽的回應，他也不介意，只是照樣将自己的問題給慢慢地抛出來。
“我要和她結婚，你以什麽身份反對，你有什麽立場說不允許。我愛她，你呢？”
“奇犽，你愛海蒂麽。”
輕描淡寫從伊爾迷口中說出來的愛，讓我驚愕不已，我都沒來得及激動一下，他又馬上詢問了奇犽。沉悶的氣氛凝滞不動，銀發少年的瞳孔在劇烈顫動，慘白的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仿佛我們三人又回到了友客鑫的對峙局面，奇犽依然是被問到無話可說的那一人。
他眉梢緊緊擰起，猶如解不開的死結，因為伊爾迷的問題讓他無法回答。
身旁的西索眸光轉動，惋惜道：“這種時候不會撒謊可不行呀，小苦瓜。”
我沒有去留意西索的話，我的視線凝固在奇犽的身上無法挪開。我極力壓抑的情緒裏，是否有那麽一絲一毫地期盼？我想聽到他的回答。
猶如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做着無力的掙紮，奇犽咬緊牙關，最終垂下了腦袋，任由細碎的劉海擋住了他眼裏的情緒。
這樣的意思就是否定了吧。
看着這樣被拷問的奇犽，我的良心居然痛了起來。就像當初見不得他落淚一樣，這種莫名滋生出的痛不應該出現才對。這一切都是圍繞着我的記憶開始的，如果我不再執着以前的記憶了，是不是會更好，這樣奇犽也不會再與伊爾迷起沖突，更不會這樣難受吧。
伊爾迷的嘴角彎起，雙臂展開，像是一個擁抱的姿勢，他自信地對弟弟坦言道：“該放棄了，奇犽。”
我邁開步伐，從伊爾迷的身旁走過，來到奇犽的面前。察覺到我的靠近，他沒有撤退，只是遲緩地擡起迷茫的藍色眼睛看我。
我看了看他受傷的手臂，又移回視線與他對視，想要說的話像是黏在了喉嚨裏，讓我倍感艱難地說出口。
“一直讓你這樣費心，你還是将我當朋友的吧。不管你出于什麽心态對我撒謊，說自己是我最重要的人，這樣是不對的哦。”
啪的一聲，奇犽用沒受傷的手兇狠地拍開了我的撫摸，冷凝在眼裏的戾氣宛若實質化的刀刃，能将人給割裂。
“說來說去就是你不信我。”
我沒有關于這樣的記憶蘇醒啊，如何去相信。我要怎麽去相信你的只言片語，來推翻現在的一切。
“奇犽，算了好不好。”
“你說什麽。”
“以前的海蒂已經死了，你應該像你大哥那樣，接受現在的我。”
就算手臂折斷也眉頭都不眨一下的少年，在我這句話說完後，眼睫一顫，落下了淚來。
劃過他蒼白臉頰的淚水沿着下颌低落，這一刻，我大腦一片空白，所有想要勸他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我維持着滑稽的想要觸碰他的姿勢，手掌懸在他的肩膀上，卻不敢再觸碰他一分一毫。無聲無息的眼淚猶如細密冰冷的針，順着我的毛孔紮入血肉，緩慢卻堅定地帶給我難以忍受的疼痛。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一定說錯了什麽，他才會露出如此絕望的神色。
心底裏湧出想要将眼前的少年緊緊抱住的沖動，想說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不要哭……
就在我想要付諸行動時，奇犽咧嘴笑了出來，噙着淚水的藍色眼睛純粹而明亮。
“我真的生氣了。”
“如果這是你現在想要的，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共兩更，這是第一更！期待留言啦！！！！留言！！！QAQ【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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