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伊爾迷進屋時，迎接他的就是我熊熊燃燒的怒火，五指握拳，迅猛十足地招呼到了他那張漂亮臉蛋上。
饒是他反應敏捷也沒躲開，只來得及用堅防守住最薄弱的腦袋，雙臂格擋住拳頭這一擊。氣浪轟然爆開，掀翻客廳內的一切家具。伊爾迷整個人受力，從客廳撞向陽臺的窗戶，刺耳的碎裂之聲後，未等他還手，我再次出招。墜落之際，我倆交手十多招，最終，他被我壓在了樓下的花壇裏。
我聽到了肋骨斷裂的悶響，他背下的地磚都被震碎，可見力道之大。
牽着狗路過的阿姨們吓了一跳，傍晚七八點左右，正好是飯後散步的好時間。
“吓死人了，這兩小年輕是從樓上摔下來的？”
“家暴？”
“這好像是我那棟樓裏的兩口子啊！”
“喂喂，快報警吧，下面那個嘴巴都流血了！”
七嘴八舌的聲音落入到耳朵裏，我一只手壓在伊爾迷胸口，擡起笑臉看了阿姨們一眼，說道：“不用報警，不是家暴，只是算賬而已。”
被我若有似無的煞氣弄的哆嗦，這些人牽着自己的狗趕緊散去了。叽叽喳喳的圍觀者一旦消失，這一片就安靜了許多。
我轉眸看向身下的伊爾迷，就像那年和他翻臉一樣，他也是這樣被我打敗了。就連流血的位置都很沒有新意，破裂的右嘴角，淌出鮮紅的血，不老實的左手腕也被我折斷了。
但他不是會為這種痛就方寸大亂的人，依然沒什麽波動的神情，只是漆黑的眼底深處有了一絲了然。
從小就想看伊爾迷痛哭流涕的樣子，但這只能是個幻想了。不過好歹我能揍他，這一點還是很爽的。
“恢複記憶了麽。”
“你猜。”
“除了這一點，我找不到別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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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太多了，上一世怎麽與你翻臉的也忘記了嗎。其實所有的沖突點都在奇犽身上，我想要他，你阻止我。所以我倆對上是必然的，就這麽簡單。”
伊爾迷定定地看着我，不做任何反抗，因為他也知道這是徒勞。
“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我現在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只想讓你臉上開花。你真的是特別無恥，是篤定了我恢複記憶以後不會拆你骨頭要你命？到底為什麽要這樣整我，很好玩嗎？把你自己的一輩子也搭進去值得麽，如果只是不想我纏着奇犽，也不用委屈自己和我結婚吧，真是搞不懂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總算是把堆積在內心裏對這個家夥的吐槽全部噴出來了，特別爽快。我确實不會殺他，光是奇犽大哥這一個身份就不會讓我動真格，何況，我也是他從流星街帶出來的。
那麽多年都跟在他身邊，确實受惠不少，但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複雜感情。
“我不覺得和你結婚是委屈，應該說，你很符合我對結婚對象的要求。”坦蕩蕩談論婚姻大事的處于下風的伊爾迷。
我嫌棄地松開揍他的手，從他身上蹲一邊去了，他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爬起來，腿還傷到了，這會兒看起來好不狼狽。
“我剛剛出手是重了點，不至于讓你腦震蕩吧。你說不委屈是什麽意思，靠，你不會真對我有意思吧。”我狐疑地瞧着他，自己都覺得很玄幻。
仔細想想，失憶時我和伊爾迷互動的那些騷操作，抱也抱了親也親了甚至還同床共枕了，當時我還上趕着要睡了他。幸好，伊爾迷在關鍵時刻沒有順從我的傻逼要求，不然我真的沒臉見奇犽了……
越想心裏就越不平衡，我和奇犽就只有那一個用來救命的人工呼吸，抱什麽的都幾乎沒有。就因為失憶了，我把上一世對他的感情都投注在了伊爾迷的身上，話說為什麽要是伊爾迷啊。就算是俠客、庫洛洛都要比他好很多吧！
“你看起來很惱怒。”伊爾迷平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一點都沒有要跑的覺悟，還敢往我頭上澆油。
我心煩意亂地一掌将他給推翻，結果人又摔出去幾十米遠，瞬身到他摔倒的地方，我一把揪起伊爾迷的衣襟。
“不要再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了。”
“什麽叫沒有意義，你說符合結婚對象的事情麽，我是真心這樣想的。”
“我知道！就是因為覺得你沒有在撒謊，我才覺得氣惱。”
“為什麽？”
平淡的聲音，寡淡的表情，卻詭異地能感受到他的認真。阻撓我和奇犽見面是這樣，蒙我結婚時也是這樣。面無表情地進行着一切欠揍的事情，忽然覺得，這樣揍他也沒什麽新鮮感了。
我索然無味地松開了手，幽幽地看着他，把一些心底話說了出來。
“伊爾迷，我們相處十幾年了，我和你本該是最互相了解的兩個人。可實際是，你從沒有在乎過我，你只愛自己。你不需要關心我的需求，不用在意我的感情，我充其量算是你的工具，很順手又讓你滿意的那種，只要按照你的意願過下去就行了。”
“為了綁定我這好用的工具，為此，你相應地付出一點代價也無所謂，比如結婚，是吧。反正你也沒覺得結婚會怎樣，還得了一個免費勞動力。”
“可你現在竟然讓我覺得，你對我是有幾分喜歡的，這太驚悚了。”
說到這裏，我垂眸掃了他一眼，被打斷了骨頭，姿勢奇特的大少爺半躺在牆邊，回了我一句，“比起一般女人，我是更喜歡你。”
“你這喜歡的程度就像奇犽對三毛吧，你太無恥了，仗着這點零星好感，你就想捆我一輩子啊。我說，你一開始就沒有投入多少感情，憑什麽要求我回饋你同等的情分，還要結婚？你對結婚到底有什麽誤解！”
本來就看起來像自閉的人，這會兒被我說的表情有微弱的改變，露出了一種能稱為困惑的神情。
“奇犽又給了你什麽，你要這樣認定他。”
“确實，是你将我從流星街帶回來的，也是你給了我更好的生活。可真正讓我在這個世界撐下來的人是他，從一開始就是他，在你還沒有出現時，他就已經成為了我活下來的理由。”
“我不明白。”
“唉，不明白沒關系，你懂了才奇怪。”
打了伊爾迷這一頓後，內心的煩悶減輕了不少，但還是不夠爽快。我叫了西索過來，看熱鬧的人跑來了，又抱怨我叫的不夠及時，他連爆米花都沒來得及買上兩桶。
“你還是帶着你的好朋友趕緊去醫院吧。”不理會他的牢騷，我望着遠處闌珊夜色，很是悵然。
“這可不像恢複了記憶的人該有的表情，很落寞喲~”根本不在意那邊鼻孔淌血的伊爾迷，西索腳步輕快地溜到了我身旁。
我沒看他，只說道：“西索，真好呢，永遠這樣瘋瘋癫癫地到處搞事，沒有一點煩惱的樣子。”
西索：“你這算是誇我嗎？那就謝謝？”
我試探性地問了句：“你知道奇犽在哪裏麽。”
西索：“不知道呢~”
也是，沒有特殊情況，奇犽怎麽會和這些家夥扯上關系，躲還來不及呢。
“就是說，你現在想把人給追回來咯~要幫忙麽~”
“不用。”讓這家夥幫忙，指不定越幫越忙，而且，我自己都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麽做。
結果伊爾迷是被我和西索一塊送去醫院的，很久沒被打這麽慘的大少爺終于有點郁悶的樣子了。黑沉沉的眼睛透出一星半點的寒氣，白皙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坐在雪白的病床上，就像一幅精美的畫作。
我想這個畫作的名字能叫做《病床上的美男子》，多麽古早言情風。
西索看我：“你怎麽還沒走。”
我從兜裏摸出那枚樸實的婚戒，将其放在了伊爾迷的面前，他的視線随着戒指落下。
有幾秒短暫的靜默，我輕聲開口。
“物歸原主，這奇怪的婚事就取消了，我已經和你家裏人都說過了，基裘雖然激動了些，但還是同意了。雖然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你結婚，但我還是會真誠地祝福你。”
“是麽，不過我目前只想和你結婚。”
“……”
“啊哦~”
不用覺得奇怪，畢竟這是伊爾迷，會一臉理所當然說我愛你的可怕人物。
說出這種讓人誤會的話後，伊爾迷用沒受傷的手指撚起戒指，看起來竟有幾分惆悵。我知道，如果沒有神威那陰差陽錯的攻擊，我也不一定現在會恢複記憶，說不定就和伊爾迷在今年秋天結婚了。
然後成為奇犽的大嫂，開心的時候出去接幾個任務賺點零花錢，不開心的時候就撂擔子不幹，在家安心宅着。等過了一年半載，或許還會生個孩子，接着開始相夫教子的生活。如果到那以後才恢複記憶，奇犽也只能成為心頭的白月光朱砂痣了吧。
縱使有再多不舍與不甘，也都輸給了時間與現實。
這樣的結局就算是伊爾迷的勝利了，我和奇犽都輸了。
好在，一切都不晚。
我看着伊爾迷那難得不滿的神态，笑道：“如果想把我當做未婚妻，一開始就好好對我啊，看看你以前什麽态度。”
“重新開始麽。”
“我失憶的時候，我倆算是重新開始過吧，看看你當時是怎麽操作的，一言難盡啊。”
“……”
“不過，那段無知的時光，和你唯一的一次約會還蠻有趣的。找了很多參考呢，那些都是我想和奇犽完成的，我就當是拿你做實驗了。”
“你這樣說，我并不高興哦。”
看着好戲的西索，惋惜地搖搖頭，“這場拉鋸戰，峰回路轉好幾次，終于還是走到終點了~大少爺，好可憐~”
伊爾迷：“……”默默散發殺氣。
我：“是啊，戲演完了，伊爾迷你該把我買的戒指還回來了吧。”
伊爾迷：“我扔了。”
我一秒變臉：“……還是把你揍進重症監護室比較好吧？”
最後是西索攔着我，我才沒動手的，我倆在醫院的走廊聊天時，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變戲法一樣，将我的心之鑽拿了出來。
“伊爾迷扔的那天，恰巧我路過呢，就很不小心地撿回來了~”
“你真是個天使！”雖然很想吐槽怎麽路過的，但東西回來了就行，其餘的管他呢。
“我聽說，這是你送奇犽的出生禮物，是不是過于貴重呢。當年市場價就奇高，現在更是翻倍了。”
“我愛他，送好東西給他奇怪麽？”
“……”
西索被我的直白給噎住了，表情微妙道：“其實你和伊爾迷，某些方面也挺适合的。”
“你和伊爾迷更配，謝謝。”
西索問我打算什麽時候去找奇犽解釋，瞧着他那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念在他撿回了戒指的份上，我真誠地回答了他。
“暫時不找。”
“……我聽錯了？”
“沒有，短期內，不和他接觸吧。”
“你在蓄積大招麽。”
“沒有吧，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這樣強求可是會吃苦頭的。伊爾迷不就是個例子麽嗎。”
“少年心情就像夏季的天氣，你這樣放任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很容易出問題的。說不定就喜歡別的小姑娘了哦~”
我承認西索說的沒有錯，我也會為這種虛無缥缈的未來感到無力和着急，但我想讓奇犽更自由。
就算是自己，也不能成為他的枷鎖。死之前，一直想方設法的接近他，卻不知道在無形中，自己也在走西索和伊爾迷的路子，這樣發展下去，也許還真會黑化也說不定。彼特那一戰，真是來的恰到好處。
說來說去，不過是他不喜歡我罷了，唉……
手機震動兩下，顯示有信息。和亞露嘉坐在山巅看日出的奇犽将兜裏的手機拿出，之所以沒有拉黑西索的原因，是覺得有朝一日又能再用上他。
西索發來的首先就是一張伊爾迷重傷住院的照片，奇犽差點把眼珠子給吓脫眶，捏着手機的手都抖了兩下。
亞露嘉也好奇地湊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被虐的不行的大哥。手機又發來了幾條信息，都是西索的。
西索：【我就在你哥病房外~猜猜這是誰的大手筆。】
西索：【快理理人家呀~】
西索：【土撥鼠大叫·GIF】
奇犽心情複雜地看着伊爾迷這慘樣，現在能把他打成這樣的，在他的認知裏，除去那幾只蟻王護衛和少數高手，真沒幾個了。至于還有一個人，她是絕對不會動他的吧，想着就郁悶。
奇犽幹脆回着：【不知道，他得罪誰了。】
将這條信息發過去，奇犽心裏産生幾分快慰，活該伊爾迷被打成這豬頭樣，可是那家夥絕對要心疼死吧。心裏吐槽着該，只是奇犽一想到那人的黏糊勁兒就又不舒服，說不定已經在伊爾迷床前噓寒問暖了。
西索：【真的猜不到？】
奇犽：【別讓我猜。】
西索：【偶爾也要大膽想象一下嘛，別慫~】
奇犽怎麽也想不到是誰幹的，甚至因為聯想到海蒂會為伊爾迷心疼，就覺得自己更不爽了，幹脆不回西索了。
已經打定主意不去管那個人的死活，又何必再想着念着，這樣為了對方牽扯情緒的自己，奇犽煩透了。
從最初的愧疚到現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已經為這段補償做了太多的努力，夠了吧……
反正走到這步了，就如她所願，再也不要見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香~
以及，文裏我也隐晦地給了伊爾迷結局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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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寶寶的投喂——
阿夢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1-18 23:15:37
阿夢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1-19 22:43: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