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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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彤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談遇的這個問題。
謝圖南是誰, 嚴格來說他是田文的侄子,那田文又是誰, 背後牽連着謝家不是三言兩語說的清。
至于林風眠,是她的心理醫生,那她又為什麽需要長期的心理治療。
校長講話這時候結束了,學生陸陸續續地從報告廳出來。
“就兩個朋友。”餘彤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瓷磚,“有時間再說吧。”
“原來你們在這。”沈雙雙從背後拍了拍餘彤, “愣什麽呢走吧。”
何均銘看着前面餘彤的背影,“我怎麽感覺彤彤不太高興。”
談遇“嗯”了一聲沒下文。
何均銘看他,“我覺得你也不太高興。”
談遇心口堵的慌懶得搭理他,何均銘不依不饒, “還沒哄好?”
“不是我說少爺。”他搖頭有些痛心疾首:“你能不能放下點身段。”
談遇恍若未聞,視線掠過何均銘的時候輕飄飄的像是在看空氣。
何均銘:“......”
沈雙雙一路都在說林風眠, 餘彤開玩笑地說要不你大學選心理學,說不定以後還能做他學生。
“餘彤, 那你以後想學什麽?”沈雙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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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彤想了一下還是搖頭說不知道,“沒什麽特別喜歡的, 到時候再說吧。”
“那如果選錯了呢?”沈雙雙問。
餘彤笑了一下, “那就從頭再來。”
年輕總是不知道方向, 可總不能因為不知道就怕,因為怕就草草一生。
也沒想到過了兩節課林風眠就找到了教室門口,當時在上數學課,林風眠有點抱歉地和宋轶打招呼,“實在不好意思, 找您一個學生。”
“有點要緊事。”他補充。
教室裏的人都在頻頻往陽臺看,林風眠解釋道:“本來不急的,但是剛才臨時接到通知要出趟差,今晚就得走。”
他說着拿出一根項鏈,笑着說:“物歸原主。”
餘彤沒急着拿,“其實這幾年過去了,這東西早就不重要了。”
“那我幫你扔了?”
“算了。”餘彤伸手拿過,“還是留着吧。”
項鏈上挂着一個黑色的彈殼,平平無奇的躺在餘彤的手心裏,半晌後她攥緊了往口袋裏一放,難得和林風眠寒暄了一句:“現在是教授了?”
“虛名而已不算什麽。”林風眠笑笑,“我只怕德不配位。”
話落他又叮囑:“平時不要多想,這彈殼還給你是覺得那段往事在你心裏真的已經過去了,否則我還不如扔了它。”
餘彤知道他唠叨起來能有一車的話等着你,應了兩聲說該回去上課了。
林風眠好脾氣地笑笑,“恩”了一聲,說好。
“我大概一周就回來,有事打我電話。”他最後又道。
教室外面林風眠和宋轶說着什麽,沈雙雙從餘彤進來開始就盯着她瞧,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老實交代。
“恰好認識。”餘彤這麽解釋。
沈雙雙搖頭,“我不信。他剛剛給你什麽了?”
餘彤的手無意識地摩挲着口袋裏的彈殼忽略她的後半句,“為什麽不信?”
沈雙雙想了一下說:“我感覺你們很熟。”
“有點吧。”餘彤話鋒一轉:“你不是想要他簽名嗎?”
沈雙雙的眼睛一亮,她湊近了點,問的賊兮兮的:“那我以後要真考他研究生你能不能給走個後門?”
餘彤哭笑不得,“您本科在哪還沒着落呢姐姐。”
沈雙雙蔫在桌上,“那還是先要個簽名吧。”說完愣愣地盯着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餘彤笑了笑沒再說話,她看的出來沈雙雙最近有心事,平時多活潑的一個人現在動不動就盯着一個地方發呆,也好幾天不見她上課念叨等會吃什麽了,總說沒胃口。
那節課好像誰都沒上好,明明不熱的天,後面那人的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身上帶了些許探究和壓迫,心裏怎麽也靜不下來。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游離,連宋轶都忍不住叫了她兩次,餘彤強迫自己靜下心做了兩道題卻一道沒對,索性扔下筆回頭瞪了談遇一眼。
談遇側過頭沒看她,抿着唇下颔線繃的很緊。
下了課人都往外走,沈雙雙撐着下巴還是說沒胃口,餘彤端詳着她有點發黃的臉色有好一會兒,等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才問:“是不是最近遇到什麽事了?”
她問的輕柔,沈雙雙轉過臉來眼眶有點泛紅,“我也不知道。”她又搖搖頭聲音裏也有了哭腔,“我真的不知道。”
餘彤故意道:“那要不要幫你找林風眠聊聊天?”
沈雙雙被她逗笑了,“餘彤你怎麽也開起玩笑了。”
“沒開玩笑。”餘彤說,“他也是心理醫生,只是不常收病人。”
沈雙雙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問:“為什麽?”
“因為他說過,他最擅長的不是治愈。”餘彤喝了口水,緩緩道:“是誅心。”
沈雙雙“啊”了一聲,“什麽是誅心?”
餘彤倒是愣了一下,想起這個男人也曾西裝紅酒笑容溫和卻說着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道理:
如果你去深入地剖析一個人的內心,就會明白人性從來經不起考驗。生命容易堅守,而人心不易。世上最複雜不過人心,殺人也不過誅心。
“我也不知道。”餘彤最後說。
“希望我永遠不需要心理醫生吧。”沈雙雙難得地嘆口氣,“我們家的生意可能出了點問題。”
餘彤聞言默了一下,“你也說可能不是嗎?”
沈雙雙苦笑,“爸媽回來一天比一天晚,我爸腸胃本來就不好天天去飯局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們以為我不知道,上個月都已經開始抵押房産了。”
餘彤不知道該說什麽,金融危機之後很多企業都搖搖欲墜,那時候誰也沒料到之後的十年中國經濟能彎道超車。
剛開學的時候她就看出沈雙雙內裏是個嬌生慣養的,只是她性子活潑那些嬌氣不明顯。
安慰了沈雙雙餘彤拿了水杯去走廊接熱水,旁邊突然多了個人。
“能不問嗎?”餘彤先開口。
談遇的聲音淡淡的,“你覺得我想問什麽。”
餘彤擡頭看他,視線相對那裏一派幽深看的她有點愣神,杯子裏熱水滿了濺到手背她才回過神,“嘶”了一聲人已經被談遇拉開。
他的力氣有點大,“燙到了沒?”
“沒有。”餘彤的聲音有點悶,“哪裏那麽嬌氣。”
談遇拿過餘彤手裏的杯蓋,倒掉一點熱水後擰上,餘彤聽見他說:“彤彤,我本來以為我很了解你的。”
心沒由來地一沉,餘彤再擡頭談遇已經進了教室。
餘彤拎了水杯慢吞吞地挪到走廊盡頭,手習慣性地插進口袋,她用兩根手指捏出彈殼對着夕陽細細地瞧,有一些不堪回首的畫面在光影裏一閃而過。
她還記得那時候謝圖南實在看不過眼,朝她說:“你媽死在這一枚彈殼上你就整天握着不撒手,那你怎麽不把現場那把刀也挂在身上。”
後來走出來了想想也覺得有點好笑,這幾年她都快把這枚彈殼忘了。
“餘彤。”關楠拿了講義正好經過。
“關老師。”餘彤叫了一聲,又問:“您這麽早。”
“正好沒事。”關楠好像也挺閑,講義往邊上一放大有聊幾句的架勢。
她揚了揚下巴問:“看什麽呢。”
餘彤把彈殼給關楠,笑了笑說:“失而複得的東西。”
關楠仔細端詳了一下,問:“但你好像也不怎麽高興。”
“或許是拿在手裏沒有了當年的感覺。”餘彤說。
關楠笑笑反倒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我高考失利去了一個普通的二本,大學就沒消停過,後來三跨考研,終于考上了985法律系的研究生。”
餘彤問:“然後呢?”
“然後啊。”關楠望着不遠處的操場話裏有淡淡的懷念,“畢業後發現女生想做法律實在太難,在父母的建議下考了教師資格證又來教書,結婚生子也順理成章。”
關楠頓了一下,“其實中途我還考過兩次公務員。”
“沒考上嗎?”
“考上了。”關楠扭頭看餘彤,眼底一片平靜帶着釋然的淡笑,“但是因為都不在本地,為了家庭兩次我都放棄了。”
“可這些現在對我而言都是值得懷念的經歷,所以餘彤,你還小。”關楠說,“以後你會明白,不管是求而不得,還是求而得之,甚至是不求而得,都是生命最好的安排。”
“過去的就過去吧,忘不了的就放在心底,記得要活在當下。”
“餘彤。”關楠最後說:“你還前途無量。”
餘彤想,真的釋然,好像就是在那一刻。
關楠走後她把水杯放回去拿了餐巾紙往廁所走,一邊走一邊低頭數着陽臺上的瓷磚,手腕突然被人從後面擒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到了旁邊的空教室裏。
門“砰”的一聲關上的時候,餘彤想他怎麽總是喜歡不打招呼就抓着人跑。
兩人離得太近幾乎動彈不得,餘彤背靠着門板,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讓她有一瞬間的慌亂,開口卻不甘示弱:“剛才不是還不想和我說話嗎?”
談遇有時候覺得餘彤是真的犟也是真的欠收拾,讓人想狠狠欺負一番,哪有女孩子說話永遠帶着刺的,可他總也狠不下心。
“談遇。”餘彤冷靜下來突然笑了一下,“你現在想做什麽。”
她說的慢,挑釁一樣。
談遇都被氣笑了,“餘彤。”他盯着她,眼底有些情緒在湧動,聲音有些沙啞:“你拿什麽在我這裏有恃無恐?”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說,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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