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從辛九出現,陸未修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就沒移開過,看着她臉蛋被凍紅的樣子,之前準備的質問一清即散,導致思緒難免混亂,漫不經心撚着煙葉。
天色不早了。
陸未修将指間揉碎的香煙紙扔進垃圾桶裏,擰開車門道:“上車吧。”
女主人一來,陸與自然不能占着副駕駛座,乖巧讓開後,暗搓搓給陸表哥遞了個鄙視的眼神。
呵呵,信他了個邪,那也叫收拾的話,他也求着收拾。
第一個目的地是陸與要住的酒店,送到之後,陸與特意從左邊下的車,然後扭扭捏捏在陸未修面前打了個噴嚏,“表哥,我好冷,你有外套不?”
陸未修:“你先讓一讓。”
他語氣認真得陸與信了,還真的往旁邊站了站,以為他要打開車門去後備箱找衣服的時候,只聽見車胎摩擦地面的起始聲,不等他反應,車子揚長而去。
陸與看着漸行漸遠的車輛,沉默了。
什麽大表哥,就是個臭弟弟。
回去的路上,車廂少了多嘴的陸與,安靜不少。
辛九怕陸未修提起“弟弟”的事,難得沒有保持沉默,講一些直播遇見的樂事,試着轉移注意力。
可惜,聽者的興趣不大。
“你聽說過秦诃嗎,他是我們平臺一個吃雞玩得特別厲害,98K狙擊從未失手的游戲主播,他今天來我們直播間為我們刷火箭,結果手一抖,一不小心刷多了,事後還讓我們微信退錢給他。”
辛九說完後,車廂一陣寂靜。
尴尬——
他為什麽不接話。
辛九:(╥╯^╰╥)被無視了。
難道因為她喊他一句弟弟所以生氣了嗎。
可那是個意外。
深夜寂靜,車廂裏連音樂聲都沒有,靜得辛九快要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小心翼翼偷偷瞥一眼身側的男人。
他在專注開車。
側臉輪廓分明得如同神雕刻一般,薄唇微抿,視線始終和前方保持平行一條線。
算了,她不打擾他了。
不知不覺地,辛九睡着了。
陸未修發現後,車速稍稍放緩,沒叫醒她。
路和夜一樣漫長。
等到目的地,副駕駛座上的小女人睡得更香更安靜了。
車子熄火,松開安全帶,然後下車,陸未修每一個動作都很輕,直到他的大手擰開副駕駛的車門,轉動聲不可避免地突兀響起。
聽到聲音,車內的辛九小眉頭蹙了蹙,但眼睛依然閉着。
額上的幾縷碎發落下,遮着小半張皙白臉頰,薄薄的唇瓣如玫瑰花嫩嬌欲滴。
漂亮可人得沒話說。
一想到她今天晚上直播的時候因為吃辣而泫然欲泣的模樣,陸未修漆黑的瞳眸更深幾分。
哭得那麽好看,怎麽可以——被別人看見呢。
還有那些肮髒的話,都不應該出現。
“九九——”陸未修筆挺的身軀站在車門前,伸出的大手替她拂去礙事的碎發,指尖觸碰到柔軟的臉蛋時,沒忍住,捏了捏。
辛九被捏醒了。
懵懵懂懂睜開眼睛,上下眼皮直黏合,迷糊地看向正前方,是男人精壯的手腕,他的手還沒從她臉上移開。
辛九一條腿伸出車外,一邊問道:“到家了嗎。”
“嗯。”他漫不經心應了句,指尖輾轉到她的下颚,“九九。”
“啊?”
“你身上有香味。”
“有嗎?”
辛九下車後,發現車子沒有倒入車庫,而是停在路邊,旁邊就是花園,車身和栅欄之間的間隔很小,而他站在這邊,把空間壓得更狹窄了,幾乎貼着她。
離得近,當然能聞到香味。
可是,她今天沒有噴香水啊。
陸未修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稍稍靠近,低頭在她脖子一側輕輕嗅了嗅,語氣淡漠而堅定,“有的。”
“那可能是唇膏的香味。”辛九摸了摸唇,“唇膏是甜膩膩的蜜桃香。”
不同于以往的散漫,男人身上反而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邪冷氣,靠得比剛才還近一些。
“是嗎。”他心不在焉,“我不信。”
他不信,除非——
陸未修一低頭,唇便觸碰到她的,只是輕輕擦過,那股香味更清晰了,勝過晚風吹來的花香。
又香又軟。
只有離得近,才知道什麽香。
感覺到自己的唇被他不輕不重碰了下,辛九心跳得厲害,臉上溫度逐漸上升,受驚的大眼看着他,毫無自主意識地杵在原地,任由自己被他圈在懷裏。
看似在聞着她的香氣,唇卻不經意地觸碰着,激起一陣陣嗳昧的火花。
外表看起來清冷禁欲,經不住骨子裏出乎意料的蠻橫,辛九只感覺腰間突然多出的大手固着她,将她抵在車門上,後腦順着弧度微微往後仰,視線被迫擡起和男人對視。
“現在信了。”他正兒八經地耍無賴。
辛九臉上的溫度不減,下意識往後退,後背卻是冰涼的車身,只能強行和男人對上目光。
他話題一轉:“你今天叫我什麽——”
“……”
陸未修眼角微微挑着,弧度不淺,頗具玩味,“一個男的?”
吐出的四個字寡淡啞聲,浸得夜色更涼了。
果然,他不打算放過今天的事。
辛九覺着自己好苦,兩頭都要解釋,安晨晨那邊還好,好騙,但這一個不好糊弄。
“我……”辛九輕聲緩出的腔調突然止住。
男人的手指溫熱,輕輕擦過她玫瑰色的唇,力道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還是弟弟?”
辛九:“……”
她錯了還不行嗎嗚嗚。
嘴快一時爽,晚上火葬場。
陸未修的手指上移,不急不緩,停留在她的耳際,慢慢地捏着柔軟的耳垂。
原本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近得幾乎貼身,他又前傾些許,唇息貼向她的耳邊,氣息環繞得辛九渾身血液滾熱。
“又或者是出租車司機?”陸未修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一步一步誘着,“既然是司機,不開車怎麽行?”
辛九好想挖坑埋掉自己。
半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溫度比這裏還要低,她被置身于冰與火之間,任由他掌控。
那個夜晚他吻得狠而重,像個野獸一般機具掌控欲,她以為是酒力的緣故,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分明是,天性。
“你別……”辛九快哭了,小手搭在他的肩上,很沒力氣更沒骨氣,“別這樣。”
“我哪樣?”他氣定神閑的反問。
寒風刮過,窩在男人懷裏的辛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棟別墅白天環境優美怡人,晚上卻陰森森的,只有一戶人家居住,保姆請得也少,大晚上的她們也都睡下了。
這裏只要他們兩人,辛九瑟瑟發抖。
眼前的小姑娘嬌嬌弱弱的,怎麽看怎麽好欺負。
“我沒欺負你。”陸未修低眸注視着她,“你怕什麽。”
“我怕你那個我。”
“……”
陸未修頗具耐心,清朗的眉目摻着薄淡的笑意,“我哪個你?”
明知故問——
“就算那個,也不能在這裏啊。”辛九快委屈死了,“花花草草都看着,而且……”
她實在不希望被人抵在車身上。
一點抗拒的掙紮力都沒有。
再這樣的話,她要哭了。
陸未修終是将她放開,稍往後退,讓出一些過道的距離,看着她一聲不吭,幾乎是加快腳步地離開狹窄的過道,走得太急,肩膀上落了三兩花瓣。
辛九往前走幾步後,又回頭看。
看這個男人整潔正經的衣裝下是怎樣的面孔。
簡直,壞到骨子裏。
明明做了壞事,卻了然閑适,若無其事,男人修長的指尖勾着車鑰匙,筆直長腿邁開,去給車倒入車庫——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和他們嘴裏傳的一樣,在他字典裏就沒有欲這個字,俊美冷傲得過分。
在沒有被他調戲之前,辛九也是這樣想的。
天色不早,辛九在男人來之前,迅速上樓洗漱,挑了件保守的卡通睡衣,裹緊入睡。
手機突然震動。
安晨晨發來微信:【沃日,你睡了嗎,我給你說個勁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