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跪坐在地上,這具棺材被施了剎羅邪教的惡咒,再加上被施了五感封閉之刑,想要救出臻言的靈魂,只有一個辦法。
她毅然站起身,臻言,我與你相依為命多年,都是彼此的唯一,你若死了,我又有什麽理由繼續活下去。即使茍活,我的每一個夜晚,都會被噩夢纏繞,我的眼會沒日沒夜地哭泣,我的心會經受仇恨的煎熬,我的靈魂永遠都無法解脫。
與其這樣活下去,我寧願為了讓你得到救贖——
而死。
她足尖一點,開始舞蹈,紅色的紗衣随着她曼妙的身姿旋轉、飛舞,每一個動作都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與悲傷。沒有感情的舞蹈是幹癟而毫無生機的,只有灌注了全部的情感和靈魂的舞蹈,才是真正的飛天之舞。
臻言,你看到了嗎,我夔姬的最後一支舞,是為你而跳。
踏過最後一個鼓點,她縱身躍入火中,那一刻,她的身後有兩團火焰燃燒起來,就像是一對耀眼的血色翅膀,迅速膨脹起來,沖出佛塔,與塔身融合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像是塔也長了一對血紅色的翅膀。
被火焰所燒到的符咒一個個斷開了,棺蓋碰地一聲打開,棺材裏躺着一個全身被腐蝕得不堪入目的女屍,她的懷裏,緊緊抱着一只鑲嵌着寶石的黃金寶匣。
寶匣的金光暈染開來,漫過女屍的全身,一縷幽藍色的光芒從女屍的胸膛裏飛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藍色的蝴蝶。
與此同時,一縷紅色的光從火焰中跳出,凝聚成一只紅色的蝴蝶,兩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後,一只飛向塔外,而另一只被吸進女屍的身體裏。
隐隐間,似乎有女子輕柔的嗓音傳來。
夔姬,等着我,來世,我會循着這條西域之路,回來找你,到時候,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拯救你,讓我們兩人,都活下去。
棺蓋又轟然緊閉,夔姬的世界從此只剩下永無止盡的黑暗。
二十八、無極之門
秦雯心如刀絞,睜開雙眼,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覺得,記憶是最可怕的痛苦,很久以前,不知道是哪位哲人曾經說過,忘卻,是佛所賜給凡人的靈藥,可以治好世上所有的心病。
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過于無法忘卻。
凱撒看着她閉眼沉思良久,如今又淚流滿面,終于禁不住問道:“雯,你是不是又記起什麽了?”
秦雯點頭:“我記起了很多事情。”
“說來聽聽。”
“這裏是臻言的屍身最後的沉眠之所,在塔頂行刑之後,三重寶匣和屍身都被帶到這間大殿,囚禁在施了符咒的棺材裏。夔姬殺死了所有的沃爾吉利人,最後終于來到這裏,為了拯救朋友的靈魂,她用自己的生命做了替代。”
凱撒皺起劍眉,心中隐隐作痛:“真是個傻丫頭。”
“你說得沒錯。”秦雯點頭,嘴角卻是溫暖的笑意,“她的确很傻,但是一切都值得,臻言因此而得救,在這具狹小而黑暗的棺材裏,她的心從來沒有這樣平靜。”
拯救好友靈魂的同時,她的靈魂,也得到了救贖。
凱撒搖頭:“佛教徒的想法,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你當然不會明白。”秦雯笑得很平靜,“心安樂處,便是身安樂處;心中自在,無所挂礙,遍地皆是蓮華妙土,何處而非西天極樂?”
凱撒翻了個白眼:“越說我越糊塗。既然這具棺材存放着臻言的屍體和三重寶匣,那麽是誰把他們拿走了?這些符咒不是很厲害嗎?”
“符咒再厲害,也有一個人能輕易破解。”
“誰?”
“符咒的施與者!”秦雯的雙眸現出一絲仇恨,“還記得我曾說過的故事嗎?兩千五百多年前,有一個剎羅邪教的遺民,蠱惑了烏木王,做了瑪諾國的大祭司,并在他的主導下掀起了滅佛運動。”
凱撒眼神一變:“你的意思是,當年的那個大祭司還活着,并且帶走了臻言的屍身和三重寶匣?”
“不。”秦雯搖頭,“不是還活着,而是轉世,像我們一樣的轉世。”
凱撒仍然不相信什麽轉世再生,頓了頓,也沒有反駁:“就算真如你所說,這畢竟是兩千多年的事情了,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拿到三重寶匣?”
年輕的女孩沉默良久:“也許,是為了複仇。”
凱撒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上輩子他殺了臻言,為了報仇,你殺了他;這輩子,為了報仇,他又來殺你們,想來真是可笑,原來你們所謂的轉世就是為了繼續互相殘殺下去?”
秦雯一震,雖然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佛教徒,但他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帶着佛理。
她知道,他沒有說錯。
“這些話你還是去對那個死人妖說吧。”秦雯擦掉臉上的淚痕,“現在我們得盡快找到通往塔頂的樓梯,否則……我不知道那個死人妖會對小漓做什麽!”
凱撒看着她焦急地在四周的牆壁上亂摸,笑了笑:“你确定是闵恩俊?”
“用膝蓋想都想得到,那小子陰陽怪氣,一路上都神神秘秘的,好像什麽都知道,對什麽都不吃驚,明明不懂武功還能活下來,只有一個解釋,那個死人妖和這個瑪諾國有莫大的關聯!不是大祭司就是……”她面色一窒,摸索牆壁的手忽地一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凱撒問,“又怎麽了?”
“沒什麽,我只是在想,也許我知道怎麽去塔頂了。”秦雯回到火堆前,“凱撒,你進來的時候有看到這塊石頭嗎?”
“那個時候我只有一只打火機。”凱撒聳了聳肩,“什麽也看不見……”他一頓,看見那尊站在石頭旁邊的緊那羅雕像,他可以肯定,在看到那尊雕像的時候,周圍什麽石頭都沒有。
他的心一寒,握緊了手中的槍。秦雯在火前蹲了下來,仔細觀察:“很顯然,這塊石頭是某人送給我們的禮物。現在,我們只需要弄清楚它是從什麽地方進來的,路自然就暢通了。”
凱撒回憶剛剛被雕像追殺時發生的事情,當時場面很亂,又沒有光,四周幾乎是漆黑一片,他的射擊完全依靠自己對危險的本能。
那段時間裏究竟發生過什麽詭異的事情?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卻聽見秦雯說:“就在我撞着棺材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到一聲悶響?”
凱撒的眉毛跳了跳,恍然大悟:“沒錯,當時我聽見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我還以為是你碰倒了雕像。”
秦雯不滿地丢了個白眼過去,她有這麽笨手笨腳嗎?
凱撒當作沒看見她的抗議,擡頭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天空蒼穹,以及舞蹈的飛天舞女。在天花板的正中,是一個圓形的漩渦,象征天地無極。
“你想到什麽了?”秦雯問。
“那個漩渦,就是塔頂的入口!”
“很好,怎麽上去?”秦雯終于露出一道笑容,凱撒望向她,遲疑了片刻,無奈地脫下外套扔給她,捋起袖子:“你休息一會兒吧,這種體力活兒,還是讓我這個紳士來做。”
秦雯表示同意,靠着棺材坐下來,覺得全身無力。在沙漠中的這幾天,是她這一生中壓力最大,最辛苦的一段日子,如果她還能活着回去,恐怕會成為她一生的噩夢。
那像吸血鬼一般俊美的年輕人借着壁畫一步一步爬上天花板,邊爬邊說:“你家裏還有些什麽人?”
“外公、媽媽、爸爸和一個哥哥。”秦雯從他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她記得那是他親自做的,她細細嘗了一口,味道很甜,蜜意從喉嚨一直流到心裏,“你現在還有心情說這個?”
“總得說些什麽。”凱撒從随身背包裏拿出幾只吸盤,往手腳上一套,倒吊在天花板上,“他們現在很擔心你吧?”
秦雯翻了個白眼,今天是她一生中翻白眼最多的日子,她都要懷疑眼睛是不是抽筋了:“你居然還好意思說這個?也不想想這都是誰一手造成的!”
“哈哈……”凱撒幹笑兩聲,連忙岔開話題,“我父親是個探險狂,他總喜歡四處旅行,很少回家,我只見過他幾次,見得最多的是他留下來的書籍和探險筆記。後來他死了,死在一次歷險中。我的養父是父親的朋友,也是一個探險家,所以我幾乎是曼拉大叔帶大的,一直以來我都很尊敬他,沒想到……”
他沒有再說下去,曼拉對他是忠心的,但同樣算計了他,他實在無法容忍最信任的人對自己的任何一點欺騙。
秦雯長長地嘆了口氣:“真羨慕你,前世的事情,你都沒有記憶。”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