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獸
螢草半個身子被埋在了坑洞裏,她的蒲公英還在加倍努力地嘗試把她往上頂,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洞口原本疏散的泥土已經被壓得有些緊實了,螢草的小臉憋得通紅也不能成功從洞裏面爬出來。
桃太郎見狀,也顧不上糾結那顆他種下的桃核了,連忙上前去幫忙,也是螢草長得實在是太沒殺傷力了,要不然一個自己被自己卡住的笨蛋闖入者怎麽也不是現在這個有人救的待遇。
桃太郎并沒有用旁邊的鏟子,大概是怕傷到螢草的身體,蹲下身子用手将變得緊實的泥土挖得松軟了起來,螢草雙手搭在洞口的旁邊一使力便成功地把雙腿給□□了。
螢草從土裏脫困之後,連忙轉過身,她的蒲公英還在努力往上擠,想要把膨大狀的自己給擠出來哩。
螢草一邊蹲下身子拿手戳着蒲公英毛茸茸的花團,一邊教它先把身子縮回到原來的大小,蒲公英花球便像是氣球被螢草戳破氣一般小了一圈,它再也不是一個靈活的胖子了,脫了一個size的蒲公英,輕而易舉地從洞口鑽了出來,它還有些委屈呢,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
畢竟是自己的伴生,螢草抱了抱自己的蒲公英,膩歪了一陣之後,又将它身上蹭着的泥土拍打幹淨,之後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好心人在旁邊要道謝,“謝謝,這位……”眼前的男人長相并不像是螢草想象得那般俊美,她有些不确定對方是不是白澤,就算是妖怪們也深谙顏值的重要性,大妖怪們的人形顯少有長得醜的,神獸更應該是俊美無雙才對。
桃太郎看着螢草帶着疑惑的目光,接着螢草的話道,“我是桃太郎,現在在桃源打工。”
桃太郎?!
螢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當然在平安京是沒有聽過桃太郎的大名的,桃太郎的故事發生在江戶時代,和晴明阿爸直接差了輩,不過桃太郎在華國也很有名,幾乎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除了原本的故事之外還有未來道具桃太郎的團子也非常有名。
被螢草用見到傳說中的人物的眼神盯着的桃太郎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螢草并沒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比如詢問桃太郎為什麽不打鬼改種桃子這種失禮的問題,桃太郎便轉移話題道,“你來這裏做什麽?是來求藥的嗎?”在桃源這段日子裏面,桃太郎已經見過太多向白澤大人來求藥的人了。
螢草搖了搖頭,也并沒有說她的來意,只是問道,“白澤大人在嗎?我能夠拜見他嗎?”
“恩,可以啊,白澤大人在家。”桃太郎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他現在應該還在午睡。”說着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件小屋,“這就是白澤大人平時看病的地方。”
螢草順着桃太郎的手指望過去,看見一家小屋,非常的樸實無華,刷着白色的牆粉,用得是最傳統不過的瓦片蓋,門口還挂着一串小辣椒,像極了小時候住過的平房,頓時親切感橫生,不愧是華國的神獸,如此有祖國麻麻的味道。
桃太郎收回手,用一種閑聊的語調說道,“不過真得是吓了一跳呢,沒想到你會從那種地方突然冒出來。”
“啊,不好意思,給你造成麻煩了。”螢草向桃太郎道了歉,桃太郎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不必這樣做,我只是有點吃驚。”
“實際上,因為桃源變成了中日邊界的交易站的緣故,白澤大人便開放了桃源鄉的結界,只要沒有惡意的都能輕而易舉進入結界。”桃太郎又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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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無并沒有告知螢草這一消息,不過消息出現誤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尤其是妖怪的,他們的壽命漫長,對時間的流逝并不在意,只有在曾經和他交談過的那個人類逝去之後,才會突然意識原來已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了。
不過螢草還是覺得自己傻透了,她幹嘛不先嘗試從正門走進來不行再去走洞,經驗主義害死人,心塞塞。
“桃太郎,你在幹什麽?好吵哦。”忽然一個好聽的男聲傳來,瑩草擡頭便看見一名穿着白大疱,從領口處露出的領子卻有着明顯的華國元素的男子倚在門邊,他看上去很年輕,一點都不像是在白垩紀出生的神獸,螢草用疑惑的神情打量着,便見到他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帶着紅痕的眼角便有眼淚沁了出來,完美不顧形象。
“白澤大人,你醒了啊,”桃太郎往右邊走了一步,瑩草便完全暴露在白澤的眼下,“這位……”說着又卡殼了,轉過頭來小聲地問着螢草,“你叫什麽名字?”
“原來是螢草啊。”螢草剛想說話,白澤卻已經一口道出了她的種族,他顯得有些興奮,半蹲下來仔細觀察着螢草的蒲公英說道,“真得是好久沒見到過活着的螢草了,最近大氣污染嚴重,除了往深山裏面走幾乎都看不見螢草的蹤跡。”
白澤雖然顯得對她的興趣很大,但是卻有禮貌地并沒有碰觸她的伴生蒲公英,這讓螢草松了一口氣,妖怪的伴生并不是能夠随便碰觸的東西,這會讓他們有被冒犯的感覺,螢草看白澤躍躍欲試的樣子,早已經做好了忍耐的準備,但白澤并沒有去摸一把她的蒲公英,這樣看來白澤大人的确是一個很好的神獸啊。
又給白澤發了一張好人卡的螢草,已經完全不緊張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白澤并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白澤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用一句話概括出鏡玄的身世,“中日混血的靈器,這麽多年倒是也有許多,無一有着各種各樣的問題,那面八卦鏡到了能成精的地步的話,絕對完美地融合了不同的體系,他的改造者在道家和陰陽家的學說上肯定都有着自己獨到的見解。”
螢草挺了挺胸膛,“清明阿爸是最棒的。”身後的包裹便抖了抖宣示着存在感,瑩草忽然意識到了她還有供奉,連忙解開背後的包裹雙手遞給了白澤,“這是我們獻給白澤大人的供奉。”
白澤接過了包裹,上面的布上蹭着泥土,他也不是很在意,白澤自己也是很久沒有見到過供奉這種東西了,白澤最出名的那段時間,有着“聖人出,捧書至”的美名,經常被作為祥瑞供奉,不過到了現代轉職到醫學上,也并不是說成就少了,但是畢竟時代不一樣,不興這一套了,更何況華國這邊還是佛教占了主流。
白澤對供奉也是可有可無,他和日本的神明不一樣,并不需要人類的信仰來使自己存在下去,但不免有些心酸和寂寞,如果螢草知道白澤再想些什麽的話,肯定只會吐槽,“這不就是過氣網紅”白澤君的意思嘛。
白澤解開了包裹,露出裏面的供奉來,之前包着的紅豆團子已經被螢草吃得一幹二淨,只剩下一甕酒和那副畫,白澤先是拿起了酒,他應該是一個喝酒的行家,并沒有打開紅封,而是先晃其身賞其聲,據說傳說中的衆神之酒僅憑搖晃産生的聲音便能夠醉人,白澤用手拂過翁口,輕笑道,“桃花妖的小手法,雖然粗暴但也簡單有效。”
桃花妖自被貍貓偷喝了酒之後,除了在酒底刻字之外還在翁口設下妖力陷阱,如果不是以特殊的手法打開的話整瓶酒便會直接破碎,來個玉石俱焚,這也是螢草之前沒有打開這翁酒的原因。
不過這并不能難倒傳說中知道一切的白澤,也沒看清他是怎麽做的,就像是往常一般普通地撕開了酒封,紅布便被他拔了出來,帶着濃郁櫻花氣息的酒香瞬間便滿溢出來,醇美卻不醉人,這是桃花妖釀的酒的特色,白澤痛飲了一大口,充滿江湖氣息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好酒,可惜年份有點短了,只不過十年而已。”
見白澤看上去十分滿意的樣子,螢草松了一口氣,便見白澤将酒用紅封重新封上,将酒放到桌上,這類酒不能經常和熱源接觸,身體的體溫會影響它的口感。
白澤将酒放好便順勢拿起了另一邊的畫,螢草原本是想給白澤一個“你懂的”眼神讓白澤在她離去之後再看,要不然白澤讓她交出畫中的委員長來,這得是一件多尴尬的事情啊,可是她也完全沒有想過,以自己一個一米五的蘿莉體型做出這種類似媒婆的神态來得是多麽恐怖的事情,不過螢草還是慢了一步,白澤的手很快,暗示的眼神還沒甩出去,白澤一下子便把畫卷展了開來。
螢草的心随着白澤的這一動作提了上來,她一邊希望白澤喜歡,畢竟像是神明這類大方的存在,一旦讓他們高興只要不觸及底線基本都都會答應,一邊又希望白澤不喜歡,這樣她就不用把委員長供出來了。
令瑩草沒有想到是,白澤先是渾身顫抖了一下,兩邊抓着卷軸的手一使勁便把畫弄皺了,忽然白澤像是憋到了極限,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如此開懷,身體往後微微揚起,螢草都能看見他眼角都笑出眼淚來了,螢草和桃太郎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白澤拿着畫一窩風地跑到藥櫃那去,将它鋪到了桌子上,随手從筆架上拿下一只毛筆來,墨錠裏面還沒有墨汁,白澤便倒了點水進去開始磨墨。
桃太郎走到櫃臺邊,他探過頭看去,驚訝地說道,“咦,這臉,長得有點像是鬼燈大人。”聽到這話,螢草松了一口氣,原本以為是這畫有問題,沒想到卻是和白澤大人的故人撞了臉,櫃臺有點高,瑩草要踮起腳才能看清楚那幅畫,她沒見過那位鬼燈大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像才能讓白澤這麽激動。
白澤磨好了墨,用毛筆沾了沾墨水,停筆思考了片刻卻又放下了筆,他已經從發現鬼燈女裝的狂熱中清醒了過來,他原本是想在這幅畫上加上鬼燈額上的角,順便将花魁妝的那眉間兩點稍微延長,整體上看上去便會更像鬼燈,但是随便在別人的畫作上塗抹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即使是送給他的供奉也不行。
但是讓自己這麽放過鬼燈的話,白澤心有不甘,他重新将畫作卷好,沉吟了片刻,看着瑩草那張蘿莉臉,說道,“申請雷劫需要走程序,先填申請表然後去搖號,短則一兩年,長則數十年都有可能的。”
“不過我有一個提議,你願意把這幅畫替我送給地府任職的鬼燈嗎?”白澤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貍,“作為報酬,我會和雷公電母說一聲,稍微插個隊想必他們也不會在意的,這樣只要等待三四個月便可以了。”
白澤拿出的交換條件,讓瑩草無法拒絕,真得等數十年,瑩草肯定是做不到的,雖說妖怪的壽命很長,但她也急着去下海創業呢,不過就是送幅畫嘛,她狠下心便答應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