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封印

靈視,陰陽師能看到彼世之景的一種術式,螢草能夠輕而易舉地給靈視下個十五字的定義,但螢草給沢田綱吉開的靈視還是不太一樣的,螢草沒有晴明阿爸的手段,她不是陰陽師頂多也就讓沢田綱吉能夠短暫地看到妖怪,至于像是鬼魂之類的阿飄就是看不到的了。

沢田綱吉只覺得眼睛有股暖流盤踞,僅僅只是略微眨了眼睛的那一瞬間,世界仿佛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他的面前原本空無一物的欄杆上,突然出現的盤踞着的燈籠鬼正舔着大舌頭盯着他看,那雙血紅色的大嘴張開着,舌頭大概有幾尺長,猛然一見還是挺唬人的,沢田綱吉只覺得燈籠鬼想要吃了自己。

就算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沢田綱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剛剛站定一道弧線擦着他的頭發飛過,正巧砸在燈籠鬼的大嘴巴裏,他吧唧嘴嚼吧嚼吧地吞咽了下去,大舌頭伸出來甩來甩去,發出愉悅的“prpr”聲,螢草見狀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沢田綱吉沒有經歷過這種事,直接被燈籠鬼甩了一臉的團子渣。

剛剛給燈籠鬼投食的古籠火在沢田綱吉身後一手拿着風車,另一只手抓着一個玉子燒便往嘴巴裏放,最近他們迷上了這個游戲,一個抛一個用嘴接着吃,有些刻板的提燈小僧見不得用食物玩游戲,規定了一天只能扔一個,他們倆個都搶着當投食的那個角色,提燈小僧被他們吵得頭疼,幹脆讓兩個熊孩子自己協調,昨天是燈籠鬼扔給古籠火吃,今天就正好相反了。

被噴了一臉食物渣滓的沢田綱吉也沒有生氣,他自發地将最近家裏來的那個穿着牛奶裝的小孩藍波套進燈籠鬼上也就覺得沒什麽好在意了,只是拿出一方手帕擦幹淨臉。

螢草就在一旁看着沢田綱吉,雖說他最開始有點吓到了,身體到現在還在顫巍巍地發抖,到底也沒有回頭就跑,反倒真得像是他所說的那般開始道歉了。

被沢田綱吉拍了一個石鹽板磚的提燈小僧是重點對象,畢竟嚴格來講昨天晚上真正受傷的妖怪也就只有兩個,被潑了聖水的螢草和被板磚砸到的提燈小僧,但也就只有後者是被沢田綱吉傷到的,不過沢田綱吉還是替獄寺給螢草也道了歉。

“獄寺君心裏也感到很歉意的,但是……”沢田綱吉說到這裏臉便紅了,他其實并沒有将這件事告訴獄寺,實際上嚴格來講才相處了幾天,沢田綱吉做不出向他們提出要求這種事。

螢草也發現了沢田綱吉并沒有和另外兩個人很熟悉的樣子,沢田綱吉還用着敬語稱呼獄寺呢,不過她也沒有在并盛中學有獄寺同學的這一個印象,大概是reborn給他找的幫手。

提燈小僧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類道歉,他的臉漲得通紅,原本提着藍皮燈籠的手一點一點地往上挪,後來幹脆直接變成抱着,像是抱着三個大西瓜,他往上颠了颠,遮住了有些發燒的半張臉,聲音細弱蚊蠅地說道,“沒關系。”一轉身就躲到了燈籠鬼的紅流蘇下面。

燈籠鬼被他抓得直癢癢,在原地扭來扭去,紅流蘇在提燈小僧的武士頭上蹭來蹭去,向來在他們面前很有威嚴的提燈小僧一掌打在了燈籠鬼的屁股上,他便一動不動地站着了,流蘇垂在提燈小僧的臉上,倒有幾分紅蓋頭的意味,古籠火以為他們在玩什麽好玩的游戲,也鑽到紅流蘇下面去了,屁股一撅直接把提燈小僧整個都擠了出來,重新暴露在外的提燈小僧看上去完全不理解自己居然會被擠出去這件事,呆呆地站在原地。

螢草看着便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來,沢田綱吉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這些天的低氣壓就像是随風消散了一般。

一輪下來螢草總覺得少了點誰,轉過頭看了看四周,在角落裏看見縮成一團的可憐兮兮的寄生魂,那雙眼睛濕漉漉地盯着沢田綱吉直看,想起和沢田綱吉同進同出的情誼,便對沢田綱吉說道,“有個妖怪你必須見見。”說着就拉過了扭扭捏捏的寄生魂,說起來寄生魂長得如此人高馬大的,此時走着一個小碎步,別提有多麽辣人眼睛了。

沢田綱吉掃過寄生魂,眼神便定格了,緊接着像是陷入回憶之中,他那雙眉毛緩緩地皺了起來,有些不确定地叫道,“嘟嘟?”

螢草便注意到寄生魂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他高興得時候便喜歡秀一秀他的肱二頭肌,大概這都不足以表達他的興奮,他直接在原地蹦了三下,繞着沢田綱吉一邊跳着肱二頭肌舞一邊跑了起來,轉了三圈這興奮勁才下去,這大概就是妖怪版的“我去樓下操場跑三圈”吧。

“嘟嘟?”螢草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是寄生魂的名字嗎?螢草看着紅色的寄生魂怎麽都不覺得它會和這個名字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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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突然想起來了,我以前見過他,”沢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發,他的神色卻顯得非常懷念,“小時候和媽媽去外公外婆家玩,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那裏認識一個和我同齡的小孩,雖說有點奇怪,但他帶我玩過一段時間,他畫過一只小豬叫做肥嘟嘟左衛門的,說是他的朋友。”

“我當時還以為真得有這樣一只豬,非常羨慕他,”沢田綱吉羞澀地笑了笑,“後來在老家遇見了寄生魂便一直叫他嘟嘟了。”

螢草點了點頭,她之前有點想當然了,她一直以為寄生魂是被困在結界之後才認識沢田綱吉的,但想想之前寄生魂對沢田綱吉的熱乎勁,吃飯做值日就連被欺負都要一道,顯然易見關系非親呀,不過螢草倒是沒想到寄生魂居然是陪着沢田綱吉長大的。

見螢草聽得認真,沢田綱吉談性便大起了,“外公外婆住在老宅裏面,非常傳統的日式建築,倉庫裏面有很多東西,還有一把掃帚,據說是很久以前傳下來的,我還把它帶回到家裏面來了。”沢田綱吉說道這停下來了,有些遲疑般說道,“真奇怪,這些事我怎麽會忘記的呢?”

螢草倒是想起沢田綱吉體內的那道奇怪的火焰型的封印,估計就是那道封印順便也将這些記憶一道給封住了,她的妖力就算小心地避開了那道封印還是無可避免地對它造成了沖擊,這才将這些露了出來,螢草仔細想了想,她沒見過那種手法的封印方式,不是陰陽師的手段,僧侶和巫女當中也沒見過。

螢草正想呢,便聽到旁邊沢田綱吉臉上帶着懊惱和寄生魂講道,“對不起啊,我居然忘記你了。”

當記憶裂開一道縫隙,甘甜的回憶便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幼年時長相奇怪的玩伴與嬉笑的童年皆浮現在眼前,陽光給沢田綱吉鍍上一層溫柔,就連螢草都不得不承認沢田綱吉身上有種能讓人和妖怪感覺到溫暖的氣息,看着寄生魂高興得都快要昏過去的表情,也不得不感嘆道,真不愧是綱吉小天使呀。

因為有新鮮出爐的綱吉小天使的存在,螢草也不覺得和彭格列合作有什麽不好的,當把reborn和彭格列割裂開來,她便能非常清晰地計較得失。

reborn送來的賠禮裏面是網切四件,剛好成為一套,星級倒是不高只有一枚是四星的,其他都是三星,不過屬性倒是還算不錯,至少能夠勉強入螢草的眼,這套的價值在平安京那會兒不算高,不過在禦魂塔已經毀了好幾百年的今天,就算是一星的禦魂都算得上奇貨可居,能湊齊一套的确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螢草把玩着手裏的禦魂,心裏想着禦魂塔鎖住了八歧大蛇的魂魄,塔身一毀封印破,八歧大蛇入地獄的可能性應該是極大的,盤算着之前到地府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也許她下次去地獄的時候,能拜托鬼燈大人讓她握着蒲公英好好地和故友“友好”地交流下?畢竟螢草和八歧大蛇也算是肉蒲相交,血淚成團的老交情了,弄到一套不虧,多多益善才對。

關于禦魂的分配問題,首無想留給螢草的,但螢草自己拒絕了,她自帶禦魂完全不需要錦上添花,山兔的禦魂是她祖奶奶傳下來的自然也不需要,首無和燈火三人組一妖一個也沒什麽意義,螢草和其他妖怪商量之後将reborn給的禦魂全部給了戰鬥力比較強的首無,也算物盡其用吧。

除此之外reborn還給了一套鑰匙,他在郊區那塊地方圈了一塊地給螢草他們造了一件大屋,螢草原本是沒有搬家的打算的,但是首無卻對此非常熱衷,他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咱們是要幹大事的人,需要一個革命根據地,不能老在學校窩着呀。

又開始數着妖怪歷史上數得上號的人物,酒吞童子的大江山城堡,惡羅王的出雲行宮,就連大天狗在鞍馬山上還霸占着廣闊的地盤。

其他幾個也就算了,但是聽到投靠了黑晴明的大天狗的名字,螢草真得不能忍,之前比手下大妖怪的數量,黑晴明這麽黑都比晴明阿爸歐,現在到了現世,如果混得還比不上大天狗的話,這還能忍?

這樣想着螢草便打算搬家了,妖怪們沒有行李這種說話,主要煩躁的是鏡玄時靈時不靈的結界,螢草自己是打算時時刻刻帶着鏡玄跑的,就算他不肯打暈了也要讓她帶着走,他體內可是有晴明阿爸的精血在的,在懂行的人看來就是一塊香饽饽,誰都想來咬一口。

鏡玄的特殊的地方,這也是螢草考慮和彭格列合作的原因之一,reborn答應會替他們阻攔陰陽師這一類的存在進入并盛町,雖說reborn的人非常不厚道,但是螢草絕對相信他能夠說到做到,至少明面上絕對不會存在陰陽師,陰陽師的手段千奇百怪,暗地裏那就只能靠螢草自己防了。

螢草做好打算便打算去說服鏡玄,她摸進風紀委員辦公室,這還不是放學的點,雲雀恭彌并不在,估計是去巡視地盤了,不過螢草的視線很快就被放在辦公桌上的那盆金魚草給吸引住了,看着它螢草才想起自己之前忘記把金魚草拿走了。

金魚草正和之前替螢草背鍋的那只白貓互瞪,白貓估計心裏也沒底,長在草上的金魚到底算魚嗎,螢草就看見它胡須微微顫抖,過了好久大概還是食欲占了上方,勾起爪子便想要覓食。

一爪子下去卻完全沒有用,倒不是地獄出産的金魚草有什麽特異功能,而是它身上罩着一個透明的玻璃杯子,杯子下盤還扣着鎖防止被掀翻,明顯是特別打造的,白貓的爪子在玻璃上面只留下淺淺的刮痕,螢草湊近看去,還發現玻璃杯頂部還開了幾個小孔,估計是給金魚草通風用的。

能在風紀委員長辦公室弄這種盆栽的也就只有雲雀恭彌了,螢草也有些吃不準他到底是當動物養的,還是植物,不過金魚草叫他養得倒真得不錯,之前在天上趕路的時候,金魚草的幾道鱗片被風刮掉了,現在新的鱗片都已經長出來了,光彩照人的,而且整個身子還被喂得圓滾滾的,整條魚看上去就像是小一號的蒲公英花球。

螢草想起地獄裏的鬼燈養得那一片金魚草田,真心覺得他們倆個肯定可以就金魚草的養殖問題談論好幾天,說不定鬼燈還會希望雲雀來接他的班,一想到地獄裏面也出現地獄風紀委員團,飛機頭的獄卒們肯定會引領地獄新時尚。

動物和人類不一樣,它們能夠看到妖怪,白貓和螢草也是老熟人了,見到她只“喵嗚喵嗚”叫了兩聲就俯下身子将臉貼在玻璃杯上了,從螢草的角度看去,就能透過玻璃杯看到一只碩大的扭曲的貓臉,胡須一上一下地抖動着。

本以為金魚草陡然看到這麽大一只貓會害怕的,卻見它眼睛一鼓,比貓咪還兇,嘴巴跟個發射的導彈筒,“噗”地就朝着貓眼噴出一口鹹鹽水來,這可是敢噴委員長的金魚。

白貓受驚凄厲地叫了一聲收回了爪子,它原本後腳踩在椅子上,前爪趴在桌子上,受到驚吓整個前身擡起半臨空,整個貓呈現出“卧槽,發生什麽了的”的表情,活像是螢草以前見過的蠢哈表情包,發到網上分分鐘成為網紅的節奏。

金魚草也沒得到什麽好處,那口鹹鹽水被玻璃杯攔了下來,跳躍着的小水珠打了它一身,它也完全不在意,抖了抖身子将水珠甩幹,又繼續和貓咪鬥誰的眼珠子大去了。

見金魚草被雲雀恭彌養得很好,螢草也不打算帶走,她自己當人類的時候是那種連仙人掌都能養死的人,當了妖怪就是那種能養的死去活來的妖,畢竟她可以治愈呀,螢草自己就不打算折騰那盆金魚草了,幹脆當作在學校住的這些天的謝禮送給雲雀好了,雖然來源是地獄但在現世不也是獨一無二的嘛。

鏡玄倒是并不想離開并盛中學,他在并盛中學住得好,夥食多,不過話不能這麽說,他敢肯定他如果敢說他舍不得這裏奇怪的氣,絕對會被螢草一蒲公英去回爐重造的,所以他早就給自己編好理由了。

一是螢草已經給他填好申請表了,貿然換個位置讓雷公知道了不太好,神明嘛總是心高氣傲的,哪有讓神明到處找妖怪劈的說法呀,萬一引來一個九九八十一道的九天玄雷那不得哭死。

二是鏡玄自己體內的法陣還沒有融合好,不太适合随便換位置,風紀委員長辦公室裏面的風水好,五行八卦非常适合他。

螢草有些懷疑地盯着鏡玄,雖然覺得他的理由有夠扯的,但是螢草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了靈識的靈器,神器不一樣,他們都是生魂成的,原本就是一個人,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意志,沒有見識過的螢草心裏免不了有些打突突,萬一真得有影響呢?

螢草盯着鏡玄,見他一本正經地端坐在本體八卦鏡上,那張近似晴明阿爸的臉也讓她說不出你就承擔一下風險的話來,只得先和鏡玄約法三章,保證在雷劫之後乖乖地跟她走才答應了先讓鏡玄留下來。

鏡玄表面上還是繃得很緊的,心底裏的小人歡呼雀躍地比了一個“v”字,看着眼前的扯高氣揚的金魚草也不覺得心煩了。

好歹鏡玄吃了這麽多還是有點長進的,至少他總算能夠自由地控制在結界開洞讓妖怪進出了,螢草和鏡玄商量一些瑣碎的事情之後,便打算開始搬家了。

不過在此之前,螢草還得确定一下已經可以自由離開的妖怪們是否還要跟着她混這一基本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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