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顏夕沐的确是不舒服,不過不是生病,而是懷孕。她并不是要玩失蹤來吓唬誰,而是她被軟禁起來,完全和外界斷了所有聯系。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發生讓她對生理期的不正常解釋為壓力太大,以前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出現過,所以她壓根沒在意。到紐約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頭暈惡心,幾乎吐了一路,這才讓她有所懷疑。
她走下飛機的時候,覺得天旋地轉。等她醒來發現身處一棟古老華麗的別墅,而別墅的主人是邱翡。
醫生說,她懷孕了。一個4周的小小生命開始在她肚子裏生長,慢慢成形,慢慢長大。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顏夕沐激動的又哭又笑,她想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喬駱勳,可是她卻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所有行李都不見了。
身邊有傭人和醫生,卻不願和她多說話,一問三不知。她抓狂把房間所有東西都砸碎,但是仍然無濟于事。
邱翡冷眼看着她發狂發瘋,看着她以死相逼,看着她苦苦哀求放她出去。他慢慢走向她,她節節後退,最終退無可退的抵着牆角,雙眼濕潤,可是目光發狠的看着他。
顏夕沐忽然腿一軟,身子順着牆壁滑下,頹然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遠方。
邱翡在她面前蹲下,輕輕拂開她散亂的頭發,露出她蒼白如紙的小臉,沉聲道:“醫生說你不能太激動,對肚子裏的寶寶不好。他那麽小,經不起你情緒這麽大的起伏。”
“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為什麽不肯離婚?三年都過去了,你到底是為什麽……”
邱翡不語,沉默的抱起她,把她放回床上。一碰到松軟的床,顏夕沐像是找到了一個安全港,用被子将自己緊緊裹起來,背對着邱翡不看他。
邱翡把房間的燈關掉,只留了床邊一盞夜燈,燈光暖暖的,卻照不進他們心中。
“你安心休養,聽醫生的話。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就把你送回去。”
顏夕沐依然不願意理會他,邱翡也不勉強,輕輕走出房間,慢慢關上房門。顏夕沐閉上眼睛,眼淚便洶湧而出。她真的失算了,原以為只要見到邱翡的家人,他們就可以順利離婚,可是邱翡壓根不給她任何機會。如果喬駱勳知道這些日子她都和邱翡在一起,她要用什麽理由為自己開脫?連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因為情緒不穩,又不願意吃東西,醫生說她有流産跡象,如果不及時保胎休養,孩子很可能不保。顏夕沐害怕了,她已經失去了喬駱勳,不能再失去他們的孩子,如果這輩子注定她和喬駱勳不能在一起,那麽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于是她強迫自己振作,謹遵醫囑,不再和邱翡較勁掙紮,她知道自己鬥不過他,只要他不點頭,她永遠不可能離開。
後來,邱翡的手下送了一本雜志給她。頭版頭條內容證實了她多日來的猜測。
果然,她和邱翡的事情已經在當地傳的沸沸揚揚。只不過,報道自始至終并沒有揭露她的具體身份。當年因為他們都還是學生,所以結婚也只是登記,并沒有舉行婚禮。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有邱家人和邱翡為數不多的朋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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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志報道說,他們雖然是夫妻,可是彼此另有所愛,她和新歡有了孩子、邱翡的新歡被邱家人逼死,連他們是協議結婚的事情也被曝光,結婚的目的是為了邱翡争搶繼承權。邱家在美籍華人中很有威望,這種醜聞對于邱家的名譽是致命打擊。邱家企業股價受影響一路走跌,而這正中邱翡下懷,他早就開始運作搶回繼承權,這次實屬良機。他毀掉邱家,奪回財産。
這晚,邱翡回到別墅。他很少會出現,這次回來是等着顏夕沐發洩,可是她表現的卻十分冷靜。
邱翡阖上雜志扔回床頭櫃,淺淺一笑,“那些人喪心病狂,如果讓他們知道你在紐約,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這裏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而且不用擔心,這邊事情很少會傳回國內,即便是傳回去,也沒有人知道這位‘X夫人’就是你。若是不小心被喬駱勳知道,不也剛好證明我們之間并無任何關系,他知道你為了他和我離婚,有了他的孩子,你們也許會趁此幾乎和好呢。”
“這就是你的目的。”
“沒錯。”
顏夕沐慢慢擡起頭,一字一句中帶着鋒利的刀子一般,“利用我報複你的家人,為Dic報仇。你以為他會感謝你為他這麽多嗎?不會,他是那樣善良的人,絕不會原諒你。”
“我從不奢求他能原諒我,因為我,他失去了太多,從不奢求,”邱翡搖着頭,笑的悲怆絕望,“但是,我必須要做。為了那些所謂的家人我做盡一切,包括你和協議結婚,可是後來我得到什麽?你走了,他走了,繼承權落入別人手中,什麽都沒了,我不甘心,我必須要反擊。”
邱翡依然不肯放她走,她每天空洞盯着天花板,躺在床上像是布娃娃,不會絕食,但是也沒有任何生氣。沒有見過太陽,房間裏始終遮着厚厚的窗簾,她幾乎已經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開始發黴,開始腐爛。
不知過了多久,邱翡再次出現,“醫生說你情況不穩定,我知道你很看重這個孩子,所以為了他,留到你可以離開為止。”
連日來情緒的堆積讓她發狂,她把滿心的委屈和情緒都發洩出來:“你還打算繼續軟禁我?邱翡你他媽的不是男人!你報了仇,心裏痛快了,那我呢?我怎麽辦?你是不是要看着所有人陪葬才滿意?”
邱翡嘆氣,伸手觸摸她的臉,卻被她狠狠打開,那雙美眸此刻充滿了恨。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如果你實在堅持,我會送你到醫院,但是你絕不可以坐飛機離開。”
顏夕沐冷笑,“實在受不起你的‘好心’,你只要放我走出這扇大門我就謝天謝地了。”
邱翡說到做到,第二天便把她送往紐約。離開的時候她才發現,這棟別墅的距離紐約有近5個小時的車程,還真是夠隐蔽。
顏夕沐在紐約當地一家醫院住下,醫院的醫生也建議她卧床保胎。這天之後,邱翡也沒有再出現過。之前被囚禁的半個多月,像是一場噩夢一般,甚至回想起來,她都覺得不真實。
她一個人躺在醫院,沒有人照顧她的衣食住行,好在醫院有配備專業看護,解了她的燃眉急,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她開始害喜,好在寶寶比較争氣,不會讓她吃什麽吐什麽,但是依舊很辛苦。
顏夕沐開始不停給喬駱勳打電話,卻總是找不到他。陳楚勸她稍安勿躁,等喬駱勳消氣。她明白,這次不是消氣的問題,他是當真打算和她劃清界限。她在美國這麽久,又鬧了如此大的動靜,以他只手通天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不論是他刻意杜絕任何有關她的消息,還是知道了一切卻仍然無動于衷,都已經明确的表示,他打算徹底不要她。
再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的她更不會輕言放棄。她竭盡所能的調整情緒,保持好心情,靜靜修養。但是她睡眠依然很差,身體也很虛弱。
她就知道柳朝玺一定會把她生病的消息告訴岑岑,所以當岑岑打電話來咆哮的時候,她完全不驚訝,反而覺得幸福。她有多久沒有感覺到幸福了?甚至要忘記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得知顏夕沐卧床,岑岑說什麽也要飛過來,摁都摁不住。于是,她拜托岑岑去找喬駱勳。他不接她的電話,直接去堵人總可以吧?
其實,這種後果她不是沒想過的,但是當岑岑把真實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撕心裂肺般的難過。
“她去哪裏,做什麽,是她的事,和我無關。孩子她願意就生下來,撫養權歸她,我會負擔孩子所有費用,如果不願意生,就拿掉。”
岑岑哭的比她都痛,好像沒人要的人是岑岑不是她。顏夕沐費盡口舌的安慰岑岑,也安慰自己,那只是喬駱勳的氣話,随便說說的,別看他是個大男人,心眼小的像針鼻兒,所以不要和他計較,他說完就會後悔的。
成功安撫了岑岑,卻再也不能用這個借口來安撫自己。蜷曲在床上,緊緊擁着被子,試圖驅走一陣陣的冷顫。所有力氣像是被抽光,動一下就覺得頭暈目眩。
喬駱勳,你再怎麽恨我都沒關系,但是他是你的骨肉,你怎麽能如此狠心的說出那樣的話?拿掉……那是一條命啊。
顏夕沐不想再想,痛苦的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枕頭上一片濕潤。這些日子的眼淚流的太多,卻從未想今日這樣撕心裂肺的痛。
一整天不吃不喝,看護拿她沒轍,不得已搬出醫生。所有的勸慰都無濟于事,醫生很不解,這個原本聽話的姑娘,為何忽然變得如此執拗古怪?
夜漸濃,醫院的病人們早早安睡,白熾燈把空蕩的醫院走廊照的蒼白且陰森。
喬駱勳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鞋底與地磚接觸發出輕微的“硁硁”聲,空曠帶着回聲。他頭微低着,眉頭緊鎖,眼睑下有淡淡的陰影,薄唇抿成一條線,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掩飾此時倉惶不安的情緒,大家都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只有他自己明白,不必泰山,只要她,就足以讓他方寸大亂。
她真的走了,和邱翡一起,并且杳無音訊。他已經确定要和她在無任何瓜葛,于是強迫自己不去在乎她的行蹤,不在意她在做什麽。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蝕骨的痛讓他徹夜不眠,他總是忍不住的想她真的就這樣放棄他了嗎?當真就徹徹底底的離開嗎?他咬着牙忍着痛,忍着去找她的沖動,熬過一天又一天,她仍舊沒有回來。
岑岑找到他,說顏夕沐有了他的孩子,狀況不好。也許是多日在腦中緊繃的那根弦忽然斷掉,當時的他慌亂如麻,他也不知道怎麽會違心說出那樣的話。話說出口後,他心中萬馬奔騰般,不停咆哮的一個聲音在罵他,狠狠的罵他。
上飛機前吩咐陳楚去調查邱翡,抵達紐約之時,他已經對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很懊悔,為什麽沒有早點找她?他痛恨自己為什麽不相信她,更痛恨自己把她傷的那麽深。她為他吃盡苦頭,他卻還在恨她、怨她,他實在是該死。
病房裏安靜極了,只開着一展昏黃的小燈,微弱的光映在她側臉上,安隐、寧靜。近一個月不見,她又瘦了,臉色也不好。孤獨無依又絕望的日子,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她的眼睛緩緩睜開,看着他,眼神一點點聚焦。他看見她眼中瞬間溢滿的恐懼,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子戳透,痛到麻痹。她在害怕。
顏夕沐緊張的看着他,手隔着被子緊捂着肚子,嘴唇發顫,“你說的,只要我願意就可以把他生下來,我不會拿他來要挾你……他是無辜的……”
喬駱勳慢慢走近病床,她低聲哀求,原本就蒼白的臉,現在更像是透明,連唇都沒有一絲血色。
顏夕沐倉皇失措,像是個被逼在懸崖邊的人,心中被無限的絕望充斥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無力的請求:“我發誓不會再找你,你別……”
喬駱勳俯身把她抱進懷裏,她的腦子瞬間打結,舌頭也打結了。他不是不要她和孩子嗎?又怎麽會不遠萬裏飛來紐約,還要抱她?“喬駱勳,你……”
“忘了那些混賬話吧,那人腦子不清醒,信口胡說。”喬駱勳啞着聲音,環着她的手臂寸寸收緊。
眼淚狂湧而出,顏夕沐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來。良久,聲音發顫的輕聲問:“現在呢?是信口胡說嗎?”
喬駱勳埋頭在她頸間,語氣堅定:“不是。”
“你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了嗎?”顏夕沐聲音艱澀,她不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麽樣的答案。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狂跳的心漸漸平靜,心口的熱意慢慢冷卻,眼中的熱淚變得冰涼。顏夕沐,你總是傻得抱着幻想。
“不是。”他的聲音暗啞的否認,像是在努力壓抑着情緒,“孩子的存在,給快要窒息的我一次喘息的機會。那該死的驕傲和自尊,機會把我都毀了,也差點毀了你和孩子。”
他低低的聲音就在耳邊,說話的時候,溫潤的唇擦過她嬌嫩的肌膚。顏夕沐閉上眼睛,眼淚簌簌滴落在他肩頭。
“我強迫自己不想你,不關心你,你離京,我就切斷了所有能知道你消息的人脈和資源,不接你的電話,不想知道任何和你有關的消息。我不自信,害怕被你的任何消息牽動。其實說白了,我始終放不下。對不起,我來晚了。原諒我,好不好?”
顏夕沐撐開他的胸膛,雙眼迷蒙的望着他,試圖确定他是不是在騙她,可是眼中的他是一片模糊,讓她如何也看不清。
喬駱勳清楚看見她臉上的傷痛,眼中的無助,指腹輕輕滑過她幾乎透明的臉頰,傾身吻掉她的眼淚,“我愛你。”
顏夕沐摟着他的腰,感覺到他有力的臂膀如鐵箍一般緊緊環着她,給了她一彎可以停泊依靠的安全港灣,是這麽多天來,她日思夜想的溫暖擁抱,驀地,她感覺到什麽東西刷過她的睫毛,滴落在臉上,一片溫熱濕潤。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姑娘留言說他們倆很久不在一起了,應該不是懷孕。好吧讓我來給大家算一下。他們倆是一起去澳洲之前勾搭上的,在澳洲只停留三四天就回國,一回國就鬧分手,然後老喬又去澳洲大概兩周之後回來的,接着就是各種妖魔鬼怪出現攪局,兩周後顏顏忍受不下去便動身飛紐約,加一起差不多就是一個月的時間。接着可憐的顏顏又被軟禁了大概三周時間,老喬到紐約的時候孩子差不多快兩個月了。^_^終于和好了!!這麽不容易才到這一天,多麽難得啊!難道不該簽名留念嗎??不過最近大家都好讓我感動,不離不棄,還留評論,謝謝大家支持!麽麽~